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假于手（上）

推门进去，便见微光下，卢舟挥和姜万国并坐守于榻前，而床上董小姐仍旧昏迷，未见有转。 卢姜二人见王冯燕推门进来，略略一瞥，便没了动静。王冯燕关上门，悄悄来到姜万国跟前，望了眼床上董贞后，便以眼神示意姜万国，姜万国见状会意，对卢舟挥点了个头后自随王冯燕出了育婴室。 二人出育婴室，当下第一个反应皆是望一侧大墙旁气管边打量去，见那三流杀手仍就好端端的杵在那，心下自都一松。而再看那杀手歪头靠墙，眼神中透着些许无奈，这或许和他前面站的两名剽悍西装客有关。 姜王二人见状，冲那二人点了点头，二人一见，嘴角闪动，彼此便算是打过照面了。随后姜王是颇有默契的调头走向另一侧墙角。 “如何？”王冯燕率先问道。 “不清楚，药是用了，但这也不算什么急救方法，最要紧的，还是得赶快找个出口逃出去。”姜万国说着，边望球场方向看去，神色略显凝重。 王冯燕点头道：“确实，不过刚才那两个随扈似乎到处看了一遍，根本没有出路，不过这里暂时应该是安全的吧？” 姜万国摇摇头：“场内正在打仗，一时是不必在意，可楼上……”姜万国顿了顿：“……这先不提。怎么？你看来象是有大事要找我商量。” 王冯燕二话不说，将那拇指大小，盛装绿色颗粒的玻璃瓶摊在掌上，边道：“这东西我见过，也就是一周前对上海龟，我在牛棚准备时见到从卡门身上掉了罐一模一样的瓶子，里面装的东西也都一样。”王冯燕微一沉吟，续道：“我怀疑……就是闻了这东西，才使我那天对陈彦晨出手。” 姜万国望那小瓶子瞅了瞅，哦了声道：“这样啊，是会让人失去理智的药物吗？卡门身上也有……嗯，是值得调查。这样吧，你先收好，现在我们得去球场拘留室走一趟。” 王冯燕见姜万国似乎并不如何留心，便也没再将这事挂在心上，这就和姜万国一道望拘留室去了。 二人虽知这一路上该是不会有难，可依旧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一路上更不敢如何交谈，直是将五感放诸，充盈整个空间之中，而后，安然的到了。 “来这里要做什么？”王冯燕低声道。 姜万国微微一笑：“你这回还真沉得住气，到现在才问。”说着，便掏出一张磁卡，于门锁前一晃，叽的一声，就算是刷开了门锁。 姜万国转动门把，轻推进去，同时见门缝中一块黑石掉落，姜万国反应极快，伸手便接住了黑石。 “磁石吗？” “嗯？”姜万国听及另一股声源和他异口同声，遂抬眼一看。只见室内中正静静坐着一名头戴棒球帽，二十出头岁的普通年轻人，其黑框眼镜中的视线于膝上笔记型电脑和二人所处门边来回游移，神情象是豁然开朗，松了口气一般。 “果然是磁石干扰，难怪信号接不上。”年轻人说着，待王冯燕跨过门槛，身后金属门便自动沉沉关上。 “呼！成功了。”年轻人笑瞇瞇的喃喃道，好似解开一道数学难题般，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就是陈庸说的骇客了吧，这么说来全场封锁也是你干的囉？”姜万国道。 骇客一听，见姜万国以一副不怀好意的姿态朝自己走近，脸上霎的一白，笑容顿散，身子颤巍巍的道：“我我……只是听课长说的做而已，你们别动手……” 姜万国浮起诡笑，道：“既然你是本领很大的骇客，那么现场所有电子仪器你都能控制囉？” 骇客微微颔首，神情仍是战兢。 “别怕，我们是好人。”王冯燕好声道，从后走了上来。 那骇客一见，这才略略止住了身子的抖动，并稍稍望二人上下打量了几下。 “你，你们是……姜万国，还有王冯燕？”骇客这会定了心神，才认出了二人身分。 “不错，我们两个被困在这座球场出不去，当然也没能跟上队友，因此球场只剩我们两个，你能帮忙吗？”姜万国道。 那骇客点点头：“嗯，刚刚因为房间有磁石干扰，捣乱我电脑讯号，现在一切都明朗了，应该不成问题！”骇客说的兴奋，想来自己也为脱离房间，绞尽脑汁许久。 姜万国见那骇客手指开始于键盘上飞腾，见其指尖灵动，心下微微暗叹，却也急忙叫住：“等等！先别这么快解开大门，在这之前，我想先看看贵宾室的动静，办的到吗？” 骇客道：“调入贵宾室监视器的画面吗？”他话才刚衔在嘴边，萤幕已然现出了贵宾室斜上方的俯瞰画面。 ＊ 齐桓一见刘迎风走远，这才放下手边长剑，松开了焦大朗。 焦大朗轻轻落至地面，吁了口气，而后眼神锐利的望齐桓一扫去。 “你不是齐桓一。”焦大朗冷道。 齐桓一没多理会，是从巨剑剑匣中又换了把更趁手的剑，随意空舞了两下，再次摆开架式。 “你究竟是谁？”焦大朗沉道，边向后退了两步，来到窗口边。 “我是前杀手联盟，百里绝迹战阵部总长，齐桓一。”齐桓一嗓音干瘪的道。 焦大朗喫了一声道：“齐桓一没心病发作挂掉就算万幸了，哪里还能说话，能练出你这身功力？” “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齐桓一。然而重点从来就不在我是谁，而在于今晚，就是你焦大朗的死期。”齐桓一说着，挺起手边白刃，向焦大朗近了一步。 “哼哼哼哼哼哼……好，随便你是谁，但我疯了才会跟你打，告辞。”焦大朗说着，这便向后跨出窗台，单脚踩空，顺势跌了下去。 齐桓一一见，自然脚尖一蹬跟着追出。然而这一幕幕，都映入了监视摄影机里头。 ＊ 拘留室中，三人见那画面，脑中都只有震撼两字。 虽然二人并没使出如何高竿的身法，但光他们非常人的气势，谜样的对谈，以及齐桓一身旁那柄斜插没入地板的巨剑，都足以让人大开眼界了。 然而三人中，唯独姜万国此时心中扑通狂跳，闪电望门边探了一眼后对着骇客道：“快！切换所有育婴室及拘留室周边监视器！” 骇客听姜万国语气急切，没多想，连忙照做，不过两秒，萤幕登即映出了七八个视窗，分别是育婴室及三人所在门外的画面，然而除了育婴室一角能看见两名随扈依然守在墙边排气管旁，其余皆是空无一人，毫无动静。 “怎么？”王冯燕忙道。 姜万国摇头道：“不知道……我总觉得焦大朗有花样……”想到此处，姜万国是又对着骇客猛道：“小子，你课长今天应该让你窜改了保全系统吧？其中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奇怪的地方？” 骇客低头沉思了一会，喃喃道：“嗯……条件式封锁全场大门……改动贵宾室大门门锁设置……定时关闭球场一侧的灯柱……阻断对外警报系统……这些都还好，只有定时将地下瓦斯配量调升至极限这点我不知道要干什么。”骇客偏头一想，眼睛登时是瞪的老大，手指遂又于键盘上飞舞起来。 没几秒，只见萤幕上现出一个密密麻麻，红蓝线路交错的配置图。 骇客瞧了几眼，不禁咽了口口水，颤道：“由于整座建筑目前没在使用瓦斯，地下管路承受不住极限配量，十分钟之前已经发出外泄警报……现在地下机房已经……充满了极高密度的瓦斯，倘若稍有动静……” “难不成，焦大朗要炸掉这座球场？”王冯燕也慌道。 骇客敲动键盘，接连又调出了数张图表，边颤道：“外泄程度……恐怕已经蔓延到B1停车场甚至一楼……管路多处损毁，关不掉了……” 姜万国这也不禁皱紧眉头：“有办法疏散地下瓦斯吗？例如开启通风闸门之类的？” “这样的话，不只地下和一楼，整栋建筑物都有爆炸风险，甚至是我们这里……” 姜万国高声道：“如果不这么做，球场包括街道外都会受到爆炸波及！既然关不住，就只能减少伤害了。小子，再问一次，能将瓦斯排到建筑顶端吗？” 骇客听了姜万国这番话，象是脑中某个活塞被冲开了一样，只见他双目一绽，应了声后手指便于键盘上极速飞舞起来。 “这么一来……大门就万万不能打开了，姜前辈。”王冯燕看向姜万国道。 姜万国颔首应道：“在这之前，必须先让董贞他们出去，况且楼上还有人正等着我们，但拖不了那么久了……”姜万国说着，又面向骇客道：“小子，出去的大门应该开的了吧？” 骇客应道：“可以是可以，你们还要做什么吗？” “那就好办，这样吧，冯燕，你替我带骇客小子去卢总那，先一步逃出这里，我上楼接个人，随后就到。” 王冯燕闻言，心头顿时一震，道：“接……什么人？” “女记者，倪彩辰。”姜万国也没犹豫的道。 王冯燕低头咬了咬牙：“前辈……我想跟你一起去。” 姜万国视线撇向一旁骇客：“能拜托你吗？监视器画面中的育婴室，里外一共有五个人。” 骇客见这生死交关之际，不得推辞，这便一扫先前的胆怯，重重点了一个头。姜王二人见状一喜，这便要动身出门。 “等等！”骇客叫道。 二人脚边一滞，齐齐回身。 “我可以带人出去，只是……我一出去，就没法从外骇入球场保全系统，因为这系统是我花两三小时改写的，一出球场，就有特殊屏障阻隔，短时间连我也没办法重新骇入，也就是说没办法给你们两个开门了……但门若不关，只怕瓦斯外泄……”骇客说到后头也不由得小声起来。 姜王二人互觑了眼，随后王冯燕道：“那就直接关上吧，我们会找别的出路。”说罢，二人便立即推门而出。 骇客望那掩上的大门愣了愣，重重吁了口气后，推了推眼镜，是又盯回电脑萤幕。 ＊ 却说焦大朗自贵宾室窗口坠下，同时胸腹中一不明事物破衣延展，足足将坠势缓了大半，仔细看去，竟是类似滑翔翼的构造。 紧追在后的齐桓一自也跳楼坠下，却不料焦大朗会有此招，是以手中长剑望壁上砍了两下后一个蹬墙纵跃，拉上场边的挡球网，接着轻巧的落至看台上。 齐桓一见那焦大朗这会已然飞近外野上空，根本无从截下，只有恨恨的望着他嚣张的身影离去。 “啐！扮成个死胖子，果然很好用是吧。” 一垒侧看台上的众杀手一见焦大朗远走，自也不多待，这便化了围阵，纷纷望看台外侧呈六七路散去，只听绳枪喷射飕飕，没多久四周已没了声息。 黑无类、黄泷灏等四人也没阻拦，只是静静杵在一边待人散去，而后这才齐齐望本垒后方看台上的齐桓一探去。 双刀客这时望黄黑二人撇了眼，随即翻下看台，望齐桓一所在而去；隐衣人则望看台后建物而去，剩下的黄黑二人相视一眼，最后是尾随双刀客同去会那齐桓一。 齐桓一凛着身姿，轻抚长剑，面朝外野，随着两道黑影自身后坠下，这才缓缓转身。 “二位师兄，辛苦了。”齐桓一冲那二人抱拳道。 二人抱拳回礼，随后齐桓一右手边那人道：“师弟你才是，这次独战师叔焦大朗，应该是万分惊险吧？”人声听来似是男子，也是一身蓝色束衣，高矮同齐桓一，当下根本分不出你我。 左手边那人反而不以为然的道：“哼，七师哥的功力如臻化境，原属暗杀部的师叔哪里是对手？自然只有逃的分，我在一边都看得清楚呢。”这人声音听来清亮悦耳，宛若银铃，口气却不怎么讨喜，但很明显是名女子，紧身蓝衣的装束下曲线玲珑可见，而身高是矮了身旁二人近一个头。 “哈哈，师妹笑话了，你七师兄我哪有这么厉害？不见刚才我一个分神，马上就被焦师叔挣脱，转攻刘前辈逼我来救，真是措手不及啊……” 师妹双手交抱，斜着眼，又是挺不以为然的道：“哪有啊，我都看见了……要不是那个姓刘的功夫这么差，焦师叔这时候哪可能跑的掉？” “好了，八妹、阿七，人来了，赶紧办正事。”右手边的师兄道。 八妹看来还是颇不快的哼了一声，冷冷望向这里赶来的双刀客等人撇了眼，而后转身不再答话。阿七则是正色应道：“是，四师兄。”阿七说着，忽然眉头一紧，转了口吻道：“老四，可闻到什么？” 四师兄一听这话，当下闭眼嗅了嗅，空气中果真有股浓重的的油味流窜着。 “是瓦斯！”四师兄嚷道，边望身后看去。但见身后一排座椅下方，隐约可见几扇排烟口。 “看来这或许就是师弟这么急着走的原因了。”阿七沉道。 “浑蛋！现在看来，我们刚才真应该把那个左武影抓起来才对！”八师妹忿忿道。 就在这时，只听脚步声踱地，一人声道：“师父，四师兄、八师妹。” “小五。”阿七应道。 小五不过刚到，身后顿时又落下两道身影，分别是黄泷灏和黑无类。 阿七一见，点头赞许道：“二位身手果真不凡，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黑无类，大杀手刘迎风的手下。”黑无类抱拳道。 黄泷灏一听愣了愣，这才道：“在下黄泷灏，隶属奖金猎人公会。” 阿七点点头，并不太留意黄泷灏，而是多望黑无类打量了几眼。 “师父，阿拜现在正赶去接星之七的人，该是不用担心，而场边还有多具尸体，您看如何处理？”双刀客小五抱拳躬身道。 阿七叹了口气，朗声道：“大家速速去确认伤患，不分敌我，有救者救，随后尽速撤离球场，这里不能久留了。” 老四、小五、八妹各自应声去了，随后黄泷灏、黑无类没和阿七谈上话，自也望一垒看台处返回。 待众人散去，阿七遂又望身后椅下排烟口瞅了几眼，这几下，连带瞥见了椅旁柱边附近的另一处风口。白墙上，见那风口周遭竟泛着点点腥红，似是血迹。 阿七微微一怔，而后倏的一个蹬步，沿墙飞快上攀，望贵宾室折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