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波澜未平

位于魔殿的地下牢房—— 一名黑发男子静静伫立在铁栏杆之内，虽说此处的设置名为牢房，然而环境却十分清幽整洁，该有的桌椅及床铺都有准备齐全，与其说是监牢倒不如说是禁闭室。 “伯爵大人，有访客来探望您。”侍卫的口气彬彬有礼，根本不象是在对囚犯说话，反而象是在接待高贵的宾客。 黑发男子依然久立不言，随即响起沉闷的脚步声掩盖了他的沉默。 “伯爵大人，您好。”来人恭敬地行礼。 昂克斯的听力极佳，单凭脚步声就能判断来者何人，他眉睫轻颤，语调似是未起涟漪的湖水：“斐洛•尤拉……” “伯爵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为何会传出您有叛乱嫌疑的消息呢？” 斐洛一连抛出两个疑问，他实在感到无法理解，位高权重的琲尔伯爵竟会以这样不光荣的名义被囚禁在牢狱之内，而且目前并没有罪证确凿，却已经先大张旗鼓的派出第二骑士团逮捕伯爵搞得众所皆知，外头的谣言已经传得满天飞是陛下想藉机削藩好让权力回握…… 要不是斐洛熟知修瑟的性格不会这么做，不然以旁人的角度来看修瑟的意思毫无疑问是如此这么安排，然而他想向当事人问清楚来龙去脉却是吃了闭门羹，连求见魔后也不被放行，无计可施的状态下他只能来看望昂克斯以理清事情的全貌，本以为此行会被百般阻饶想不到却是畅行无阻。 “这件事你无力插手。” “伯爵大人，您若将事情告知在下，在下便可以竭尽所能协助您，不管是派人将事情调查清楚或是向陛下说情……只要在下能办得到的在下就会尽力去完成！”幽黑的眼瞳掠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昂克斯幽幽回身，一双紫眸不似囚徒般无精打采，相反的，却是蕴藏着强悍之人才怀有的傲气，说：“尤拉将军，你我之间是政敌的关系，你没有协助我的必要，而我，也不需要你的协助。” “伯爵大人，或许您认为在下没有帮助您的理由，您也不希望有人来协助您……但是，您忘了您还有年幼的杰奥大人必须抚养，若您遭逢什么不测的话，杰奥大人的处境想必只会更加凶险。”斐洛焦急得连语气都变得有些侷促。 “尤拉将军，你还真是一个滥好人，看来我之前是多虑了。”昂克斯迈开步伐，直到完全面对斐洛的全身后才倏地停下步履，紫眸蕴藏奇异的光亮，淡若止水的语调却隐约含有一丝神秘的气息：“你知晓吗？十二年前的王女遭夺事件？” “在下知晓，虽然在下当时尚未入殿，还是有耳闻一些谣传。依稀记得当年因为伊夫兰阁下的预言，陛下布下天罗地网严加防范外人入侵，然而孩子却依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斐洛依样画葫芦地学着昂克斯将音量放低。 这件事说来可谓是极为离奇，在当时不只是魔殿连市井间也闹得沸沸扬扬，孩子才出生不久所以绝不可能是自己走失，照理来说会是某人偷偷抱走孩子，但是若真有此人的话，魔殿驻守的近百名侍卫不可能没察觉不速之客的踪迹，然而事情却是这么光怪陆离的发生了，王女下落不明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撞见凶手的真面目。 各种流言蜚语犹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林立，连这其实是某个位高权重人物的阴谋论点都肆无忌惮地流窜在街头小巷，然而这些也只是平凡市民之间茶余饭后的八卦交流，事实为如何至今仍没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众人只大略得知魔王陛下收养了一名养女，但是却从未正式公开她的身分及面貌。 “不错，但是预言的内容并不完整。” “此话怎说？” “近日我与北陆贵族私下会晤，自他那里得知月灵•雨族被隐藏的预言。” 斐洛屏气凝神倾听昂克斯的一言一语，他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就象是倒数计时的定时炸弹般，斐洛心中萌生一种笃定的预感，接下来他所要明了的真相，将会引发难以平复的汹涌波澜。 “伯爵大人，您真的要告知在下如此重要的事吗？” “……你对发誓效忠的陛下绝无贰心吗？” 斐洛微微一愣，随即以右手轻触左胸心口处，坚定不移地说：“是的，在下已宣示效忠于陛下，绝无贰心。” 昂克斯紧绷的峨眉稍稍舒展开来，说：“陛下信任你，而且我也观察你的为人多年，你是可以托付重任的人。” 黑发男子隔着铁栏更加贴近斐洛，低声说道：“王女将会以非正统的方式称王，其存在将会威胁到整个魔界。” 非正统的方式……莫非？斐洛细细咀嚼短短两句话，赫然惊觉其中所牵涉和影响的范围之大，不仅牵连王室、魔界的体制、怀有异心的种族或贵族……还有诸多他一时半会无从臆测到的事物都象是蜘蛛网上的猎物般被珠丝纠缠在一起。 “此事还必须详查，而且务必要秘密地去办，预言内容不论是否属实，都会让失联的王女身陷危机，怀有反逆之心的北陆贵族可能藉机结盟外海大陆的国家或是密会其他贵族以立反旗，崇信异教的邪族对于魔界的统治大权早已蠢蠢欲动许久，选罢王者制度的毁坏更是会让皇室成为众矢之的。” “是，在下会竭尽心力去调查与处理。”斐洛恭敬地一鞠躬。 昂克斯的一番发言让斐洛明了魔王陛下和魔后陛下囚禁伯爵一事，实际上是一种佯攻的手段，目的是为了彰显皇室的权力和威严以震慑心怀不轨的势力，然而北陆贵族不可能没有察觉当中的用意，此举也只能扬扬止沸，威吓一些势力弱小只敢狐假狐威的低阶贵族，而不能真正的釜底抽薪，解决根本上迫切的政治问题。 “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尤拉将军。” “是。那在下先告退了，请伯爵大人保重身体。” 斐洛虽不需听从中陆贵族的指令，然而眼下的情况显然昂克斯的意思就是陛下的意思，即便陛下没有对他亲口下令，他还是坚信不疑这都是修瑟心中的盘算，而且他目前正巧有尚未完成的外务在身，能作为外出调查情报的绝佳掩护。 斐洛礼节性的行礼后便匆匆离去，归乎短暂宁静的牢狱再次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哥，委屈你了。” 昂克斯面对着略为斑驳的墙，彷彿洞悉一切的语调响起：“我的推论应该跟蒂菲米欧的担忧是一样的吧？” 其实昂克斯入监牢的三天来根本没有和修瑟或是王后会面，他深知中陆宅邸内有被安插王后派来的眼线，但是即使知道他也不打算揭穿，而是放任他们继续存在，所以北陆贵族造访宅邸的消息与谈话的内容必定是那些眼线通风报信，昂克斯心底早预料到王后会如此安排，当时才会二话不说跟随皇家第二骑士团而不做任何反抗或申辩。 “任何事都瞒不过老哥你呢……”修瑟背靠铁栏，语调透出满满的疲意，他仰起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若有所思说：“哥，你看着洛尔啻长大的感觉是甚么样呢？” 金发男子不等昂克斯回应就径自缓缓吐露：“我……很想见见我的女儿，想看着她学会走路，教她说话，伴着她学习，带她去有趣的地方玩耍……但是这些简单的事我一样也做不到，十二年过去了，我只记得她尚在襁褓时的模样，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成长成怎么样的女孩，这些我都不知道。” 颤抖的语音象是在隐忍什么般，持续响起：“我曾经在脑海中幻想她会长什么样，性格会不会跟仙蒂很像，还是完全相反呢？或许她们能够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曾以为我可以把仙蒂当成是她，但是我根本就做不到，她们是不一样的。仙蒂不可能成为她的替代品，也不该是她的替代品，真正拥有希瑞亚之名的只有她，我的女儿。” “我明白。”昂克斯淡淡道出三字。 其实到了他们这般年岁，财富、名声、地位早就不是那么重要了，真正挂心的……只剩自己的孩子了吧。 或许就是因为这般缘由，昂克斯才会在斐洛提及杰奥时决意对他坦白预言的内容，他一向和斐洛不对盘，除了个性和处事作风截然不同之外，斐洛的出身和背景让他实在无法卸下心防接纳他，然而方才斐洛恳切的神态与大度的表现使他一反之前不信任的态度。 “不小心说太多了呢，时候不早了，哥，晚安。”修瑟语毕便迈步离开，始终背对着昂克斯的他并没有发觉，黑发男子转身静静凝望他离去的身影。 我一定会找到妳的，不管要付出任何代价……即使要与全世界为敌，我依然会带妳回到我的身边。修瑟暗暗在心中立下誓言。 +++++ “要离开这间地下擂台了啊……”仙蒂有些伤感地遥望比起其他建筑物高上不少的长型塔垒，多天以来发生的纷纷扰扰总算是以完美的方式落幕，但是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甚至连监牢自己都住过了，说到要告别之时还是难免萌生不舍之情……才怪，她根本巴不得赶快离开啊！！ 一连串的事件下来她可是在擂台招惹了不少仇人，才刚入擂台时就跟柜台服务生呛声，把贵为三大主将的施辛用美男计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杠上擂台负责人害他被迫上场，似乎还有很多仇家她还没来得及想到……还是趁现在赶快远离这是非之地免得被算帐盖布袋…… 仙蒂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发现群聚的一伙人中除了盗贼团之外别无他人，正想蹑手蹑脚逃离之时，猛然一声大喊让她顿时停下脚步。 “等等，小鬼！”施辛快步走向仙蒂与杰奥身边，他的身后还尾随着岚得尔。 仇人二号来了！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啊……仙蒂带着尴尬的笑意转身，无比勉强地说：“什么事啊？施辛兄弟？” 仙蒂望着施辛一层阴霾覆盖的脸庞，暗想自己可能要被痛揍一顿，不知道拿木头奥来当挡箭牌他会不会手下留情？这么思考的当下她就顺理成章躲在杰奥身后，反正他们是从一开始就结伙旅行的好伙伴，共患难同进退是理所当然的！ 施辛盯着仙蒂的举动噗哧一笑，说：“小鬼！妳怕什么啊？” “我怕你要找我算总帐……” 是指斐洛那件事吗？那也算是自己一时不察竟误认对方的性别…… “妳要是觉得亏欠我想补偿我的话……就把他带走吧。”施辛用狮人一族特有的蛮力一把将岚得尔抓到两人跟前。 仙蒂不敢置信地说：“你真的要把这么有女子力的生物送我……呃不是，我是说，岚得尔兄弟你真的可以离开地下擂台？” 岚得尔轻笑两声后才说：“克摩格老板准许了，而且我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所以势必得离开擂台。仙蒂朋友，杰奥朋友，我可以与你们同行吗？虽然我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多包涵……” 你哪里不足啊！剑术实力高强而且又会做饭！我们未来的伙食有着落了啊！仙蒂暗自在心中窃喜。 当初会觉得岚得尔有点娘恐怕就是因为这么原因……他实在是谦虚过头了！身为强者就应该要有霸气而不是畏畏缩缩！ 不过仙蒂并不知道依岚得尔故乡的价值观来看，谦虚是种美德，展现自信反倒会被认为是狂妄自大，以魔界强者为尊的概念，谦逊却是会被视为软弱的表现。 “那当然好啊！事不宜迟赶紧离开吧！”还有仇人一号跟三号及若干仇人(已经多到不记得还有谁)，趁他们还没现身之前先闪为妙！ “等一下。”施辛冷不防揪住仙蒂的后领。 “施辛兄弟，你不是没要找我算帐吗？” 施辛一脸妳有被害妄想症喔？的表情说：“我只是想跟妳说声谢谢，还有，以后我的兄弟就拜托妳多多照顾了。”视线投向岚得尔。 “谢我啥？” “至少妳还花心思帮我安排约会，虽然尤拉先生并非女性，但我还是因此结交了不错的朋友。” “好说好说，你满意就好。”这肌肉猩猩还真是心胸宽大啊……要是我被玩成这样铁定会捉弄回去，幸好他并不是心眼小又会记仇的人。 施辛给予岚得尔一个温暖的拥抱，语调中尽是祝福与不舍：“岚，我们就此别过，祝你可以找到回家的路，若是找不到也没关系，你可以回来擂台，我会一直在这里。” “谢谢你，施辛先生，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岚得尔凝望昔日的战友由衷说道。 “岚，保重。”一名身着西装的妖精族男子踏着优雅的步伐而来。 眼镜男也来了啊……那不就代表仇人一号也来了吗！仙蒂紧张兮兮的左看右看，坎似是察觉仙蒂的想法干脆地说：“老板在那边。”他的视线瞟向支撑大门的一根圆柱。 他躲在柱子后面干嘛？ 仙蒂的疑惑立刻得到解答，一阵欢呼声猛然响起，群聚在擂台大门口的盗贼团众人兴高采烈地大声鼓譟，仙蒂的目光因此投射在来人身上，只见身穿一袭体面服装的赛莱尔驻足而立，与先前不修边幅的草率模样大相迳庭，鬃毛修剪得相当整齐连胡子都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看来容光焕发，简直是从落魄的盗贼改头换面为华贵的富豪。 “阿赛帅喔！！” “竟敢抢老大的风采……二老大你要篡位了吗？” “如果有好康我会考虑一下支持你～” 赛莱尔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意想着，这就是他的伙伴们，喜欢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喜欢动手打架，但是从来不会因为争吵而反目成仇，他们就是这样的率直，任何事只要打打闹闹完后就能云淡风轻，或许在旁人眼中他们是不务正职，只想靠武力强取豪夺的盗贼……只有他和兄弟们知道，菲斯特绝不允许他们欺凌弱小，多半让他们去抢夺行事恶劣的富豪，再将财物分送给穷苦人家，平时多以狩猎采集维生的他们其实只能算是半个盗贼罢了。 上次抢劫伊夫兰的行动纯粹只是巧合，因为当时被皇室派出的骑士团剿灭家园的关系，大部分兄弟都饿了好几天没饭吃，其中甚至有患上传染病急需用药的兄弟，他们这才偷偷瞒着菲斯特去随机拦路人抢钱，想不到这一抢虽然没有抢到任何钱财，却因此意外改变他破灭的人生，或许老天爷真的待他不薄，让他结识一堆兄弟外还幸得贵人帮助。 “来来来！各位兄弟们！欢送赛莱尔的时候到啦！大家有没有准备好礼物啊？”阿克手舞足蹈地跳到赛莱尔身边，因为大门口的建设是属于挑高式的阶梯，两人就象是身处一个小舞台之上，而阿克活像是某某节目主持人般热络发话。 “有！！”众人朝气的回应一声，随即举起手中的礼物——两坨烂泥巴，一窝蜂冲到赛莱尔的跟前。 “阿赛，你的衣服这么美，不加点装饰就太可惜了啊！”其中一名盗贼团成员把满手的烂泥抹到赛莱尔干净的衣领上。 “阿赛，你不要怪我们无情啊，这都是为了不让你盖过老大的锋芒……我绝对不会承认这都是老大指使我的！” “不用客气啊阿赛！兄弟们准备了很多！尽量使用没关系！” 盗贼团众人直到赛莱尔纯白色的衣装化为黝黑的泥装才肯罢手，当事人只能愣愣地任由他们胡来，然而出乎仙蒂预料之外，他没有因此露出不悦的神情，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豪迈的笑声夹杂着浓浓的悲意，明明是笑着却象是哭着。 有谁会喜欢自己满身沾满烂泥呢？更何况是穿着华贵衣饰的身体沾染脏污？但是赛莱尔却明白他的兄弟们想要表示的是什么，这些污泥就是他们，他们是盗贼、是邪佞之人，活得不光彩的他们就像永远无法化为纯白的黑暗，只会把其他事物也彻底染黑的邪恶凶手。 但是就是因为他们是如此的顽劣，无法轻易洗净祛除，才会凸显出他们的特殊与鲜明，就象是一张白纸上你永远不会注意四周的白，却是会率先关注当中的黑点那般。 赛莱尔环视着带着璀璨笑容的盗贼团成员们，最后视线转为俯视着自己的衣襟，嘴角边漾起淡淡的微笑。 这件衣服……恐怕永远都无法洗白了吧。 “既然大家都涂完的话，接下来就……散会吧！！”阿克高声发号司令。 “阿赛再见啦！别太想念哥哥我喔～” “二老大掰掰～” 赛莱尔眼见众人竟说走就走，就连平日一向行事稳重的菲斯特也是随意的挥挥手便转身离去，见状他不禁有些心焦地说：“什、什么？你们已经打算回去了吗？我、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 “说什么啊？你有空来森林看看兄弟不就能说了吗？”阿克简单几句话便在赛莱尔心中激起无数涟漪……他遥望盗贼团等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昔日熟悉的伙伴身影竟变得陌生又强大起来。 赛莱尔漫步走下台阶，回身望着应该是无比熟悉、父亲临终前交付于他的地下擂台，在他的眼中却只是一座状似宏伟但冰冷的塔垒，是啊，他知道的，即便这是他们家族财富的象征、后世子孙代代传承的衣钵，但却绝对不会是他的归处，唯有和大伙相依为命的森林，才是他真正想回去的地方。 “阿克！那里有没穿衣服的波霸正妹！！” 阿克本在暗想自己的背影在赛莱尔的眼里是不是帅到无与伦比，然而突如其来的喊声却让他瞬间破功，“哪里？哪里？这是什么鬼东西……呸呸呸好臭！” 阿克狼狈地拉掉覆盖在他头上的不明物体，猛然一瞧，原来是沾满黑泥的恶心衣服……欸？ “哈哈哈哈——”只见半裸上身的罪魁祸首愉快的捧腹大笑，随后便迅速奔至阿克身边说：“我跟你们一起回去。” “阿赛！那你的家族事业怎办？”阿克满脸愕然的说。 “就交给我弟吧，反正我就算不在三年依旧发展的很好。”赛莱尔蛮不在乎的回应，看来是打定主意跟随盗贼团众人了。 阿克的脸瞬间黑了一半……怎么感觉有股杀意自那边的柱子传来呢……铁定是错觉！错觉！ “你……不先问一下你弟的意见吗？”阿克深觉此事自己做不了主，但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菲斯特，后者竟也没有出来解围的打算……该不会真的打算让赛莱尔跟回来吧？老大该不会早就预料到赛莱尔会有这样的选择？ “可是我弟不知道跑哪去了……”赛莱尔略微苦恼的说。 他在那里啊！杀气都快实体化了你都没发现吗？仙蒂无奈的在心中暗忖。 知情的人都偷偷把视线摆向那躲着一人的大型圆柱，赛莱尔这下总算意识到原来克摩格把自己身形藏匿在柱子之后。 “克摩格！我要跟大伙儿回森林啦！这边交给你处理！” 沉默了半晌，才响起低沉的男声：“……若这是老板的意思，属下就会把事情办好。” “是吗哈哈，那就万事拜托了。” 仙蒂默然扶额。赛莱尔到底为什么总是听不出克摩格的言外之意啊？难道这是年龄相差八岁的代沟吗？ “我会常常带好料回来找你的，看你想吃什么捎信给我，我就去准备给你。” 仙蒂感觉到冷冰冰的杀气倏地锐减，然而克摩格还是没有现身而是语气平淡的说：“嗯，你快走吧，地下擂台不需要一个无用老板来经营。” “哈哈，走吧～我弟肯了。”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不过克摩格的语气听似平静却隐藏着些许的雀跃之情……总说有距离才是美，这套用在家人身上也能不相违背吧。 粉色女孩望着有说有笑的盗贼团踏着欢快的步伐，不少人怀抱笑意向他们挥手道别，忽然一个高大的影子档去她的视线，她正想抬头注视来者何人，却见一封信映入眼帘……这场景好熟悉啊！该不会自己又要当月老牵红线了吧？ “不是情书，别想太多。” 不是就好……这不是菲斯特吗？ 菲斯特察觉仙蒂惊疑不定的神色，径自解释：“我有事情想跟你们谈谈，在这边不方便说，我订好一间店，地址和店名都写在这封信里，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两点，可以吗？” 看这态势包准是免钱的一餐啊！！仙蒂没把心中的激动外显出来，却是假装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想我们应该是可以赴约……只有我们三个一起吗？”仙蒂扫了一眼杰奥。 “对，那我先跟他们离开了，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处理。”菲斯特微微颔首后便跟随盗贼团众人的脚步离去。 搞得神神秘秘的……到底找我们有什么事啊？反正是免费的一餐不去白不去～仙蒂喜孜孜地在内心意想，却忽然有种自己好像忘了什么的感觉萌生。 赛莱尔的事情都搞定啦，和菲斯特的约定是明天的事，那自己究竟还遗忘了什么……？ “少爷，我回来了。”一名身着军装的魔族女子毕恭毕敬的对杰奥行礼。 “铠！妳这几天都跑哪去了？” “报告希瑞亚殿下，属下返回中陆宅邸处理一些事务。”铠的语调极为平淡，也许是因为沉着的性格使然。 中陆宅邸……对了！我忘记缇亚还在中陆宅邸！仙蒂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以至于她忘记被她救出的缇亚还孤零零待在人生的不熟的宅邸里！ “铠！那缇亚……” “希瑞亚殿下，属下必须告知您一件坏消息，缇亚小姐不见了。”铠的面色变得有些僵硬。 “妳的意思是……她躲起来？还是逃出宅邸了？” “属下下令翻遍整遍宅邸角落都没寻到缇亚小姐的踪迹。” 这不可能啊，中陆宅邸内都是训练优良的骑士团驻扎，单凭缇亚的柔弱之身怎能不被察觉就轻易逃出？ 铠似乎也觉得此事太过悬疑，然而真正诡谲的却是其他事情，负责照顾缇亚的女仆每天都会更换，但是这并不是因为将她视为上宾才如此安排，而是因为那些照料过缇亚的女仆不知为何都会惊吓到魂不守舍，即使是追问发生何事却是只字不提，只苦苦哀求让自己能远离那个翠发女孩。 女仆的反应活像是见到什么野兽或是灾祸才会有的反应……这点让铠百般不解，缇亚看来就象是单纯又天真的女孩，为何会让她们感到如此畏惧呢？ “宅邸的女仆曾转告，缇亚小姐一直唸着要找希瑞亚殿下。” 仙蒂感到更加懊恼了，都怪自己的健忘才害缇亚担惊受怕，先不论她是如何逃出宅邸的，若自己是她的话也会受不了待在一堆陌生人围绕着自己的房间，哪怕那间房再高贵、服侍自己的佣人再恭敬，她还是会竭尽所能的越跑越远。 看来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寻找王女而是先找到缇亚再说，明天先跟菲斯特聊完后就立刻出发找寻缇亚的下落！ “妳们是在说缇亚•奥克西斯弗拉瑞吗？”克摩格缓步而来，一双金眸透出冷冽的寒光。 等你哥走你就肯出来啦？仙蒂很没道德地在心中吐槽。 “妳不该放她出来的。”克摩格斩钉截铁的提高音量。 “你这是什么意思？” 克摩格深吸一气，象是要宣布重大情事般庄重不已：“妳真的不该这么做的，难道妳没发现吗？那女孩……” “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第一卷地下擂台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