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疑惑，自信

在白起看似挑衅的语句一出，现场寂静的气氛更显得静了，静得连风吹过的声音都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你是说，你要用这旅步兵，”周亚夫笑了一声“来跟我这边的骑兵一决高下？” “是又如何？”白起不甘示弱的笑道“赌上我的不败战绩，也要把你两个杀回长安！” 白起身后的兵士闻言，无不振臂高呼，举高手上的佩剑欢呼，跟官兵死寂的气氛形成极为强烈的对比。 “怎么？”白起嘴角一歪，不屑之意油然而生“怕了吗？西汉的名将？还有那边的唐朝驸马？” “别上他当。”柴绍走前低声说道“白起目前的形势虽然不见得比我们好，我们也坐拥骑兵之利，但是要硬拼的话，我不保证我们能赢。” 周亚夫转过头去，看了眼柴绍，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李世民对他的吩咐：哪怕是平手，不需胜利，也要尽量的拖住白起。 “你要打吗？”周亚夫用着坚定的眼神看着白起，嘴边泛起一丝笑容“我偏不奉陪。” “哼，什么西汉名将，不过是虚名罢了，实际上却是一个胆小鬼，跟我说什么骑兵之利，还不是不敢打？”白起大声嘲笑道。 “你说什么也没用，”周亚夫不以为然的答道“我什么也不会，只是略懂一些军事上的计谋，这种初级的激将法，在我身上是没什么作用的。” “那好，”白起耸了耸背“既然你不应战也罢，只是在平原之上，阁下安有不奉陪之理？” 话音刚落，众人只见白起把手一挥，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彷佛猛虎出闸一般铺天盖地的冲杀过来，周亚夫自是吃了一惊，哪敢应战，只能慌忙回马下令撤退。 白起军哪里肯舍，于是一直穷追猛打，虽是追赶不上，却也上演了一幕军事史上难得一见的奇景：在平原上，同等数量的步兵追杀着骑兵。 其实官兵虽然自灭威风，但是这个决定无疑是正确而且明智的选择。 李世民之所以要派兵追击，除了怀着侥幸的心态想大杀一阵之外，想尽量拖住白起，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因为白起一天不回安定，那边的战况便会持续胶着的状态；相反白起一出阵，马超自然不是对手。 安定 在白起远征长安的这数天，其实守城的王翦一直都不太好受。 自马超发兵的那刻，王翦早已派心腹去告知白起，他这人不是没有实力，说实话马超在这种攻防战中，基本上不会是王翦的对手。不过他这个人用兵一向极为谨慎，跟偏激，喜好冒险的白起是截然不同的。 城下马超又发起了另一波攻势，这已是三天来第二十多波的攻势。 可幸的是，安定城的城墙比较坚固，防御的工事做得算是足够他们防御马超的人海攻击，才不致于被迅速攻下。 而让城内军民不解的是，区区一个有勇无谋的马超，居然能跟足智多谋的王翦在这三天间斗智斗力，这自然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波攻势有点多余，”站在马超身旁的黑衣将军指道“目前安定城的防御显得毫无破绽，若不以奇策击之，短时间内难以攻下。” 马超正想开口，探子喊声已到，于是两人停下谈话，把目光投向探子处。 “报，白起已放弃进攻长安，目前正赶来安定救援。”探子道。 马超和那黑甲将军闻言，顿时四目相投，心里不约而同的感到担忧。 该退还是该进，这是一个让人花上不少时间和心力去解决的问题。 人类经常会处于利益和道义的边缘，更多的，是站在两个利益的分叉路口。 进，若攻不下只会徒劳无功，若算错时间，被白起偷袭的话，损失也只会更惨重； 退，到口的肥肉就此溜走，之前的努力，岂不是轻易的白费了？ 那个黑甲将军倒是看得挺开的，跟马超的那种固执不太相同。 “最后一波如何？”马超伸出了一只手指“赌上我锦马超的名号，今天定要拔下安定城的敌旗！” 左右面面相觑，大多都不认为马超能成功，因为王翦是战场上的老前辈了，哪会轻易败下来？ 若是野战倒还好说，马超别的不行，最厉害的便是陆战，尤其是在西北方这种平原地带，领着西凉骑兵一路杀来，当天是杀得曹操那个奸雄抱头鼠窜，割须弃袍。换句话说，若马超在李世民麾下，白起的不败战绩或许会被改写了。 只恨的是，马超目前面对的是攻城战。 孙子曾言：“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也就是说，带兵者最不智的决定便是攻城，除非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不然还是别碰到别人的城墙为上。 能对这话丝毫不加理睬的，恐怕只有乐毅了，天下间要数攻城之才能，他绝对是首屈一指的，但是马超却不是。 西凉之地遍是平原，山丘不多，因此在当地居住的人大多都属崇武轻文，别说什么攻城之法了，就是野战的基本兵法，他们也不屑理会，不过因为过度崇武的关系，他们的野战能力自是出类拔萃了。 “三天来，云梯地道，冲车钩子，什么方法都用过了，”黑甲将军摇了摇头“我看这样下去只会徒劳无功，空损兵力，不如早日撤回西凉，再作打算。” “哼！我在这里损了数百精兵，哪能轻易回头？”马超怒目圆瞪，一副极不服气的样子“我看王翦这个老不死的也不是什么狠角色，再攻数次，安定城自能攻下。” 黑甲将军皱了皱眉，在脑海里算了算，以白起的行军速度，恐怕三天左右便能赶到，而这三天能否攻下安定仍是未知之数，更别说要在数次之内完事了。 “怎么了？”马超侧目看了看黑甲将军，见他的样子不太放心，于是不服气的问了一声“你小看我吗？” “．．．”黑甲将军沉默了数秒，缓缓的张开了口“正是。” 众人哗然，以马超那暴躁的性格，怕是大发雷霆了，就是他身边信任的人，在他面前这么一呛，结果也是一样。 “哼，”马超却一反众人所料，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黑甲将军也微微的笑了笑，看他平常一脸严肃的，没想到也会露出笑容。 “我堂堂马超，怎么能在安定这城外退缩！？”马超笑道“就是败，也不能临阵退缩！” 话声刚落，一阵欢呼声传入士兵的耳中。 然后很快，那些士兵彷佛也被感染一般，一起欢呼了起来。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士兵却坚信，马超找到了胜利的方法，他们很相信自己的主公，在马超的麾下，就是有着这么一种感觉。 这看似冲动的举止，却让谨慎的黑甲将军不插口，或许他是想让马超知道自己能力的不足，或是真的是想让马超试试看奇迹会否出现，但说到最后，他象是选择相信了马超－这从他脸上的表情已能略知一二了。 只见马超点好骑兵，披好挂甲，坐在马上，威风澟澟的立于阵前。 “用骑兵攻城吗？”黑甲将军走前问道。 “架起云梯，让重骑兵率先冲上城墙，似乎是比较有效率的破城方法，”马超盘起双手，缓缓答道“王翦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兵，这三天来已让我意识到，用这些有的没的，对他根本没用，不如以云梯配合冲车，加上骑兵海战术三管齐下，看看以他的寡势如何抵挡。” 黑甲将军又沉默了数秒，他先是看了看安定城的防御工事，再看看那些摩拳擦掌的骑兵，心中有了个底。 “难得兄弟们战意正盛，可不要浪费了这个时机，去吧。”黑甲将军点头道。 一声马嘶划破天际，然后铺天盖地的蹄声接踵而来，引起了安定城内哨兵的注意。 “是马超的军队！”哨兵呼道。 “刚刚才止住自己的攻势，怎么又来了！？”另一个哨兵没好气的跑下楼梯，看来是要通报了。 马超的大营离城约十里，是一段相当近的距离，这也证明了马超必破安定的决心，还有对于王翦不施奇袭的信心。 而在骑兵的角度而言，十里的距离如同虚设，只是冲车和云梯的移动速度甚为缓慢，让城上的士兵有了充足的准备工夫，马超虽然早就意识到，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王翦之所以敢把全数九百多兵守兵聚于城西，其他三方毫不设防，是因为在安定城的四周非常平坦，根本没有任何藏匿的地点，换句话说，攻方没有花招可耍，跟长安之战一样，是真刀真枪的决斗。 “一队领冲车破门，二队掩护！”马超领兵走到弓兵范围外的地点停了下来，稍稍部署了一下，才展开这最后一波攻势“三，四，五队以云梯攻城。” 而城上的王翦，早已看到云梯和冲车两物，主要的冲车只有一辆，一旦破掉，那些以冲车为进攻主导的骑兵便只能转往云梯处进攻，这样一来，原来两条进攻线只会剩下一条，对防守方极为有利。 “云梯．．．．．．”王翦腹里破云梯的方法有不少，但不佳的方法也有不少，如何有效率的摧毁敌方的云梯，是今次防守的一个难题。 “跟上次敌人使用云梯一样，用火把抵御如何？”站在王翦旁边的兵长道“今次敌人所架起的云梯只有三个，比起上次的还要少，防守的难度虽然低了，但是云梯毕竟是用木造的，用火烧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不，云梯方面先不要理会，冲车只有一辆，如何将敌人的兵源统一是目前最大的难题，”王翦摇了摇头“大石还有多少？” “之前修补城墙用掉了不少，不过要抵御区区一辆冲车，应该不成问题。”兵长笑道。 “我问的是，还有多少？”王翦看了兵长一眼，强调性的再问了一次。 “大约二十个吧。”那兵长顿了顿，回头察看一下那个载着大石的车子。 “二十个．．．．．．”王翦低声的读了一遍，脸上现出些许担忧之色。 “二十个难道不够？敌人只有一辆冲车呀。”兵长略感奇怪的问道。 “足够是足够，”王翦答道，但脸上的担忧依然不减“但是马超如此贸然攻来，难道有诈？” “哼。” 黑甲将军倚在栏上，看着城下的动静，又看了看城上的敌兵，不禁冷哼了一声。 “将军你这是．．．？”身旁的兵长见状，不解的问道。 “我看这场看似不可能胜利的一仗，或许会有转机。”黑甲将军笑道。 “此话怎说？”兵长皱眉问道。 “看看城上敌兵的窘态，明显是还没决定好对应的战术，”黑甲将军笑道“看来王翦动摇了吧，面对着我军的贸然进攻，他似乎心存疑惑呢．．．．．．” “若说主宰战争的最大因素是士气和兵数，那其次的，便是立于战场上的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