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保守

“若是你不愿意嫁给思晨，没有人会逼你的。说出来吧，然后跟我走！”看着泫然欲泣的临秋，慕容云的心里又岂是好过？明明两情相悦却是要努力抑制，慕容云内心的辛酸苦楚不会比临秋少上半分！ “思晨呢？他怎么办？被一个女人抛弃他也不好过啊，你要他以后如何在见水镇立足？我的家人呢？他们怎么办？见水镇是个保守的小地方，如果我背弃了婚约，人们会怎么说我？随随便便就被男人勾走的荡妇？明明有未婚夫却还不知羞耻跟其他男人不三不四的狐狸精？我的父母没有必要为我承担那些飞短流长。而我自己，更没有背负着骂名活下去的勇气。”临秋捂面，指尖淌下透明的泪水。 看到这样的临秋，慕容云动摇了。忍不住的欲望和勇气忽然就喷发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去北京，或是天涯海角，只要有你，任何地方都是天堂。”慕容云越说越激动，恨不能一股脑地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他已经不在乎思晨的感受了，也不在乎临秋会背负着什么样的罪名，只要临秋愿意，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如果你担心你的父母，我们可以带上二老一起走！离开了，就不用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吧！” “慕容云，给我一个理由，只要一个就够了，一个可以让我背弃父母、背弃和一个爱我的人所订下婚约的理由，使我可以了无遗憾地伴随着你。”临秋哀戚的眼神，彷佛是希望得到上苍的救赎，更喜欢从慕容云这里得到那么一丝心安理得，能够让她无所畏惧。 毕竟，她始终还是一个，在见水镇土生土长的心思保守的少女。对于未知的未来感到茫然，无措，甚至恐慌。 慕容云却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面色颓然：“我不能，我无法给你任何理由，唯一能做的，只有把我的一颗心交给你，不管你在哪里，它时时刻刻都在你身旁。临秋，我的爱情，还不能够化作你对抗一切的勇气吗？” “你怎么能够把这样的责任丢给我？你明知道我担负不起，是你不该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是你！”临秋晃着头，飞溅的泪水在空中飞舞，划出的弧度美好却凄厉。推卸着责任，企图让自己内心好受一些。 慕容云无言，竟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湿了。 究竟是怎样的爱情沉重得令人无法负担？明明是两心相许，为何注定分飞离散？为何世界上会有先来后到，又为何原本应该甜美的爱情竟会结出苦涩的果实。 难道一切的一切，终究归因于一个“缘”字么？ “临秋，结婚吧，嫁给思晨，让我死了心，你也解脱了，嫁给思晨吧！”慕容云沉痛的说。每一个字，他都扯着自己的心脏。一句话了结，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离开了，整个胸腔里空空荡荡，失去了那个正在跳动着的器官。 “为了让你死心，却要我当个活死人，你好狠的心啊！”临秋哭诉着，眼眶红肿，声含凄厉之色。娇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被气的。看得慕容云又是一阵难过。 慕容云激动地把临秋紧拥入怀，“你把我的心都弄碎了。你不愿意跟我走，却也不愿意放弃这段感情，那么，临秋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临秋，告诉我啊，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这一刻，两颗破碎的心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姿态紧紧相拥，融合在一起，分不出你的痛，我的伤；理不清你的爱，我的情；为什么相识无缘？为什么相爱不能相守？为什么会有这种事——你情深，我爱浓，却是彼此情浅，只能擦肩而过？若说天意弄人，那么老天爷也是否太残忍了一点？ 斜阳残照，斑剥疏落、无力闪烁的光影，垂头丧气地贴在墙上，稍一不留神就往下落一点，落一点，渐渐虚弱，渐渐黯淡，终究敌不过夜魔的威力而偃旗息鼓。就如同两个人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始终冲不破这黑暗的现实一般，逐渐没了踪影，后续不了了之，也无人去谱写那接下去的篇章。 两个人相对无言。分明近在咫尺却不敢再越一步。 临秋扭亮了灯，意图在黑夜兴白昼的夹缝中，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在黑暗与光明交替的边缘，有一块灰色地带，也许躲藏在那里，会觉得安全点。狼狈得像一只丧家之犬，但是那又怎样？ 她已经受不了任何程度的刺激了，再轻微也是一样。 “天黑了，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吗？”临秋提醒慕容云天色已晚，并非有意下逐客令，而是逃避成了她碰到应付不了问题时的处理方式。慕容云赤裸坦诚的告白，已经跨越了朋友的分际，而她也打破了友谊的层面，再这样独处下去，她怕，怕道德的堤防会崩塌，怕男女相隔的界线会消失，因为她知道她对慕容云的爱足以跨越这些藩篱，只是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担这样的后果！无论是思晨的伤心，父母的失望，还是街坊的流言，都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我不怕找不到回家的路。我……我只怕找不到你。”慕容云喟叹。 “我不曾离开过。”不可否认女人天生就对这些缠绵的情话毫无抵抗能力。但是临秋知道，她必须抵抗，否则等待她的就是无底深渊。 “我却不曾拥有过。” “远观比近亵好。” “我宁可真实的握在手里，抱在怀里。就像曾经的那样。我能够感受到你的存在，你也能听到我的心跳。”搁在膝盖上的手蓦然攥成拳。依稀可见指尖泛着的青白色。 “心才是恒久不变的。” “我的心却随着你而转变。我记得我说过，只有情才是不变的。” “我的心永远不变。你的那些歪理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你的心，难道是为我吗？” “不，只是为了一份执着而已。你不要想太多了。” “不要告诉我你的执着只是一个无谓的婚约。明明对你而言那只是一个枷锁而已，不是吗？我不信你愿意被那枷锁束缚一辈子。” “你还是不懂得我的心。”临秋低头，默默自嘲。 “我原本以为我是懂的，现在却不懂了！” “如果我懂得你的心，你就该懂得我的心。我会喜欢上你，不就是因为这份别人都没有，只属于你一个人的心有灵犀么？” “若是我懂你，你怎么会不懂我呢？你该懂得我的呀！” “我是懂你的，可是我不该懂你，也不该让你懂我！”昏暗的灯光模糊了临秋的脸，看起来痛苦似乎少一点。但那仅仅只是看起来。垂泪，她喃喃：“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相遇。错误的开头，导致了错误的结局。慕容云，如果我们没有最开始的那一撞，就不会有那么多让我们伤心的事儿了！” “你希望我消失吗？如果我消失了你会觉得快乐一点，我是愿意消失的。我说了，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慕容云黯然。 只是他说的话让临秋失神了：“即使你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依旧存在我的心中。如果一定要有个期限，那么就是永远。” “噢！临秋，为什么要让我心疼？我是多么地希望你快乐，希望你像春天一样地灿烂。”慕容云又把临秋紧紧地拥入怀里，只怕稍一松手，她就会从怀里溜走。 天全黑了，山城的夜晚宁静又冷清，但有两颗炽热的心，编织着绵密浓烈的热情，如野火燎原般地一发不可收拾！ 方家茶馆生意越发红火。或许是因为有原汁原味的北京小吃做招牌，来吃饭喝茶的人络绎不绝，营业额也是蒸蒸日上。慕容云眼瞧着营运上了轨道，也就放心大胆的把一切都交给高经理，把心力放在其他的事业上，比如白家大院和白夫人所拥有的几亩田地。毕竟白夫人年纪大了，打理这些琐事未免力不从心。反倒是慕容雪，在家闲着没事，来店里的时候多了，三天两头地往茶馆里跑，又都是在傍晚学生放学的时候。很明显，她的目标是常常会去那里的思晨。 心灵有所期待，脸上必会焕发着光采，慕容雪的气色明显地好多了，气喘病鲜少再发，也许是中医的药神奇有效，也许是见水镇的气候使然，也许 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慕容雪就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哩！ 只是不清楚这喜事究竟是好还是坏。说不定就是一颗糖衣炮弹。虽然舔舐着甘甜，然而下一秒就会引爆将一切炸得什么都不剩。 这天，夕阳西下。慕容雪又在茶馆里穷忙活，一双眸子始终晶晶亮亮，像是藏了星辰一般。高经理碍于她是老板的妹妹，不好说重话。即使帮不了什么忙，也任由她去，随她高兴呗，只要不是把自己摔了磕了就好。只是慕容雪在端茶送水的同时，一双星眸总是时不时地扫向门口，似乎是在期盼着谁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