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情

“你越说我越迷糊了，爱一个人不是希望和他在一起吗？”不喜欢看到慕容云这么落寞的样子，临秋忍不住靠近了一点。似乎是想借着越来越短的距离默默声援者他，告诉他他并不是一个人。 慕容云摇摇头：“爱一个人更希望他快乐，不是吗？” “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只是临秋想到慕容云身边也会出现一个他深爱的陌生女人，突然心里就不舒服了，“算了，别尽说这些了，我的脑筋快打结了，绕来绕去绕不出个头绪来。” 慕容云笑笑，体贴地扭转话题。见思晨不在，索性就提出了邀请：“什么时候有空再到白家大院？我姑妈惦着你们呢！” “只要你欢迎，随时都有空。” “那好，改天我到学校去接你……”一出口就注意到了不妥，慕容云昧着良心加上了三个字，“……和思晨。” “光我一个人不行吗？” 慕容云愣了一下，他的迟疑倒不是不欢迎，反而有一丝丝的窃喜，不敢置信地试探着说：“思晨不喜欢上我家去吗？” “为什么一定要有他？你不欢迎我吗？”临秋很是反感他人把思晨和她自己打包在一起，似乎他们是连体婴一般必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就算是未婚夫妻也有各自的人生轨迹不是吗？ “不不不，我肯定是欢迎你的，只是我以为你和思晨是如影随形的。” “你真这样想吗？可见别人也是这样看我和思晨的！”临秋水漾似的脸，顿时失去了光彩。 “你们是未婚夫妻，他又是只身一个人在这镇上，同进同出是很自然的。” “不就是因为这样怕街坊邻居说闲话才订婚的吗？反倒让人看笑话了！”临秋自嘲，“我可没想过真正和思晨结婚，从此以后就过着相夫教子的主妇生活。” “难道你不喜欢思晨？”慕容云突然有些窃喜。这么说他也是有机会的咯？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女人到了某个年纪，就被逼着往一定的路上走。比如说我。这个年纪很多女孩子都嫁了人，于是不管有没有合适的对象都得找个男人安定下来。嗯，打个比方吧，比喻成考试，那些早婚的人就属于那些早早把试卷交上去的同学。只有一两个还好，可是人多了，那些还在考试的就逐渐慌了，再后来无论卷子做没做完都一股脑交了。最终成绩怎么样都来不及后悔了。”临秋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喃喃，“我本来不想后悔，但是父母已经逼着我交卷子了。”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不能用认命两个字来承受的，若不是两心相许、两情相悦，怎么能用一生一世的时间相守相伴呢？草草交卷，也太不对自己负责了。父母之命固然要听，但是也没有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得重要。” 慕容云的这句话说到临秋的心坎里去了，才和思晨相处一个多月，就在父母的示意下仓卒地和他订了亲，竟没有仔细地考虑这是一辈子的事，现在觉得后悔也来不及了！ 更何况，现在又出现了慕容云……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出现？”临秋恍恍惚惚地没来由的说了一句。忽然就觉得委屈。如果慕容云早一点出现，那么和她订婚的会不会就是…… “什么？” “噢！天晚了，我该回去了。”临秋随即起身往外走去，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说。或许是因为慌张的原因，脚步踉跄险些绊倒了凳椅。 慕容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挽留佳人的背影，话还没说出口，伊人的背影就已经在视野里消失。 只得放下手，让所有的惆怅和枉然随着一声叹息尽数逸散在空气里。 冬深了，雾雨雰雰的山城，像一幅雪白宣纸上晕开未干的水墨画，湿糊糊的，冷冰冰的，饱含着凄迷、冷清、寂寥的美。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这般的意境，也就只有见水镇这样的小山城才拥有了。 临秋偏爱山城的雨景，尽管气温低得将近冰点，还是撑着油纸伞，漫无目的地在凄寒的雾雨中散步着。她喜爱这种烟雨蒙蒙的感觉。看得太清晰反而容易失真，伤到自己，相反，隔着一层纱，如果雾里看花终隔一层，还能有那么点欺骗自己的余地和空间。 学校里放寒假了，生活的脚步随着松缓下来，不必每天早上赶着到学校，也不必忙着办理繁杂的业务，闲散的心情反而觉得怅怅然地若有所失！人若是一旦懒散下来，容易会胡思乱想，更容易一下子发现到以往被自己刻意忽略的问题。 芳华易逝，青春会老，美人也有迟暮的一天。也许她该答应思晨在过年前嫁给他，此时不就该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准备嫁妆了吗？又怎会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雨中漫步呢！可是她又心有未甘，想到后半辈子得跟着思晨度过岁岁年年，纠结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就丝毫没有新嫁娘该有的雀跃欣喜，反而觉得浑身发冷，踩着雨水的脚步也变沉重了！ 一阵急雨，打湿了临秋的裤脚，寒意由脚底直冲上来。临秋从愣神中惊醒过来，正要回头往回家的路走，一辆车却挡在前头。 于是临秋不得不停下脚步，等着车过去的当口，慕容云从车里下来：“赶快上车，这么大的雨，要淋湿了。” 蓦然见到此刻出现在这里有些不合时宜的人，临秋惊讶了。 慕容云不由分说地接过临秋手上的伞，让临秋先上车，自己才跟着上了车，吩咐司机说：“开车吧！” “你怎么” “你怎么” 两人同时开口，却都打住了让对方先说，反而没人说话了。车里的气氛瞬间冷凝下来微妙得有些怪异。 临秋绞着湿透的衣角，两条腿合得拢拢的，显得焦虑不安。 慕容云递给临秋一方手帕，“擦擦吧，这么冷的天，会感冒的。” 临秋唯唯诺诺地接过，有些随意地揩了揩头上的雨珠，就想把手帕还给慕容云。 浅蓝色方格的手帕被慕容云特有的浓郁的烟草气息所包裹，一时让临秋险些酥软了身子。 “别乱动，脸上还湿着呢！”慕容云轻柔地帮临秋拭去脸上的雨水。在眼前忽然放大的男子英俊的脸庞让她不住地哆嗦。秀目不知该往哪里看，只得慌乱地把那张脸扫了个遍。从浓黑的眉游弋到高挺的鼻，最终停留在薄薄的唇，于是哆嗦得更加厉害。 “冷吗？”慕容云误会了。低头询问。带有烟草想起的温热的吐息擦过少女小巧的耳垂，惹得精致的耳珠在瞬间就被少女的羞涩染得嫣红。 当手帕轻轻地触碰到嘴角边的黑痣时，临秋敏感的接过慕容云手中的手帕，自己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黑痣一直都是临秋的伤疤，在慕容云面前，临秋并不希望这样的瑕疵被他所在意，甚至嫌弃。 然而在思晨面前没有这样的顾虑。 这就是所谓的女为悦己者容么？ 车子缓缓的开动，临秋微微颤抖着，分不清是身体觉得寒冷，还是心里紧张，她不敢正视慕容云的脸，怕看到他那双灵动的眼睛。 “你还在发抖吗？白家大院就在前面，先进去取取暖，感冒可不是好玩的。司机先生，麻烦你开快点。”慕容云却以为临秋生病了。的确，山城的冬天远比大城市冷，不像工业化程度高的大都市，锁住的二氧化碳足够对抗冷空气。慕容云一开始也不是很适应，慕容雪还差点感冒了呢。 司机还来不及加快速度，就已经到了白家大院的后门。临秋认得这条路，但不知道白家的后院通到这里。 慕容云自然而然地伸手握住了临秋的手，顿时有股电流从指尖流转到大脑。极为窘迫的临秋瞄了一眼，却看到慕容云坦然的神情，不由得暗骂自己的自作多情，任由慕容云领着她穿过一道月牙门，三五步路就进入白家的大厅，快要冻僵的身子顿时暖和起来，临秋捂着冰冷的双手，语带惊讶的说：“我不知道外面那条路也可以通到这里来！” “平常我们都是从这个门出入的，省得绕那么一大个院子。你先坐会儿，我请张妈弄盆炉火出来，免得你着凉了。” 慕容云进去没多久，张妈就端出一个两尺来宽的大火盆，烧得红红火火的木炭冒着青烟，临秋趋前烘一烘手，客气的说：“谢谢张妈。” “太太和少爷马上就来，我去沏壶热茶。”张妈话一说完，慕容云即搀着白夫人出来见客了。 “白夫人好。”临秋立即打了声招呼。对这位与传言一点也不符合的慈祥的老人，她一直都很尊敬。 “临秋你好啊，冷不冷呀？过来这边坐暖和点。”白夫人和蔼地发出邀请，看着临秋那是越看越满意。 临秋挪了几步，坐在白夫人的旁边，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许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不上我们家来了呢！”白夫人自然而然地抚着临秋湿漉漉的长发，语带责备，“要是你们这群年轻人不来，这宅子也就没什么生气了。” “要不是在路上遇见了，请也请不来的。”慕容云抢先插话，却对着临秋露出暧昧的微笑。 临秋当做没看到，“惦记着要来看看您，但平常学校的事情忙，总是不得闲，也不晓得瞎忙些什么。现在学生放寒假了，也才算有那么点时间。” “年轻人有用不完的活力，忙一点好，慕容云也是一天到晚穷忙活，瞧，他这不是才刚从北京回来么，又闲不住，还开了个什么茶馆！”白夫人看样子已经知晓了茶馆的事。慕容云不是个多话的，显然是慕容雪告诉她的。 临秋心里对慕容云又去了北京而觉得讶异，却不动声色地说：“北京已经下雪了吧？我们这儿都结霜了，北方肯定大雪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