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徘徊

临秋停下脚步，迟疑了老半天，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母亲思晨和她解除婚约的消息！母亲是如此期待着她的婚礼，如果在这个当口提出来，不知道母亲能不能接受得了。万一早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怎么还杵在那里？赶快去呀！”临秋的妈一直没有停下手边的工作，她一边拣菜，一边催促着临秋，面露不解。 “妈，”临秋在餐桌旁坐了下来，“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思晨找我谈了一下。关于我们俩的婚事。嗯，他说”这么难以启齿的话，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临秋吞吞吐吐的，找不到适当的用词。现在终于了解为何当初思晨向她坦白时也是这种欲言又止的神情了。 “他说什么？”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临秋的妈放下了手中的蔬菜，注视着语焉不详的女儿。 “他说”临秋还是说不出口。左顾右盼，就是不肯对上自己母亲那带着探寻意味的眼睛。 “他到底说些什么？”临秋的妈有些着急了。 “妈，我说了您可不要生气。”临秋小心翼翼地为母亲打着预防针，就怕母亲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你倒是说呀，你这孩子，真把人急死了！”临秋的母亲急了，眉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斥责道。 反正事情早晚要说出来的，不如就硬着头皮说了吧，在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 这么想着，临秋鼓起勇气，低声地说：“思晨说他要解除婚约，我也答应了。”说完便低下头，不再去看母亲的反应。 确切的说，是不敢再看。 临秋的妈眼睛睁大了。怔怔地对着临秋瞧，好一会儿才说：“怎么会这样？你们吵架了？没事，小俩口吵架很正常，过两天就好了。别动不动就解除婚约啊！”并没有意料到事情的严重性，仍在坐着复合的努力。 “没有。”临秋情绪低落地摇头。 “那为什么无缘无故地要解除婚约？” “他思晨下学期就要调到北京去，不在咱们镇上教书了，妈，您不会希望我也跟着去北京吧！”临秋想把事情处理得圆融些，于是找了一些理由，尽量使家人谅解。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你和思晨结了婚，自然是要跟着他去的，如果你是为了挂念我和你爸而取消婚约，我可不答应。”临秋的妈见是这个理由，稍稍松了口气，以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责备道，“思晨这么有上进心是好事，你作为贤内助，好好辅助她才是正事，可别因为妇人之仁就放弃了这么好的男人，多可惜呐。你又不是没有离家过，不用担心我们两个老人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为什么？” “思晨他喜欢上了别人，就要和别人结婚了，才跟我解除婚约的。”临秋心一横，就把真正原因说出来了。虽然心知肚明这样说并不恰当，但为了让母亲对她和思晨的婚事死了心，只得把责任推到思晨的身上。 思晨，对不起。 临秋在心里对思晨抱歉。 “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和你订了亲，怎么可以和别人结婚，简直是胡闹，我找他理论去，看他能给出个什么说法来！”临秋的妈气呼呼地就要起身往外走。 这可把临秋吓得魂飞魄散。要是一对口供，万一让思晨打消了取消婚约的念头可怎么办！ 于是临秋忙拉住母亲的手，“妈，您别生气，坐下来听我说嘛！” “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他抛弃了你吗？你还要说什么？”思想保守的临秋的妈怒不可遏，“他这是想让你在这个镇上过不下去嘛！” 被母亲说成是被抛弃的人，作为女孩子的临秋觉得难堪，却又不得不耐住性子，好好地解释：“这件事不能怪思晨，是我不好，妈，是我不想嫁给思晨的，他才会喜欢上了别人。” “这是怎么说？你不想嫁给他？你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和他结婚天经地义，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临秋的妈觉得满头雾水，越听越迷糊了！ “我”临秋本想说出自己也爱上了别人，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来，改口说：“我不想离家那么远，我如果嫁给思晨，跟着他到北京去，要见你们一面可就难了，再说人家既然都要结婚了，何苦去破坏人家的婚姻呢？您一向待人宽厚，不会因为这样子去破坏人家一辈子的幸福吧？”临秋故意把话说重了，利用道德劝说，说服母亲接受解除婚约的事实。心里七上八下，想着如果母亲不听她的这番说辞又该怎么办是好！ “那你的幸福呢？谁来赔偿你失去的幸福？”听临秋的一番话，临秋的妈倒是打消了去找思晨的念头。出于对女儿的关心，又多问了一句。 “妈，就算我嫁给了思晨，也不一定会幸福的，何况他已经喜欢上了别人，我还能嫁给他吗？您是希望我幸福的，说不定以后我会碰到一个比他更好的男人，我会过得幸福快乐的。”苦口婆心，“如果我和思晨结了婚，他不开心，对我也不一定会体贴温柔，那我这辈子不就给毁了嘛！” “你不觉得遗憾吗？心里不恨吗？”布满皱纹的手抚上临秋那柔软嫩白的玉手，临秋的妈轻声问道。眼带凄切。 “不会的，我祝福他们。我认识女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 “那好吧，就当做你们两个无缘，缘份是强求不来的！唉！我真替你感到不平。” 临秋好声劝慰着闷闷不乐的母亲：“妈，思晨并没有错，是我不够好。” “你能够这样想，我也没什么话说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爸，今天是他的生日，不要惹得他不高兴，以后我再慢慢跟他说好了。” “谢谢妈，那我上街去买爸的生日礼物喽！”临秋说完，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即起身走出厨房。 “哎！真是丢脸啊！一个大姑娘家。好好的还被人退了婚，这不是让街坊邻居看笑话吗！造什么孽唷！”临秋的妈咳声叹气地自言自语，不想临秋在背后却聴得真确！ 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临秋垂下眼睫，死死地咬着嘴唇，感到鲜血特有的腥甜在舌尖上荡漾开来却丝毫不感到疼痛。 会被看笑话吗……街坊的流言，邻居的眼神，父母的叹气……每一样都会让夏临秋在见水镇没有立足之地！ 那么，该怎么办呢…… “临秋，慕容雪要结婚了，她希望你参加她的婚礼。”暑假的第一天，慕容云就告诉临秋慕容雪要结婚的消息。临秋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皱起眉头问了一句： “什么时候？” “下个礼拜天。” “新郎是思晨吧？”临秋明知答案绝不会是否定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呢？ “北京的房子已经整修好了，他们结婚以后就搬过去。”这样的回答等于是肯定的！虽然慕容云没有直接挑明，然而临秋已经明了了他的意思，不语。 这是一个燠热的夏日黄昏，没有一丝凉风，临秋若有所思地望着一动也不动的树梢，紫红色的霞云镶缀着亮晃晃的金边，迷眩了她的眼睛。 她身边的女孩子各个都有了归宿，现在连慕容雪都要披上嫁纱，准备嫁人了，对象还是她曾经的未婚夫。而她还是孤单单的一个人。 想想临秋就觉得好笑，可是她笑不出来。 “临秋，等慕容雪的婚事忙完之后，我想”慕容云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临秋发问一般，故意选择在这里卡住了话题。 临秋转头注视着慕容云的脸，却不发一语。 一颗心提在了喉咙口，会慕容云接下来可能的话语而暗自雀跃。 慕容云鼓足勇气，接着说：“我也想结婚了。”偷眼观察着临秋的反应。然而临秋却极为淡定。这超出他的意料，忍不住有些不安。 “是该结婚了！” “你答应了！”慕容云提高了音调，高亢的情绪显露无遗。 “我答应什么？”临秋佯装不知所以然地问道。 “当然是答应嫁给我，做我方慕容云的妻子呀！”见临秋装傻，慕容云明显急了。 临秋挑眉，头一倾，笑容有点狡黠的意味：“你就那么有把握我一定会答应？一定会想做你的妻子？” “你刚刚不是说该结婚了吗？”慕容云更加心急了。 “是呀！你是该结婚了，慕容雪都要结婚了，你是哥哥，更应该早一点结婚。” “既然我要结婚，当然少不了新娘子，也就少不了你呀！”慕容云的眼里透过的无限深情，浓得让临秋几乎无法呼吸！ 不由别开头躲避那过于炙热的眼神，临秋想到了那时常陷入的梦境，一时不知该说如何是好！ 多少个孤寂难耐的夜晚，临秋在辗转反侧间臆想自己身披着高贵华丽的嫁纱，慕容云俊逸潇洒的身影在红烛摇曳中翩然而至，正当他牵起她的纤纤玉手行礼如仪时，他却瞬间消失，那是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