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如今，在心上微弱发光 只有一件无法让步的东西我抓紧了 回忆辉煌在身后勇敢推我前进 用力的摇晃着维瓦尔，格里西亚一想到今世还要小心别被好人绿叶给拔得头发或是取得指甲，就感觉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无力以及随之而来的恼怒。 摇、摇、用力摇，虽然看见维瓦尔已呈现眼冒金星状态，但格里西亚没将满腹的委屈与恼怒发泄出来就没打算收手。 维瓦尔这个混蛋！虽然出发点是出自于好意，为了让艾尔梅瑞恢复记忆，但是她就是不能接受在牺牲之后却仍然得不到任何成效的结果啊！更何况最大的受害者还很可能会是自己！ 感觉到摇晃人的手微微发痠，格里西亚在雷瑟适可而止的注视下，总算是停下了手中摇晃的动作，接着在用力甩着手，试图让手别再痠涩之后，便将同样带着不安好心眼的目光移向了搀扶住晕头转向维瓦尔的罗兰。 接下来就换…… 背脊一阵发凉，罗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无视格里西亚热辣的目光，将维瓦尔扶至长木椅之后，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格里西亚。 自知理亏他可没勇气逃跑。 “罗兰……”如地狱般的索命嗓音幽幽传来，听到这声音的罗兰身子狠狠一抖，不灵光的脑子甚至难得的思绪活络，眼看格里西亚即将开口来个秋后算帐时，罗兰早已抢一步将问话抛出。 感谢光明神的神迹！ “维瓦尔，妳知道三神联手的事情吗？”转向已从晕眩中恢复神智的维瓦尔，罗兰摆出一副认真肃谨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他一开始的出发点其实是为了转移话题。 接过了伊希岚递过来的蔓越莓茶，维瓦尔在轻啜了口后，才抚着额试着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寻相关的记忆。 而格里西亚听到罗兰的问话，先是挑眉狐疑的将其由上望下缓缓的看了一次后，才耸耸肩放弃找罗兰算帐。 算了，那副模样应该不是在撒谎。 摇摇头，维瓦尔答道：“之前两位老师是有在我接受训练时聊到，但由于有段距离再加上我专注在术法的练习上，所以没有很清楚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能从他们口中不断重复幻无、三神联手之类的片段之词，来判断他们在讲的事情应该就是关于近年来大陆上发生的事。” 在训练完毕，和两位老师去用餐的时候，维瓦尔曾好奇的询问沉默之鹰，但他并没有跟他说些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提过：幻无是全大陆的敌人。 后来看得出来沉默之鹰并不想多谈，于是维瓦尔便没有继续将话题打转在这上面了。 “那妳知道粉红……我是说，妳知道这件事，浑沌神殿还有其他人参与吗？”沉默了一下便马上改口，罗兰在收到雷瑟担忧的目光后，便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表示自己没事。 只是罗兰并不知道，嘴角虽然是在笑，但深沉如海的蓝瞳却盈满了悲伤。 没有漏看罗兰眼中的沧桑，偷偷地觑了眼身旁的莱卡，见后者轻轻摇首，用唇语说了句等等跟妳说后，维瓦尔便颔首，面向罗兰回答他的问题：“有谁参与我不是很清楚，因为这件事算是高层的机密，我只知道他们在午夜之后，总是会消失一、两个时辰，似乎是到别馆去了。” 敛下细长的眉睫，罗兰轻轻颔了下首后，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浑沌神殿，有在制造不死生物？” 而听到这问题的众人，先是了然的正襟危坐，接着便一致的将目光移向了维瓦尔。 知道伙伴表情凝重的原因是什么的维瓦尔，先是苦笑了下后，便对着所有人道：“有，而且我也曾经参与过”，面对罗兰等人瞬间瞠大的双眼，维瓦尔脸上没有任何不安，仍是光明磊落的续道，“不过我们制造出来的不死生物并不会特意去攻击无辜的人民，只会在有不死生物袭击时而派出去攻击，剩下的时间它们都是待在神殿的地牢里，由其中一名巫妖看管。” 稍早退去的沉重又回到了众人的身上，尤其是以罗兰的神色最为阴沉。 不是怀疑维瓦尔的话，只是想到几日前，粉红什么也不愿说明，甚至还承认曾派出不死生物去屠村的行迳感到心寒，若真如维瓦尔说的，他们只在受到对方攻击时回击，那么为何粉红那时不解释呢？ 也许，维瓦尔知道的并不是全部。 “你们可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我曾经住过那里，也和那边的人相处过，我发现他们并不是真的那么自私甚至难相处，只是长久以来先入为主的观念让浑沌神殿被灌上了黑暗的注解，其实他们很保护自己的信徒，也会尊重其他信仰的人，只是冷淡的态度让他们被误以为那是在自傲与不屑。”将身子坐直，维瓦尔坦荡荡的面对众人目光且用着诚挚无比的眼神回望着罗兰等人。 “维瓦尔，那是因为妳不知道粉红那家伙对罗兰做了什么，她……”张口想要反驳维瓦尔，莱卡才说了几句话就被罗兰以手势制止。 对上维瓦尔困惑以及莱卡不解的神情，罗兰轻摇着首：“我相信维瓦尔没有说谎，就算她曾经是浑沌祭司，但同时她也曾是我们的兄弟，我并不认为她有必要说谎欺骗我们。”温润的蓝眸带着极淡的笑意以及满满的信任，罗兰发自内心这么说着。 和格里西亚赞同且充满鼓励的笑容对上，罗兰的神情益发柔和。 粉红，虽然妳说要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我还是相信，相信曾为伙伴的大家。 妳的那句话，我不会当成恶意的挑拨，相反的，我很感激妳，也许在妳的心中，还是或多或少有在替我着想的吧？我会等到再见面的那一天，亲口得到妳的承认。 不管是结局是好还是坏，这一切，我只想听妳亲口承认。 “罗兰说的没错，现在局势迷离，我们在这里争执过去也无济于事。”沉稳令人安心的低嗓响起，雷瑟望着莱卡和维瓦尔续道：“维瓦尔不可能什么事都知道，但也不能否认她说的很可能是真的，针对这点我们可以抱持着一定的怀疑，但也不要直接去推翻它。” 接收到维瓦尔耸肩后同意的颔首，雷瑟点点头后对着大家再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回所有伙伴，并设法让其恢复记忆，完成光明神殿给予罗兰的寄托。” 流畅自然的接下去，格里西亚用着悦耳的嗓音在雷瑟的话语告了一段落后，接着说：“三神联手虽然不确定是否得以实现，但这事攸关全大陆，即使困难我们还是得走下去，罗兰，你说是吧？” 含笑的点点头，罗兰感激的望了眼雷瑟及格里西亚后，便对着众人道：“你们愿意和我去闯一闯吗？即使面临的是没有未来的结局。”澄澈的蓝眼写满着认真，罗兰伸出手，环视着身旁每一位亲如家人的伙伴。 “那还用说。”黄莺出谷般的悦耳笑声从格里西亚嘴里传出，格里西亚毫不犹豫的伸手覆盖在罗兰的手背上，接着对他嫣然一笑。 不论结果是如何，我都会陪着你。格里西亚用唇语对着罗兰这么说。 “十二圣骑士永远不会放弃十二圣骑士。”继格里西亚之后，也将手放至上头的雷瑟对着众人如此说道。 众人相视一笑，已成为过去的曾经似乎再次回到了他们身上，虽然人尚未找全，但他们深信着，那一天已经不远。 “十二圣骑士代代不变，代表着正义与公理也永远不变。”轻唸起那段羁绊着彼此，熟到不能再熟的话语，伊希岚也将手覆了上去。 “就算世事变迁。”在伊希岚的身边现形，帝摩斯轻轻的接下去后也将手放了上去。 “总有些事情永远不会变。”接着前面两人的话，维瓦尔也笑着伸出手。 “太阳骑士与他的骑士永远不变，身旁也有着永远不变的十一个兄弟。”擅自加了几个字，莱卡望着众人满意的模样，拉大了笑容后也将手覆了上去。 “那么管他结局是什么，身旁有着不变的我们，还怕什么！”最后气势万千的说完这句话后，乔葛便用力的将手拍了上去，而原先感人的场面也瞬间在莱卡发出高分贝的惨叫声画上休止符。 放任莱卡在一旁追杀大笑着的乔葛，维瓦尔望了眼笑意盎然态度轻松的罗兰后，便轻声的问道：“我会将这事告诉艾梅他们，没问题吧？” 听到维瓦尔的问话，原先还在看着打闹的两人的罗兰便闻声转首，点点头，同意维瓦尔的话“他们也是我们的兄弟，虽然现在还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我想还是告诉他们吧！因为我希望他们可以选择是否要跟我们走，也让他们有知晓的权力，毕竟我不想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就跟我们走。” 颔首表示同意罗兰的话，维瓦尔在说了句“我明白了”之后，便忆起之前他们为了让雷瑟恢复记忆而遇到的那个神秘男子。 “对了，你和你那位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听格里西亚的补充，那名叫做冥的男子似乎来头不小，能力更不容小觑。 而听到维瓦尔问话的众人，也停下手边的动作，有志一同的来到罗兰的身边，等着他乖乖的说明。 一连串事情接踵而来让他们都忘记关心一下兄弟的交友状况了，依有和冥打过照面的格里西亚等人形容，那位叫冥的男子似乎……对罗兰有高度的兴趣与喜爱。 头上布满黑线的望着环绕在自己身边的众人，虽然他们没有开口说明他们的期待，但光从他们过于光亮的眼神中，罗兰很清楚读到了其中的讯息：说，快点说！ 更哀凄的是，一向会出来制止众人脱序行为的雷瑟，竟然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同时也对自己挑起半边眉，显然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叹了一口气，罗兰在苦笑的和想上前解救他的伊路摇摇首，表示没关系后，便开始娓娓道来，自己与冥相识、相知近而相惜的经过。 那件事，要从格里西亚等人离世50年后开始说起…… 在前50年罗兰都凭藉着过人的忍耐力努力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依靠着兄弟们遗留下来的日记、字条、赠物与回忆来缅怀他们，并且做为继续走下去的动力。但随着时间过得愈久，那种说不出口的疲惫、绝望渐渐地侵蚀着他的信念与坚持。 到后来，罗兰已然忘记是什么让他走到这里，忘记曾经等待的初衷与意义。 他逐渐变得麻木，手下们担忧的呼喊他也渐渐听不见，只是长时间的坐在比光明神殿祈祷室还大的卧房里，任由冰冷无声环绕着他。 没了跳动的心，逐渐腐朽。 伊路等手下虽然看在眼底，却也只能急在心底，因为他们试过了全部他们想得到的方法，但罗兰还是变得一天比一天还来的安静，最后甚至连最喜欢的练剑切磋也不再碰了。 他就只是静静的待在房里，或坐或卧，原先神采弈弈的蓝眸也已布满名为绝望的黑暗，似乎就像在等待着审判日的到来。 接着有一天，罗兰走出了久未踏出的房门，当下以为罗兰想开的众手下们马上感动的无以复加，虽然伊路、尔亚和珊珊也为此相当高兴，但他们却没漏看罗兰眼底的徬徨与绝望。 担忧的相视一眼之后，伊路便做为代表的向罗兰询问，有礼的打听罗兰接下来的动向。 没想过隐瞒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的罗兰在伊路询问时，便将“我想去找教皇把我烧了，这种孤寂，太难受了……”等话直接告诉伊路，而伊路、尔亚和珊珊在听懂罗兰的话后，马上激动的向前阻止罗兰。 哀求、怒骂、劝阻、哭打全都用上，但罗兰眼中除了寻死的意图便再也没有任何情绪，就在尔亚和珊珊感到绝望，认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回时，伊路阻止了尔亚的殴打，将罗兰拖至一边，望着其空洞绝望的蓝瞳，认真的将话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口。 “如果您现在去寻死了，那么您的兄弟知道了会怎么想？舍不得将您烧死的格里西亚会怎么想？您要那群在离世前，却仍担忧着您、放不下心的十二圣骑士们怎么想？”抓住罗兰衣领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伊路没有察觉，自己的嗓音也因为害怕而克制不住的颤抖着。 原先看似不在乎一切的身形用力一震，罗兰的眼中不再布满绝望，之前消失的所有情绪因为伊路的一席话全都回归了回来。 毫不挣扎的被伊路拉回自己的华丽寝室，伊路在将罗兰按压坐在舒适松软的大床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而罗兰在那时也看见了一向不擅表达情绪的伊路眼角边的泪水。 担忧又哀伤的泪水。 回房之后，罗兰思考了整整一天，直到隔日的同一时间，伊路前来关切自己的时候，罗兰才停止了思考。 他或许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但自愿跟在他身边，发誓效忠的手下们却有活下去的权力，他不能那么自私的在接纳了他们之后，却又擅自地跑去寻死。 这样，对他们不公平。 于是，他不再选择寻死，而是安安稳稳的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让效忠他的手下们有一个存在的寄托。即使，他要面对的是不知何时结束的孤寂囚牢。 伊路虽然庆幸自己一番话成功打动了罗兰，但也知道这只是罗兰的责任心在作祟，其实求死的念头一刻也没消散。 但他们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等待下一个愿意停留在罗兰身边，带给罗兰笑容、快乐的人再次出现，并且对他伸出双手。 而那天，那个人如神迹般的到来，为华丽却冰冷的宫殿带来了一丝丝的生气，同时也照亮了──罗兰沉寂已久的心。 他们由衷感谢那道神迹，即使他们是不死生物，没有信仰，他们仍是愿意感谢。 只要罗兰重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