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谪仙法

室内的梦子竹和小龙女两兄妹，都不失孩童心性、天真活泼，一直玩闹到李敬先将晚餐备好，才稍作整理，走进厅房。 晚餐是一如既往的丰盛，因为下午梦子竹和孔老三交过手，李敬先又添了不少干草药，使得汤菜格外诱人。这边的聚灵阵还没布好，一些草药的种籽根本无法存活，这些全拜自己宝贝徒弟所赐，李敬先也无甚好的办法。 孔老三从做晚饭起，一直就跟在李敬先的**后面转悠，早已经不住饭菜香味，就没拿自己当外人过，吃在肚里，爽在心底。吃相如长相，毫无世家长者风范，生如饿死鬼初次投胎，老黄牛喜见嫩草，与桌上梦子竹、小龙女一般无二。 吃过晚饭，院外早已是月朗星稀，云淡风轻。 小镇已灯火通明，不时有车辆经过，确不是偏远乡村能比。夜晚好似能遮掩人的本来面目，一部分人在白日的压抑后寻求解脱，镇中心的娱乐场所，闪著耀眼的霓虹，车往人流，吵声交杂，开始了夜生活。 李敬先是喜静之人，日久熏陶，也连带上了梦子竹，当然不会选在热闹地方定居，这所宅院离中心偏了老远，没有遭受扰闹，院内初夏的虫鸣，竟衬托出一份静谧。 孔老三饱餐一顿走后，小龙女又嚷道瞌睡，梦子竹无奈，只能陪著回卧室，哄了她先睡。小龙女的那一夜噩梦，让梦子竹心底对她的承诺渺茫了不知几元——龙的爹肯定还是龙，能让龙为难不得不放下女儿的事，自己一个凡人能帮上多大的忙？！ 现在两人仍旧同床分被而睡，小龙女本就不晓人间事，梦子竹在男女之事方面也是小白，虽然粗通礼纬三纲，毕竟年幼，接触外界不多，没有一般孩童的成熟，既然两人都已认了兄妹，那也没什么。 看著小龙女已恬淡的睡熟，梦子竹才轻手蹑脚的走出卧室，关了房门，走进师父卧间。 “师父，我来了!” 梦子竹和师父住在一块已经有十年，师徒关系没有一点严苛，他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啊，师父，你这是要到哪去？”房间内李敬先的装容让梦子竹吃了一惊。 此时，李敬先依然是一身灰袍，不过左腰间挂了一个很有年头的酒葫芦，右边悬一柄长剑，高昂著满是银发的头，挺直了腰板，整个人精神奕奕，年轻了好多岁，给人是一位真真实实的古武侠士站在自己面前的感觉。师父的一反常态，也难怪梦子竹刚才吃惊。 “好有调，将来我也要这副衣装！”师父又给梦子竹一个震撼，对他的影响可不小。 “恩，随我来！”李敬先见是徒儿进来，绕过，甩门而去，大有他先祖李太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风采，就差没畅怀大笑了！ “师父真够风骚！”梦子竹愣了一下，紧跟师父而去。 出了院门，李敬先就运起身法，迈开步子，身形一隐一闪，向著远处遁去。梦子竹连忙调动体内彭勃的真气，转于脚下，顿时身子一轻，远远的紧跟著。老人至今还没教授他一点运用的功法，他空有一身本事，却施展不出来，只能依靠自己双脚快速的迈动，尾随师父，有点辛苦。 这一路，是前几日白天李敬先就选好的，梦子竹来到这小镇后，就没出过院门，自然不知。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在月色下疾行，约莫小半小时辰，已离开小镇百里远。李敬先身速逐渐变慢，最后在一个荒野的小湖畔停下。 皎洁的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没有大风大浪的豪壮，多了江南小家碧玉似的温柔。远处低矮的山岚，相连静伏，呈生动葱郁的青色。这地方，也倒是个好去处。 “要是有一位美人在这月下起舞，岂不更好！”梦子竹欣赏著眼前景色，为这片美景没能更上一层感到有点惋惜。 “子竹！”李敬先转过身，面向梦子竹，直视著他。 “恩，师父！” “你现在体内的真气强度，还厚了你三爷爷一点。下午你和他的练习，却处处受到压制，毫无还手之力，你可知为何？”李敬先问道。 “师父，我想原因一是我没有修习好的功法，二是我到目前还没有任何实战经验，和三爷爷差了好远，三是我刚开始有点心浮气躁，没有仔细观察对手，一心只想打倒对方，所以才…” “分析的不错，现在你的基础也差不多了！今夜，我就借著这月色，传你运用功法——谪仙法！” “谪仙，不就是师父他的先祖吗？既然和仙字扯上关系，想这功法也定是不俗！”梦子竹欣喜的在心底嘀咕，脸上满是期待之色。他终于可以学得功法了，以后还不是可以上天可捉雀，下海可抓鳖，肆意之至！ 李敬先看到梦子竹脸色的变换，出言警讯道：“这谪仙法，威力无穷，犀利无比，练至大成，足可睥睨天下，堪弑上古仙人，戮蛮荒凶兽，你要慎用！还有这功法，非心地纯朴善良者不传，非资质极佳者不传，非至情至性者不传，非爱酒乐酒者不传，非…子竹，即使你以后收徒，这些讯言你仍要时刻谨记，才不辱此功法之名！” “是，师父！”老人如此谨慎，梦子竹也是神色一凌，用心听记。 李敬先退开十数步，停在湖畔一处平坦处，解下酒葫芦，拔掉葫塞，仰头大饮一口。随后右手紧握长剑，轻轻一抖，“叮”，剑鞘飞出，直直的插在不远处的泥土中。顿时剑身寒光四射，月下灼目逼人，极为锋利。 梦子竹看到师父这一手，已经惊呆了，立在原地，小口大张，久久不能合拢。 “此剑名为谪仙，所铸非为凡铁，深海沉母，天外飞石，南离之火，北疆泠泉，和材而成，是先祖随身所配用剑，传了下来！现代的科技再发达，也不能伤之分毫！”李敬先紧紧盯著手中长剑，爱不释手。 “是，嗯！” “听好喽，子竹！” “先祖李太白，名号谪仙人，诗书剑三绝，以诗为最，书剑列次。大唐文宗御封先祖的诗歌，裴旻的剑舞，张旭的草书同为‘三绝’。剑舞有何用，不过徒添宴乐尔耳！若先祖专精剑法，定可达天人之际，直追天宫仙人！”老人说道这，脸上净是不平之色。 “这谪仙剑法，配经文而生，两相结合，才能发挥最大威力；以前我教你的那些诗文，功行路线，其实就是太白经！” “哇！是这样的啊！” “先祖十五好剑术，剑法初成；二十五仗剑去国，辞亲远游。他行万里路，拜万人师，以铁杵磨成针的努力，终于悟得诗剑相通至理，练成诗剑合一神技，就是这谪仙剑法!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起手式，便要有英特越逸之锐气！”老人右手剑锋直指苍穹，一股豪气直冲云霄，沛然扑面而来，梦子竹身形一正！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老人边吟边运转手中谪仙剑，身影很慢，剑姿优美，意境清新，平常自在；“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更是风韵丰仪，摇曳生姿，丽而不俗，并无一点老的姿态，也不因身是男儿而减掉美境半分！ 猝然间，剑意斗转，老人身影也紧跟著加快。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誓欲斩鲸鲵，澄清洛河水”，梦子竹只感到师父刹那间回到年轻时代，斗志高扬，剑气如虹，天真之气，青春之狂，挥手间就亮出高朗宏大的气象。 老人身影又疾，“起舞落日生光辉”，日入剑影，影罩四方”，“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狂舞高歌，畅快之至，得意之至，浪漫之至，梦子竹立见人生第一快剑，是在眼前师父身上！ “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此时老人仰天大喝，静时如渌水湖月，动时如裂缺霹雳，声发若熊咆龙吟，迷乱若仙人来下，明亮似日月照耀，暗淡似云青水澹。出剑忽长忽短，虚实相生，吞吐自如。梦子竹也早已是心潮澎湃！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老人心性又转，仿若是拥有一颗济苍生安社稷的雄心，一展心头抱负，恢复华夏国以往天朝上国的荣耀，让四面来贺，使八方臣服！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重剑无锋，剑光黯淡，茫然缓进，艰难阻塞。老人仿佛感到现在华夏国虽然物质已很充裕，但海县清一的政治明朗，百家齐放的精神文化仍还没恢复，心头顿时黯然。 但他又反身一击，崩发“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制敌强音，剑风震荡，顽强奋发，冲破了满天的阴霾。 梦子竹再也忍受不住，腾身折断一根直枝，一心两用，随著老人，舞动手中“长剑”，声色俱存！只可惜身边无酒可饮！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时间在老人剑意中流过，这一招如横空杰出，怒泻千里，极具爆发力。继而阵雷层涛，喷薄而出， “人生得意须尽欢”，“会须一饮三百杯”，老人又仰头痛饮，好似一生一切都在喉中酒里，忽而剑身低垂，剑速趋缓，如有重负。“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运剑无声胜有声，无招胜有招，凝重中自有愤懑之意。这一曲临终，剑路又是一变，“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剑气乍发，剑声大作，激愤豪愁，如狂滔巨澜，冲决而出！ “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老人似是体味到先祖对其先祖母宗氏的无限柔情，剑势变缓，剑意是如此的缠绵悱恻，细腻深婉。 紧接著，“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老人又剑走身随，流转自然，下地上天，随心所欲，一扫刚才的柔情。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更是一派旖旎风光，明媚剑境，并接着以“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把剑身所至之处拓出一片开阔浩荡、悠长深广的剑域。 “子竹，看好了！” 李敬先早就看到徒弟在随著比划，他仰天大笑，义胆豪气顿生，扔掉手中酒葫芦，身已停在半空。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剑势惊人，洞穿天底，惊破云空，出人意表。梦子竹忘掉了手中的树枝，双眼紧紧注视著半空的师父。 “噫吁唏，危乎高哉”，老人长叹，剑路奇异，斜出高去，直穿云天！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扪参历井仰肋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渡愁攀缘”。老人连吟三句，紧著身影疾快，地上的梦子竹只看到道道虚影。这一路剑法，转换迅疾，变化万端，倏来飙去，真如动如雷霆，电光石火，风驰电掣，快之又快，奇之又奇，实乃谪仙剑法最高意境！ “吼！”，曲终，老人大吼一声，声若滚滚惊雷，震得平静的湖面荡起丈丈骇浪，经久不息，梦子竹的周围也是大风起，树木大幅摇动。 “叮”，一道剑光从高空疾驰而下，没入地上的剑鞘中，隐没。 地面一片狼藉，老人身影挺拔，背负双手，站在湖畔，注视著还在动荡的湖水。 “师父！”盏茶之后，梦子竹走到老人身前，满脸惊骇。 “嗯！刚才你见识到了吧，可惜我只得其色，没得其精啊！”老人摇了摇头道。 “啊，已经这么厉害了，那得了其精之后还得了！不愧是谪仙功法，有仙人的飘逸灵动，更多了其没有的凌厉果敢！” “评论的不错！功法我再口授给你，今天这只是给你演示一遍！“ 老人转过身，捡起酒葫芦和谪仙剑，从新配好，领著梦子竹返回宅院。 月已中天，湖面平静之后，从刚才的树林中钻出五道身影，正是竹溪六逸中其他五人。 “我靠，老大又甚以前了，谪仙剑法的最后一招都能用出了！”是孔老三的声音。 “我看，大哥的那徒弟也会不弱，将来很有可能超过大哥，毕竟他吞了龙族的宝贝…看来我还得赶紧回去一趟，好好计划一番！” “要得要得，我也回去了！” 刚才的五人，没呆上片刻，就已分散，向各方远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