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八月桂花香3

五行不记得那场谢师宴到底见过了哪些人，赔过多少笑脸说了多少没有营养的话，总之一个字“累”。王家的亲戚对这位准姑爷一是惊讶二是好奇，无论是被询问还是调笑五行都表现出了恰当的恭敬和热情。这让对五行性子有所了解的王丹都生出几分感动。 所以她很关注五行遇到的“对手”，有些时候便会出头解围或是帮忙敷衍。即使是直来直去的王丹身为女孩子在某些方面也还是有点悟性的。所以有男人抱怨说女人是天生的演员，这样说当然不见得公平，但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一个人时会自然而然地区袒护他，包括为他说谎替他解围等等。 两人配合地越来越默契到后来竟然有点秀恩爱的意思，老师和学校领导尽管惊讶但学生毕业了也就是走向社会上的人了。他们笑得有些暧昧但更多的是乐见其成。几位闺蜜倒显得唯恐天下不乱，席间频频拿两人说事，恨不得立刻逮个无人的地方好好让王丹交代一下。 公安系统的大小领导来了不少，包括死胖子王鹏的局长大人。东哥似乎对这位局长比较熟悉带着五行打招呼时表现比较随意。局长大人看起来油水很足身宽体胖。对有“双重身份”的五行好奇之下也没拿架子。反倒亲切地问起五行高考的事，五行执晚辈礼笑着回答，期间还刻意提到在上海学习的死胖子。局长似乎对五行的“恋旧”颇为欣赏，同时还隐约间透露出等胖子毕业后要给他加点担子的信息。 过程中东哥也没空和五行细聊，只是说他现在真的对做慈善有点上心了，至于前段时间他提到想干的大事反倒不怎么着急了。见东哥如此淡定好像个人的气质更胜以前五行也很高兴，觉得自己介入大人间的事有点鲁莽地撮合与李纪元的合作虽然干的不大成熟可效果还蛮不错。 也因此五行才有力气对那些平阳警界大佬和几个看来身份不凡的贵客微笑再微笑，说没营养的话表达善意和亲近。这一切都在开席前完成，敬酒那一环五行毕竟还是个学生，所以他装作不会喝酒的样子老老实实呆在同学和老师这一桌大家也很理解没来打扰。 不提闺蜜们的搞怪，连微有醉意的郭小姐也不给面子地谈到“单眼皮瓜子脸小男生”这雅号的由来。轰然大笑里五行靠猛喝饮料来化解尴尬，黄易书也渐渐从失望嫉妒里拔出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讲起了学校里有关在座几位的一些趣事。有些五行听说过，有多半他还是第一次知晓。 五行这才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边缘化了，在学校里的独行虽说不是故意而为，但是一个学生没有一点学生的朝气和思维习惯怎样看都太另类。五行这一年来结交了不少社会上形形色色的朋友总的来说是得了很多实惠。也许是幸运吧，五行觉得同别人打交道也不是那么地无聊和难受，相反倒隐约喜欢起和不同人友好相处这样的挑战。 所以心情微微震荡的五行就在席间向郭小姐提出了和同学们搞个毕业晚会的主意，当然校领导听后表示大力支持。毕业前后大家一起照了合影，也在一起吃瓜子喝百事把毕业这回事顺利完成，不过那是官方的版本，五行提议搞个晚会相对于校风保守的城南二中还是件新鲜事。 既然校领导都表态了郭小姐终于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三天后晚会在学校的音乐教师里举行。有些遗憾的是全班六十七位同学实到五十八人。这九个人也不全是没考起大学的学生，反正读书的时候不觉得好像每天人数齐整是件很正常的事，不晓得为什么一出校门再想全数聚集却几乎不可能，总有这样那样的原因让几个人缺席使得回忆不再完整。 考上重点本科的同学无疑比较抢眼，纵观全场五行绝对是焦点中的焦点。与孙艺珍的早恋加上打架受伤事件使原本关注度颇高的五行成了各种故事版本里的男主角，现在这个传说中的人竟然又考上了京戏怎能让人不稀奇。京戏本科生一年也就二十几个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比清华京大还牛叉啊！ 校领导慷慨地拿出一千元做班费，音乐教室也得以装饰一新。气球、彩带、音乐、灯光组合在一起效果让所有男同学都赞赏不已，心灵手巧的女同学不无得意。短暂分别后的叙旧、考什么大学的比较以及那男女女那点私密话题通通在熄灯后暂停。每人点上一根蜡烛聚集在教室中央唱响了《明天会更好》这首歌。 谈不上齐整的歌声在夜色中飞出老远，五音不全不要紧因为所有的心都一起飞翔。如横幅上写的那样“青春之歌2000毕业晚会”。一生中什么最值得回忆？可能不是成功甚至也不是爱情唯有青春最难忘。整个晚会在友好、兴奋、留念加上点疯狂中进行，黄易书和另外一个同学搭档表演的相声应该说最为精彩。 段子是逐渐走红的奇志大兵的保留节目，大部分的人可能听过。但那时相声基本被北方人统治，山南能出两个叫板的且觉得更加本土更生活化大家都很支持，所以不管听没听过都笑得前俯后仰晚会到了一个小高潮。五行一方面认为黄易书这小子的确有才，另一方面对王丹一直与他不来电感觉不解。 忽然又想起猴子，五行同他说个这事猴子当时没做决定可最终还是没来参加晚会。作为焦点自然不允许有感慨和被忽视的福利，黄易书似乎有点报复性地提议让五行表演节目，而且不能只弹钢琴。立马有人起哄对提议表示拥护，更加兴奋的是身为王丹闺蜜的曹欣，自从上次酒宴后逼供未果她就总想让王丹在众人面前承认至少是暴露与五行的关系。 这回机会来了，她便第一时间接过话筒喊道：“欢迎王丹和方五行同学一起唱花鼓戏《刘海砍樵》。”虽然大部分同学对这样的组合有些奇怪，但并不妨碍他们使劲鼓掌和尖叫。五行缓步走进场中央等众人声浪渐弱他出人意料地鞠了一躬，大约三十秒的样子五行道：“首先感谢一下为教导我们付出辛勤汗水的老师们”!郭小姐在一角笑着挥挥手。 五行继续道：“还要说明一点的是很荣幸和各位同学，希望五年或是十年后再见还能一起唱歌聊天、喝酒吹牛。”这话得到男同学的疯狂响应，等众人情绪平复一个女生的声音突然道：“你说的那些好像都是和男同学相逢该干的事，那和女同学见了面怎么样？” 众人齐齐寻找声音主人，搞得五行超级粉丝资深“五迷”的赵琳不好意思了。五行在人群里看到她并微微点头后笑道：“当然到时也欢迎女同胞们重温一下写信、递纸条这些个小游戏。”话一说完男同学们笑得肆无忌惮仿佛自己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白马王子，而一批先前对五行有点排斥的女生眼神也开始变得温柔起来。 五行今晚的重点不是弹琴，他唱了一首苏格兰民歌《夏日最后的玫瑰》。略带感伤的唱腔加上本身歌曲的舒缓使得传达出来的意境很契合今晚告别的主题，尽管听不懂歌词大意尽管五行对歌曲并不是很熟悉曲子也未必驾轻就熟，但是所有同学都感觉到了他的不舍离别。掌声随后经久不息 晚上十一点多毕业晚会正式结束，粗心的男生不约而同地怪叫着冲出学校。可能是受到情绪感染很多女生也莫名其妙地高歌而去，只有少数几个女同学留下来帮助老师收拾那些快乐过后的一片狼藉。五行是唯一一个留下的男同学，他默默地摆好桌椅用了平时不曾有的认真打扫卫生直到一个钟头后教室基本恢复如初所有人准备离去。 王丹暗中观察五行，总觉得今晚的五行与平时不大一样显得特别容易接近。当她蹑手蹑地跟着五行上楼还是被发现。五行用随身的小电筒一照认出是她并没表现出惊奇，反而显出果然不出所料的镇定悄声道：“我想最后一次再看看我们读书的教室，想去的话就一起。” 凭着对面教师家属楼一些灯光的映衬五行和王丹慢慢地走向四楼，一路无语五行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一种召唤，而王丹跟在后面心里是很多感慨却又道不明白。这个人现在离自己是如此近但分明又那么远，以后还会有机会两人单独相处吗？可能很难吧！王丹有些泄气地得出了答案。 上几层楼不需多久，两个人的心理却经过了很多弯弯曲曲。五行举着小电筒在写着高185班的牌子下默默站立，大约有一分钟之久似乎完成了什么仪式似的五行长吸口气在窗边向里张望，电筒光落在第四行第六个座位时五行用微微低沉的声音道：“那是孙艺珍的座位”。如果电筒代表他的眼睛，一旁的王丹都感觉出了对孙艺珍的那份思念。 良久，光往后移了一位，那是五行自己的位子。他嘴角挂上微笑不过没有停留多久。然后五行找到猴子曾经的座位，脸上笑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一种淡淡地感伤。电筒光再次移动终于找到王丹的座位，五行挥手示意王丹靠近一些，王丹听话地凑上前也举着电筒在自己坐了三年的座椅上寻找几分曾经的记忆。 夜风习习，两人无声感动。千言万语或者也只是一句“别了我的185班，别了我的同学们，永别了，我美好的中学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