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齐公门人

想着想着，王冯燕不禁又对朱子渝多瞧了几眼。 朱子渝当然察觉到了王冯燕对自己眼神的变化，她于是略作娇羞，低头露齿一笑，随后又迅速瞟了王冯燕一眼。 见此状，王冯燕当然又是心动不已，只是同时，他心中也起了另一系列问题：“那到底朱子渝是真的对自己有意，还是出于其他理由？既然是有意，那么方才的迟疑又做何解释？”这问题十足令王冯燕从朱子渝的魅惑中清醒过来。 “子渝……我想问，妳非退婚不可的理由是什么？我想妳当初会答应嫁给他，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政治，只为了妳父亲，妳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才决定要退婚的？”王冯燕说着，目光一利，又道：“以及……妳挑上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面对王冯燕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朱子渝自也有了自知之明。她知道到要是这些问题没能回答好，那么尽管自己姿色如何倾城，如何千娇百媚，也肯定是哄不了想通这一切干系的王冯燕的。 一见此状，朱子渝是对王冯燕另眼相看起来。 她于是吐了口清气，缓缓道：“我和那魔头……是在朋友的生日聚会上认识的，中间人当然就是沉虹豪。”朱子渝说着，一对美目是闭了又睁，睁了又闭，而后才续道：“或许是蓝史杰对女生真的有他的一套吧，我一开始对他有点着了魔……而最令我对他动心的原因其实十分……无聊，也就是我父亲对他的认同，全因那是我父亲真正，第一次认同我带回家给他认识的男孩子。” 王冯燕微微点点头，佯作了解。 “一切就这样发展起来了，起初蓝史杰还是常跟着沉虹豪到处拈花惹草，但不知怎地，我父亲依然回护着他，后来渐渐好了，这也就过了。一直到我发现……他常利用某种奇特的通信手法，和某人联系，和某种……不为人知的……令人非常不安的人物联系。在那之后，我开始对他展开调查，用我自己的方法，接着我发现到他的真正背景，原来是来自于世人称之为罪恶聚集地的荒南。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法将我父亲唬得一愣一愣，但我知道他绝对不是善类，也绝对不存在好的念头……” “因此妳决定退婚？这等于公开反对他啊，反对这股可怕的恶势力。”王冯燕插道。 和方才的魅惑不同，朱子渝这会是用她那清澈杏眼诚恳地看向王冯燕：“这是因为我后来在父亲和政客们的聚会上，认识了市长王霆霏身边的一位幕僚，我感觉到他相当厉害，他似乎拥有一眼洞悉一个人一切的能力。总之，他给了我一些方向。” “陈参谋吗？原来如此，我和他见过一面，知道那种感觉。” “嗯。”朱子渝续道：“想必……接下来你也能了解我选择你的原因了吧。当我知道你是陈参谋他们极为看重的一员时，我就起了……这个念头。” “了解……”王冯燕淡淡道，不知怎地，心下一片寂凉。 随后他又想起方才朱子渝的迟疑，若找上自己是因为自己和陈参谋的关系的话，那么方才的迟疑就是个人感官的问题了。若是这样，王冯燕便理出了些头绪。 “然而，当妳了解到和我作对的人们，他们能够毫无顾忌的炸掉一座球场后，妳才意识到自己也正面对着同样的敌人。而妳之所以会和我谈到这个地步，也代表着妳已经下定了决心，决心要和我一同对抗这个敌人，即使妳知道这么做的风险有多么巨大后。” 王冯燕这番话一出，不知怎地，朱子渝的眼眶顿时是红润了起来。倏地，泪水如溃堤般汨汨不绝，而朱子渝象是放弃了擦拭，或者说她是愣神到不觉得贴于颊上的湿润有何不妥。 没有哭哭啼啼，没有吸吸簌簌，这是王冯燕生平看过，哭得最不像一个女人的一次。 然而最令他意外的是，这竟然是一个再女人不过的女人，所带给他的经验。 ＊ ……想起昨夜的朱子渝，王冯燕不禁心生疼惜之心，遂偷偷望朱子渝撇了数眼。只见朱子渝是一边把玩着马尾，一边静静望窗外探去，看上去显得心事重重。 不知是否是查觉到王冯燕目光袭来，朱子渝这会也飞快朝王冯燕侧眼一瞥。二人目光交接，一瞬间，电光石火，随后又如同无事般各自静默。 ＊ 时间回到昨夜，球场气爆前夕。 却说小五、八妹、黄泷灏、黑无类四人和独自去追击乱的四师兄分别后，是分别负起一共四名身受重伤的西装客辗转远离了棒球场，没多久，便来到了刘迎风、陈庸二人所乘巨剑剑柄飞越数栋大楼后的目的地所在－－一闲置大楼工地。 是说众人刚刚抵达，忽然便感一阵地动天摇，紧接着轰响狂流不断沿街窜来。四人一见此状，各自互觑了眼，皆是心里有数。 唯黑无类忿忿啐了一口，是放下肩负的两名弟兄后转身就走，于一空地径自沉默。 其余三人见状也不好说话，大家心知这一役西装客几乎全军覆没，究竟黑无类一众还剩多少气数？彼此也毋需多言。 就在这时，一人影自暗处飞快窜出，来到三人跟前单膝跪下。 “禀报五师兄，刘迎风和陈庸已安全进入楼中休养。”一名同样身着深蓝色束衣的男子道。 “干得很好，六。可有阿七的消息？”小五道。 六缓缓起身，道：“阿七身为师父齐公唯一的真传弟子，该是已在左近，师兄就不必担心了。” 小五道：“并非是担心阿七的安危，而是阿七肩负保护卢舟挥的重任，我担心的是直接面对焦大朗的卢舟挥。” “嘿，看来五师兄是多虑了呢！”八妹清亮的声音响起，众人遂望其所指方向一探。只见一名肩负一人，侧抱一女的长身蓝色束衣人，这时是和位在不远处的黑无类擦身而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伪装成齐桓一的阿七。 阿七走近，和众人分别问候一轮后，六便赶忙将包括董贞在内的五名伤患让手下背负至钢架大楼内。而其余众人，除黑无类外，含惊忧未复的卢舟挥等一共六人，在六的带领下进入了钢架大楼中，位于中心地带的一间零时铁皮屋内。 进屋后，小五、六、阿七、八妹四人分别各占屋内一角，各自点上蜡烛灯后，依序请卢舟挥、黄泷灏于室中大位就坐。 而黄卢二人才刚坐定，这才惊觉旁坐已经有人，原来正是刘迎风和陈庸。 “原来刘兄伤的这么重，在这屋内你那骇人的鬼气竟然一丁点也感觉不到……”黄泷灏略带调侃的道。 刘迎风冷笑一声：“哼，怕是于你之前先进屋的四人气势太盛的缘故吧。” “刘先生说的有理。”陈庸低声道。 “哼，是你们太弱了啦！”八妹轻哼道。 “师妹！不得无礼！”阿七训斥道。 “七哥你！你干嘛又凶我了……”八妹有些沮丧的道。 “好了好了，赶紧开始吧。刘前辈？”小五道。 刘迎风点点头，轻吐了口气道：“想不到，今生还有幸能再见到昔日百里绝迹齐公门下的门人，再看看晚辈们各个技艺超绝，后生可畏，实在感慰哪。” 室中四名束衣人听了这番话，皆互觑了眼，原本想在杀手前辈面前逞逞傲气的念头，也都各自散了大半。 刘迎风这会是难得的泛起微笑，续道：“齐公齐桓一算是我的恩人之一，而贵派亟欲讨伐的，也就是现今活跃于世的杀手联盟焦大朗一宗，也是我的敌人、仇人。因此，我刘某甘愿为齐公门下一卒，听候各位调遣。”刘迎风说着，不顾身上重伤，硬是咬牙下椅，单膝下跪，以低姿态展示其归纳之心。 这时一旁黄泷灏一见，只是锁紧眉头道：“刘兄，这么说，你是打算弃小鬼不顾囉？” 刘迎风不答，只是一昧的等候那四名束衣人的答覆。 半晌，四人用唇语对谈一阵后，六便快步上前，将刘迎风扶回位上，边道：“刘前辈的心意我们领会了，能得到像刘前辈这样的大将，那是本门之福。” “感谢……”刘迎风续道：“那么请容我交代一下要事。”说着，一对鹰眼扫向黄泷灏：“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嗄？” “跟着那小鬼，相信他会带你见识到你正在寻找的东西。” “刘兄弟，这……”黄泷灏这会陷入了沉思，只因他原本只是抱持着寻找乐子的心态以及钦慕刘迎风的个人色彩，这才一路随着刘迎风卷入这起事件当中。然而万万没想到，原本该是奖金猎人公会配发的刺杀目标，如今却成了友人托付给自己的保护目标，杀手成了保镳，实在是他始料未及的。 “难道你还想重回公会吗？”一旁陈庸帮腔道。 黄泷灏摇摇头：“不……我只是想，我一直以来都只是想查出我的部队，究竟是怎么消失的而已……” “一夕间令国家最高战力，大天使之剑之名的凉山之鬼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这事件我也有所耳闻，这期间正是黄先生你对我机密情资部展开调查的那段期间，是吧。”陈庸喃喃道。 黄泷灏摇了摇头，后又点了点头，终于，他还是露出了爽朗的微笑：“好吧，刘兄，我答应你。反正我的军人身分早在当时就和我的部队一起死去，凉山是回不去了，至于奖金猎人公会，干了这一阵子，看来也不是好出路……所以，哼哼，或许跟着那小鬼，真能见识到不同的景色也不一定。” 刘迎风见黄泷灏终于是应诺下来，这才安心的阖上眼，没再言语。 小五见刘迎风的事大致底定，于是转向陈庸道：“陈先生，你们机密情资部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庸淡淡道：“若是想谈合作的话，请先让卢先生谈谈和焦大朗的会议内容再说也不迟。” 小五默默颔首，遂又转望卢舟挥道：“卢总裁，您还记得和焦大朗的谈话内容吗？” 只见卢舟挥闭目仰面，一个深长的吐息后，心憔力悴的操着疲困已极的口吻，道：“他只问我，奇博士詹姆斯基的去向而已……没别的了。” 此话一出，小五、六、阿七、八妹等蓝衣四少皆是一惊，又是不约而同的互觑了眼。 “奇博士詹姆斯基，这位家伙究竟是谁？”陈庸有些不耐的道。只因陈庸当初和姜万国一同扮成保镳混入会议当中，于焦卢二人身旁当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但身为机密情报翘楚的机密情资部，对于焦大朗口中天下闻名的詹姆斯基竟然一无所知，这点对他来说堪称奇耻大辱，因此再次听闻这名头时难免恼火起来。 “外国人？从未听过。焦大朗这家伙，究竟又在玩什么把戏？”刘迎风径自碎念道。 这时角落阿七道：“詹姆斯基?怀特，他是美国地下精通一切生技医药的奇人，而他的导师，希尔杜勒斯，正是研究出NYX雏形的昔日科学界霸主。” 众人闻言皆是无语。 “卢先生，可还记得你说过，这詹姆斯基先生是要去救一个人，是吗？”陈庸道。 “是……是的。” “那究竟是谁？”陈庸忙问。 卢舟挥接着又是闭紧双目，不再言语。 然而同陈庸一般，角落四蓝这会也都紧盯着卢舟挥那两片死命夹紧的双唇，甚者更是焦急的锁眉握拳，好比八妹。 “喂大叔！你快说话啊！”八妹急嚷道。 半晌，卢舟挥方才睁眼，谁料这回他竟是以一对镇定到有些冷峻的眼神向前直视，同时肃然道：“我凭什么要讲？” 此话一出，全场又是一片静默。 八妹见状，势头也有些折了，音量硬是比方才小了两倍：“喂……喂，哪有人像你这样的，我们可是救了你一命的恩人哪……即使……” “即使以自己的性命回报，那也是应该的。不过，这牵扯到的可不只一条生命，和这相比，这情报若只值我的一条烂命，你们拿去也罢。”卢舟挥插道。 “是吗。”只听一人声自门外传响：“要还的可不只你一条，还有你女人的。你倒是说说这牵扯到多少生命？我们可是杀手，人的生死在我们眼中，就如同风中烛火，熄与灭，大千世界，生与死，沧海一粟。值多少，可不是你说的算。” “说的好。”刘迎风赞道。 只见铁门缓缓阖开，一同为身着蓝色束衣的人影，这会是背着一名不省人事的中年白领墨镜男悄悄进入了室中。 “四师兄！”角落四人一见，齐齐拱手问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