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的坏的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一名守卫打扮的男子发现一群族人们正群聚在广场的一角喧闹着，不由得出言探问。 其中一名被守卫搭肩的年长者，眼见来人的身分后热络地说：“是伊尔阿，工作辛苦了阿，应该没出甚么事情吧？” “托水之女神的福，一切顺利。能否告诉我为何族人在此聚集着呢？” “伊尔阿，最近来了个可爱的外族女孩，不仅人长得可爱连心地也是很好，还通知我们要小心菲斯特引领的邪恶盗贼团，听说他们近期会来村里兴风作浪，若不是有这女孩的提醒，月长老即位的神圣典礼差点要被那些恶徒打乱了阿。” 伊尔闻言皱起眉头，义愤填膺地说：“竟然有如此歹毒之辈，想趁我们忙于祭典时趁虚而入！” “可不是嘛！伊尔阿，这件要事务必要禀报长老他们知情才是，你能否带这女孩去面见长老呢？” “面见长老……这恐怕不行，长老们近日族务繁忙暂不接见未经预约的外人，而且又是外族人……” 年长者略为焦急了起来，说：“伊尔阿，有什么事比族人的安全更为重要的，而且这女孩如此良善，即便她是外族人，也不是甚么需要提防的奸恶之辈啊！” 伊尔眼见年长者对女孩百般信任，即便还没见到女孩的面容，也因此放下了不少疑虑和戒心。 “您说的没错，我会去通知长老看看。” “那就麻烦你了阿。” 伊尔轻轻颔首后，费了一番功夫才越过人群，来到被重重包围的粉色女孩身边。 “妳好，冒昧打扰了。我是隶属于守卫队第三分队的伊尔，我已经听族人说关于妳的事情了，想请妳跟我到圣所一趟，以便将此事禀告给长老知晓。” 喔？总算出现一个有点阶级的人了。 “那当然好囉，伊尔叔叔。我叫仙蒂?罗尔，请多多指教。”仙蒂同伊尔握了握手。 伊尔倒是没料到女孩拥有跟外表不相符的得体举止，不会过分拘谨而是显得落落大方，也难怪即便是外族人，也博得族人们的喜爱，本来外族人在这种非常时刻还在雨族领地内逗留是会被守卫盘问与调查身分来历的，不过伊尔对此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反正情报也收集得差不多啦，也该是换地点的时候了。 伊尔可没法料到眼前的女孩竟有贼头贼脑的思维，他跟四周的雨族人们招呼一声后，就领着仙蒂通往圣所。 仙蒂藉由方才那群族民口中了解到，除了斐洛已经潜入雨族领地外，还有近日月长老即位的消息，以及一些族内习俗或是禁忌，这让仙蒂不禁觉得他即便不是正统雨族人也是半个雨族人了…… 这些人的警戒心也太低了吧，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了，也难怪他们很少踏足出雨族领地，一踏出去可不就被外面的奸商或小人骗个没完了吗？仙蒂禁不住频频摇头。 “小妹妹，怎么了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伊尔投以关心的目光问道。 这男的不好好带路干嘛还往后面看啊？ 如此思考的仙蒂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摆出灿笑的笑容说道：“伊尔叔叔，我没有觉得不舒服喔，只是觉得……雨族领地和外面的世界好不一样，这里很简单、也很漂亮，而且大家都很亲切喔，刚刚还有阿姨给了我很甜很好吃的糖果，这里真的是很棒的地方呢！” “你们外面的人，都是像妳一样的人吗？” 像我一样的人？这是褒是贬啊？恩，我表现的这么亲切，应该是褒吧？仙蒂依旧维持着甜美的笑容，自顾自认定这是称赞，反正她的脸皮厚得堪称铜墙铁壁，就算不是白的也可以被她当成是白的！ 伊尔似是忽然察觉自己的问句有些不妥当，不好意思的笑说：“阿，我没有甚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外面的人都像你这样亲切的，或许我们就能好好交流了也说不定。” “伊尔叔叔这是什么意思？有人骗过你们吗？” “我多少了解，外面的人认为我们是有点封闭的族群，以前曾有一些族人想跨出村子和其他人交流或是买卖，但是或许是当我们好欺侮吧，做生意很不老实之外，还会欺骗族人签下一些不平等的契约，后来我的族人越发觉得外面都是一些可怕的人，他们便一一迁回村子，甚少主动向外交流了。” 仙蒂露出思索的神情，说：“确实如伊尔叔叔，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坏人，但是也有很多又是坏人又是好人的人呢！” 伊尔有些迷惑的问道：“又是坏人又是好人？我不太懂妳的意思呢。” 仙蒂扬起笑，搔了搔脑袋后说：“哈哈，我遇过一个明明是陷害别人破产的老板，但是却是拿钱去赎奴隶并给他们工作的人，还有遇过明明是去盗取他人财物的盗贼，却会把盗来的钱财拿去救济贫困的人，还有明明是伤人不眨眼的杀手，却是极为重视同伴情谊的人。” 青蓝的眼眸流露出惊异，对于拥有非黑即白思维的雨族人来说，仙蒂的一席话是他从未设想过的。 “说他们是坏人嘛，我觉得不是，说他们是好人嘛，我也觉得不是。” “妳看起来年纪小小，却意外懂得不少事情呢。”就伊尔看来，女孩的年龄明显是不满五十岁的魔族，然而在思想方面却是明显超过同龄小孩的水平。 “只是刚好有遇到囉。”仙蒂早就发现伊尔的模样心事重重，但是他们不过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顶多就进行些无关紧要的聊天，而不会想去深入了解他的困扰。 伊尔沉默半晌，踏出几步路后，这才略显踌躇地说：“所以……妳认为我的族人菲斯特，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十恶不赦吗？” 仙蒂倒没料到伊尔会询问到有关菲斯特的事情。 难道他们认识？可是如果真的认识会这样问我吗？那么问句实际上是在试探我吗？ “伊尔叔叔，如果我说不是的话，你会相信我……不对，是会相信他吗？” 眼见伊尔愣了一下，仙蒂却象是捉弄人得逞得孩童般笑道：“开玩笑的，伊尔叔叔。这答案我不知道，我想伊尔叔叔你总会知道答案的。” 伊尔望着那有着粉色发丝的女孩怀抱着笑容回应着他，即使没有如他所期望的得到解答，却好似为他沉闷的心绪拉开了些微的隙缝。 真是不可思议的女孩阿…… +++++ “砰——崩！”巨木倾倒、尘埃飞散，散发着摄人压迫感的纯黑巨爪就像头凶猛的野兽般，穷追不舍地追着与之相比身形显得纤瘦弱小的岚得尔。 看似落入苦战的褐发男人却是极为挑衅地叫嚣：“喂喂！黑女人妳就只有这点实力吗？这让我剔牙还不够阿。” “呵呵，你也只会嘴砲而已，不是说要饮我的鲜血吗？我看你连一滴都碰不到吧？”萝拉妖娆地媚笑道。 “啧。”岚得尔虽然说了不少大话，但是最初的对招时他就发现巨爪的坚韧度颇高，他要轻松砍下并非容易的事情，所以他才转换作战方式，不去硬扛下攻击而是找寻其余的可趁之机。 “雷王之剑！”杰奥趁着岚得尔拖延时间的当下念完了完整的咒文，霎时间五把闪烁强光的雷剑凭空而立，杰奥不过一个挥手，众剑就朝萝拉的方向直击而去。 萝拉望着挟带汹涌雷之力的雷剑朝她袭去，只是不慌不忙的挪移一下身形，连接巨手手掌的其中一段手臂转眼间就挡下咒术，那些雷击打在上面就象是水打在软布或是海绵上迅速被吸收。 杰奥不由得心惊，这已经是目前他所掌握的强力咒术之一，没想到竟完全起不到任何效用。 “怎么办呢？小弟弟？你的攻击可是对我一点效都没有呢。”萝拉笑咧开了嘴，娇媚的紫唇尽是浓浓的挑衅。 杰奥倒是不会轻易被挑衅的人，他很快就稳定下心神，分析接下来要以什么样的招数面对。 萝拉所使的咒术，既能使咒术无效化又能吸收，并不存在一般咒术的属性相克法则及对等原则，不，应该这么说，在正式的咒术相关文献之中，并不存在这样的术式，而这种有别于世俗的咒术，是只有邪族——信奉伪神的种族，才会使用的禁术。 而令信奉魔神的信徒们不快的，并不单是他们施用禁术、扭曲世间法则这些原因，还有就是假托他们的伪神才是真正的魔神，更是犯了渎神的大忌。 杰奥望着不断被巨手追击的岚得尔，此刻却是束手无策，他既无武器，咒术也对萝拉不起作用，甚至只要遭到巨手的碰触就会瞬间失去反击的能力，这样的话他该如何应对……？ 杰奥旁若无人的凝神细思，小小的脑袋快速运转着能够致胜的作战方式，他不禁怀念倘若是古灵精怪的仙蒂在的话，定能想出一些出人意表的奇招怪式……但是既然本人不在的话，他也只能自行设想仙蒂的思维模式是如何了。 一双银紫的眼眸四处游移着，就像杰奥平日观察到的粉色女孩的举动那般，在他眼中的仙蒂，就是能靠着观察周遭事物或敌方的情感表现来筹画出克敌制胜的计谋，虽然他的思绪不如女孩灵活变通，但是模仿一下想必也是可行的。 杰奥的眼光扫过那反射漆黑光芒的细长剑刃，以及岚得尔那套多由皮革制成的服装与短靴后，他忽地心生一计，朝着岚得尔唤道：“岚得尔先生！” “干嘛？小鬼我很忙，现在先别烦我。”岚得尔不耐地说。 “我要将雷电的咒术引到你身上，请小心。” “……啥？小鬼，你想电死这男人也要先经过我同意阿……” 但杰奥并没有给岚得尔继续囉嗦的空间，只见细细的雷光缠绕在岚得尔的脚踝部位及剑身部分，而岚得尔并没有如他所意想的遭受雷电的侵扰，岚得尔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喔，老子知道你这小鬼想做甚么了。” 这做法杰奥也是首次尝试，毕竟雷电护体的咒术一般不适用非雷系咒术师身上，很高的风险会导致触电受伤，所以他刻意让雷光缠绕在不易导电的皮革靴上，再加上那把剑似乎也不是易于导电的材质，因此才能成功。 “喔？挺有意思的，不过小弟弟你刚刚早就知道你的咒术对我一点用也没有，就算帮他加了辅助的雷术也是毫无作用吧？”萝拉不改轻蔑的态度说道。 “哈哈黑女人妳倒是挺笨的，我都知道这小鬼打算做什么了。” “知道又如何？反正你们也只是在做困兽之斗罢了。” “是不是困兽之斗……就来见识看看阿。”岚得尔奔跑起来，在雷电的加护之下，速度甚至比方才提升数倍，然而他不是跑向巨手所在的方向，反而是转向一根巨木树干，藉由双脚顶向树干产生的反作用力朝巨手直飞而去。 岚得尔的身影就如同小型火箭般迅捷，只见那在雷光衬托下更显璀璨的黝黑剑刃竟一把削下那看来坚硬无比的巨爪中的其中三指，断落的三指顿时化作石头砸落在地，引起地面不小的震荡。 成功了……杰奥不禁暗暗庆幸着他神来一笔的试验可以奏效，这下他们的赢面增加不少，只要不要再横生什么枝节的话…… “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卑贱的虫子，以为光凭这样就可以胜过我吗？呵呵，也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炼狱是什么模样。” 萝拉不再维持优闲的坐姿，而是缓缓飘起身子，一双绿眸渐渐化成深红的血色，眼白部分则是转成了浓稠的黑色，她的背后伸出另一只庞大的黑爪，原本被砍断三指的巨爪迅速复生，一双巨爪象是张着血盆大口的猛蛇般恫吓着敢于反抗它的生灵。 杰奥诧然望着萝拉不似于人的姿态，内心的恐惧与愕然好似被放大镜放大数倍，在他的眼中，如潮水的闇元素争先恐后的朝着萝拉的四周汇聚着，而围绕在杰奥身侧的雷元素顿时如同风中残烛，象是孤独的小船般在狂暴的浪淘中摇曳。 强大。 这是杰奥心中浮现的想法，但是更令他戒慎恐惧的并非只有萝拉，还有那猛然出现的气息，甚至不比萝拉弱小的咒术之力……是之前他曾感受过，能让人从心底深处泛起深深畏惧的力量。 “萝拉，住手。现在不是做这些事的时候。”阴冷的气息自一旁窜出，只见一名紫发男子沉着脸从林间深处现身。 “伊诺克！”萝拉惊喜的唤着紫发男人的名字，原本如恶魔降世的模样立刻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化成为看见心上人出现而喜悦的单纯女子。 伊诺克对于萝拉热切的神情毫不在意，只是公事公办似的递出一个造型奇特球状物体，那紫色的球状物被密密麻麻的文字缠绕着，只见它被伊诺克的掌心一托后，就轻轻飘移到萝拉伸手能及之处。 萝拉熟稔地将手掌腾空在紫球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象是流水般渐渐没入她的掌心内。 杰奥新奇地望着这市面上鲜少见到的咒文驱动通讯仪，因为人族所创的电力通讯器不局限于咒术师使用的关系，便逐渐替代掉原本专属于魔界的通讯仪器，到了杰奥的生处的近代，许多本该是由咒文驱动的工艺器最终都被人族的电子产品所取代。 “好啊，这群雨族人好大的狗胆子，竟敢欺骗我！我要拆了他们那些毫无美感的破屋和那愚蠢无比的可笑圣所！” 萝拉愤然尖叫，也不管被晾在一旁的杰奥和岚得尔，纤细的手臂迳直一挥，随即一道扭曲的黑色缝隙在她萝拉的身侧凭空现出，她踩着高挑的黑丝长靴踏入那神秘的空间，不过几秒的时间便失却了踪影。 “萝拉大人又抛下我啦。”魔偶摇摇晃晃地起身后，便如动作轻巧的兽类往他处飞掠而去。 杰奥警戒着再度现身在他面前的伊诺克，如果他的感知无误的话，伊诺克要解决他们的话简直是轻而以举的事情，即便伊诺克显然收敛起自己的力量，但还是让杰奥感受到近似于他的父亲曾给予过他的压迫感。 然而让杰奥不解的是，伊诺克只是淡漠地朝他望了一眼后，就转身消失在幽暗的丛林间。 “那位先生在帮我们吗？可是铠小姐不是说过他是敌人吗？”收起剑鞘的岚得尔困惑地问。 杰奥摇摇头，这也是他无法搞清楚的问题，或许只要见到了仙蒂和杰瑞，他就能理清这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