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二）摊牌 加入书签

　　谈永艺不愿意接受徐战的好意，躺在担架上被抬进营帐，冷无缺只好顺着他，和不空一左一右把他搀扶进帐。 　　‘干……’谈永艺显然不太领情，可能觉得自己好多了，正不安份地磨蹭着，当一接近营帐便想自个儿走，而他被两兄弟像挟小鸡般挟着，心情更加有点郁闷，只听其开口埋怨道：‘让恁爸自己走啦……这样很难看耶！’ 　　他不说还好，一说冷无缺挟得更紧，他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道：‘别想！谁教你借尿遁支开我姐，身上有伤竟还想偷偷骑马？’ 　　‘对啊！害俺被揍……’不空闻言也不由抬手摸向光头上肿地老高的瘀伤，满脸全是委屈地说道：‘俺只是跟老大说战马骑起来很爽而已，又没想让他骑！’ 　　‘白痴……’冷无缺冷冷地吐出一句话后，回想起刚刚自己与姐姐，看见踩着不空的背，努力往战马上跨的艺哥，真是急的差点昏倒。没办法……对艺哥的胆大妄为，他只有摇头苦笑，气只好出在帮凶不空身上。 　　而南宫飞雪则是猛掉眼泪，娇躯直颤不知是气得还是被吓到的，二话不说便是一个巴掌甩在谈永艺脸上，无视他错愕的表情掩面而去…… 　　营帐里早准备一床软榻，这是徐战特别找来充作谈永艺的贵宾席。徐战的主位面前，左右相对各摆了两个席位，软榻被摆在左边，邻靠着主位，方才气跑的南宫飞雪，一脸清冷地坐在软榻旁，心里明明想不管那不爱惜自己的混蛋，手上却仍替他拿着一件保暖的丝被。 　　‘坐……’徐战嘴上热情地招呼众人，眼睛已开始打量起，声名近日来已窜上片天的谈永艺…… 　　谈永艺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袍，外罩黑色皮裘看不出材质，但看手工精良一定价值不菲，单排金衣排扣系于胸口，腰间系着瑰灵玉炼作为腰带，乍看来贵不可言，宛如是个世家公子哥儿，但徐战独独从谈永艺身上又嗅出一种气息，那能将杀气实际融入骨子里的人，只有一种身份才有，那便是──军人！ 　　江湖人的杀伐，意气出刀剑，未循大义是为草莽之流。军者，为民为国坚忍果敢，杀吾当杀、义理所据，虽染血千万，但肝胆有天地正气！在徐战心底，未交谈已由这份血气共鸣，对谈永艺有了认识、肯定…… 　　谈永艺斜倚在榻上，把脸转向徐战处，怪的是向来心存戒备的自己，对眼前这老家伙，一看就他娘地顺眼，徐战和老光头不一样，他给予自己的感觉，有些截然不同，老光头是如顽童般的让自己轻易地接受了他，但这老家伙……却让自己想起部队的兄弟。 　　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的，两人大眼盯着小眼，好一会才听徐战爽朗地大笑出声：‘哈哈……好……好汉子！来……吾先干为敬。’说罢，伸手竟是挥开银杯，直接抓破坛封仰头便饮！ 　　‘干……惊山小！’谈永艺顿时被激起劲来，就想起身对酒坛伸出狼爪……未料，身边的人儿一把按住自己，回头对上冷冰冰的红颜，咱艺哥很识相地龟缩回去…… 　　南宫飞雪按下谈永艺，横了他一个白眼，回头见徐战的表情有些怪异，微微一笑道：‘徐元帅，阿艺不能饮酒，飞雪代他敬您了……请！’但见她随手将长发拨于脑后，亦是只手扣穿坛口悬坛便倒，烧刀子聚如一线倾入口中。 　　‘哈……好个巾帼不让须眉！’徐战赞叹地说道：‘谈小兄弟……身子不妥吾便不勉强了，待康复后须与吾痛饮啊！’ 　　徐战说到这儿，目光紧盯着谈永艺再道：‘老穷酸也不老实……吾凭你身上的悍劲儿，就可断定你绝对是行伍出身的，但吾却猜不透到底那支军队，能栽培出你这样的人物，能否透露一二……’ 　　听徐战这么说，其他人俱齐看向谈永艺，三人中就冷无缺较清楚他的来历，但谈永艺也没提起他曾经是个军人…… 　　‘干……眼睛有够利的！’谈永艺十指交叉，眼神像缅怀什么而迷离，停顿一会方说道：‘不过……老徐若没看出来，你这元帅也白当了。哎……都多久了，还甩不掉那股味儿……’ 　　‘没错……我曾是一个军人！’谈永艺深吸一口气后，摇头摆脱掉些许惆怅，淡淡地道：‘那支部队你就别问了，因为你也没听过。老徐……你打算些啥我一清二楚，别拐弯抹角、敞开说吧！’ 　　‘也对！’徐战收回对于谈永艺的疑惑，神色转为严肃，腰骨一直、气势高涨，轻咳一声后缓缓道：‘既然如此，吾便直言了。汝何时察出吾与南宫之干系？北勇该无露出破绽才是？绣花阁方面，更是汝传信至镇海关后，于我方才开始有密切联系……’ 　　‘呵……’似对徐战逼人气势一无所觉，谈永艺闻言竟笑得愉悦，慢条丝理地挟起一块牛肉嚼着，并不急着回答，直到南宫飞雪推他，才开口道：‘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搞不清情况！要不是老狐狸被局势逼急了，他不得不引入我这步棋，而且手段太嫌粗糙，也不会一点一点地让我摸出来。’ 　　见徐战一付愿闻其详的样子，谈永艺淡淡地接道：‘我谈永艺就打了城东猛龙帮那一役，照道理！小冷的名声最健，那里轮到我出风头、淌混水？而且……黑水港扼水陆之钥，其潜在利益与危机，你们不可能不清楚，所以林老哥好歹是个将军，干嘛装出啥都不懂地问教于我？这不是刻意要接近我的话，那又是为何？另外……绣花阁和军方的关系，我如何知道的，以你和南宫家的关系，难道施宁语没有告知你，我之前的那番推断……而既然我都猜出南宫家和绣花阁的关系，难道就不会联想到军方？’ 　　‘当然这些前因后果，不是一会工夫说明白便明白的……’说到这儿，谈永艺有意无意地望向南宫飞雪，眼神有点落寞：‘是后来越来越多江湖人马找上门，要找小冷的麻烦，老狐狸却反常地沉住气……鬼刀一战后，我静下心来思索前后，才初步猜到你们几方之间的关联……若非南宫家利用我来制造紊乱，还有其他解释吗？小雪……我说的是不？’ 　　‘啊……’听谈永艺突然问来，南宫飞雪一惊慌乱地说道：‘阿艺……别乱想，爷爷他们没那意思！只是……’ 　　‘只是这水太浊、敌人藏的深。这引蛇出洞的戏码，刚好须要有人当饵……’谈永艺自嘲地说道：‘我不过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了，对不？’ 　　‘其实……小雪你始终都清楚的。’谈永艺声调突地一轻，话里没有情绪起伏：‘所以当我故意要你上绣花阁，把局面提早搅乱时，表面上你是支持我，暗地中却为我的推测吃惊，哈！你可知道……我并不为了啥提亲的事伤心，而是我等不到你的坦白。’ 　　‘现在谁都别开口，听恁爸讲！’谈永艺眼神一凝，把即要质问出声的冷无缺逼了回去，再开口语音已有点飘忽：‘这是我和小雪的事，她轮不到谁批评……’突然谈永艺语气说变即变，脸一转对徐战时，徐战一瞬间只觉一股森冷的寒意扑面而来…… 　　谈永艺如换了另一个人，噬人的锐气毕露，明明拖着衰弱的身躯，但所有人却觉得他此时是无比强势……似笑非笑、瞳仁闪烁妖异的红，银丝从发稍骤现，话声若从九幽传来：‘前事就此抹去……无论政事与江湖、你或南宫家，是非曲直就此揭过，今天我还有命在这说话，算我有本事和运气……我不欠谁什么恩情。哼！天都那有啥戏就直说，不然你我就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