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象星赛前

赛前一小时，宏碁已结束操练，球员纷纷退出草皮，让客队兄弟接续使用以做操练。 王冯燕踏上投手丘，试踩了几下，觉得硬度刚好。而后，他便加入内野守备练习，试了几次补位守备。 跑了几趟，王冯燕便觉脚底些微阵痛，小腿也略紧，大概是因为前几天于荒南的逃亡所留下的后遗症。所幸皆是皮肉外伤，但体力流失比王冯燕自己想象的更为严重，另外一大困扰，就是激烈使用钢棒战斗下，右掌虎口的损伤，还有握力尚未回复等。在王冯燕一一评估完伤势后，自便开始担忧起接下来的投球表现。 若是平常人的运动，这些小痛皆不成问题，但棒球可谓逼近体能极限的运动，倘若身体稍有不适，皆有影响球威的可能。因此这时的王冯燕在检视过自己身体后也不免略略皱眉。 “能跳过先发吗？”王冯燕脑海突然浮出了这个想法。 他望板凳区撇了眼，见彭总正和投手教练叶町人商量着什么。 “不……难得的一军先发机会，这是自从去了荒南后的首次先发，恰好是一个月的间隔。这一个月，我自阿嘎前辈那学到了新的小龙卷风投法以及新的四缝线握法，也在李荣彬和王海硕的对决当中了解到何谓王牌。还有姜前辈……”王冯燕想到此，便望室外牛棚瞧了眼。但见姜万国背对自己，斜靠于牛棚小门，只是静静盯着其他投手的练投。 “姜前辈高深莫测的实力，我也学到很多。想想这一个月发生这么多事，不仅去了两趟荒南，还有场内场外的这一切……这一切都是种成长吧。”王冯燕瞧了眼自己的右臂，后静静下了场，回到板凳席。 “我绝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打爆了。”王冯燕心中默默宣誓道。 ＊ 一个小时的操练很快就将结束。傍晚近五点，球场还未开赛便已热闹非凡。不论是啦啦队的热舞，吉祥物的嬉戏，摊贩的壅塞，入坐的球迷，升天的气球，渐落的橘阳，教练的沉思等，这些都是将球赛渲染的更为精彩的一环。 然而，球赛的主角，无论如何还是球员。 比赛时间已过五分中，板凳席上的王冯燕和陈彦晨交流了一遍又一遍，却始终盼不到宏碁星的任何一名球员上场守备。 半晌，只听彭任铭对着叶町人耳语道：“还是捱不过吗……” “似乎是。”叶町人语调冰凉。 王冯燕捕捉到了这些讯息，却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就在众人纳闷之际，只见主审裁判走向场中，举手示意比赛暂停。而与此同时，彭任铭也一马当先走入场中，企图询问裁判状况。 王冯燕远眺对面板凳席，但见除了场边工作人员外，几乎没半个宏碁星球员人影，委实奇怪已极。 不多久，彭任铭回到了板凳席，只是摇摇头，淡淡吐了一句：“巴总去逝了。” 此话一出，当即震撼了全场。 “怎么会？” “前阵子还和巴总打过招呼的啊……” “巴总他……当初提携我很多啊，怎么会？” “巴总可是台湾当今第一教头啊……”小声道。 “唉……巴总……” “到底怎么去逝的？” “对啊，到底怎么去逝的？” “也太突然了吧？” “那这场比赛怎么打啊？” 球员渐渐从震惊诧异，转为疑问不解。究竟巴总如何去逝，连总教连彭总也只有低头叹了口气。 巴总，全名巴栋天，球员时期为出色投手，却因伤早退，后为基层教练。因基层带领有方，于是被拔升为业余成棒教练，也数次带领非职业中华成棒队出征，屡获佳绩。 于数年前，巴栋天开始带领宏碁海星职业队，展开职业教练生涯。由于成绩优异，特选为下届WBC世界棒球经典赛总教练。 ＊ 又过了十数分钟，裁判才宣布比赛继续进行，并要宏碁星队球员尽快进场守备。 但见一个个身着银白色球衣的球员纷纷进场摆开阵势，只待先发投手踏上投手丘。 “今天的先发是谁啊？”王冯燕问向一旁陈彦晨道。 “纪秋年，知道吧。”陈彦晨淡淡道。 王冯燕一听不禁双眼一亮：“那是我小时候的国家队王牌啊，当然知道。只是不知道他现在的身手如何。” 边说着，一名面容略带憔悴的中年男子缓缓踏上了投手丘。 经过几次试投后，裁判宣布比赛开始。 “精准的直球搭配曲球，目前走的是阴柔路线，毕竟速球球威已不如以往，可他依旧非常强悍。”陈彦晨喃喃道。与此同时，第一棒陆鼎全因追打曲球开局就挥了两个大空棒。 “此外，宏碁星是一支以防守为重的球队，特别是外野。左外野的徐锦江和右外野的陈守仁，这两人是除了打击之外其余全能的球员，一季下来都不知道没收了多少支长打。而他们的攻击重心是以第三棒的杨天启为主，虽然说今年已经三十九岁，仍然有将近二十轰的能力。除此之外，你必须提防的是他们的小球战术，我也得提防双箭头徐陈两人的盗垒。总之呢，你放心投给他们打，不必太担心像上次统一的长程砲火，你这次的重点得摆在垒间跑者的看管和节奏掌控。”陈彦晨落落长一段话说完，王冯燕也只有干点头的分。 就在这时，陆鼎全在和纪秋年的速球缠斗了三球后，因挥空了一颗外角小曲球而吞下三振。 “原来他的曲球有分大曲和小曲啊。”王冯燕道。 “不，是三种。他还有一颗类似曲球的圈指变速球，这颗因为幅度过大，常被认为是曲球，这才是他的第一武器。”陈彦晨说完，不禁觉得口干舌燥，便拿起身旁矿泉水灌了几口。 “话说，你升上来实在太突然了吧。在二军婉拒出赛专以牛棚调整，后来又因落枕请假两天。谁知两天后，一场二军比赛都没有登板的你竟然又飞快回到一军，并且千里迢迢坐高铁来高雄比赛，实在很奇怪啊。”陈彦晨说着，边皱眉又喝了一口：“你看，害我要大费周章的和你讲这么多赛前资讯……” 王冯燕经他这么一讲，自也难为情的低下头，默默道：“其实，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还以为来这里会有个说法。所以，没有任何人受伤？” 陈彦晨摇了摇头：“倒是今天普基赫捕手轮休，指定打击换上王东陞。” “那么这当然也不会是教练的意思。”王冯燕淡淡道。 “当然不是，而且今天排定的先发本来是取代你的卡门。或许教练因为你的回归特别让卡门多休一场，他过去上场的实在太频繁了，这多少能平息些网路声浪。不过……他本人似乎不太爽。”陈彦晨说着，拇指望后一笔，但见卡门一脸屎面，神情相当无奈。 “话虽然这么讲，可我并不认为你的先发是总仔的意思。”陈彦晨摇摇头道。 这时，第三棒的许凡昊敲出一记外野飞球遭到陈守仁原地接杀，结束这个半局。 “你瞧，陈守仁看似连动都没动，实际上他早就在别人注意到他前先一步移动到定点，这真是鬼神般的判断啊。”陈彦晨赞赏道。 “好了，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你快把护具穿上。”王冯燕抛下这句话后便抢一步奔出了板凳席。 “这小子……”陈彦晨边笑着咒骂道，好似连头盔都没带便追了上去。 ＊ 话说在王冯燕进入球场和球队会合后，刘迎风和黄泷灏则是混入球场周边摊贩观察场边动静。 “黄兄弟，若是由你出手行刺，在这球场，你会如何行动？”刘迎风压了压头上的棒球帽道。 只见黄泷灏伸手指向前方耸然垂吊的巨型布帘，布帘上正印着王冯燕V.S纪秋年的字样。 “时间三小时没法等到比赛结束，若是我，该是会渗透进牛棚扮作保全，伺机下麻药。等到球赛开局，王冯燕身体不久便会出状况，而他下场时必定会进入休息室。” “而这时，休息室队友全数都在球场板凳区专注比赛，当是下手良机。”刘迎风补道。 “完全正确。不过比起来，现在还有时间，倒不如在换手前先将下名杀手逮出来。”黄泷灏望四周打探道。 “你有办法吗？”刘迎风捉了把爆米花道。 “办法不是没有，毕竟公会猎人的气息我很清楚，怕是他们的伪装。但若能预测对方目前的行动，该是能找的到。”黄泷灏边说着，也伸手要去捉刘迎风的爆米花，不料刘这时换手端持，黄无法勾及。 “最利落的杀法，就是直接在他上场时开枪射杀，这有没有可能？”刘迎风无视黄泷灏眼中的乞求，平静道。 “……不可能，公会原则是来去不留痕迹，必须干的无影无踪，低调行事，若能掩饰成自然发生或意外那是最好。倘若干的太张扬，公会视情况，会予以制裁，最惨不仅没有奖金，还会被拔除奖金猎人的头衔。”黄泷灏边解释，这便停在一处肉串摊贩前。 刘迎风闻言点了点头：“那么最稳妥的办法或许就像你说的，渗透后再予以暗杀。” “所以……”黄泷灏咬了口肉串，咀嚼了几下后道：“我们得来个逆渗透。” “逆渗透？”刘迎风边嚼着爆米花边道。 二人边走边吃，来到一张桌前坐下。 “那就是提前渗入警卫控制室，掌握每位保全动向。” “有趣，不过问题在于渗透方式，用武力太过张扬，定会留下后患。”刘迎风肃道。 “确实，尤其是在枪击事件后，职棒保全翻倍增强，必须想个好方法。”黄泷灏说着，一口将肉串全数吞没。 “直接混入，这里应该有保全的更衣间，只需小心摄影机便行了。”刘迎风也将剩余的爆米花碎屑一口干尽。 二人商量毕，这便开始行动。首先，二人先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员工走廊，接着再乔装成清扫工经过重重监视器。一连串的搜寻下，终于找到保全更衣间。 二人飞快更衣毕，走前别上了黄泷灏随身携带的万用名牌和身分证件，这便迳望警卫室而去。 “刘大哥，我想留你坐镇警卫室，我来搜索接班杀手，如何？” “不，我不擅长面对那些仪器，我看由你来坐镇警卫室较妥。”刘迎风淡淡道。 黄泷灏耸耸肩，便没再答腔。 二人循告示行去，不久便来到警卫室大门前。只见那是一间位于大门口一侧的大型监控室，内由三名管理员坐镇。 黄泷灏见状毫无却步，当下便直接开门亮出证件：“我是台北市区维安局警员，我们获悉今天这场比赛恐有不法人员渗入球场，因此特来接手监控室。” 那三名保全先是一愣，后望黄泷灏手中证件撇了几眼后便点点头。接着其中一名保全发话道：“意思是叫我们都回家了？” 黄泷灏见那名保全留有两撇特色的八字胡，年约四五十来岁。 “可以的话，请加入巡逻行列。目前员工走廊入口处的守卫薄弱，三位可以先行去那站岗。”黄泷灏说的正是方才同刘迎风渗入的走廊入口处。 那三人闻言只有点点头，这便取了装备，准备行动。由于台北市维安局权力几近调查局，但性质却类似于武力警队，因此三人一见那证件，便没人敢再吭声。 “很熟练嘛。”刘迎风嘲道。 “这是自然。”黄泷灏说着，便赶紧切换所有监视镜头浏览。半晌，黄泷灏又道：“D、E侧入口处保全数量最少，对方很可能以协助之名混入。刘大哥。” 刘迎风撇了几眼电脑萤幕，皱了皱眉后道：“了解了，我会特别监视那里。”他说罢，随即调头快步离去。 却说刘迎风来到D侧入口，见那是直达外野看台的入口，而此时离开赛尚有一个小时，进场人群称不上多，隔壁的E侧入口也是如此。 刘迎风见D、E入口大门脚下个别只站了一名警卫，而此二入口脚下正是客队室外牛棚，这也正是黄泷灏让刘迎风来此的原因。 “依黄兄所说，当前正值三小时交班时间，从现在开始，将有一名新的奖金猎人会来暗杀小鬼头。若是这样，该人会不会在三小时启动前就先行预备计画？或是现在才赶到现场准备计画？或许两者皆有可能。”刘迎风思忖间，边望向退下投手丘的王冯燕，这不禁又皱起了眉头：“小鬼进过牛棚了没？若小鬼不会在室外牛棚，那么保全有可能进到室内牛棚吗？” 刘迎风目光遂又望场边掠去，只见记者媒体这时正趁着开赛前忙着采访，见那不管是场边主播，平面媒体，摄影师，翻译等皆在现场，而这幅景象着实让刘迎风警醒起来。 “能够理所当然接近球员的，自然还是记者啊……球场如此多元，每个人皆有渗入的可能。如此，伪装成警卫保全，自然只是黄兄自己的做法，并不表示即将接手的家伙也会这么做。” 一想到此，刘迎风便意识到这么大海捞针，防不慎防，唯一一途只有就近守在王冯燕身周了。 就在刘迎风正要下楼前往兄弟休息室时，一股凉气顿时袭来。 刘迎风一双锐眼遂望两翼观众席远眺。 “看来，这场比赛会相当热闹。”刘迎风眉头微锁道。 ＊ 一局下，王冯燕首先面对的是第一棒，宏碁之星开路先锋陈守仁。 王冯燕见陈守仁那双包覆高筒袜，不停灵巧踱地的腿，一股莫名的心理压力登时袭来。 “不能让他上垒，那么首球是……”王冯燕一见陈彦晨手势，嘴角自便上扬：“果然就是速球。” 但见王冯燕第一球，先以一个轻松的绕臂动作开头，接着使出阿嘎指导他的小龙卷风，将抬起的左腿向内微缩，最后就是他这辈子最熟悉的事了。 但听破空之声卷风而起，球便如火箭钻头般望手套疾驶而去。 磅！一声清脆闷响回荡整个内野，那是一颗外角低角度的球，陈守仁只有目送它钻入手套。 一好球。 王陈二人见陈守仁对外角无动于衷，便欲再试一次。只见王冯燕这回是更加放开，身体摆动更为狂放，一颗白球如撕裂空间般望外角低角度由上望下窜去。 磅！剧烈声响彻全场，裁判两指递出，又是一颗好球。 哗啦哗啦哗啦！！现场鼓譟，因为记分板今天早早便火热起来。 “１５１公里吗，好像……出乎意料的容易了，难道真是那东西起作用了吗……”王冯燕心中喃喃道。 两好零坏，陈守仁面对绝对的球数落后。 第三球，王陈二人见陈守仁这回摆出短棒，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