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对象

“临秋啊，我觉得那位李先生人品还不错，长得俊不说，还没有城里人流里流气的样子，一看就是个老实人。再说对你好像也有点意思儿。啧啧，刚刚跟我说话的时候，那眼睛就一直粘在你身上，眼珠子都差点掉下来了。诶，改天约他到家里来，让你爸看看。要是你爹满意，你们就在一起试试吧。”回到家里，临秋的妈心里喜孜孜的，还来不及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就盘算着女儿的终身大事。边说边笑，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几年后儿孙满堂，小俩口如胶似漆的景象，因为憧憬而发亮的眼眸盯着临秋窘迫的脸，含笑。 “妈，您说哪儿去了，他不过是我中学的同学，没什么特别的交情，再说，我们都好几年不见了，今儿个只是凑巧在街上碰到，瞧您说的。”临秋有些委屈。想她和李思晨平生就没有什么交集，即使读书时也只是一般的同学关系，撑死也就见面时点个头问个好，再不然就是借块橡皮擦之类的，就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就这么想把他们俩凑成一对。 莫非是开始嫌弃她这个女儿了不成？ “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嫁出去呀，街坊邻居不叫你老姑婆，倒要怪起你父母来了。之前帮你介绍的那些男孩子，没一个你看得上眼的，现在这个是你以前的同学，又当了老师，总该配得上你了吧！”临秋的母亲自然是不清楚临秋的花花肠子，语重心长地劝说着面色不愉的女儿。啧啧，那副样子，就好像李思晨才是她的亲骨肉而她夏临秋就是那种不识好歹的女孩儿一样。看得临秋肚子里一股火。 “妈，你们是不是嫌我了？想要把我早早的嫁出去，我偏不嫁，一辈子守着这个家，看你们奈我何！”临秋嘴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想着李思晨那张笑得灿烂的脸庞，不禁开始浮想联翩。嗯……其实思晨长得还不错，人也老实，至少读书的时候其他人有作弊逃课抄作业什么的，就他李思晨从来没干过这事，向来规规矩矩，是老师眼里的得意门生。当初在学校里追他的女生一把一把的，也没见他最后和谁有交往过。如果跟他处对象或许也不是什么糟糕的决定……等等我在想什么？ 回过神来的临秋，脸被臊得像猴子的屁股。心脏蓦然加快了跳动，扑通扑通，简直就快要挣脱喉咙的束缚跳出来。 “傻孩子，纵使我和你爸有千万个舍不得，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丈夫，孩子，将来就会成为你的依靠。不然，等我们百年以后，你膝下无人，又该谁来照顾你呢！”抚着女儿光滑秀丽的长发，临秋的母亲柔声细语，安抚着生闷气的女儿。 在临秋看不到的角落，母亲的眼角含着依依不舍的泪光。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即将要成为他人家里的媳妇儿自然是舍不得的，还要担心是否夫妻之间会产生矛盾，婆媳关系能不能处理得好。并不是把女儿嫁出去了就一劳永逸了。当然，如果嫁的是个好男人又另当别论。好不容易遇到思晨这么个好对象，母亲说什么也不想让临秋错过了。 只是临秋还年轻，未能理解母亲的良苦用心，仍然板着张脸，愤懑不平： “时代不一样了，以前的女人什么都不会，只会洗衣烧饭生孩子，必须依赖男人才能活下去，现在不一样了，女人也有工作能力，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没有男人也无所谓。”一屁股坐在八仙桌旁，继续整理学生资料。临秋的动作很快，手指在一叠叠纸张中穿梭得游刃有余，然而眸光迷离眼睛无神，一看就知道这心思并不在工作上。 临秋的母亲仍在一旁苦口婆心：“临秋啊，不要读了几年书就学了那些新潮的玩意儿，而把最重要的给忘记了。女孩子再怎么强，也强不过男人，妈可不希望你孤孤单单地过一辈子。我和你爸一天天的老去，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那些表哥又在城里成家立业了，将来你要是饿了，累了，苦了，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那该有多凄凉啊！”临秋的妈边收拾从市集上买回来的东西，边絮絮叨叨地念个没完。浑然不知女儿早已左耳进右耳出，把她的一番用心尽数浪费。 “妈，我不必依靠别人，瞧，我不是有份安定的工作吗？工资也不算低，养活自己还绰绰有余呢！您就省省心吧！” “呵！瞧你说得轻松哩，你这工作也不能养你一辈子。待到你老了，眼睛不好使手指不灵活了可怎么办！要我省了这份心啊，除非你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出去，我才能省心呢！”临秋的母亲摇摇头，对临秋油盐不进的态度颇为无奈。而临秋只是撇撇嘴，斜着眼调侃道：“好吧！明儿个我就去街上拉个顺眼又老实的男人回来，这样您可以放心了吧？现在我肚子饿了，妈，您赶快去做午饭好不好？我还得把这些东西弄完呢！”临秋嘻皮笑脸地露出乞求的目光。 “真是的！”临秋的妈睨了临秋一眼，一甩袖子终于进厨房去了。 屋子里顿时清静下来，临秋反倒放下手边的工作，默默地沈思着。想想周围，镇上和她年龄相近的女孩子几乎都嫁人了，再不济也有个男人宠她依她。唯独她，明明自身条件不错，还是形单影只的，想想也不免觉得凄凉！ 虽然她嘴里说着不想嫁人，但哪个芳华正盛、亭亭玉立的女孩儿会不想有个男人陪伴呢？少女怀春总是诗，正是年轻貌美的二十岁，哪个女孩子没有盼望过有一个帅气的英俊王子，骑着白马将自己拥入怀里，宠溺着过一辈子呢？再美的花朵，若是没有怜花人，也只得无奈枯萎，零落成泥碾作尘。那又是多么令人感伤呐！ 临秋走到穿衣镜前，双手撑着冰凉的镜面，凝睇着镜中的自己。裁剪简单的衣着掩不住玲珑有致的身材。该凹的凹，该凸的凸，已经是个完全成熟的女人了；姣美清纯的面容，除了左下嘴角那颗显眼的黑痣之外一切都显得那般完美。粉嫩白晢的肌肤吹弹可破，像山茶花般的美艳动人，教人看了都不免想要去掐它一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镜中的少女都美得无法挑剔。 临秋顾影自怜，暗自神伤。并不是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是她眼高于顶傲气逼人。只是这个淳朴的小镇上，没有一个她看得对眼的男人，她不要那种老实憨厚的庄稼汉，也不要那种油里油气的生意人。前者窝囊，后者油滑，都不能带给她安全感。可是在这个闭塞的山城小镇，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什么呢？她对着镜子里的倩影唉叹一声：莫非真是红颜薄命啊！ 时间流逝，那天的偶遇在夏临秋的生命里也只是大海里的一朵浪花。母亲还是会发牢骚，甚至撺掇着临秋把思晨带回家让父亲看看，每次都被临秋不冷不热地敷衍过去。 就这样，暑假过去了。又是一个新学期的到来。 “夏临秋，你能不能陪我到街上买点东西？昨天匆匆忙忙地没买齐需要的东西，这里我又不熟，需要个向导。”第一天放学，李思晨就刻意的等在校门口。 临秋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是看到思晨带有恳切之意的脸庞又不知不觉心软了。默默告诉自己都是同事互帮互助什么的太正常不过了，临秋应允：“好吧！你要买什么我带你去。” “太好了。”思晨松了口气，庆幸道，“我真是来对了地方。有你这样的老同学帮忙，不至于在这里做个睁眼瞎。” “还习惯吗？”临秋也没问思晨要买些什么，就领着他往街上走。礼貌地寒暄了一句，象征性的。或许是受那天胡思乱想的影响，临秋不敢正面思晨，所以她不清楚思晨看着她的眼神有多热切。 “很好，这里的学生很听话，也很有礼貌，不像城里的学生喜欢调皮捣蛋。” “乡下孩子嘛，土里土气的，可比不得你们城里人见的世面多。”那话临秋不爱听，不由得反击了一下。 思晨明白自己的话惹得临秋不开心了，急忙补救：“我就不觉得你土，你是这里的人吧！” “还说呢！有一次我就差点被你骂哭了，你还记得吗？”撅起唇，在思晨的眼里成了女孩家的撒娇，于是微笑着讨好：“不会的，我怎么可能骂你呢？”有那么点宠溺的意味。 “或许你真的忘了，好像是一年级的时候吧，有一次我不小心把你的书本弄掉在地上，你老实不客气地骂了我一声土包子，记得吗？” 李思晨边走边在脑海中搜寻学生时代的记忆，“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真有这回事，临秋，我现在郑重的向你道歉。” “既然你已经忘了，就当它没发生过。”临秋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过去的事就打算过去，反正她也没想过和思晨有什么过密的关系，再追究也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