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毒瘤－情势逆转

　　听完帕特里克说明完安娜菲丝突然离开底比斯的原因后，在座的文官与高级将领个个脸色凝重。 　　‘因此，艾瑟儿总督，我要求你立刻带军随我回底比斯！’帕特里克以少有的坚定语气说。‘王与王妃现在很危险！’ 　　文官间开始窃窃私语，雅哈和欧文不时低声交谈，亚费斯也加入了他们；约瑟沉着脸，似乎在思考；赛提则是低头猛算这次出兵需要花多少钱；至于莎乐美，由于刚刚王子的说明提到某个令她牵肠挂肚的人，因此脸色一直不是很自然。 　　艾瑟儿总督从听完他的说明后一直闭着眼，琉璃知道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因此也没去吵她，听到帕特里克最后的命令后，艾瑟儿终于睁开眼，首先冷冷地扫了安娜菲丝一眼。 　　‘伊恩。’她随口叫唤坐在身边的副官。 　　‘是的长官。’闻声伊恩立即站起身来。 　　‘安娜小姐是何时到费悠姆来的？’ 　　‘三个月前，长官。’ 　　‘我们从费悠姆到阿瓦利斯，总共花了多少时间？’ 　　‘……一个半月，长官。’这次伊恩的语气迟疑了点，他大概知道艾瑟儿在想些什么了。 　　不只是伊恩，全会议厅里的人都浮起同样的疑问，一致地将目光投向站在王子身旁的安娜菲丝。 　　‘四个半月，安娜小姐。’艾瑟儿露出讽刺的冷笑。‘您现在带来的是四个半月前的消息。’ 　　‘既然底比斯的情况已经混乱到你需要出逃了，为何不在费悠姆时直接告诉我？偏要等到四个半月后，见到王子才肯说？’ 　　‘四个半月，有句话说，乡下的三年等于首都的午休，现在过了这不算短的时间，底比斯的情势已经变得如何了？我请问你，美丽的安娜小姐。’ 　　安娜菲丝的脸霎时白了，但她还是站直了身，没有退缩。 　　帕特里克如梦初醒，方才他听到父王病了，母亲被软禁的消息就慌了手脚，以至于没细想其中的时间问题，他回头瞪着安娜菲丝，目光里带着不敢置信和猜疑。 　　‘是首相的意思，是吧？’琉璃也摸着了头绪，哼笑着。‘看来他已经知道前任总督被我埋了的消息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远在底比斯的首相希姆莱知道原先安插在阿瓦利斯的奸细几乎已经被琉璃消灭殆尽，就连前任总督米修尔也已尸骨无存，情报来源等于是断了；为了牵制王子与即将回城的艾瑟儿总督，他决定派自己的女儿，王子的未婚妻安娜菲丝前来。 　　会先到费悠姆也是首相的计算错误，他没料到护送女儿的侍卫队会在路上惨遭盗匪劫杀，逃过一劫的安娜菲丝主仆三人又是路痴中的路痴，为了保命只好先到较近的费悠姆寻求总督的保护，历程一波三折，才会落下时间点的误差。 　　‘你……’帕特里克不敢置信，颤抖着手指着安娜菲丝。‘你欺骗我？’ 　　安娜菲丝吐了口长气。‘部分。’ 　　‘父王病重的事……’ 　　‘是真的。’ 　　‘母后被软禁的事……’ 　　‘也是真的。’ 　　‘究竟哪部分是假的！’帕特里克朝她大吼，完全没有王子优雅的形象。 　　安娜菲丝却没有因此退却，亮晶晶的美眸不畏惧地直视他。‘我不是逃出底比斯的，确实是父亲送我走的。’ 　　‘你！’帕特里克气得不得了。‘你好毒啊！我要解除跟你的婚约！你这种女人没资格做我的妻子！’ 　　安娜菲丝嘴边掠过一丝不明显的冷笑，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够啦够啦，这里是会议厅，不是处理家务事的地方。’艾瑟儿不耐地挥挥手。‘我说帕特里克，你不是调解司的长官吗？怎么遇上自己家的就没辄了？’ 　　帕特里克深吸了口气，恶狠狠地瞪了安娜菲丝一眼，这才转过头来面对艾瑟儿。‘不管怎么说，父王母后还是有危险，我还是坚持立刻率军返回底比斯！’ 　　‘我明白您着急的心情，王子。’这回说话的是琉璃。‘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城里的金牛事件。’ 　　帕特里克气急。‘和王的处境比起来，几十个少女算什么！’ 　　‘是不算什么，王子，但这攸关人民对政府的信心。’琉璃站起身，走到窗边往外指。‘看，自从知道神殿要金牛侍者后，城里的气氛低落到什么地步了？家里有姑娘的几乎都不敢出门了。’她回以意味深长的一眼。‘如果就这么交出去了，政府的威信可就扫地了。’ 　　帕特里克还想争辩，但艾瑟儿抬手适时阻止了他。‘帕特里克，我知道你很着急，但安娜小姐带来的已经是四个半月前的过期消息了。’她刻意加重过期两个字。‘现在底比斯的情形如何还有待商榷，我会交代情报司加紧传递底比斯宫廷的消息，雅哈，布里安那里应该没问题吧？’听到艾瑟儿的叫唤，雅哈立刻站起身来。 　　‘是的大人，布里安大人已来信多次，罂粟计画已经完成，现在就等您验收成果。’ 　　‘很好，你去信叫布里安评估评估，看能不能把王妃救出来，不用送到阿瓦利斯，找到安全的地方安置王妃即可。’艾瑟儿点头，交代了几句后，起身来到帕特里克面前，拍拍他的肩。‘这样，你可以放一半的心了吧。’ 　　帕特里克难为情地挤出笑脸，小声地说。‘谢谢。’ 　　‘赛提，我宣布现在阿瓦利斯进入备战状态，财政方面需要大幅调整，军方也有专门管理后勤的人员，你去找他们开个会，结果写份报告给我。’ 　　‘是，大人。’ 　　‘众将听令，阿瓦利斯即刻进入备战状态！即刻解散，去找你们的团队长讨论未来三个月的战略分布！’ 　　‘是的长官！’军方以卡菲尔为首起身敬礼后，齐刷刷地退出会议厅，唯有伊恩，离去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安娜菲丝的背影一眼。 　　大多数人都离开后，会议厅里就只剩下艾瑟儿、琉璃以及若干文官了，还有被冷落已久的安娜菲丝，即使不说，还是看得出来她内心很害怕，只是在逞强罢了。 　　‘至于你嘛……’艾瑟儿阴森森地笑着。‘我这人很民主的，开放给你们说说，该怎么处置她？’ 　　‘于法，奸细该处以火刑。’精通法律的约瑟神官一板一眼地说道。 　　安娜菲丝很明显地抖了一下，但还是站立着。 　　‘这么漂亮的美女，烧死了太可惜了，不好。’艾瑟儿摇头，表示不喜欢这个提议。 　　‘那把她卖到妓院好了。’雅哈凉凉地说。‘保证生不如死。’ 　　安娜菲丝几乎要腿软了，与其被这么处置干脆自杀以保清白。 　　‘啧啧，最毒妇人心啊，果然女人都容不下比自己漂亮的女人。’艾瑟儿大叹，摆了摆手。‘再怎么说她都是帕特里克的未婚妻，得要给他留几分面子吧。’ 　　‘我知道神殿里有个鳄鱼池，把她推进去如何？’琉璃说。 　　‘太残忍了，还是把她送给我……我什么都没说。’在琉璃温柔的目光下，亚费斯识相地闭上嘴。 　　‘都是些烂主意，神殿不是要金牛侍者吗？让她充数算了。’这次是为了讨好琉璃，亚费斯再度献策。 　　这回艾瑟儿点头了。‘不错，这主意有建设性。’她露出邪恶的笑容。‘不过与其看她被金牛圈圈叉叉，我更愿意花钱看那群神殿老不死自己尝尝这滋味呀！’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众人的回响，受了神殿这么久的鸟气，谁不想一吐为快？ 　　但这句话却让安娜菲丝看见希望的曙光，她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望着艾瑟儿，开口说。‘如果我有办法帮你度过这个危机，你会放过我吗？’ 　　‘唷，这倒是个新鲜处置。’艾瑟儿挑起眉。‘我们的大小姐已经学会跟人谈判了，不用怕，我是一个很好的坏人。’ 　　‘我是认真的，总督阁下。’安娜菲丝正色说。‘如果不成功，您大可把我送去做金牛侍者没关系。’ 　　‘啧啧，你们听到了没，稳赚不赔的生意啊！’艾瑟儿双手交叠在桌上，眯起眼。‘安娜小姐，你现在的处境只能站着和我说话；以后有没有机会与我平起平坐，就得看你这次的表现了。’ 　　安娜菲丝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高抬起下巴。‘我会的，以我的守护神哈托尔之名起誓。’ 　　坐在一旁的琉璃用眼神示意帕特里克不要说话，她也想知道，像安娜菲丝这般的娇弱千金会有何妙计解决这棘手事件。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你的才能发光，如晚成却雕琢完美的宝石，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