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意

“慕容雪，走吧，我送你回去。”思晨在茶馆门口朝着店里的慕容雪叫喊。那熟悉的声音让慕容雪快活得几乎跳起来，连忙伸长手臂回应着思晨的呼唤。 “今天不吃饭了吗？”慕容雪几乎每天到茶馆来，等待的就是这一刻。思晨常留在茶馆里用晚餐，吃饱之后就陪着慕容雪回白家大院，自己再折返回宿舍。每每这段时间，是慕容雪最兴奋的时光。不知多少次，沐浴在月光下的慕容雪都许愿让这条路永远没有终点。 “我还不饿，陪我散散步，顺便送你回去。”寒假过后，思晨就不再如往常般地在校门口等临秋下班，不是匆匆地先临秋而去，就是刻意地等临秋走了，才离开学校。偶尔两人不期然而遇，到了街上也就分道扬镖，各走各的了。或许在想什么，也只有思晨自己知道。但是他和慕容雪越走越近却是不争的事实。 慕容雪虽心中奇怪，但反而欣喜着这样的发展。心思单纯的她没有想得太多。能和思晨多呆一会儿就足够她雀跃的了。 “那我包几样点心带着，让你晚上肚子饿的时候吃。”慕容雪转身进入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一大包的食物。都是她所观察到的思晨爱吃的。厨子也没说什么。老板的妹妹要吃点心，难道还要拦住收钱不成？ 思晨体贴地接过慕容雪手中的东西，说了声：“走吧！” 慕容雪甜甜一笑，自然而然地挽上思晨的臂膀，彼此亲密得像是一对谁都无法挑剔的璧人。 至少在不明情况的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 晚春时节，西南季风在午后慵懒的阳光下起舞，无法推迟的光阴，总是一步一步笃定的向前走，夏天已经不远了！有些事也随着夏天的脚步接踵而来。 这一天一如既往，思晨来到茶馆，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同慕容雪一起离开。 “慕容雪，今天学校里有个公事下来，几个大城市有一些教师的缺额，我已经填了申请书，幸运的话，下学期就可以调到北京去了。”思晨微笑着任慕容雪贴着他的身体，眼神隐隐带着狂热的色彩。 “调到北京！你不喜欢这里吗？”慕容雪惊讶的口吻，隐含着几分失望。北京，曾经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只是她现在定居在见水镇，想要回去也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慕容云一定不会同意的！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只要是有你的地方我当然喜欢了。但，我是个男人，不可能一辈子待在这样的小地方，大都市才是我人生的舞台。这次机会，我说什么也不会放过的。” “这么说你终究是会离开这里的。”慕容雪忽然觉得怅然若失，彷佛遗落了心爱的东西。不由得垂下眼，面带忧色。 “迟早吧！男儿志在四方，总要有一些做为吧！”思晨端详着慕容雪的脸色，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就被他掐断。 “做个作育英才的老师不是挺好的吗？我哥也是个男人，他不也是安安份份地待在这个小地方吗？如果你担心钱的事情，我可以跟我哥说，让你在茶馆里担任个什么职位，工资应该不会太低的。”嘴上这么说，慕容雪的眼眸里异光闪烁，似乎在打着什么算盘。 “你和慕容云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不曾尝受过生活的艰难。”思晨摇摇头，眼里射出无尽的悲怆之意，愤懑不平地道，“你是去过我们家的，我会去念师范学校，也是因为家里人口多，负担不起大学的费用。如果我们像你和慕容云一样，家里有钱，又怎么会蜗居在这种小地方，而不是去外面读大学，见世面？从小我们就被灌输必须努力才得以生存的观念，人往高处爬，水往低处流，不努力往上窜，永远没有出头的时候。慕容雪，眼前我的努力马上就要获得回报了，我不可能去争一争。钱重要，但并不是主要目的。我要的是名望，是声誉。我不希望寄人篱下，靠着你哥哥的生意赚钱。”思晨的手钳住慕容雪的肩膀，“慕容雪，我相信你能理解我的，是不是？” “如果你真调去北京，那我们就没有见面的机会了！”慕容雪的心里着实觉得难受，虽然她并不奢望思晨成为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可是一想到眼前这种幸福即将消逝，不免悻悻然地若有所失。 人总是贪婪的。慕容雪总觉得自己可以豁达地放开这段感情，可到了该松手的时刻，又迟疑了。 思晨的面色变得铁青而又沉重，心里不停地盘算着，有些话难以启齿，但又不得不说，事关他往后人生的大好前途。 将情感与前途一同放在心灵的天秤上左右斟酌，思晨现在的局面称得上进退维谷。 然而总要有个决定。 “慕容雪，”思晨终于开口了：“若是我能顺利的调到北京，你愿不愿意跟我？我会选择北京，也是因为你的老家在北京。”低下头，憨厚的汉子耳根竟微微发红。 慕容雪的心跳加速，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病又要发作了，幸好路旁有一块大石头，她缓缓地坐了下来，等到心跳逐渐地缓和，才轻声说道：“临秋姊不跟你去吗？” “我想取消婚约。”这句话是思晨咬着牙说出来的。 那股天平，终究往着前途缓缓下坠。 这句话更让慕容雪觉得震撼，但又不能否认心里有几分窃喜，只是事出有因，她想知道为什么思晨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他心所爱的人是 想到这里，慕容雪百味杂陈，欣喜，愧疚，和不知所措相交融，酿成一汪千味酒。 “我以为你们很快就会结婚的。”慕容雪低低地道。 “你真的希望我和她结婚吗？”思晨反问。 “我” “寒假的时候我请你到我们家去，难道不代表任何意义吗？更何况，我还带你见了我的家人。慕容雪，以你的聪明程度，难道不明白带女孩子回家见父母代表着什么吗？” “你”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你不会天天在茶馆里等我，我也不会天天去那儿吃饭。如果不是为了见你，我每天往茶馆里跑，又是何苦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见到慕容雪的脸色越来越红润，思晨心里暗暗欣喜。 事情正如他所料，慕容雪涉世未深，哪会是见多识广的思晨的对手？情形往他喜闻乐见的方向发展。至于对临秋的愧疚，只得放在一边。 “可是你和临秋姊”慕容雪的心事被思晨一语道破，脸带羞怯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承认，我喜欢过临秋。我原本也以为会和临秋白头偕老，但自从在白家大院见了你之后，就一直忘不了你，可是为了临秋，我又不能亲近你，慕容雪，我不想做一个负心的男人，但又不愿意违背自己的心意，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是多么的挣扎，多么的痛苦！”思晨一副痛苦的样子，无非是想要引发慕容雪的同情。瞅见慕容雪泪眼汪汪，一副难以抉择的模样，他以手掩面，以免眼中藏不住的窃喜暴露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 “我一直以为你是爱临秋姊的，所以才会和她订婚。临秋姊也是爱你的，不是吗？”慕容雪嗫喏。 “订婚只是一时的冲动，是临秋的父母决定的，如果当时就认识你，也许订婚的人是你和我。”思晨放下手，用一脸的无辜，遮掩虚伪的心。 “思晨，取消婚约会不会对临秋姊太残忍？”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对她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也是对你残忍啊！慕容雪，我需要一个能帮助我的妻子，那个人就是你。至于临秋……抱歉，慕容雪，你可以说我自私，但是我实在不希望没有你。” “我什么都不会，身体又不好，怎么帮助你？”慕容雪开始动摇了。 思晨见有戏，增加了说服力度，眼里浮现无限的深情：“嫁给我就是最好的帮助，有你的爱情我一定可以所向披靡。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虽然我没有钱，不能让你过好日子，可是我有一颗爱你的心，我只怕……你嫌弃我只是个穷教书的，不愿意跟我过苦日子。” “怎么会！”脱口而出，生怕思晨认为自己是拜金女的慕容雪忙不迭地为自己辩解，“钱是小事，我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就够我们过一辈子了，何况家里的产业还有我一份呢，连我姑妈这里的也算，只是我怕” 思晨只知道慕容雪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却不知道他们家那么有钱，连压岁钱都够用一辈子，白家大院也将由方家兄妹继承！心头一阵火热，他一听到慕容雪有所迟疑，赶紧问道：“怕什么？” “怕伤了临秋姊的心。” “这不是问题。其实我在寒假前就问过她的意思了，她好像不太想和我结婚，每次谈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都是欲言又止。你放心，我会找个机会再和她谈谈，如果她答应取消婚约，你是不是愿意嫁给我？”虽说思晨心里有些盘算，但行事作风还算坦诚。 慕容雪不由得想到哥哥心里恋着临秋，若是她和思晨结了婚，而哥哥娶了临秋，岂不是两全其美？然而却有一股若有似无的不安袭上心头，假若临秋深爱着思晨，她不就是横刀夺爱吗？慕容云曾经告诫过她不能夺人所爱，她一向顺从哥哥所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