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用兵之本

“碰！” 一声极其洪亮的击打声响彻半空，牛皋也因这撞击而反弹了一段距离。 这时场面一面沉默，英布跟牛皋两人死死的瞪着对方，视线良久不肯移开，而附近那五百士兵则是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等待英布的命令。 那英布曾受过黥面之刑，脸上故有一条疤，牛皋见之，心中也有了个数。 对于面前的牛皋，英布心中没有底，因为牛皋是什么人他根本不清楚，只见他潇洒的挥舞手中的大刀，缓缓的步近牛皋。 牛皋也是个好胜的人，见英布有意，他如何不奉陪？ 英布只见眼前一道黑影掠过，下意识的挡住以后，才发现牛皋已冲至跟前。 牛皋使鐧的技术非常了得，左右互搏，不断找寻着大刀的破绽，而英布则是微微处于劣势，要是换作那些武艺稍差的将军，恐怕两下子便被牛皋双鐧打死了。 而旁观的那五百士兵，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了二十多个回合，更是看得如痴如醉，彷佛好久没有见过如此有看头的打斗一样。 牛皋见占不到什么优势，更是奋力进攻，希望能把英布打得无招架之力。 但英布好歹也是楚汉时期的风云人物，武艺哪容小觑？只见他把右手随着身体来了个旋转，便把牛皋击至退后了数步，瞬即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鐧乃是短兵器，面对着长兵器大刀，被拉开了距离的话则会陷入不利的状况。 “是吗．．．”曹操听毕士兵的回报，有点担忧的喝了口茶“说实话，我还有点担心那英布。” “担心他会反叛？”郭嘉一如以往，脸上挂着轻松，微微的笑问道。 “这英布归顺时间不长，又没有什么战功，恐怕他自己也不喜欢留在这里吧？”曹操深深的叹了口气道。 “英布这人反复无常，虽然勇猛，但要小心他，我只怕他反过来跟牛皋投奔岳飞而已。”郭嘉摇头道。 “士兵不是说了吗？南门那边有打斗的声音，恐怕已在开战了，”曹操不太认同的说道“我倒是在想，他会不会放走牛皋？” “这也不是件坏事，”郭嘉耸了耸背“就这么杀了一个人才，的确有点可惜。” 曹操喝了口茶，双眉依然微微的皱着，看来他对于此事仍不敢放下心来。 “再来！”英布怒吼一声，手中大刀破空挥出，横扫过去，硬生生又把牛皋击退了一步。 “吃我一鐧！”牛皋站稳了脚，看准时机闪过英布的大刀，闪到英布怀前便是一鐧。 英布眼快，把腰一缩，铁鐧余力不足，只是轻轻的擦过腰甲，并没任何大碍。 “好身手！”牛皋竟带着微笑，赞了一句。 “你也不错，老子好久没有战得如此爽快了！”英布笑道。 “不知如何称呼？”牛皋停下了手，嘴角依然微微带着笑意。 “英布。” 英布又摆出了一个战斗的姿势，牛皋也摆好姿势，看来第二回合就要开始了。 “还是算了．．．”英布收起态势，只见他眉头轻皱，微微的叹了口气。 牛皋见状，顿时糊涂了一下，不知他在想什么。 “牛兄弟，”英布看着牛皋，表情有点复杂的说道“今日无法分出胜负，不如我放你离去，他日再战如何？” 牛皋听进耳中，便清楚这是英布放他走的籍口，虽然籍口有点牵强，但是其心意还是很明显的。 “你放我走，如何向曹操交差？”牛皋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同意英布的做法“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这会断送你的性命，你不怕？” 英布笑着的搔了搔脸，看着城上，沉思了数秒。 “你不用管我，你要走还是要留，你只要给个答案我便是。”英布又一次问起了问题，只是今次让牛皋选择的却完全不一样。 牛皋看了看远处漆黑一片的道路，又看了看身后的许昌城，无奈的耸了耸背。 “既然英大人一片好心，牛某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牛皋拱手道“只是，希望你这一个决定，不要对你的人生有任何影响。” 英布听毕，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此事毫不在意。 曹操府 “被牛皋跑了？”曹操脸上微带不快，但是很快又收起了那表情。 “属下无能，被牛皋先一步逃走了。”英布低头道。 曹操偷偷瞄了郭嘉一眼，郭嘉也识趣的点点头。 “算了，反正不杀他也没什么的，不用放在心上。”曹操笑道毕，跟郭嘉站了起来，步进后堂。 “．．．” “．．．” 后堂里，只有静静坐在木椅上的曹操和郭嘉，彼此互望，口中不发一言。 只是这种气氛和眼神，两人都很清楚彼此的心中在想着什么。 “果然啊．．．”曹操咬了咬牙，看起来有点后悔“早知如此，当初不派他去便是了。” “英布此举并无反意，只不过是依其意思办事罢了，”郭嘉脸色虽然凝重，但是他仍抱着乐观的态度“说实话，让牛皋跑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在这种情势下树敌并不是一件好事。” “也对，”曹操点了点头，只是心中总不是滋味“或许杀了牛皋，岳飞一知道，便会对我们不利吧。” “那个岳飞看起来来头不少，又有廉颇助战，不可小觑。”郭嘉慢慢的展开了桌上的地图，指了指某处“我看中原的战事暂时会冷却下来，南方和西方一直都沉默着，恐怕不用多久便会开战了。” “那不是当年一样吗？”曹操叹了口气“群雄割据，然后天下大乱。” “只是这一次，比起我们那年代更要乱上好几倍，”郭嘉无奈的笑了一声“恐怕死亡的人数也会很多吧．．．” 建业 不同于战乱频繁的中原，位于南方的建业，维持了一段和平的时间。 虽然太守周瑜曾主动出击寿春，但是对于建业城的和平并没有任何冲突。 而在周瑜和另外两位守将史可法和韩世忠的管理之下，也算是井井有条，百姓衣食无忧，算是过上了富足的生活了。 “你听说了吗？”说话的男人四十来岁，嘴上两撇八字胡，盘着手的跟周瑜搭起话来。 “你是指会稽那事？”周瑜那眉头轻动，立刻明白过来了。 “可不是，”那中年男人苦笑了一声“建业城虽然有着坚固的防守，但是那人，恐怕是惹不得的吧。” “这个当然，”周瑜双眉轻皱，微微的点了点头，看其一脸忧虑，恐怕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吧“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孙子呀．．．” “老韩。” 二人看过去，说话的人头戴银盔，手执短剑，一脸严肃，他不是别人，正是建业的守将之一－史可法。 “可法。”答话的人便是那中年男人，看来他便是史可法口中的老韩－韩世忠。 “据探子回报，敌人已于五天前离开会稽，火速奔来，直至通报的那一刻，距离建业约有四百里左右。”史可法脸带忧心，看了看两人，然后才慢慢的说道。 “五天？”周瑜吃了一惊“会稽离建业甚远，虽然吴那空城早已被攻破，但是五天之内从会稽赶过来．．．” 感到难以置信的，又岂止周瑜一人？ 站在旁边的韩世忠，还有说出此消息的史可法，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看来孙武所提倡的“疾如风”，他是做到了。 “以建业目前的情况来看，可以撑多久？”周瑜双手放在身后，虽然想看起来较为舒畅，随和些，但是此刻他的心里绝对不好受。 “这很难说，”史可法摇了摇头，即使身为守城专家，他也并不乐观“孙武虽然只有三千兵，但是以他的统率能力，恐怕城池再坚固也没用，更别说他有多少攻城兵器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城击之如何？”韩世忠突然问道。 史可法跟周瑜都静了下来，脸带疑色的看着韩世忠。 “孙武虽然治军有方，但是三千兵马数量不多，此去东方八十里处有一条大路，从吴城到这里必定会经过那条路，”韩世忠说到这里，稍为停顿了一下，看看二人，才继续说下去“若于这里设伏，待孙武军队一经过，左右夹击，公瑾你领一军从正面发动攻击，三方夹攻，孙武必败。” “只是孙武会中计吗？”史可法捏着下巴，不太乐观的说道“不是我说，这种普通的伏兵计，对他有用吗？” “孙武所领的是急行军，对他而言，速度是第一的，”韩世忠冷静的分析道“什么伏兵的，应该不会在他的计算之内。” “．．．”而站在一旁的周瑜，只是沉默的思考着。 “报！孙武离城池只有三百多里而已！”探子报道。 这只是刚才的距离，现在恐怕又迈进一段距离了。 “公瑾，”韩世忠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再不下决定，错失了最佳的时机，若孙武赶过了，我们便来不及了。” “我知道，”周瑜皱着眉头，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小树林，那里正是韩世忠所说的设伏地点“好吧．．．” “公瑾，你想出击吗？”史可法微惊道。 “史将军我知道你用兵谨慎，但是对着这种敌人，采取被动是很危险的。”周瑜看着史可法，语气微带犹豫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领兵坚守城池，”史可法点了点头“出于安全，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出城救援的。” “嗯，”周瑜听出了史可法的弦外之音，却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韩将军你领一千五百精兵，于那树林埋伏，待我于大路上跟孙武碰头之时，便可出迎。” 韩世忠点了点头，下楼点兵去了。 “城内只有五千五百多兵，别领多了。”史可法用着嘲笑的语气笑道。 “你认为我们会失败？”韩世忠停住脚步，站在楼梯上，缓缓问道。 “孙武被尊为兵圣，自有原因，别小看了他！”史可法声音稍大的答道。 “就因为他是兵圣，我们才不能坐以待毙！”韩世忠皱了皱眉，脸带怒色的说道。 史可法耸了耸背，转过身去，没有理会韩世忠。 “好了好了，”周瑜站在一旁，早就看不过眼了“别内讧了，还没打便输掉一半了。” “公瑾，你认为用兵之本为何？”史可法突然问道。 “用兵之本？”周瑜皱眉想了想“难道你是想说风林火山雷阴？”（注：风林火山雷阴是＜＜孙子兵法＞＞中所提倡的理论） 史可法点了点头，看着远方笑了一声。 “孙武有没有智谋我不知道，但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难以想象，孙武会把麾下的军队训练成怎样？”史可法笑道。 “伏兵的作用，便是打乱一队军队的纪律和士气，从而作出难以想象的效果，”周瑜不可置信的笑道“难道孙武能把士兵训练到连中伏都能泰然自若？” 史可法嘴歪了歪，转过头去看着周瑜，然后耸了耸背，走了。 周瑜心里自然是百般滋味，能跟孙武交战，对于一个将军和军师来说，这无疑是一个荣幸。 同时，他也用士兵的生命作为赌注，去玩这场赌局。 半个时辰后，那树林处传来一阵沉重又响亮的脚步声，而且非常整齐。 如此的纪律和气势，除了孙武的军队，又有哪只军队可以有这样的表现？ 而树林里的韩世忠早已听在耳里，带着一千五百精兵，只等孙武军跟周瑜一交锋，他们便会立即冲杀出去。 周瑜亦领着两千枪兵，立于那条路上，凝住气等待敌军的到来。 只见远处地平线下露出无数旌旗，士兵们每个都精神奕奕，身体壮健，单是目测便知道这队军队的战斗力非常强悍了，更别说要战斗。 周瑜静静的观察着敌军，他很清楚身后已有部分士兵在窃窃私语甚至动摇，只是面对着名气如此大的敌人，还有如此军容的军队，有这种反应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听脚步声渐近，再看时，才发现敌军的行军速度果然是难以想象的快，士兵们彷佛都在飞快的跑着，脸上却又没有一丝的疲惫，难以想象这些士兵在平日里是受着什么样的训练。 周瑜忽然觉得，自己变得渺小了起来。 在三国时尽管意气风发，赤壁用火，烧走了曹操百万雄狮，只是在此刻的建业城外，在孙武的光环笼罩之下，周郎又是何物？ 只见孙武脸色微变，双眉轻皱，口中大呼，把手一挥，身后那群如狼似虎的精兵便杀声震天，以更快的速度往己方冲杀过来了。 别说周瑜和他身后的士兵见之色变，就连埋伏在森林里的韩世忠，见得如此气势，也是吓得目瞪口呆，定神过来之时，却发现孙武军已跟周瑜军碰上了。 “上！” 韩世忠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士兵才如梦初醒，拿起兵器，不大情愿的冲出了树荫。 孙武只听一声炮响，回看身后，竟是伏兵。 “．．．” 史可法伫立于城楼之上，双目的视线驻于远处那个动静颇大的地方，纵使遥距八十多里，他彷佛还听得震天的杀声，想到这里，他忽然打了个多嗦。 “看那里明显有了动静，看是开打了吧。”这时，一个负责守城的校尉走到史可法身旁，微微的笑道。 “嗯。”史可法只是应了一声，双眼依然没有眨过一下，即使身处澟洌的寒风之中，他的双眼依然丝毫不没到影响，在寒风中静静的观察着远方。 “孙武纵有通天的本事，在这种环境之下，恐怕也是增添败绩罢了。”那校尉笑道。 史可法没有答话，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忽然，远处那蒙胧不清的动静缓和了起来，慢慢的，飞快的消失了。 “．．．”史可法皱了皱眉，此刻他无法得知战况，恐怕心中是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吧。 “报！” “韩将军一列士兵全军覆没，军师的军队也被敌军击溃，正往城池逃来。” 这消息已不能用震撼来形容了， 震撼已无法表达出此刻史可法和其他人心中的那种感觉。 更讽刺的是，伏兵居然反过来被敌人全数歼灭了。”这到底是．．．！？”史可法心里暗骂了一声，脸上却是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