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唇亡齿寒

在纷乱的世道之中，总要有一两个同伴在身旁，这才是处世之道－有人是这么说的。 但是也有人说，同伴总会散，自己最能干，这是有能力的人说的，包括有能者，或是自以为有能者。 周瑜跟岳飞这两个人，他们所拥有的，是相邻的城池，而让外人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建业一战，合力击败孙武的那一场仗。 对寿春和建业这两座城池垂涎三尺的，不仅是孙武一个，还有南面相邻的卢江，和北面相邻的曹操和项羽，这块肥肉，似乎是目前中原各大群雄最想吞下肚子的一块。 若岳飞跟周瑜随便一个不同意合作抗敌，那唇亡齿寒，结果就只有－毁灭。 卢江是中原通往江南的两条通道之中的第二条，一条是从宛城下荆州，然后往东便是江南；若从徐州南下，过建业往东走，卢江便是第一道关卡。 项羽放弃先征中原而选择南下建业，不过是因为南方的势力看起来较弱，不像中原那般卧虎藏龙，当然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实际上江南虽然战乱不常，但是各个太守和守将都是曾经在史书上留名的名将，怎么可能象是项羽所想一般？ 光是卢江两个守将，恐怕便能让项羽头痛上一阵子了。 卢江位于江南的东边，刚好在长江以南不远，地理位置优越，不论是内政方面，还是军事方面，都是一个有着不少优异条件的城池。虽然其规模不大，但是临近长江，便是一个相当不错的优点了。 “老徐，”房间内，一个身长八尺，脸上略带威严的将军走到另一个男人身旁坐下“又看地图了吗？” “嗯，”那男人应道，跟高个子的将军不相同，这个姓徐的将军看起来较为斯文一点，虽然脸部看起来有点粗犷，但看其庄重的衣着却不难看出他的个性“最近的气氛实在不太自然，看来项羽跟曹操都盯上了建业跟寿春这两座城池了，我们俩可不能坐着看好戏啊，怎么也要捞点好处嘛。” “别忘了东面还有孙武，”那高个子微笑道“他可是个可怕的对手，虽然败了一场，但是他一旦东山再起，只会比之前更让人惧怕。” “那不是问题，”那男人笑道“老常啊，若这场仗一爆发了，相信是来到这里以来，最大规模的一场战争了。” “这话怎么讲？”高个子皱眉问道。 “这种情势，大家都力求保守，面对着这两个结盟的对手，哪怕出手的是孙武，损失恐怕也会很大，”那男人微笑道“建业寿春二城里那六个将军我俩都知道是什么等级的将军，孙武纵有通天的本能，凭那三四千的兵力，绝对难以拔下两城。因此这场仗要则不发，一发，恐怕是四，五个群雄相交的大战了。” 目前建业跟寿春的形势，如那男人所言，早已是箭在弦上的情势了。 面对着众多敌人的虎视眈眈，周瑜跟韩世忠早就感觉到了，倒是史可法仍是日复一日地修筑城墙，或许也感觉到，这座城墙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是很重要的筹码。 “我跟岳飞早就谈过了，”周瑜道毕，喝了口茶，微微的呼了气“早在建业之战过后，我跟他都猜想到日后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 “就是说，彼此相救对吧？”韩世忠问道“只怕来犯的敌人太多，彼此不能相救。” “相信人人都很清楚岳飞起义的主旨，他是为了保护寿春城内的人民，除非找到真正的明主，否则人在城在，”周瑜又喝了口茶，一脸敬佩的表情“我自问没有他这样伟大，但若说到救民的心，或许我也至少抱有半颗吧．．．．．．” “就因为这个信念，这场仗，我打定了。” 人心隔肚皮，浩瀚的神州大地内，充斥着无数自私，虚伪的人。少数舍己为人的烂好人，没名气的便会被人说成是傻子，有名气的便被人册入青史之中，本来这便是一个扭曲的世界观。 放眼天下，有多少人起兵的原因，是为了跟其他敌人一决雌雄？为了不让自己在军事上的才能被埋没，为了不让自己潦倒一生而选择以他人的生命来作棋子大有人在，说得多么好听，多么动听，什么重新寻找战场上的感动，到头来还不是跟其他人一样？ 此刻不为人所熟悉的岳飞，实际上有着无数的人在嘲笑着他的愚昧，再回看宋朝，他被冤死在风波亭时，其实不论是后人，或是当时的人，都有一部份的人嘲笑他是个愚忠的人。 愚忠不是罪过，愚蠢也不是罪过，但是却被人嘲笑，人人都认为自私才是真正的聪明，这又是另一个扭曲的世界观了。 周瑜是少数认同岳飞的人，他本来便不是那种满怀野心的野心家，起义或许跟所有的人一样，他的确是个军事上的奇才，没有人觉得他应该埋没自己的才华，但跟其他人相比，他又多了一份救民之心。 姑勿论真正的救民，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但是偌大的天下间，有多少个起义的群雄，打着救世的旗号，但心里却只存在无上的权力？ “我认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一手独拍，虽疾无声。” 在吴城的政厅之内，一个男人意气风发地说道，再细看他的脸，却是那个卢江两个守将中，看起来较为斯文的那一个，以目前的情况看来，他应该是在下说词，说服孙武跟他合作了。 “那是韩非子所说的话，也就是后来人们所言的孤掌难鸣，”那人看着坐在政厅中央的孙武，脸上却无丝毫惧色“孙先生虽然用兵如神，就是三四千步兵也能把逾万的敌人打个落花流水，但面对着众多的敌人，选择独自行事却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让孙某跟你合作对吧？”孙武盘着手，凝视那人一阵子，然后微笑道“寿春，还是建业？” “既然孙先生已得悉徐某的来意，那我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便是了，”那男人摊开双手笑道“目前寿春跟建业的情况，我相信在淮南附近的人总会感觉到不对劲，目前如此胶着的气氛，证明我们若要行事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合作也不是难事，”孙武轻轻一笑，毫不犹豫地答道“但是阁下是何许人物，孙某却是一无所知。” “在下徐达，乃明朝开国大将军，”徐达拱手答道“目前正在镇守卢江的名叫常遇春，跟我同是明朝开国功臣，离孙先生的年代甚远，比我们现在所处的唐朝还要多个数百年。” “这么说，徐大人的用兵水平，孙某是无从得知罗？”孙武听毕，先是眉头轻皱，然后问道“用兵先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若自己的同伴是什么样的人，要怎样领将士们上战场拼命？” “孙大人不清楚徐某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徐达顿了两秒，然后笑道“我能让孙大人清楚岳飞是什么样的人。” “．．．．．．”孙武沉默了一会，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条件，对他而言，打探敌人的情报是个相当重要的行为，周瑜为东汉的军事家，史书中自然记载了许多有关他的事迹，倒是岳飞这个南宋的军事家，当然会让这些宋朝以前的人摸不着头脑“那好，要怎么分？” “孙大人可真现实，”徐达大笑数声，踏前了一步“建业归汝，寿春归我。” 徐达跟常遇春都是明朝的开国大将，同时徐达亦是朱元璋的儿时好友，明太祖朱元璋能平定天下建立明朝，这两位大将可谓是功不可没，其中以徐达功劳最大，因此以多疑见称的朱元璋在明朝建立后不久，便因猜忌而杀掉了他，由于这是民间所传的野史，实际上是否真有其事却无人得知。 不同于常遇春单纯的勇猛，徐达拥有更冷静的头脑，能迅速的判断战场上的形势，然后定下最为有利的策略，这便是他屡战屡胜的原因；常遇春则是一个爱护士卒的将领，他虽然不及秦琼，项羽那等将领般武艺高强，但在战场上他总一马当先，史载他“出则当先，退则殿后。”，可见他在士兵心目中，是个非常有威信，同时也是个可靠的将领。 这两位甚有默契的将领若在同一战场上大放异彩，肯定会很快地招来众人的注意，其中史可法肯定会得悉，而生于明末的他，自然对这两个明代的开国功臣了如指掌。 “气氛非常凝重啊．．．．．．”说话的人看来四十多岁，接近半百，但说话却是中气十足，如剑锋一般的眼神，配上微带慈祥的脸孔，看来是谢玄没错了“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不仅是心理上的，”岳飞无奈地笑道“谢先生，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 “怎么做？”谢玄顿了顿，随即大笑起来“岳大人你的果断到哪去了？做人做事应该贯彻始终，你下定了决心要守护寿春，那便要坚持下去－不论敌人有多少，或是多强。你的目标只有一个。” “这个世上，有很多事不是自己说了算的，”岳飞看着缓缓落下的夕阳，沉重地叹了口气“金兵再多，我也毫不畏惧，因为我为国家，为百姓而战。为了守护他们，再多的金兵在我眼中，也只不过是一群为了利益而战的豺狼，根本不值得我惧怕。” “．．．．．．”谢玄感觉到岳飞有话想说，而他也大概猜到岳飞想说什么。 “漫长的人生中，我从来没有过半点犹豫，我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内心和感觉，”岳飞脸上散发着无奈，带着一丝的凄怆，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更增添了数分悲伤“但是不知为何，此刻我忽然发现，原来矛盾的感觉，便是如此。” 谢玄选择了继续沉默，他似乎挺了解岳飞的为人，岳飞有一个致命的缺点，纵然他能文能武，在战场上威风八面，但事实上，他却是一个非常单纯的人。 岳飞为了什么而去守护着寿春？他是否真正在守护着寿春？岳飞心中一连串的问题，谢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是他知道若不让岳飞亲自去领悟或是醒悟的话，是没有用的。 “牛头山．．．．．．”狄青捏了捏下巴，看着地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的确很有可能。” “孙膑说得不错，目前卢江跟吴郡加入的机会很大，若项羽也插手这场战争的话，那位于战略中心的牛头山，应该会是我们六方合战的地点。”曹操看着地图想了数秒，点头道。 “若真是如此，便要精确地分析牛头山的地形了，”孙膑拿开桌上的大地图，翻开旁边如山的地图堆，拿出一卷然后摊开“牛头山离秦淮河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应该会是战事后期的关键之一，而战事一旦于牛头山展开，我方必定会屯兵于北面，也就是说最邻近这条河的，便是我们。”（注：秦淮河为长江的其中一条分支，位于建业以东） “你是指．．．．．．背水吗？”狄青问道“周瑜擅于水战和火计，岳飞则是擅于步兵战，反倒是在山附近打的话，我怕我们会吃大亏。” “别忘了，除非孙武加入，否则我们绝对不会出手，”曹操笑道“我相信孙武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他绝对不会选择隔岸观火。” “我在意的，却是这条秦淮河，”孙膑侧了侧头，吸了口气“倚水望山，这种地理状况，绝对有很大的发挥空间，若能从这里下功夫，应该会收得不错的成效。” “水攻吗？”曹操想了数秒，然后摇了摇头“背水施水计，等同引水到自己家里一般，还没淹到别人，便先让自己全灭了。” “先别太快下结论，我想慢慢琢磨，或许会有妙计。”狄青盘起手，双目盯着桌上那张地图，牛头山的地形不太复杂，只不过是山水并存，难免会让人有额外的想法。 难得的大战被欲望勾起，似乎会在不久的将来爆发，到底会否真如孙膑所言，形成六方合战，成为地震后最庞大的战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