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没有尽头的世界还有许多秘藏的光辉 即使无法紧紧依偎仍是愿求不断改写 满目疮痍的血染景象不是错愕的主要原因，断垣残壁以及熊熊烈火也不是让他们激动的起因，而是那奋战的背影与倒卧染血的身影，是如此的熟悉。 一个利落挥剑，拉着雷瑟前来抵御不死生物攻城的珍萼，因为见到前方正以一挡五的金色身影快要被身后的银铠骷髅给偷袭成攻而冲上协助，将那只银铠骷髅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面对连解释都没解释，就将自己与罗兰等人晾在这里的做法，雷瑟感到有些无奈，但再又瞧到了那抹金色身影的脸孔后，雷瑟便抽出了随身的佩剑，斗气凝聚在剑身上，投身于厮杀当中。 瞧了眼也从惊愕中回过神的罗兰等人，除了罗兰之外，格里西亚对已摆好作战姿势的伊希岚等人加上神术，在往后退了数步，来到了被众人以阵形排列出来的包围网中间之后，一声喝令，让众人如同前世般的形式，默契的相互配合，斩杀敌人！ 原先还担心没有记忆的艾梅以及艾维斯可能无法和他们配合的很好，但在发现艾梅竟然与乔葛一左一右护在格里西亚身边，抽出箭矢负责偷袭，而艾维斯则和自己一同率先杀出一条血路，罗兰就知道自己白担心了。 或许没有记忆，但那已深刻灵魂的默契却是怎样也无法抹灭的。 “莱卡，右后方四十五度角！”如同以往担任后援的角色，格里西亚除了三不五时耍点阴人的手段，以初阶魔法打得敌手措手不及之外，同时也观望着整场情势，做出适当的命令与支援工作。 听到格里西亚的声音，莱卡连一秒都没有犹豫，直接从怀中抽出数把匕首往格里西亚指示的角度掷去，接着以飞踢的形式将女妖踹飞数尺后，莱卡才以眼角余光瞄向了掷射匕首的地方。 一只地腐兽被数把匕首钉在地上，接着附在匕首上头的圣光一闪，那只地腐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残留了些尸骸的粉沫。 巨剑一挥，将数只白银骷髅瞬间解体，艾维斯一边阻止小洞外准备屠城的骷髅军团，一边将倾塌的城墙巨石击飞，好塞住被不断挖大的数个小洞。 原先和艾维斯一同抵御如洪水般汹涌袭来的不死生物，在让维瓦尔接手自己的位置后，罗兰便和伊路一同向前跃去，途中不长眼的不死生物，皆在展开攻势前的那一秒，被罗兰不费吹灰之力给顺手解决掉。 军团之中一定会有一个主将，就算是不死生物也不另外。 罗兰和伊路此刻便在找寻这群不死生物的领头，只要将其击退的话，不断袭来的不死军团也会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们打着就是这样的主意。 倏地，一股比此处不死生物都还要强烈的黑暗气性窜入罗兰的感知内，虽然比不上自己，但那不容忽视的霸气与狂佞都一再说明对方不是死亡骑士那么简单。 和也感觉到对方头目的伊路互瞅一眼，罗兰在轻微的颔了下首后，便让自己少部分转化成为死亡君主的姿态。 面对充斥着四周的黑暗属性，罗兰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过于浓烈的黑暗属性会被察觉，虽然在场的人几乎都有圣光加持，在感知方面也会特别敏感，但罗兰相信有办法察觉到的人，除了格里西亚之外，其他人仍稍嫌困难。 让伊路去对付一旁的死亡骑士，罗兰燃烧着黑焰的双瞳霸气地睇着浮在半空中的军团头目－死亡领主，在对上敌方森冷的狞笑之后，罗兰浑身也顿时围绕上一股不容小觑的王者霸气。 冷冷地抽出黑暗宝剑，笔直的指向对方，罗兰不带一丝感情的道：“吾以君主之名命令你住手，不然，杀无赦！”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语，死亡领主在愣了下后，便随即打量起罗兰，接着在确认了什么之后，张狂的大笑起来。 “笑话，天大的笑话，若你真的是死亡君主，怎么会跟卑贱的人类混在一起？就算你真的是死亡君主好了，我又为什么必须听从你的命令。”下一秒，死亡领主瞬移到了罗兰面前“谁杀死谁，还很难说。” 黑暗的领域，瞬间以罗兰及死亡领主为中心，向外扩散。 在以无为名的领域里，外界是看不到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但里头的人却能清楚看见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罗兰见到了格里西亚等人认真托付的面容，见着了伊路恭敬且信任的眼神，以及讶然失措却无能为力协助自己的珍萼等人。 知道众人或多或少都担忧着自己，罗兰明知外面的人看不到，还是勾起安抚的笑容要他们安心，接着，回过身，不再掩饰自己的伪装，将最尊贵、压迫性的一面毫不保留的展露在对方面前。 罗兰不怕对方有机会将自己的能力说出去，因为在见到完全型态下的他，他有把握丧命于此的会是对方。 彷彿黑色漩涡的气流以着光速旋转包围住罗兰，肉眼看得到的黑流彷彿带有扭曲的脸孔般，不断对着死亡领主尖叫着，而拿在罗兰手中的剑，也似乎获得呼应般，发出了令人胆寒且令人堕落的黑色光芒。 “我会让你知道，用无辜的灵魂来成就自己的快乐，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邪魅的笑容随着语落扬起，罗兰在下一秒张开龙翅，接着数道黑色暗剑便朝死亡领主袭去。 在见到罗兰完全型态后的死亡领主一改轻松态度严正以待，虽然被罗兰与生俱来的狂傲气势给压制住，但死亡领主可是拥有独自屠城的恐怖实力，所以在数道暗剑袭来的同时，他还是快速施展了用黑暗属性凝聚成的盾牌。 原以为盾牌可以挡住大部分攻势的死亡领主，在见到不过四、五只暗剑就将盾牌击成黑色碎块后，当下便大惊失色，一个瞬间移动绕到了罗兰的后面。 伸出黑色的利爪，死亡领主血色光辉一闪，直接朝罗兰的头狠狠巴去，在死亡领主以为罗兰会就此受创时，罗兰的身影化为点点黑光，在死亡领主面露扭曲，浑身散发出噬杀之气的同时，罗兰的身影再次出现于适才消失的地方，接着绝噬贯穿死亡领主的身体。 毫不留情地提枪一勾，穿过死亡领主胸前的紫纹黑枪瞬间发出浑沌的气息，随着罗兰往上一带的动作，黑枪也连皮带肉从胸前割至右肩，然后带出满满的黑色液体。 “为什么……？！”错愕的发现伤口恢复的速度极为缓慢，死亡领主双眼瞪大，狠瞪着罗兰手中的绝噬。 “你打不过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罗兰再次使出了个回马枪，打算给予对方最后一击的同时，也说出了对方打从一开始就没注意到的事。 “你以为用领域占了先机就赢定了吗？错了，在你双眼对上我的时候，你就已经中了黑暗制裁，所有你使出的力量早以折半，更甚者，你的下一步、能力早被我摸透。”将枪身射入对方的额眉间，罗兰勾起一抹不像人类会有的邪魅冷笑，“太自满的下场，就是注定一开始的落败。” 望着死亡领主恐惧又不甘心的黑焰双瞳，罗兰将黑暗属性灌入绝噬，然后相互呼应般，枪身上的诡谲图腾霎时闪烁出黑炫光采，在转化成腥红带着死亡意味的色彩时，死亡领主的头便象是受到外力压缩，先紧缩，最后，爆开。 发出斗气挡下了尸体的瘴气，罗兰在领域消散前就再次以翅膀遮掩住身体，最后一丝黑雾散去的同时，龙翅和死亡君主邪佞的模样便随着其消失在无人知晓的黑幕里。 在罗兰与死亡领主单挑的同时，格里西亚早已掌握到了罗兰的胜算机率。 对方虽然是死亡领主，但就能力、历练以及思考，罗兰无疑是不死生物中最特别的，不仅拥有死亡君主的身份，还有那颗保有对人类情感的心，都为罗兰的实力增添威力。 想保护什么人的心，比任何事物都来得坚韧。 确认罗兰那里毋需她操心后，格里西亚便将注意力转移到被不死生物重重包围的现况。 伊希岚在艾梅的掩护与照应下，合作的几近天衣无缝，即使身陷以一对十的窘境，伊希岚那优柔飒爽的英姿仍是那样从容不迫，反倒是那群想搞背后偷袭的不死生物反被艾梅射成蜂窝。 莱卡则一直转换位置，协助此处仍带有气息却不敌不死生物的居民逃跑，只是每当救回一个命危的人时，他的表情也益发沉重。 雷瑟就不用说了，他主要就是和珍萼与那名金发男子互相合作，抵御源源不绝的主要不死生物群。虽然那个宛如地狱的洞口不断冒出尸骸扭曲、气息不祥的不死生物，但在雷瑟沉稳专业的指示下，珍萼、金发男子与随后赶来的黑银发男子，皆合作的完美无缺，即使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也只受到了些微的擦伤。 接着观望起守在城门口的维瓦尔及艾维斯，为了不让被困在城中的不死生物逃走，艾维斯那巨大的身影几乎是以万夫莫敌的气势挡在门口，那把挥得虎虎生风的巨剑，也轻轻松松的斩杀了无数只不死生物。 而维瓦尔更犯规，她只不过是站在原地高傲的昂首挥鞭，就迅速将不死生物肢解成数块，甚至在塌方的围篱下，有几中不死生物想要逃窜或偷袭，竟也被她随手一把地狱火给烧的死骨无存！ 不知道自己的行为皆被格里西亚收尽眼底的维瓦尔，还因没被众人发现而暗自庆幸着。 但相对解决不死生物，格里西亚更头疼的是伤患。 原先想让帝摩斯也去支援雷瑟，但在见到帝摩斯居然二话不说，蹲在某一名伤重到几乎只剩微弱喘息的人面前时，格里西亚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乔葛原先的工作是和艾梅护卫格里西亚接着支援，但在见到格里西亚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偷袭后，身为圣光第二的人，乔葛便跟着帝摩斯一起担任治愈的工作。 格里西亚在见到场面几乎都受到控制后，才咬着下唇，面对被莱卡抬回来的伤患。 清澈的宝蓝双眸，染满了哀伤的秋愁。 帝摩斯没去支援杀敌的原因，格里西亚在见到伤者的面容时就得到了解答。 那是帝摩斯的副队长──路齐。 帝摩斯长长的流海盖住了双眸所以看不到表情，但为之发抖的身子却随着对方的呼吸愈来愈细微而加剧。 他没救了。格里西亚知道，帝摩斯也同样知道。 只是帝摩斯却选择浪费圣光，也不愿就此放弃。 蹲下身子在帝摩斯一旁，格里西亚轻轻的吟唱起高级治愈术，虽然仅能再为路齐拖一下子，但格里西亚还是做了。 只因，她和帝摩斯的颊边，都滑下了两道清流。 暂时的抒缓疼痛让路齐缓慢的张开了双眼，彷彿是知道自己将死，路齐并没有挣扎想要起身，只是直勾勾地瞅着流着泪的帝摩斯，虚弱一笑。 “是……光明神的使者吗？”破碎的呢喃从染血的嘴道出，路齐的眼中没有即将死亡的恐惧，反而带有虔诚的安心。 使力的将双眼撑大，路齐努力让愈来愈模糊的视线清晰，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执著要见眼前这人的最后一面，只知道…不做些什么，眼前的粉发女子将会一直哭泣自责。 “妳叫……什么名字？”咳出了一口腥甜，路齐扬起安抚的笑容。 即便视线开始模糊失焦，他还是知道，眼前的两人皆露出了心伤的神色。 他们…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啊…… 第一次…唯一的一次…… “帝摩斯。”哽咽的嗓音伴随颤抖发出，帝摩斯伸手抓住了路齐的手，似乎想要在最后一刻，能够陪着他，让他安心离去。 事实上，路齐也真的安心了。 扯出了最后一抹微笑，路齐的眼角滑下了他再也无法厘清为何而流的泪水，破碎的言语如同虚软的手一样，坠落。 “谢谢妳，帝摩斯。” 再也压抑不住泪水，帝摩斯伸手抱起路齐冰冷的尸首痛哭了起来，适才因为想要将路齐身影紧紧记牢的双眼终于忍不住泪水溃堤。 为何要见？为何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如果不见，不抱有期望的话，他们还能期待、相信，那些和过往密切相关的人，至今仍好好的活在世上，快乐的、无忧的。 但为何要见面？唯一仅有的一次，为何是建立在必须分离的基点上？ 知道现下是让帝摩斯一人个静一静的时候，格里西亚抹去了泪水，便往其他负伤的人走去。 第一次，她有力不从心的感觉；第一次，她后悔保有记忆。 这里每一具尸体、每一名伤患的脸孔都与记忆中的某些人相似，不管是不是巧合，她在这一刻，真的恨起了让他们寻回记忆，却只是为了替祂做事的光明神。 罗兰的身肩重负，被粉红背叛，如今看来讽刺可笑。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承受这种被背叛、分离的痛苦，就因为他们曾是十二圣骑士，是光明神的子民？ 咬牙握拳，明知道自己的想法趋近于扭曲，但格里西亚就是停不下来这种几近绝望的思维。 他们轮回转世，却仍逃不过光明神与其他神的争斗；无法进入死亡，只能空等的罗兰，好不容易寻回了他们，却又为了这份责任而承受背叛、离别。 人命，在诸神的眼里，真的那么不值吗？ 就在格里西亚眼神渐渐晦暗，彷彿最后一丝光芒要被黑暗给俘虏时，乔葛及时的大吼声让格里西亚摆脱了黑暗的枷锁。 循声望去，乔葛也正一脸莫名的望着自己，在自己微微摇首，表示没什么之后，乔葛才担忧的瞥了自己一眼，继续低首专注治疗的工作。 而格里西亚的心中，则暗自庆幸乔葛及时唤回自己。 刚刚，似乎一直有道声音在脑海中蛊惑怂恿自己，要她憎恨、要她别再继续这项无谓的任务。 理智方面清楚事情并没有那么悲观，但心灵层面却因为适才的打击而脆弱摇动着，差一点，格里西亚觉得就差一点，自己可能就不再是自己了。 默默的将事藏进心底，格里西亚觉得，这一场大屠杀似乎不如表面的单纯。 有谁，在悄悄进行什么。 待黑暗的窒闷气息一化解，那个不断召唤不死生物的黑洞也随之消逝，格里西亚马上知道罗兰成功将敌方头目解决掉了。 面对将不死生物杀尽，随后投入治疗工作的众人，格里西亚和来至她身边的罗兰，都在众人脸上见着了悲恸与自责。 要是他们再早一点赶到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刚刚我差点迷失了自己。”低声的向蹲在自己旁边的罗兰说道，格里西亚不理会罗兰瞬间瞠大的双眸，自顾自的将适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下去。 手中的治愈动作没停，但从愈来愈激动的言语与抖颤的嗓音，都能体会到格里西亚仍是受到当时心境的影响。 伸手握住了格里西亚颤动的右手，罗兰悄悄的收紧再收紧，就如每次心情低落，格里西亚安慰自己一样，罗兰此时也同样藉着这动作，告诉对方── 我在这。 激动的情绪瞬间得到平覆，格里西亚对着罗兰微微一笑，疯狂的蓝眸此时再度回到清澈的蓝，格里西亚深呼吸又吐气后，才继续手边的治疗。 “要告诉雷瑟吗？”凝重的气氛让人窒息，在见到一个又一个熟悉又带点陌生的面容，那种以为再也体会不到的刺痛感再次袭来。 在这场看似神殿争斗，其实牵涉到诸神的战场，还要再死多少无辜的人？ 轻轻的摇了首下，格里西亚的蓝眸有着忧郁的颜色“别说，可能是我想得比较多，告诉他们也只是徒增悲伤与茫然，现在大家的心灵都很脆弱，不能再承受这个可能。” 事实的真相往往只有一种，但在人的细微思绪里却能自行衍生出千百种真相。 复杂的情感可能会是击溃一个人的杀手。 现今，在什么都只是模糊变数的时刻，种种的猜测只会添加不安与分裂，这或许正是敌人的目的，他们不得不小心行事。 “……我明白了。”也想到这层面的罗兰轻微颔首，接着便到其他人的身边关切状况。 他不能使用圣光治疗，如今能做的，也只剩陪伴。 湛蓝的天眸，随之黯淡了下来。 事后，他们计算了伤亡的人数，以及得知了亡者的身份后，当下又是一片寂静的悲恸。 正如他们猜想的最坏方向，那群死者，几乎是他们前世所认识的人。 朋友也好，队员也罢，如今已成为这场争斗中，他们熟识的悲凄牺牲者。 值得庆幸的是，活着的人也不少，其中也几乎都是认识的人。 当时和珍萼并肩作战的人正是艾洛，而随后赶上的则是狄伦，亚戴尔和维达则是在格里西亚的努力之下抢救回来。犹记当时，亚戴尔只剩一口气，格里西亚几乎就要崩溃，甚至顾不得众人劝阻，执意的想要使用起死回生术。 所幸，在格里西亚施了终极治愈术，稳定亚戴尔的伤势后，顽强的存活毅力也让亚戴尔战胜了死神，让格里西亚不至于得使用起死回生。 这世不如前世，格里西亚此生毕竟没有太阳骑士的头衔加持，要付出什么，机率有多大，这都是他们无法预料以及承受的。 而维达虽然没有亚戴尔那般棘手，却也到了命危的地步，但终归还是比那些受到致命伤，已拖延太久的伤者，维达的情况算是稍稍乐观。 虽然雷瑟也是握紧双拳，唇畔咬破滴血都不自知，但他仍没像格里西亚那样逼近崩溃，只是回到以往那句话，已冷静著称的雷瑟，如今神色惨澹、细微颤抖，也够让他们知道雷瑟的心情是多么沉重与害怕。 活下的副队长就只有罗兰、格里西亚与雷瑟的，至于第39代十二圣骑士只剩艾洛、珍萼与修伊斯，其他副队长及39代十二圣骑士皆在这场杀戳中命丧黄泉，有些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有些却只见着了灰白的尸首，而死去的圣骑士则更是多到无法列举，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他们所乐见的。 在挖好了坟，将一具具大体埋入立碑后，罗兰等人纷纷解下身上一件代表自己的信物，搁至每一位兄弟的墓前。 有头发、有佩饰也有衣服布料的一角，每一样皆代表着最庄重的敬意与不舍，在将信物放置完毕，罗兰等人，包括与亡者毫无相关的伊路，皆面露肃穆，行了个最庄严的骑士礼──为每一位牺牲的兄弟。 望着墓前替他们这群毫无关连的兄弟立墓，甚至行以如此大礼的罗兰等人，被搀扶的亚戴尔与艾洛等人面面相觑。 若只是因为同理心发作而做，那委实也太过隆重了点，更何况他们的表情丝毫就像…那些已进入长眠的亡者，是他们重要的亲人或朋友。 意识到这点的艾洛，更加不知所措的和所剩的伙伴相觑。 毕竟是里头最年长的亚戴尔，虽负重伤他仍代替幸存下来的伙伴与长眠的伙伴开口道谢：“谢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们都无法存活，也谢谢你们，替我们的伙伴立碑盖坟，还施以如此大礼。” 挣开艾洛的搀扶，亚戴尔随即就要下跪磕头。 瞬间向前扶住了亚戴尔，格里西亚眼中有许多复杂的情感，在几番欲言，开口又闭口之下，格里西亚还是将想说的话吞回肚子：“不必多礼，我们救你们，不是想见你负伤跪地向我们道谢。” 也扶住想要下跪的狄伦及维达，罗兰和雷瑟相视一眼之后，由罗兰接道：“你们好好的活下去，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感谢了。” 死去的人已无法唤回，如今该把握的，就只剩还站在眼前的人了。 默默颔首，知道罗兰和格里西亚的意思，亚戴尔便不挣扎让格里西亚扶起。 只是环首望了所剩无几的伙伴，以及又被心急的珍萼与修伊斯给撞了一下后，亚戴尔也只好开口打断罗兰和格里西亚等人的讨论，语气带点坚决的道：“请让我们跟随你们好吗？不会拖累你们的，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 见罗兰等人没反应过来，珍萼又是紧张的补充道：“我们也想帮助更多的人，在不死生物横行的世代里，我们看到太多流离失所的人，如果可以为那些人尽一点心力，我们死而无撼。” “我们就是那些流离失所的人，所以特别感同身受。”狄伦认真的瞳，亦是对着罗兰等人“集结在一起，抵抗、生存，除了这样报答那些牺牲性命让我们存活下来的人，我们也要为和我们同样的人做些什么。” 原本还找不到话来打消亚戴尔等人一起行动的罗兰，在听到狄伦的话后，缓缓的勾起了一抹微笑。 他们终究还是自私的，仍是渴望…就算只有一个也好，还是希望对方可以活的好好的。 跟着他们，只怕没有未来。 “那你们才要背负起那些人的性命好好活下来，而不是一味的再去赴死。”伸手揉了揉狄伦的头，也许是年纪的关系，罗兰总觉得狄伦不像前世，他给自己的印象。 眼前的他，血气方刚，正值年华。 也正是这样，他更不希望狄伦就这么葬送于这场乱斗中。 他们还年轻，没被光明神的记忆给束缚，这样的他们，没理由随他们去打一场只怕没胜算的战。 “我们救你们可不是要你们再去赴死，而是要你们好好给我活着。”扬起太阳式笑容，格里西亚对着同时僵硬的亚戴尔等人道：“罗兰说的没错，在这里重建家园才是你们的责任，为那些无法活着的人，见证往后的世界。” 即便黑暗。 她明了罗兰的心思，也相信此时大家的心情如同她与罗兰的。 至今他们仍不知道光明神为何让他们持有记忆，倘若是为了对付即将来到的混乱，那么没有记忆的亚戴尔等人便不在计算之内，那也就代表过了这次的契机，他们的生活应该就不会再有危险。 格里西亚相信，这场大屠杀，绝对不是不死生物随便挑了一个镇落而进行的单方面杀戮。 单就这镇落几乎全是光明神子民这点来看，就知道事情绝不单纯。 相信罗兰也是注意到这点才会要亚戴尔等人别再跟进。 “我……”无法反驳格里西亚与罗兰的话，亚戴尔握紧双拳和维达相视一眼，似乎还想努力。 而艾洛等人虽是同亚戴尔的心境，却亦是找不到话反驳。 “别我了。”挥了挥手，格里西亚和下定决定的众人相视一眼，在彼此眼中见到同意后，便不容反驳的对着亚戴尔等人道：“活下去，这是命令！”而格里西亚的语气，则如同前世命令着众人那般，果断。 反射性的回了个“是”后，接着一愣，在亚戴尔等人面面相觑，纷纷不解自己究竟着了什么魔时，格里西亚已经握住罗兰的手，翻身上马。 来不及反应的亚戴尔等人，只能愣愣地望着，不知何时凭空冒出的数匹骏马。 似乎是旁边的伊路牵来的，只是……这里有这么多马吗？ 眼见对方人马就要这么直接离去，亚戴尔不顾身子不适，也不再纠结那群马到底从何而出，直接向前奔去，吶喊：“我们明白了，请您们……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喘着气，双眼仍是紧盯着离去的背影，亚戴尔和前来搀扶的艾洛等人都不知道，这种不愿分开，却又因对方命令而制止步的痛楚，究竟从何而来。 只是深深地凝视着，那在此生中会占有极大意义的背影们。 紧紧的，不愿眨眼。 在越过城门，就要脱离他们视线可及的时候，罗兰等人举起手，比了个在前世，每当准备上战场，总会比的手势。 代表荣誉与承诺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