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在他面前就节节败退
类别:
都市
作者:
心态爆炸字数:42461更新时间:22/07/21 14:15:48
东方丽娜心中不快,她约司马鹏程到了街心公园里的湖边,鹏程接到她的电话马上就赶到了,在电话里,他听出了东方丽娜不同寻常的语气,害怕在她的身上发生什么伤心的事情,他面对她的时候,是无尽的愧疚,在从前每当他赶到孤独的时候,身边总有她,而现在他知道她需要他。赶到街心公园的时候,天已拉下了黑幕,湖边的灯渐渐照亮湖心,风干净地吹过,泛起圈圈点点的白光。心是那样地容易被牵动,伤感像是涟漪,一圈一圈地在心底泛起。他看见东方丽娜是那样孤独地站在湖边,在他眼里,东方丽娜都是阳光般明媚的女孩,即便在三年前,他不能接受她时,她也只是笑着祝福他找到喜欢的人,却从来没有让他感到这样的伤感。
他才身后轻声呼唤:“东方丽娜。”
她回过头来,单薄的背影投射在湖水中。她回应道:“你来了。”
他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鹏程问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吧,别忘了我们是一辈子不变的好朋友啊!”
这句话,让东方丽娜紊乱的思绪千丝万缕地回到了过去,“我们是一辈子不变的朋友。”,是芷慧拉住她的手对她说的,也是在鹏程走前对她说的,她清楚的知道,这是他们跨不过的关系,只是朋友,还只是朋友。
东方丽娜望着鹏程,眼里闪烁着忧伤说:“真的一辈子不变吗?为什么芷慧会变了。”
被提及芷慧,鹏程答道:“是的,她是变了。变得坚强了,变得自信了。”
“你觉得好吗?”
“当然好啦。她现在是很出色的设计师,不就是她从前的梦想吗?”
“好?就连变得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也是好的吗?你知道她利用欧洲风情对付欧阳氏,对付欧阳鹏飞吗?”
“我知道。”他淡然地说道。
“你知道?”东方丽娜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是。”鹏程也跟着站起来。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让她继续错下去?”东方丽娜激动地问鹏程。
“我不觉得她有错。她要为张家报仇,夺回张家的一切,她没有错。”
东方丽娜听了,沉默了一会,却突然笑道:“呵呵……原来一直在改变她的人是你。三年前,我以为你把她带走,会让她永远离开这个伤心地,却没有想到你却再次把她带了回来。”
鹏程没有说话,而东方丽娜却激动地眼泪也在眼眶中闪烁欲滴。
“这次回来,是我的决定,我有我要做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强迫她回来。”
“你要做的事情?”东方丽娜小声重复一遍。
“告诉你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只有芷慧知道,现在你是第二个知道它的人。”
湖风徐徐吹来,前尘往事如梦般被展开在平静的湖面,鹏程告诉了东方丽娜,他的身世,他最不愿提起的往事。
东方丽娜诧异了,望着鹏程脸上磨灭不掉的悲伤:“你是说欧阳国伟是你的亲生父亲?”
即便不愿点头答应,但是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他情愿抽干自己身上的血,也不愿意与这个害了自己母亲一生的男人有任何关系,可是,他还不能死,母亲的仇没有报,他不能让自己客死异乡的母亲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去。
“是。”
他的亲口答应,让东方丽娜的心虚更加乱上加乱,可以看得见平静湖底翻涌滚腾的暗流。
“所以你明白吗,对付欧阳氏不止是芷慧的事情,更是我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你要做的事情。”东方丽娜喃喃说道:“你是为了报仇回来的。”
“是!我要让负我们的人得到应得的报应!”鹏程讲得是那样的决绝,让东方丽娜寒心地往后退了几步,她怀疑地望着他,这是她认识的鹏程吗?
“你们这样报仇,只会伤害了身边的人,更伤害了你自己!芷慧这样去对付欧阳氏,其实就是正面与欧阳鹏飞为敌,你觉得她会快乐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芷慧有多爱欧阳鹏飞,也没有人知道她现在有多痛!”
提起欧阳鹏飞的名字,鹏程愤怒地抓住东方丽娜的手,大力到像是要掐断他纤细的手臂,白皙的皮肤被抓地通红。
“也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芷慧,我可以为她付出所有!”
东方丽娜支吾着喊痛,她奋力甩开了鹏程的手,对着那个失去理智的鹏程喊道:“更加不会有人知道,我看到现在这个被仇恨占有的你,我的心比死了还冷!”
她的脸上流过了一滴泪,像是滴在了鹏程的眼中,冰冷得痛心,也在仇恨中痛醒了,看着东方丽娜离开的身影,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刚才被紧抓的地方还有些炙热的疼痛,东方丽娜没有转过身来,她不要再鹏程的面前痛苦泪流。
“对不起,刚才我是有点疯了。但是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我们做的事情。如果衣美不愿取消与欧阳氏的合作,欧洲风情将会收购它,我们是一定会成功的。到时我们将衣美合并到欧洲风情的版图里,我们不需要那么多的员工,你应该明白我说的话,若你不肯留在欧洲风情发展的话,你最好现在找好退路。”
他的意思清楚明了,可是东方丽娜却说:“我是不会离开衣美的!”她甩开鹏程的手,消失在黑夜之中。
芷慧又来到了医院看望张志华,只有对着睡在病床上的爸爸,她才能说出自己心里的话,才能告诉她有多苦。今天她告诉他,她见到东方丽娜时有多高兴,看着她们不快分开时有多难过。
果然不出所料,衣美拒绝欧洲风情的无礼要求,以欧洲风情的实力,迅速收购了衣美,欧阳氏马上陷入了危机之中,英国大英格兰名装的项目只能下马,欧阳氏大楼里,人心惶惶,不仅员工慌乱地为自己另寻出路,连董事局里的董事们也各怀鬼胎的。鹏飞坐在办公室里,他双目紧闭着,闭目之间,那蹙起的浓眉消逝着他往日的锐气与骄傲,难道这一次就真的被芷慧打败了?难道爸爸和妈妈一生的基业就此毁掉了?
这时,他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秘书把在轮椅上的欧阳国伟推了进来,鹏飞马上从一直上站起来上前去。
欧阳国伟说道:“公司的事我都知道了,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当初……”
“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鹏飞还是对过去耿耿于怀:“我现在只想救回公司,那是我妈妈的心血。”
“现在救公司只有一个办法。”
在大英格兰名装中国分公司的总部办公室里,芷慧和鹏程在和分公司的总经理史密斯洽谈着,她拿出自己设计的作品给史密斯看,他看了芷慧为这次大赛设计的作品后连连点头称赞,可是他去说道:“可惜我们已经和欧阳氏签约了,只可惜了这么好的作品,华夏凤凰,你的作品简直可以和欧阳鹏飞先生的媲美啊!”
“欧阳氏他们失去了布料的供货源,他们不能按时提交服装给贵公司,是他们违约。”
史密斯思索了一下,开口道:“那好吧。合约就有欧洲风情……”
“慢住!”门被推开了,鹏飞和皇甫珍妮拨开挡住的保安,赶到史密斯的办公室。
史密斯看到是鹏飞来,就屏退了左右的保安,芷慧和鹏飞对望着,他们何曾有想过今天会站在了两个对立面,看着对方互相地伤害在着自己呢?
鹏飞走向前去,跟史密斯说道:“我们欧阳氏一定可以按照合同准时交货,不用欧洲风情操这个心。”
这时,鹏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道:“好。我就拭目以待,看你又怎样的本事可以让欧阳氏起死回生。”
鹏程和鹏飞在对视着,应该说是在宣战,鹏飞已经被逼到悬崖的边沿,不得不像一头垂死的狮子,作出最后的撕战,一场无情的战争后,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了罢了,反正他的心早已被芷慧伤得伤痕累累的了。他们再次在走廊上相遇,这一次,换作是鹏飞,冷漠地走过,这种冷漠,仿佛是从北极里来的寒风刺穿心房,鹏程在芷慧的身边却无法给予她温暖。
皇甫珍妮笑着在鹏飞的身后看着鹏飞这样经过时芷慧痛苦的表情,她赢了,彻彻底底地赢了芷慧,她走到她身边小声说道:“我说过,我会赢你的。”
芷慧淡淡地对着皇甫珍妮笑,却没有说话,等到皇甫珍妮走过身边时,芷慧深深地吸了口气。
鹏程看着芷慧僵硬在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在越渐苍白的脸上,他的心有着一种疼痛的感觉。回到欧洲风情大楼才知道原来欧阳氏解决财政上困难的方法是欧阳家和高家联姻,皇甫珍妮家是有名的大财团,他们两家联姻,高家可以名正言顺地给欧阳家注入资金。托马斯-威廉知道这个消息,气得把电话都摔在了地上。
“想不到那死鬼还有这么一招!”托马斯-威廉狠狠地说道。
芷慧再也没有办法在办公室里呆下去了,她提前离开了办公室,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只能去一个地方,那里很纯白,那里可以说出自己心里的苦。
坐在爸爸面前,芷慧哭了,是三年来哭得最厉害的一次,从前再哭她都是默然掉泪,只是,她溃败了,败得一败涂地的,败得只剩下凋零的灵魂了。
“爸爸,我很辛苦,我的心很痛,我,我还是输了。我花了三年,以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有能力忘记鹏飞了。其实我根本忘不了他,看到他,我的心会很痛,听到他要和皇甫珍妮结婚,我知道从此以后他不再属于我的了,他会恨我,会恨我,可是一切都是我逼他的,我可以怨谁,可以恨水。我三年来的努力,在他面前一下就节节败退……”
悲伤在白色的床单上蔓延,她的脸附在爸爸的手臂上,脸色比床单还苍白,泪肆意地在脸上滑落,滴在张志华暖暖的手上。她却看不到,在床的另一侧,那只插着针头打点滴的手正想奋力举起去抚摸这个满身是伤的女儿,可是,张志华却始终没能举起,他手指却在挣扎着跳动,他感觉到了她的呼唤……
41、是身上流着同样的血
欧阳国伟自从得知司马荟蕾去世的消息后,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和司马荟蕾的儿子,早在鹏程和芷慧回国时,他便怀疑是鹏程了,今天终于得到了所聘请的私家侦探的证实,他拿着那一份证明,心里是悲喜交错,他马上打电话给司机。车开到了鹏程的家楼下,正好鹏程下楼,护士把欧阳国伟推出来,鹏程看见了他,停下了脚步。
欧阳国伟示意身边的人离开,他对鹏程说道:“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说。”
“有什么话是见不得人的吗?”鹏程反问道。
身边的都走了,这时,欧阳国伟才说:“我是你的亲生父亲,相信你是知道的。”
“是,我是知道,可是我不会承认的。你不也是把所有人都赶走了才敢承认吗?”鹏程不饶人地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太不尽职了,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好好照顾你。”
鹏程抢过话来说:“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你认为是我对不起你妈妈,我承认是我辜负了你妈妈,但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欧阳国伟欲言又止的。
可在鹏程听来像是在推卸责任,他愤怒地说道:“的确不是我想的那样的,你比我想象中的可恶。我本以为妈妈的死你会感到些许的内疚,可是现在在我看来并不是这样!”
“鹏程,你听我说……”
鹏程没给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我最后讲一次,我不叫欧阳鹏程,我叫做司马鹏程。我和你以前没有关系,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说完,他从欧阳国伟身边走开,进了车子,驶走了。车掀起了滚滚灰尘,模糊了欧阳国伟的视野,他的眼眶也蒙上了淡淡的一层水汽。
高家害怕夜长梦多,定在三天后举行订婚仪式,这三天,对芷慧,对鹏飞都是一种折磨。三天来除了在家里喝酒还能去哪里,去哪里都是伤心地,还不如醉死在家里,一干二净的!
呛人的酒精充斥着喉管,翻云倒雨的胃不住的刺痛,却没有心那么痛,独自举起酒瓶,慢慢一瓶就这样在胃里翻荡着,就像把泪喝在肚子里,一阵苦涩。曾经那样浓烈的爱再也无法给,只能在一夜一夜中伤感,当记忆的线缠绕过往,看见芷慧支离破碎的脸,就这样,鹏飞的泪被拨动,被戏弄。
“芷慧,为什么你要那么狠心!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这样逼我你会开心吗?”他的口中喃喃叨念着,睡到在地上,冰冷的地板像是眼中的芷慧的背影那样的冷得彻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哪个佣人把他扶上床的,就这样睡到了天亮。
天亮以后,鹏飞发誓再也不会为芷慧留恋,不会再为你买醉,不会再想你。
“天亮以后,你即将和另一个女人订婚了,你的世界里,不会再有我了。现在,我只想见你最后一眼,最后一眼就够了。”芷慧在地板上坐了一晚,也哭了一晚,她穿上蓝色薄纱长裙,在梳妆镜前,拿起眼影刷,涂着淡淡的蓝色,拿起眼线笔,遮住一夜痛哭后留下重重的眼袋,带上闪闪的钻石耳环,项链。比平常还光鲜照人,比平常还美丽地出现,她不让人觉得她为之伤心过,流泪过。
轰动全城的欧阳高两家联姻的订婚仪式就在今天盛大举行,城里各大媒体记者朋友们都到达现场争相报道现况。坐在梳妆室里的皇甫珍妮,化妆师为她化着妆,雪白的婚纱,像是天使的羽翼,展开美丽的翅膀,她开心地笑着,曾经失去的,今日夺回来了。当年她丢弃的“天使之泪”,今天也将戴在她的身上,这是欧阳高两家的约定,以“天使之泪”代替订婚戒指。
既然决定要忘记,那么“天使之泪”的存不存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只有割舍掉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关系,他们才可以各自向着不同的方向奔去,才可以做到不回头地离开。
大堂里,灯光绚烂,可是芷慧觉得是那么地刺眼,照在她淡蓝色的礼服上,浮现出深深的伤感,东方丽娜也被邀请来了,在酒宴上,她看见了芷慧,她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没有说话。
“我是不是很可悲?”芷慧小声地问道。
“你们都还爱着对方。”东方丽娜轻轻答道。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来头了。”
这时,全场绚烂的灯光熄灭,闪光灯聚在了打开的大门里走出鹏飞和皇甫珍妮,他们向挽手而进,走进各人的视线里,走过各大媒体的摄影机前,皇甫珍妮今天穿着的白色婚纱让芷慧想起她从前也穿过鹏飞设计的“王子”,她的嘴边挂起了惨淡的微笑,她目送鹏飞走上台。全场的灯光再一次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亮起来了。
台上的两个人,闪烁地倒影在眼睛里,仪式正式开始,双方交换订婚戒指,当皇甫珍妮为鹏飞戴上戒指后,鹏飞把手伸进裤袋里,久久不肯拿出来。主持仪式的人再三婉转地催促,而皇甫珍妮也着急地轻呼鹏飞,芷慧在台下看着,看着他不舍地从裤袋里取出一个闪亮全场的“天使之泪”,全场哗然而起,而芷慧却说不出话来,手紧紧地抓住裙边,裙摆折起了褶皱,心底的伤口支离破碎的,可以熨得平吗?
从前,在那星星点点的树影下面,他曾经是这样为她戴上“天使之泪”。可如今,“天使之泪”却不再属于自己了,心里刀割般痛。
鹏飞为皇甫珍妮戴上了“天使之泪”,皇甫珍妮笑得像花般灿烂,可是鹏飞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在脸上。再也忍不住了,芷慧在喧闹的人群中冲了出去,东方丽娜跟也跟不上的。快要窒息了,真的喘不过气来了,芷慧从宴会厅里出来后,倚在二楼的栏杆上,无力地支撑着死去灵魂的躯壳。身后的地板吱呀地发出轮椅摩擦地毯的声音,芷慧转身看向那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欧阳国伟,她迅速抹干脸上的眼泪,不能让自己的敌人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欧阳国伟屏退了照顾他的护士,护士进去宴会厅后见到了鹏飞,鹏飞问道为何欧阳国伟不在,护士说了他和芷慧小姐在聊天,鹏飞心想道不妙,冲出去大门,皇甫珍妮看到了也跟着出去。
二楼楼梯栏杆处,只剩下了欧阳国伟和芷慧。
欧阳国伟这时候说道:“我们不要再斗下去了,现在受伤的人已经够多了。”
“呵呵!”芷慧笑着说道:“现在你说不玩了,为什么你不在当年就住手!”
“当年的事,我感到很抱歉,可是我真的没有推你爸爸下楼梯。”欧阳国伟想解释当年的事情,可是,芷慧根本不给他机会。
“抱歉?一句抱歉就可以了吗?你知道我爸爸为了你的事情受了多少苦吗?他现在只能像植物人一样躺在医院里,生不如死啊!”
欧阳国伟第一次低下他高昂的头说道:“那你要怎样才可以放过欧阳氏,放过鹏飞?”
芷慧转过身去:“一切都是你逼的。叫我放过你们,可以,除非你死。”
身后沉默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地板上再次发出吱呀的摩擦声,终于一把沙哑的声音显得百倍的苍老:“好。”
芷慧感到事情不对头,转回身去惊讶地看到欧阳国伟在轮椅上站了起来一股冲劲投向二楼的栏杆处,芷慧着急一把拉住已经悬在二楼栏杆上的欧阳国伟。这是她不能承受的重量,她的一只手紧紧抓住欧阳国伟,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栏杆。
她艰难地说道:“你不能死,不可以,鹏飞会很伤心的。”从前连做梦都梦到欧阳华生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此时,她很害怕,害怕欧阳鹏飞会恨她。
欧阳国伟悬吊在半空,望着上面奋力拉住他的芷慧,笑道:“孩子,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说完,他推开了芷慧的手,重重地落在了一楼的地板上,血,慢慢从头上渗到白色大理石上,像开在雪地上的红色雪莲花。
这时,鹏飞从里面赶了出来,看见芷慧的手伸出了二楼栏杆处,而欧阳国伟已经倒在了一楼地板的血泊中了,他狠狠地望着芷慧,从她的身边冲了下楼,走到欧阳国伟前面,拿出手机拨打救护车,宴会上的众人也随之冲了出来,东方丽娜扶着芷慧走了下楼,看见鹏飞紧张地抱起欧阳国伟,他站了起来,冷冷的眼光扫过芷慧,一阵摄骨的寒意。
他抱着欧阳国伟冲到外面的救护车上。
芷慧抽泣着摆脱东方丽娜的手,跟了出去,在鹏飞的面前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现在只想解释,她不想让鹏飞误会。
“啪”的一声,热辣辣的手掌已经盖在了脸上,纷乱的发丝贴着泪水在脸上。
鹏飞冷冷地说:“你太狠心了,告诉你,从今往后,我和你再没有任何关系,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救护车载着欧阳国伟,鹏飞和皇甫珍妮驶向了医院。芷慧看着渐行渐远的车消失在视线里,她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处,无力地蹲在了路上,脸上还有着微微的疼,可怎记得上心里那阵痛彻心扉呢?她倚在东方丽娜的身上痛哭着。
欧阳国伟被送到了医院的急救室里,鹏飞和皇甫珍妮等人都在外面等待着,鹏飞倚在白墙上,那只打了芷慧一把的右手还是炙热的。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急救,欧阳国伟度过了危险期,只是还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够醒得过来,他被护士们推到了加护病房里,鹏飞在里面陪伴着他。
东方丽娜送芷慧回家后,芷慧就一直躲在房间里一声不吭的,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而东方丽娜只能坐在客厅里担心着,鹏程看到电视直播知道出事了,也赶到了芷慧的家里。他推开芷慧的房门,看到芷慧倚在床边坐在了地板上,她的眼睛失神地望向窗外,蓝色的裙摆在地上展开成伤心的鸢尾花,无力再去招摇,再去绽放,只等到枯萎死去。鹏程走到她的前面蹲下来,看着她苍白的脸,他很想用手捧着她的小脸,可是,他没有。
芷慧嘴角微微一动,无力地对鹏程说道:“对不起。”
“不,你没事就好。”鹏程握着她冰冷的手说道。
“我一闭上眼睛就想到刚才欧阳国伟在我的手中跌落到一楼,有很多的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想到我叫他去死,他真的就……”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
芷慧这时只是淡淡地说:“为什么只有你相信我?只有你相信我。”
鹏程知道芷慧希望说相信她的人还是鹏飞,她的心里一直都有鹏飞的身影,始终都挥之不去,只是自己一直不肯相信面对而已。
芷慧说道:“去看他吗?”
鹏程没有回答,只是陷入沉思,芷慧反握着他的手,继续说道:“你该去看看他,毕竟他是你的父亲。”
鹏程还是没有说话。外面的天黑了,可是房间里没有开灯,他们只是依偎着坐在床边,不知道是芷慧在陪伴着鹏程,还是鹏程陪伴着芷慧。总之在意大利的将近一千多个日子里,他们在寂寞的时候,总是这样相互依偎陪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芷慧睡着在了床边,身上披着一件衣服,鹏程却不见了,芷慧醒来拿起衣服,看着虚掩的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光,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了。
夜深了,医院静悄悄的,已经很少有探病的人了,空荡的走廊里只听到鹏程轻声的步子。他走到了加护病房的玻璃窗前,他没有进去,在窗外看着病床前的欧阳国伟。此时的鹏程该怎样面对他呢?狠心地丢下他们母子,眼看自己的母亲为了这个负心的男人含恨而去,可是纵使他有千般的错,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亲生父亲!自己的身上就着和他一样的血。
鹏程一直都陷在矛盾之中,从小失去母亲,让他更加渴望得到亲人的关心呵护,人心是肉做的,看到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欧阳国伟,在他的眼里似乎不再那么的可恶,而只是一个生病的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一个上半生为权为利弄得下半生众叛亲离的可怜人而已!他的拳头紧紧握在裤边,曾经是有那么多的仇恨,在这个时刻,恨不起来了。门轻轻吱呀的一声推开了,鹏飞也有着几分惊讶在这里看到了鹏程,他们随后都来到了医院的楼台上。晚风微微吹起,鹏程的衣领被风轻轻掀开,那条银质项链在夜空下像繁星般闪烁进鹏飞的眼里。
鹏飞先开口:“我知道你是谁。”
鹏程的左边嘴角高高扬起,很不屑地说:“知道又怎样!”
“你颈上的银质项链是我爸小时候送给你的吧?小的时候,我很喜欢它,叫他送给我,可是他不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它了。”
“我不想知道它有什么历史。”
“那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戴着它,那就证明了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恨他。”
鹏程大声反驳道:“一条项链并不能代表什么!别忘了,他也还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
“我没有忘记,也不会忘记。曾经我也像你那样恨他,可是但我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感到从前我的恨是那么不争气地退缩了,反而感到了害怕,害怕他就这样走了,再没有一个人可以恨到牵挂,那时才发现,恨,真的浪费了我们很多的时间,我们没有好好享受过父子之间的亲情。”
鹏程大吼道:“那只是你而已,不是我!”他说完转身背对着鹏飞想离开这里。
鹏飞也转身对着他说:“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入秋了,夜深霜重,湿湿地打在肩上,一股袭人的寒意迎面而来。入秋微凉的街头,开始飘零着片片落叶,芷慧这几天都没有去上班,只要右手握住笔,就会不停地抖,去看过医生,吃了几次药也不见好,最后医生建议她去看下心理医生,也许真的是阴影造成的。她独自在街头逛累了,恰巧走到了“如果爱”的附近,她想现在的鹏飞该是在陪伴着欧阳国伟吧,在这里也不会遇到鹏飞的,所以她走到店门前,店里的门虚掩着,可是店里却没有开灯,一条门缝兜着凉凉的寒风,战抖的手轻轻一推就推开了店门,风更肆意地在灌进店里,透过外面的光线,芷慧看到了躺在沙发上闭着目的鹏飞,几天来的忙碌让他身心疲惫,难得看见机会他略带狼狈潦倒的样子,下巴上沾满了短短的胡籽儿。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鹏飞,让她的心瞬间揪在了一起,她的眼泪逃出最后一层防线,治安眼里打着转。
也许是秋风太过凌厉,好几天没有睡得安稳的鹏飞睁开了那布满血丝的眼睛,还在看着他的芷慧是被吓了一惊地往后倒了一小步,鹏飞看见她站在了那里,望着她,她不禁感到了身后他的眼光比身后的秋风吹着背还要冷得刺骨。即便在以前,她如何恨他,如何逼他,她都可以看到他眼底用默然掩饰的温暖,可这一次,他的恨是那么的彻底。
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逼近,芷慧不知所措地往后退,最后她退到了墙边,无路可退了,他们是那样近的面对着面,呼吸扫过彼此熟悉的脸,可是芷慧明显被他那样冷的呼吸吓到,从前他是骄傲得难以接近,却不是像现在那样冷酷,她知道一切都如他说的,是她逼的!
她力图挣扎出他的包围,力图解脱出他那双充满谴责的眼眸,可是鹏飞的手是那样有力地按住着她。她无处可逃逸,无处可闪躲。他的脸渐渐靠近,他们的唇相聚就在咫尺之间,三年前他们曾经有过的距离,就在机场离别的一瞬间,芷慧把他推到了十八层地狱,饱受了三年的煎熬,等到了她回来,无奈等到的确实她一步一步无情的相逼,他的心伤了,伤得彻彻底底的。败了,败得一败涂地的。当他的唇再一次贴在她的唇上,那熟悉的温度,熟悉的缠绵,让她彻底沦陷。
她在他的眼眸中,沉浸在他的呼吸中,往日的甜蜜缠绵一涌而上地穿破着驻防了心底的防线,只那个时候,她败下来了,败给了回忆,败给了爱,败给了鹏飞。她承认了。泪,不住地流下。可是,鹏飞在这个时候却笑着一把把芷慧摔在了沙发上。那笑,让人心寒。
芷慧被重重地摔在了那里,瞬间从温柔的回忆中堕落到深远无边的地狱,听着鹏飞那欲哭无声的大笑,刹那间明白了,刚才的只不过是鹏飞在报复她而已。把她带进温暖的回忆在用力地把她抛弃在寒冷的极地,让风贯穿心房,在疼痛中慢慢折磨致死。她感受到了,现在门外刮入的风真的有刺穿身体的力量!
鹏飞没有被她的眼泪牵动,嘴角还挂着冷笑:“这不是你要的吗?我做到了,你做那么多事情,无非就是想要这样,要我狠心地对你!”
张芷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抹去眼泪,假装冷静地说道:“很好,期待我们之间一场真正的对决!”她颠颠倒倒地离开了。
欧阳鹏飞背对着门,风刮得狠狠地,他的背影投射在地板上,那样的冷。紧握的拳头狠狠地打在了墙上,响彻心扉的声音拉扯着当日的回忆!他的心伤感到了极点。
42、三年后又回到原点了
一天,托马斯-威廉总裁在办公室里风平浪静,全然和外边没有被外面的狂风暴雨影响到室内的气氛。司马鹏程心不在焉地坐在他的对面,他说道:“现在欧阳国伟弄成这样,就算是醒来恐怕也对我们起不了多大的障碍,现在最重要的是对付欧阳鹏飞。”
“对付他,谈何容易,”一直低着头的鹏程抬头对坐在对面的托马斯-威廉说:“三年前我就已经见证过他的实力,更何况现在他们欧阳高两家联姻,欧阳氏资金上的问题得以解决。”
“可是,大英格兰名装的史密斯先生不是这样看。他们英国人最重视的是眼前的利益,他没有道理为了某些叫做道义的不值钱的东西去牺牲自己的利益,尤其是这一次是赚大钱的机会!”托马斯-威廉点燃了手中的雪茄,一圈一圈的微蓝烟雾在空中打着转儿。欲望是一个大圈,不断地缩小,包围人的心智,最后牢牢地套住,腐蚀,侵占人心最后一片净土。他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是那样把心暴露在阳光之下,可是权利,欲望,渐渐把心引致黑暗的深渊,只有继续沉溺才不会被吞没。
“机会?”鹏程挺直了腰,他不知道此时该是高兴还是担忧。
“没错。我向史密斯说,与其在这样等着欧阳氏交货,不如来一场比赛,欧洲风情和欧阳氏之间的比赛,胜出的人可以获得和大英格兰名装合作的机会。这样一来,模特大赛得到了很好的宣传,大英格兰名装又可以按时拿到货,他何乐而不为?”
“谁会去参加?”鹏程问道。
这时,托马斯-威廉望向门的那边,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我!”芷慧走进来说道。
托马斯-威廉哈哈大笑地站起来走到了芷慧的身边,一只手拿掉口中衔着的雪茄,另一只手搭在芷慧的肩上,说道:“赢了这场比赛,你和你父亲的仇就能够报了。输了,那么你的父亲就……”
他没有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场让人心寒的笑声。鹏程隐隐觉得事情不妥,却又说不上为什么,只是托马斯-威廉的话和笑声一直在耳边旋转着。芷慧只是安静地站着,静得让人害怕,没有一丝表情的精致小脸,只有发梢在空气中无声地漫动。似乎是个等死的人,又何必在乎再多上一刀?
是的,她在等待托马斯-威廉精心策划的决斗,到了现在,她和他之间只能站在相望彼此的擂台上,她需要结束,要不胜利,要不失败,她要的只是一场痛痛快快的结束。回到家的时候,芷慧累倒在了沙发上,包里的手机“叮咚”没有电自动关机了,她很想把头盖在被子里,就这样睡着不要醒来,可是她不能,尽管疲惫,她还是坐在了书桌前,面对着那张雪白的图纸,她的脑海里很乱不知道怎样构思明天比赛时现场画下的设计图,她的右手自从鹏飞订婚的那天拉住欧阳国伟后就不停地在发抖,连握着笔都在发着抖,可她知道她不能倒下,不能在鹏飞的面前倒下!
医院里,医生和护士都在病房里,团团围着病床。
“真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啊!”一位医生感慨道,并对旁边的护士说道:“拨通张小姐的电话了吗?告诉她她父亲醒过来了吗?”
护士回答道:“还没有,张小姐的手机一直都关机,无法联络。”
终于挨到了太阳升起,在桌前坐了一晚,那张图纸仍然是雪白的。恍恍惚惚地,连同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草草收拾了一下,芷慧就出门去了,忘记了把手机充电,她一直处在关机状态,鹏程想去接她,可是一直拨不通她的电话,心里不禁很担心,昨日托马斯-威廉的话不断重复:“赢了这场比赛,你和你父亲的仇就能够报了。输了,那么你的父亲就……”
输了,你的父亲就……
鹏程马上放下电话匆匆出门了。比赛现场设在人流最多的紫金广场里,华美的装饰下,灯光炫耀中,中心台上放着两张桌椅,是让鹏飞和芷慧分别坐着在作图的,时间限制在了45分钟。灯主持人热情地介绍完到场的评委和嘉宾后,鹏飞和芷慧进场上台,开始了比赛。场上的喧哗声马上静下来,等待着这两位设计界上有名的设计师之间的终极对决。坐在评委席上的,有设计界的前辈松下智先生,设计学院的校长,也就是当年鹏飞的学校的校长,还有史密斯。他们都在等待着,最美丽的设计图的诞生。
芷慧握起笔,手还在战抖着,笔尖接触到雪白的纸张,沾起点点铅笔迹,圈圈点点的笔迹,像是乱了节奏的回忆: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曾经自己苦苦追寻,梦寐以求的人,曾经握住自己的手,呵护自己的人,曾经亲手为她剪裁衣服,为她戴上“天使之泪”的人,曾经在她最无助时,给她鼓励的人,可如今,他以为是她害了他的父亲,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她知道,她终于做到了,她不是要他恨她吗?现在他恨她了,站在她敌对的擂台上,他画下的每一笔,都是在报复自己,每一划都是在毁灭自己。她重重地闭上眼睛。抑制夺眶而出的泪水。这就是结果,一切都结束了。
芷慧骤然收回放在纸上的笔,望向鹏飞的那边,应该是最后一眼了,他正行云流水地握着笔,在纸上流畅地画着,脸上很平静的,她想起以前在他身边看他画设计图时,他就是这个样子,无论那时她在他的身边有多捣蛋,他都不会分心,只会等到画完后才会惩罚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过了20分钟了,可是芷慧设计图上的笔迹少之又少,只是星星点点地像是散落在雪地上的花瓣儿,惨淡无色。托马斯-威廉在下面坐下,双拳握紧地看着台上分心的芷慧,他气到快疯了,尤其是听到台上的主持人说道,欧阳鹏飞已差不多完成了,而华夏凤凰的设计图上还是空白的。他就更气了,他拿出手机,面带凶光地打了个电话。
时间一声不吭地在过去,而芷慧的记忆却像是倒带一样,她想起刚才在后台看到松下智时,他对她说:“这场比赛你注定是输的,我说过没有感情的设计图就是没有血肉的白纸,为了一些商业的目的而去画出来的图是比不上鹏飞用自己的感情设计出来的作品的,在这里你就输了。孩子,我知道学会放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有时候过于执着,不仅害了别人,害了自己最亲的人,甚至会害了自己。尝试着放开心胸看过去的事情吧。”
时间倒带到三年前,是的,和鹏飞在一起的时候,有过伤心,但更多的是快乐,和难忘的记忆。执着地固执己见,被仇恨掩埋在幽暗的轮回里,的确伤害了很多身边的人。时间板上显示还有五分钟,鹏飞已向评委递交了作品,他望着芷慧和那张躺在桌面上的白纸,还有她握着笔不断哆嗦的手。这时,芷慧也望着他,她笑了,鹏飞昨日那冷漠的表情终于被那难以言语的伤感代替了。她站了起来,向评委鞠了一躬,说道:“我输了,我画不出比欧阳鹏飞更有感情的作品。”说完,她走下台,松下智微笑地说道:“也该醒了。”
鹏飞也随之站起来,他想跟上去,可是芷慧已经拦住的士离开了,他看着那远去的的士,和那玻璃镜前的背影,抬头望着那深蓝的天空,微微发出一米阳光,他呼了一口气,向着前方跑去。芷慧的认输,让托马斯-威廉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破在地上,他跟着史密斯先生要求再比一次,可是史密斯却说:“托马斯-威廉先生,以比赛来决定我公司与谁合作的提议是你提出来的,现在输了你也应该遵守。”他没有理会托马斯-威廉就走了,托马斯-威廉像是疯了的狮子,他身边的人可就遭殃了,秘书唯唯诺诺,哆哆嗦嗦地跟在后面,却又不敢不从他吩咐下的指示。
鹏飞停在了学校前面,他的所有感觉都告诉他,她会回到原点。他走进那个熟悉的地方,那个曾经相遇相识,最后相知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相守到爱的王国,可是鹏飞甘愿迈出这一步,哪怕向前是深渊,他都要在摔下去之前留下个眼神给她。他的一切都是她的,都有着她的气味,她的烙印。
波澜微起的湖面,红叶闪烁的校道,水花迭起的喷泉……一切走过的地方,她都在今天重新走过,寻找着消逝的脚印,跟着自己心底的感觉走在往日的路上。他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她淡淡地笑了,却依旧陌生。她说道:“我能请你喝酒吗?”
“可以。”他的嘴角好久才微微一动。
他们坐在三年后第一次见面的河畔边的长椅上喝酒,椅子旁边放着一搭啤酒。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喝酒的?”
“在意大利的时候。”像是对着最寻常的朋友聊天一样,她说道。
之后他们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喝着酒看着日落黄昏,当最后一抹金黄不舍地离开,夜深沉地降临了,秋夜,霜重露寒,七分酒气上来,芷慧打了一个寒战,鹏飞脱下外衣给芷慧披上,芷慧拒绝了,说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回去了……”她颠颠倒倒地站了起来,鹏飞扶住差点摔倒的她,她跌跌撞撞地倒入鹏飞的怀里,酒精刷红了她的脸。
鹏飞问道:“自己回去行吗?”
芷慧笑着说道,手指在空中不断地打转着圈圈:“行,当然行!我很厉害的,你知道吗?”她从鹏飞的怀里起来,又颠颠倒倒地转身对着鹏飞说:“我是谁?你知道我是很厉害的设计师华夏凤凰吗?我就是把欧阳氏弄得现在这种地步的罪魁祸首,是我,一次一次地伤害鹏飞……我很开心,很开心……”鹏飞突然放手了,芷慧又颠颠地走前了几步,河风吹得她的卷发在空中纷飞飘扬着,紊乱地带着秋露疏散在鹏飞的眼前,她突然蹲下,把头埋在双膝上,风带着泪的味道。
“我很开心,很开心,我真的会开心吗?看着欧阳氏弄成这样,鹏飞一次一次被我伤害,到现在,他恨我了,我真的开心吗?不!我一点都不开心,我的心很痛,很痛。我以为自己很厉害,已经可以做到忘记他,不留恋他了……”芷慧捶打着自己的心,鹏飞却双手握住她的双手,鹏飞温热的眼泪滴在了她冰凉的手上,她继续说着醉话:“其实,我一点都忘不了,我忘不了啊!当他以为是我害了欧阳国伟,当他打我的时候,我不是脸上痛,我是这里,”芷慧用一只挣脱出鹏飞的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泪不住地留在绯红的脸上。
“是心痛啊!”鹏飞把她搂入怀中,紧紧地抱住现在脆弱的她,她一直在喃喃自语:“我的心很痛,很痛……”
鹏飞的泪水沾湿了芷慧的头发,他说道:“对不起,芷慧。”
风,继续地吹着,地上晃动的影子,像是只有一个人一样。天微微亮了,头依然有点痛,芷慧晃晃脑袋睁开了眼睛,天旋地转一番后,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家,睡着的不是自己的床,陌生却又是那么地熟悉,她猛然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鹏飞的衣服,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自己以前的家!
她酒醒过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下床开门走下楼梯,宿醉未醒,她的头未痛,她轻轻敲打着脑袋,却在楼梯口她看见了鹏飞戴着围裙端着盘子出来,她有些惊呆了,这时她的视线是与鹏飞对望着的,过了一会儿,鹏飞若无其事地继续把手上的东西端好在桌上,叫道:“过来出早餐吧。我去买了你最爱的油条和皮蛋瘦肉粥。”他坐了下来,自己先吃了。
芷慧冲下了楼梯,到鹏飞的身边,说道:“你究竟想怎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再一次戏弄我你就真的这样觉得有趣吗?”鹏飞招呼着芷慧过来吃早餐,像是天底下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芷慧却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鹏飞把一口粥吃在嘴里,被芷慧气冲冲地过来吓了一跳,囫囵地吞下去,烫到食道一阵热辣辣的感觉,不断地磕着。
芷慧看着好像鹏飞很不舒服,她摇晃着他,紧张地说道:“喂,你怎么了?”她用手不断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料被鹏飞一个反手握住了双手,搂住在怀里。
“看,你还是紧张我的,还是很爱我的,不是吗?”
芷慧知道被骗了,很生气地推开鹏飞,骂道:“原来你是骗我的!告诉你,我不爱你,不爱你,不爱你了!”
她一直对着鹏飞喊“不爱你了!”,眼泪却忍不住地掉下来,她很想在鹏飞的面前伪装成坏人,可是这不争气的眼泪,出卖了她。她又败下来了。
她的眼泪,依旧是那样的清澄,像是清晨的朝露,倒影着一个多么纯真的世界,那里也许就真的叫做“如果爱的王国”。
他又一次死死地抱住了芷慧,任她用力地在背后捶打着自己出气。
“我们自己失去了太多了,以后我不会放手,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他温柔的话,像是魔咒一般,让她全身酥软在鹏飞的怀抱里,贪婪地吮吸着他的气息。
她无力地放下手,轻轻地附在了鹏飞的背上,这一段路走得真的很累很累,芷慧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再去欺骗自己了,她承认了她还是败下阵来了,她依旧很爱很爱他!很久没有在一起吃早餐了,等他们吃完了早餐,芷慧在收拾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脸不禁红了起来,鹏飞问她怎么呢。她涨红的脸像红苹果一样可爱,她小声地问道:“昨晚,我和你发生什么事了?”
鹏飞听了,眉毛扬起,只是一脸坏笑地望着芷慧,接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地走开,芷慧隐约觉得不安,她继续跟着鹏飞追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说啊。”
在屋子里兜兜转转,芷慧就这样缠着鹏飞,鹏飞在跟前一脸好笑,究竟有多久她没有这样跟着他了,有多久没有这样缠着他了。
突然冷不防地芷慧又被鹏飞拉住怀抱,他凑到芷慧的耳边轻声说道,他的呼吸让她全身酥软:“你觉得呢?”
芷慧心里一惊,难道昨晚喝醉了做错事了?她的脸倏地红了。
鹏飞又笑道:“什么事都没有!是不是觉得很可惜啊?”
“混蛋!”芷慧一拳过去。
鹏飞来不及闪躲,接着芷慧继续追击,一点都不放过鹏飞。
鹏飞大叫道:“怎么这三年来,你变得那么粗鲁啊?动不动就打人!”
“怎么?不喜欢就走人啊!”她嘟囔着嘴不满地说道。
鹏飞被芷慧推倒在沙发上,身后的窗户外的阳光撒在芷慧白皙略带粉嫩的脸上,金色的彩边勾勒着她下巴的弧线。她还是她,他的她,一样的难缠,一样的凶巴巴,一样傻傻的。
欧阳鹏飞一把勾住她的手,对她张开双臂,让她不偏不倚地跌入他的怀里。
他轻声说道:“笨蛋,欢迎回家。”
不等芷慧感动的泪溢出眼眶,他缠绵冗长难以抗拒的吻已夺走她的呼吸,她的灵魂。
43、该回归到最初的家了
欧阳鹏和芷慧他们在屋子里追逐得很累了,芷慧坐在了沙发上休息,注意到自己的提包,于是打开才发现手机没有电了,她插好充电后开机,发现鹏程打了很多通电话,还有一条托马斯-威廉的短信。芷慧马上脸都白了,她的手僵在了半空。鹏飞看到了,于是抓住她冰冷的手,问道什么事。
她的眼里充满了泪,惊恐地说道:“托马斯-威廉劫走了我爸!”
鹏飞也震惊了,知道托马斯-威廉真的是那种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鹏飞和芷慧赶到了托马斯-威廉的办公室。托马斯-威廉得意地坐在大班椅上,手上叼着雪茄。他并没有对秘书让他们进来,看着他们不顾保安闯进来的狼狈样,他的心里乐慌了。
“华夏凤凰,你还是会回来啊?”他略带讽刺。
芷慧不回答他,只是问道:“我爸爸呢?你把我爸藏到哪里了?”
托马斯-威廉也不紧不慢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他缓缓转动大班椅说道:“好消息就是,你爸在医院醒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芷慧的确很开心,可是想得更多的是现在他落在了托马斯-威廉手里,她的心猛然被拽住了。托马斯-威廉继续说道:“坏消息就是你刚才说道的,我的确是藏起了你的爸爸张志华,那个老头醒来后头脑还算清醒,第一句话就是问我,我的女儿呢?”他得意地站了起来,走到无力反抗的芷慧身边,芷慧抓住他的手臂,晃着说:“你把我爸藏哪里了?你快把他放走!”他甩开芷慧的手,鹏飞拉住她,对托马斯-威廉说:“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快放人!”
托马斯-威廉整了整衣领,用手中的雪茄指着鹏飞说道:“你放心。我最讨厌的人就是欧阳国伟和你,欧阳国伟都被你身边的女人打倒了,只剩下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一定会收拾你的!”他用手嚣张地抚着鹏飞的肩膀,鹏飞厌恶极了这双满是铜臭的手,鹏飞一把推开那只像魔掌一样的手。
“你等着!”
门在这时被推开了,鹏程走了进来,说道:“恐怕让你失望了。”
托马斯-威廉震惊,为什么突然鹏程会倒戈相向。鹏程走向慌张无助的芷慧,芷慧望见他的脸上和手臂有着血痕,鹏程说道:“放心。你爸爸没事的。我说过会保护你的。”他反握住芷慧的手,三年里,他无数次温柔的紧握,都给练念她走下去的勇气。
这时,托马斯-威廉接了一个电话,就气急败坏地把手机摔在地上,指着鹏程道:“你,你……”
“你可以把芷慧爸爸劫走,我就不可以去仓库救他吗?”
“你竟然这样对我?你忘了我是怎样对你的吗?欧阳家的人又是怎样对你的吗?”
“我没忘!只是不屑于你这种卑鄙的手段!还有,我不允许你伤害芷慧。”鹏程走到托马斯-威廉的眼前,是那么坚定地说道。
“这女人会害死你的!”托马斯-威廉指着芷慧对鹏程说道。
鹏程没有理会他,只是和鹏飞拉着芷慧走了。芷慧被鹏程和鹏飞带走了,他们回到了芷慧原来的家,在门口芷慧站住了,她看见了张志华就在屋里,他推着轮椅到橱桌前,虽然是醒来了,可是久未活动的他行动也不如以前灵活了,动作迟缓了许多。芷慧看见了,心里酸酸的,但是她还是为父亲平安醒来,逃脱托马斯-威廉的魔掌而高兴。她的眼泪高兴地溢出了眼眶,她扑到张志华的身上,已经是三年没有俯在爸爸的怀里哭了,这时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切,那么的温暖。
张志华用战抖的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这也是他三年来第一次可以举起自己的手来抚摸着自己的女儿,在这三年躺在病床上的近一千多个日夜里,尤其在听到芷慧哭诉自己有多辛苦的时候,他是多想可以向现在那样把女儿抱在怀里,听着她哭,听着她抱怨,然后安慰着她,叫她坚强,叫她别哭。
张志华的眼眶也湿润了,泪从那被病痛折磨地失去光泽的脸上流下来,湿湿地打在芷慧的头发上,他哽咽地说道:“孩子,别哭。”他让芷慧抬起头来,为她抹去脸上的泪水,他望着鹏程对芷慧说道:“是鹏程,在仓库那里救我的,你真是要好好感谢他。”
芷慧擦擦脸上的泪,起身对鹏程说:“谢谢你,鹏程。”
鹏程看到芷慧父女重聚,也为刚才的那一幕湿润了眼睛,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么地渴望可以回到自己母亲,父亲的怀里,可以撒撒娇,可以诉诉苦,只是一切都变得那么的不可能。在刚才,鹏飞似乎看懂了鹏程的心思,他用手拍了拍鹏程的肩膀,仿佛是在示意,你还有亲人!
芷慧看到鹏程的手臂被划破了,她紧张地拿起鹏程的手,说道:“你受伤了?我来帮你擦药。”
鹏程犹豫了一下,眼睛往后看了一下鹏飞,脸上如初淡淡地笑,他把手抽出来道:“还是不要了,我可不想死得那么快。还记得在意大利的时候,在酒吧为了你和鬼佬打架的那次,你帮我敷药真是被你害死了,我还是去医院找漂亮的护士美眉算了。”
在鹏程抽开手的时候,尽管他在笑,可是,眼里难以掩饰伤感还是被芷慧看到了,芷慧的心很难过,她知道她又再一次伤害了鹏程。鹏程的手在犹豫,他很想在摸一次芷慧的脸,可是,他还是没有伸出手来,只是紧握着拳头,紧绷的肌肉让伤口再次爆裂,他有些哽咽地说道:“以后,我就不会再保护你了,会有别人为你打架了。”他说完转身的时候,看见鹏飞望着他,他们都曾经为着同一个女孩,这样的付出过,这个时候,鹏程觉得自己该走了。随着他走出门,鹏飞转身看着他,眼里难忍的悲伤,芷慧在身后握住他停放在空气中的手,这个时候,他们可以做的就只有感激鹏程,并且好好地珍惜由鹏程痛心退出后好不容易保留的爱情。
帮张志华整理好一切之后,芷慧服侍他在床上,芷慧坐在床边,张志华看着芷慧,脸上浮出舒心的笑容。
芷慧看到爸爸这样笑,就问:“爸,你笑什么?这么开心的?”
“爸爸是看你开心我就开心,”他握住女儿的手,父亲的手永远都是最大最温暖的,芷慧也舒颜一笑。
“以前你来看我,我都听得到你说的话,芷慧啊,我知道你很苦,这些年来被仇恨折磨纠缠着的滋味是不好受啊。都怪爸爸,都是爸爸的错!”张志华的眼镜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汽,镜片有点模糊了。
“不,爸爸,不是你的错,是……是欧阳国伟。”她第一次停顿了一下说出自己仇人的名字,在仇恨面前,她的心里占据了一个人。
“不是他。其实,其实,当年并不是他推我下楼的……”
芷慧有点不敢相信地叫出来“爸,你说什么?”
张志华把当年自己在和欧阳国伟理论时,自己不慎插空楼梯摔下百步楼梯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芷慧。
“欧阳国伟没有推我下去,反而他想要拉我一把,只可惜……命啊,真的还是命啊!一切都是逃不掉的……”
张志华睡下后,芷慧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她哭了。原来自己三年来都恨错了欧阳国伟,三年来活得那么痛苦,只是一个错误,一个由于自己执着的错误,为了这个错误的恨,她伤害了鹏飞的爸爸,更伤害了鹏飞。
芷慧很自责,鹏飞坐到她的身边,看着她的脸上流过一滴泪,他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对着鹏飞不停地说对不起,眼泪像露珠重重地打落在叶子上,承受不住露珠的悲伤,它滑落在地上,寂寞地躺着。
这时,露珠静止在了地面,叶子上不再滴落。是鹏飞,止住了她的泪水。他用双手捧着芷慧的小脸,拇指抹去她的泪水,芷慧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的脸,听着他说道:“都过去了,都过去。知道吗?我们要珍惜的是未来,我们的未来。懂吗?”
芷慧看着鹏飞,被他捧在手心的感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幸福,温暖到不想离开,幸福到不想在逃离他的怀抱。她连连点头,鹏飞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鹏程拨通了东方丽娜的电话,他在这个时候只能找她,他想要找个人说说话,东方丽娜听了他的电话,带上药箱去中心公园找鹏程。鹏程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虽然伤口不再流血,但是,心的伤却在腐烂,一定要一个人用刀子为他剔去腐肉,也只有这样忍痛,他才可以获得重生,他把自己重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东方丽娜的身上。
东方丽娜帮着他用碘酒消毒着伤口,有点痛,所以他在苦笑着,只是东方丽娜看到他这样是打从心底难过。
他笑道:“是我受伤,你干嘛自己一副苦瓜脸啊?”
东方丽娜放下棉签,站了起来说道:“为什么要这样?”鹏程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突然发这样的大脾气,她继续说:“为什么受了伤却又不说出来?为什么还要强迫自己笑?”
鹏程的笑僵止在了脸上,连风吹过都起不来一丝纹动。他站了起来,面朝着那一片被黑夜笼罩得密不透光的湖,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这样看去,他显得很消瘦,东方丽娜这个时候很想抱住他,很想告诉他,回过头来有她的等待。她也随之走过去,望向那一片湖。
他说道,有些凄然的,宛如秋夜起风时带着点悲凉:“我还能怎样?去使近一切的手段破坏他们,去伤害他们吗?一个是我最爱的女孩,一个即便是我不愿承认,但是还是我的亲生哥哥,我能对他们怎样!”他充满了无奈,即便有些不忿。
“那就祝福他们吧。”东方丽娜说得很轻松,却像是在把自己的回忆陷进这句话简简单单的话里。是的,曾经,东方丽娜是这样做到了,倘若真的注定得不到,那就祝福吧,这是爱一个人的另一种方式。
“祝福?”鹏程望着东方丽娜,她的样子充满了对这个美好而伟大的词的憧憬与向往,她的样子像是给他在黑暗中看到阳光,虽然不能把黑暗都驱散,但是却让他看到了一条通出黑暗的路。眼前这个女孩,一直都在把阳光传递着给他,之前是他笨到把温暖的阳光推开,可是她一直在等待,没有放弃地等待,没有后悔地等待,即使她受伤了,但是还是为他自己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鹏程闭上眼睛,风从湖的那一边吹来,带着清新的水汽,拂过留海遮住的额头,他的嘴角渐渐抹上了一丝笑容:“我感觉到了你的祝福。”
东方丽娜也笑了,鹏程说道:“谢谢你。你总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谁叫我们是一辈子不变的朋友!”
他们在湖边聊着天,鹏程的心情渐渐被拉回到从前开心的回忆中。
“其实,有些事情真的应该学会遗忘。”东方丽娜对鹏程说道:“你知道吗?人的生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该离去。所以现在可以珍惜的一定要珍惜,别让自己后悔。”
鹏程知道东方丽娜暗示的是什么,但是,始终他和欧阳国伟之间有一条芥蒂,他不知道能不能跨过。
“我知道你说的,但是,我需要时间。”
第二天,张志华醒来,发现鹏飞不在了,他便问道他去哪了。芷慧告知欧阳国伟尽早醒来了,鹏飞赶去了医院。听闻后,张志华要芷慧带他去医院。
“爸,我们还是不要去了。你的身体刚好,该多休息。”
“不,那么多年了,我们也该把误会说清楚了。乖,带爸爸去。”
张志华一再坚持,芷慧只好答应。
欧阳氏的人听闻欧阳国伟醒来,一些董事和皇甫珍妮都去看望,鹏飞也在病房里,他望向门边时看到了鹏程和东方丽娜躲在门缝里,他从房间出来,走向鹏程。
“为什么不进去?”
“我只是路过而已。”鹏程说道。
东方丽娜却为鹏程的口是心非而“扑哧”一笑,鹏程瞪了他一眼,而鹏飞知道他只是在找一个台阶,因此他几乎是强拉着鹏程近病房的,欧阳国伟睁开虚弱的眼睛看着鹏程,眼里泛起了泪光,鹏程的脚像是不被粘住一样走不了了。
欧阳国伟激动地开口叫道“鹏程”……可是鹏程只是站在病床的后面,是鹏飞推着他往病床那头站的,欧阳国伟伸出手刚好握住了垂下手的鹏程,他很激动,终于可以摸到自己的儿子。鹏程感觉到他的手有些粗糙,已经不再想自己当年那样强有力地能够抱住自己了,他的脑袋似乎停滞了,耳边只是回荡着欧阳国伟不断道歉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鹏程鹏飞,我对不起你啊!”欧阳华生虚弱的声音此时却如重鼓敲打着鹏程的心。
过去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提防,都在血浓于水的亲情中被冲垮了,温情再度侵占了整颗心,鹏程的脸上划过两行泪痕,湿湿地打在插着针头的手臂上,鹏程说不出任何的话,只是把另一只手搭在了欧阳国伟那只紧握住他的手的上面。分别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心也累了,也该回归到最初的家中了。
44、公司是不会再有事的
在欧阳氏的家,鹏飞很高兴鹏程能和欧阳国伟和好,他和东方丽娜出去走廊那里,留下鹏程和欧阳国伟在病房里,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平心静气地揭开从前的误会。
皇甫珍妮却对鹏飞说:“你就这样信任他?”
东方丽娜对皇甫珍妮这句充满挑衅的话很生气地回答:“为什么不能相信他?他们是亲兄弟。”
皇甫珍妮冷笑道:“亲兄弟?别忘了,他是怎样对欧阳氏的!”
这时,鹏飞开口说道:“我当然信任他。”
芷慧这时正推着张志华从走廊上来,鹏飞和东方丽娜马上迎上去。
“你们怎么来了?”
芷慧回答道:“是爸爸他坚持要来的。”
皇甫珍妮也上前去对芷慧说:“你还有脸来吗?是不是要来看看董事长为什么没有出事?”
芷慧不愿意和她争吵,因为她知道现在欧阳氏解决危机的关键就是等待高家的资金注入。她说道:“我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你不要再假惺惺了。董事长为什么会出事,你比谁都清楚?”
“你是怀疑我推董事长下楼的,是吗?我只说一句,我没有。”芷慧见皇甫珍妮不饶人地骂。
“够了!”这时鹏飞大声地遏制,他拉着皇甫珍妮走了:“你跟我来,我有话对你说。”
东方丽娜对芷慧说道:“不要理她。”
芷慧推着张志华进了病房。鹏程和欧阳国伟在房间里看到了他们进来,欧阳国伟示意鹏程出去,想和张志华私下聊一下,芷慧和鹏程走出去让他们留在病房里。他们沉默地看着对方很久,看着往日的对手,都慢慢地老去,慢慢地在消逝着生命,可是他们最后都得到了什么?
“你的身体还好吧?”还是张志华先开口。
“能够醒来已经算是走运了。”欧阳国伟感慨道。
“呵呵,”张志华笑道;“在鬼门关走了一回,才知道啊,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道出了两个人对生命新的体会。“只有在那个时候,才发现以前追求的都很不值得,才发现原来自己最留念的是亲情啊。以前我真的很笨,不懂得珍惜亲情,反而我羡慕你啊,你和芷慧的感情是那么的好啊。”
“其实,这一次来我是替芷慧向你道歉的,那孩子只是为了我冲动做出那些对不住你的事情,希望你能原谅她。”张志华抱歉地说道。
“都过去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应该都过去了吗?”欧阳国伟说道,他面带微笑着,从未感觉在从前的对手前,会如此的轻松过。
张志华推着轮椅移到欧阳国伟的病床前,说道:“没错,都过去了。”
鹏程和芷慧在病房的门口等着,他们倚在白墙上静静地站着,像是从前,芷慧不开心的时候,鹏程也是这样陪伴着她的,只是这一次,不同了。
“鹏程,对不起。”芷慧对鹏程说。
“不能怪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芷慧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再一次地说道:“对不起。”
鹏程本来倚在墙边的,现在他直立起身体,转过去对芷慧说道:“为什么你总在说对不起呢?就像三年前的你,我本来以为,我这三年的努力,你会变得不同,会变得坚强,可以变得独当一面,其实,真的像东方丽娜说的,你没有变,还是原来的你,一样的不知所措,一样的深爱着鹏飞。”
芷慧这时的心更加难过,为鹏程的这几句话心酸,是的,鹏程为她付出得太多太多了,而她却在一次又一次地伤害着他。这份情,无论如何,她都是还不清的。千万声的道歉也弥补不到心里对鹏程的亏欠。她默然地掉下泪来。
鹏程却用双手为芷慧抹去脸上的泪痕,说道:“但是,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喜欢哭就哭,喜欢笑就笑,执着地喜欢一个人,就执着地去追求,也许这样的你才是最真的你,才是最开心的你,东方丽娜说地得对,当初我改变你的做法是错的。”
“鹏程。”
鹏程不让芷慧说下去,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东方丽娜和我说什么吗?她说喜欢一个人,就去祝福她,那是另一种爱她的方法。这是东方丽娜教我的,我正在学怎样祝福你和鹏飞。”他看着芷慧的眼泪又流下来,他笑着说她“爱哭鬼”,然后用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他的唇轻轻地吻别在她的额上。
然后跟她说:“去吧,去找鹏飞吧,解决你们最后的问题。”
鹏程看着芷慧消逝在走廊上的背影,他一直以为自己在那个时候会伤心欲绝,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脸上竟然展开了舒心的笑:“原来也没有那么痛。”
“别了,我最爱的女孩,我会祝福你的。”
她怎么使劲也甩不开鹏飞的手,鹏飞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强拉着她到医院空旷的楼台上,到了那里,鹏飞忽然停下,放开了皇甫珍妮的手。
她松了松手腕对着背着她的鹏飞说道:“怎么?你觉得我那些话有说错吗?”她看到鹏飞没有搭理她,仍旧是背对着她,她大力地拉扯着鹏飞,走到鹏飞的跟前。
“难道你忘了是谁把你爸害成这样,是谁把欧阳氏害成这样的?”
鹏飞只是说:“那些都过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皇甫珍妮隐隐感觉不对劲。
怎料鹏飞开门见山地说道:“对不起,皇甫珍妮,我不能和你结婚。”他拿出戒指递给了皇甫珍妮。
皇甫珍妮看着他递过来的戒指,连连退了几步,惊讶的表情瞬间演变为难过,随之她竭斯底里地对鹏飞说:“不,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