第七十五章 道观

类别:都市 作者:墨洒孤城字数:3571更新时间:22/07/21 14:18:13
  日偏西山。   山峰的雪在余辉中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那山谷中的雾气,如同天上的云,一片片得叠加在一起。而那光芒就在这些云的缝隙中穿透而过。   苍绿的松柏在黑色的山岭上,带着冰凌,凄冷而美丽。   山坡上,有一个小小的道观,依山而建,面对东南。道观显得很古老,观门白墙黑瓦,千疮百孔。观内死寂一片,杂草丛生。从远处看,有几分怪异。   “到了。”张羽站在伏虎山的南坡上,指着不远处的道观。   黄永强有气无力得点了点头。摆手道:“到了。到了。这还得走好远的啊。”   “学功夫。哪有不吃苦的。老头子看来还不在,我们过去等两天吧。到时候他愿意不愿意收你就看你那两瓶五粮液了。”张羽笑道。   黄永强一摸身后背包道:“还两瓶五粮液。昨天晚上被猴子已经摸了一瓶了。早知道这样。我情愿去买炸弹和那群狗日的拼了,也不来这鸟地方。”   张羽一步步走下了山坡,他对黄永强的感觉很奇怪。从一开始,黄永强对他毕恭毕敬,到后来慢慢有些熟悉,两人渐渐却更像朋友。而黄永强似乎比他更快得适应自己的角色,很快把自己拉到和张羽平等的位置交谈。正常人的变化不应该是这样的,除非黄永强真的没心没肺没有大脑,分不清主次。要不是张羽看不出黄永强有任何实力,恐怕早起了疑心,上去开战了。   再往前走,就有路了,那条已经满是杂草的石阶小道,上面已经满是土尘,每走上去都有一个清晰的脚印。张羽带着黄永强,顺着这条蜿蜒的小道一路走着,穿过一条溪流以后,又走了一里多山路,才站在了道观门前,这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   吱呀!   那年久未动过的木门,被张羽用力推开,那掉落在木门上房的尘土和落叶瞬间散落下来,张羽双掌用力,向后已退,还是被呛了烟尘,咳嗽起来。   “妈的。看来老头子这几年都没回来过。不知道厢房里怎么样了。希望还能住人。”张羽咒骂着,看着门里杂草丛生的景象,心里感觉一阵荒凉。   这道观就是张羽的家,张羽从小在这里长大,是婴儿的时候就在这里长大,一直到二十一那年才离开了道观。如果让张羽在心里排列一切事物的地位的话,那道观肯定会排在第二位,而第一位自然不是老道,而是张羽从未见过面的父母。   站在道观门口的黄永强感觉身后多了一大片阴影,慌忙转过了身子,见到那两米高的巨大藏猕猴惊呼了起来。张羽一转身,见到藏猕猴王的眼神依旧血肉模糊,不由有些心疼。   “好了。别怕。它没恶意。”张羽对黄永强交待了一声,又对藏猕猴王道:“老头子不在家。我一会帮你看看怎么处理伤口吧。”   “呜。”藏猕猴王哀嚎一声,坐在了地上。   黄永强惊讶得笑了起来,指着藏猕猴王道:“这大猴子能听懂人话?好像和你关系不错啊?”   “我们前后打了有十来年,算是不打不相识。我十二岁那时候他就比正常猴子大了那么一点。后来我长大了,他长得比我还高。也精得狠,我说什么,他几乎都听得懂。”张羽走进了道观,随后拔掉了门旁的一束杂草仍到道观道场的中心又继续道:“好了。收拾一下吧。你把这里的草拔了。我去屋子里看看,安排下睡的地方。”   “拔草。我这小胳膊小腿。好吧。拔草。”黄永强见到张羽那生吃活剥的眼神,连忙软了下来,开始拔草,又一见旁边的藏猕猴王,连忙叫道:“嘿。猴头。来,帮我拔草。”   藏猕猴王毫不犹豫得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黄永强,不再理会。   “靠。死猴子。”黄永强竖起了中指,咒骂着,慢慢拔着这足有一百五十平方米道场的杂草。   古老的白墙黑瓦,靠下的部分长满了青苔。门已经有些烂了。张羽推门而进,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恍如隔世。这间厢房面对西南,在主殿的左边,在下午的时候可以迎来充足的阳光。这间厢房对张羽的意义不仅仅是因为他住过,他的母亲也同样在这间厢房里产下了她。   身世,张羽懂事后一直想知道的事,小时候山下小村落的孩子都有爸爸妈妈,而只有他没有。他一次次问过老道,老道却闭口不语。   张羽打开了窗户,上面的玻璃没碎,但是缝隙已经塞满了沙土,那铁关节也生锈了,吱呀一声,差点断了。厢房里的东西不多,不过就一张竹床,一张木桌,还有一个竹柜。木桌已经腐烂不堪,上面长起了魔鬼,竹床还好,上过油依旧光亮。   过了半个多小时,黄永强才喘着粗气坐在厢房门口,慢性咽炎又犯了,干呕着,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说道:“师傅。太师傅会不会不来了?或者……已经上天了?”   “老头子硬朗得狠。就算我死了。也轮不到他死。”张羽淡哼道:“他说回来一定回回来。等几天吧。你这点耐心都没有怎么拜师学艺?好了。今天就睡这间房,我谁床,你支帐篷睡地上。房里遮风,比外面暖和。”   黄永强应了一声,把外面的包裹扔了进来。   老头子会不会死了?张羽心里也想过,但是却很快否决了。老头子教他的功夫虽然是倾囊相授,但是轮劲道,那一身实力依旧还在张羽之上。对于这种易于常人,甚至可以被称为绝世级金牌杀手的老头子来说,不会那么容易死。就算死,恐怕整个赏金榜也不会一点消息没有。   等待,张羽能做的只有等,一天,两天,十天,一年也得等,等老头子揭开自己的身世。   八点钟,和山林的夜晚不同。南门市的夜还是喧哗的,正是热闹的时候。   出租车缓缓得停在了小区门口。莫白从后座下了车,前座的李翔付完车钱,紧随着下了车。就在下午,李翔再一次缠上了莫白,莫白也没有抗拒,陪着李翔喝茶,逛街,吃完饭,本来李翔还打算看一场电影,莫白最后拒绝了。   “我到了。”莫白鼻尖有点红,在扯上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没有把鼻尖的寒气驱除,身上的褐色毛衣白天还好。但是要到晚上的时候,南门市的温度突然又底了下来,这身衣服的确有点单薄了。   “我送你进去吧。”李翔笑着,又跟了一句道:“我送你到楼下就好。让我多陪你一会。”   “好吧。”莫白没有拒绝,径直得踱着小皮鞋走进了小区,小区的保安在值班室里看电视,见到有人,便瞄了一眼,对莫白熟,便没再问了。   李翔跟在后面,看到莫白抱肩的举动,连忙脱下休闲的羽绒夹克批在莫白的身上,而他自己,里面却只是穿了一件T恤。   莫白被着突如其来的温暖惊醒,慢了一步,看向李翔,脸色略显动容,嘴角轻笑道:“不用这样。你还是吹起来吧。我不是那种柔弱的女人。”   李翔面色尴尬,不知道莫白的回答到底是什么意思,见莫白又往前走,李翔拿着的羽绒夹克又再次穿上。   莫白是和楚江亭完全相反的女人,外柔内钢,外表看上去淡雅,温婉,让人怜爱。可是内心却有自己的主见,并且带有一丝固执,当下了决定以后,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这种性格,就好像莫白现在的脚步一样,没有过于等待身后的李翔,径直向前。李翔跟在后面,不知怎么搭话,只得静静得跟在旁边。   楼下,莫白静静得站在那里,仰头看着自己家的阳台好久。李翔静静得站在旁边,等待着最后的分别话语。   莫白看向了李翔,李翔尴尬得笑着。   “我到了。”   “那我……”李翔看了看楼上,想上去坐坐,但是依旧没有开口。莫白给他的感觉太平淡了。也许真的还没到时候。   莫白鼻尖带着细细露珠,口中呼出一口气,眼神看向了李翔的眼神。李翔低头的瞬间和莫白的眼神交汇,随即又避开笑道:“那你上去吧。我先回去。回头我再打电话给你。”   “你真的不介意吗?”莫白突然问道。   “什么?”李翔愣了一下,看向莫白。但是瞬间明白了莫白的意思,眼神想避开却又生硬得定住了,重声道:“我不管你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爱你。爱你的现在和将来。”   莫白看不出李翔有没有说谎。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李翔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李翔的话她没有记住,她只是记住了李翔的表情,吃惊,慌乱,随即坚定。   莫白轻点头:“我上去了。”   说完那一刻,妙曼的身影走进了楼道,没有停留,没有回望,直到电梯响起。李翔才转身,一步步走出小区。   门开了。还是那熟悉的家,里面有许多家具,但是依旧空荡荡的,没有半点生气。莫白踢开了鞋子,穿上了棉拖鞋,将手里的包放在桌上,打开了热水器和电视机。   电视里放着台湾肥皂剧,莫白不喜欢看,但是依旧静静得坐在沙发上,抱着腿,蜷缩在一边,眼神停留在两间卧室的门上。张羽住的那间门是开着的,坐在沙发上可以看见里面的柜子。   莫白静静得看了许久,直到电视剧结束,猜回过神来,轻叹了一口气,起身走进卧室,拿着自己的欢喜衣服进了洗手间。   温暖的水冲洗着莫白的每一寸肌肤。那黑丝长发在肩头湿答答得,一缕一缕得纠缠在一起。莫白知道自己的心还在张羽的那间屋子里,还没有走出来。那间屋子就好像一座城堡,让她的心在里面饶啊,饶啊。从城堡的尖塔一直饶到地牢,又从大厅饶到卧室。她迷失在里面,不管如何呼喊,抗拒,都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莫白知道,她总有一天会在那座城堡里走出来,忘记张羽,忘记以前的一切,称为另外一个莫白,一个有自己爱情,自己事业,自己人生的莫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