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千禧日

不想睡，这一天发生太多的事，接收到太多的信息，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惆怅。已经够神神道道的了再出去走怕一回来立马被老爸禁足。所以五行只得望向窗外，依稀灯火之外除了楼还是楼。 有一个人同样睡不着，她叫王丹。想起白天四姨和妈妈半真半假的逼供、打趣就有些怪异的甜蜜。中午一回到家四姨就问五行家里的情况，没想那么多王丹顺口答道：“他妈妈前年过世了，爸爸是公路局的干部。”四姨又问五行还有什么爱好他爸爸很严厉不？ 回忆起孙艺珍临走之前与她的道别，带着笑和泪聊得都是五行的种种，过后仿佛自己对五行再不陌生，隐隐生起几分熟悉和亲近来。所以王丹答道：“他那个人啊喜欢三件事。晨练、看书、和打台球，你们千万不要以为是弹琴，其实对五行来说那是个作业。”说到这微微笑了，然后再补充道：“他老爸看起来挺随和的，两父子应该感情蛮深的。” 四姨冲姐姐眨眨眼拼命忍住笑意说：“大姐，到时候两人都考上大学就不是什么庆功酒了，干脆把订婚酒给一起办了。”丽姐笑呵呵地看着女儿点头。王丹又羞又急：“不理你们两个人，不晓得说道哪去了。”作势就要回房却偏偏有点舍不得挪步。丽姐喜在心里嘴上却故意埋怨妹妹把外甥女搞得难为情。 四姨不改麻辣大笑说：“丹丹你就别装了，连人家的兴趣爱好都了解的那么清楚，别人父子的事你也知道。这都到见家长的份上了，你还敢说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是陪孙艺珍一起去了一趟医院，这解释起来未免太复杂，王丹只好红着脸半响说不出话。 还是妈妈心痛女儿，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基本看出端倪。于是就上前笑呵呵地把宝贝女儿“保护”进房间，省得继续遭受她阿姨的逼供。进了房间妈妈顾左右而言他，当旁敲侧击之下得知五行的学习成绩至少可以排进全年级前二十名时终于满意地走出来。城南二中的前二十名啊，考个重点本科问题不大。两个大人还在分享好消息并且继续八卦，弄得在房间内听到的王丹更加脸红了。 星期一见面，五行罕有地笑笑同王丹打招呼，王丹心慌意乱地回应。事后想他怎么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的确，经过昨天的事五行意识到朋友多了好办事，这世上招人讨厌的有毕竟聪明识时务的人更多。没必要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跟人交往是一门基础课，没有良好的人际关系绝对不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人。 最近班上都在流传五行的改变，有喜欢的有观望的更多人是不解。这不就是方五行的风格么？笑口常开和蔼可亲的方五行对女生还有吸引力吗？答案是肯定的。有位忠实粉丝做了经典描述：“他展颜一笑消雪融冰，仿佛有种令万物复苏的力量” 万物复苏？这夸张的言语传到五行耳里不由地苦笑。现在让说这话的妹妹见到会怎么说？难道是“他忧郁轻笑令人黯然神伤，仿佛可以看见寂寞在跳舞”学会自嘲证明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活在自己世界里不关心世事的方五行了。不过随着千禧日的临近，心却越来越躁动，对孙艺珍的思念如野草一般疯长。 据说中天国活得最长的那位彭祖也只有八百多岁，跨越两个千年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可以不记得昨晚跟你睡在一起的人长什么样子，也可以不记得买房子花了多少钱哪一年结的婚。但是公元2000年一月一日你怎么能不记得呢？那一天应该和自己最爱重要的人一起度过分分秒秒，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应该是张爱玲说得“漫山遍野都是今天”。五行这样认为。 五行在为千禧日伤神有天王丹却邀请他去南岳玩。南岳衡山位于山南省平阳市衡山县，主峰祝融峰，海拔1512米，主要景点有南岳庙、黄庭观、九仙观、祝融殿等。南岳衡山在五岳中是最美的，在五岳中处在最南边，所以一年四季景色都非常秀丽，因此人们常说“南岳独秀”。 当然所谓的“人们”通常是那些从事南岳旅游业的相关人员。当地人有句俗话“南岳的菩萨显远不显近”。意思是烧香拜佛的外地人把菩萨的恩惠都领走了，可能本地人求得太多菩萨一烦就不搭理了。这话一方面可能是本地人见怪不怪的调侃，另一方面也是对外宣传的必要。所以五行小时候去过几次，大一点就没什么兴趣了。 想起远在他乡的孙艺珍，或者到那天不信神佛的我虔诚地烧一炷香为她遥遥祝福是我唯一能表达思念的方式吧！于是没有问其他一口答应。时间一晃就到了那个特别的日子，上午十点五行准时到达约定地点。看来其他人都提前到了，对于谜底揭开最后出现的五行几个人都拿眼睛瞟向王丹。 王丹装作看不见招呼大家上车，一个多小时后五行第一个下车。好像广场前坪蛮干净，也没有记忆中那些缠着买香和鞭炮的小贩了。似乎还是王丹更熟悉情况，她提议大家抄小路两个钟头的样子可到半山亭。本来对这么冷的天来南岳曹欣便不大愿意，冲闺蜜的面子才答应。一听说徒步马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五行觉得这提议好，便笑说假如不会爬山的话我牵着你走吧！对于突如其来的示好曹欣很意外又有点甜蜜。三个男孩子中最高大的李卫兵用不满地眼神射向五行，意识到犯错误，五行改口道：“怕我体力不行还有最强壮的李卫兵啊，到时候让他背你上山也没问题吧？”李卫兵迎着众人目光昂首挺胸做猛男状。 曹欣扑哧一笑就没再坚持，另一位男生黄易书乘机说还有哪位身单力薄的我也可以效效力。话是对四个女生说可眼睛只瞄向王丹。陆丽和杨美薇对视一眼同时笑说：“看来我们两人粗鲁强壮一点，三位男士把曹欣和王丹两位娇弱的美女照顾好就行。” 谈笑间几人融洽了许多，好不容易全数到达半山腰，三个女生都说饿了便找了一家小饭店吃饭。可能是人多的原因许久还没上菜，无聊之下黄易书对一个游走在店内卖刀剑等纪念品的小贩产生点兴趣，摆弄下刀剑又问人家一天挣多少钱。结果没做一分钱生意，小贩恼了拉住黄易书不肯罢休。 自问是本地人心里不大害怕所以还想继续跟人咬文嚼字地理论，小贩烦躁之下一把推dao了黄易书。刚想离去被迅速上来的五行死死抓住手臂，一番对视五行目光渐渐柔和便松手，小贩也双手扶起倒地的黄易书转身走了。坐下后王丹一脸关切嘴上却埋怨说：“你冲出来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又想打人。” 这个有点特别的日子让五行心情激荡，感受到王丹的真诚关心小小感动在心底弥漫，五行温柔地笑道：“怕什么，出了事让我哥、你妈妈或者你四姨来接人就是了。”“切，我妈妈和四姨才没工夫来接你呢。”王丹把手搭在五行肩膀亲昵地说。 这情形让满桌人瞬间失神，好一会陆丽和杨美薇才笑嘻嘻地跑到两人身后。杨美薇用双手揪住王丹两只耳朵说：“小坏蛋，我说这么冷的天游南岳，原来是陪男朋友，这次是想让我们几个姐妹把把关还是送祝福啊？”不等王丹分辨，陆丽嚷道：“都四姨、妈妈又是哥哥的，还把个鬼的关？” 起哄过后五行用手示意然后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上次在派出所遇到点麻烦，刚好王丹妈妈四姨他们和我哥一起喝早茶，大家就一齐把我保出去了。”众人不信说没有这么简单。为什么两人变得很熟悉的地步？没办法，五行清清嗓子说：“后来一起吃晚饭聊得挺开心，当场我哥和她四姨开玩笑说结个亲家，结果被我们的王丹同学当场拒绝。” 没了？大家还是不信。正好上菜五行埋头猛吃到达麻姑仙境一行人大失所望。冬天来了草木不再青青，湖水都显得死寂。五行感叹道：“麻姑就是由这里飞天去王母拜寿的吗？”有个老头无声无息地从竹屋里出来让众人一惊：“拱桥和竹亭正在翻修，花花草草也在移植。灵芝喷泉一搞好就更美了。” 说完就招呼也不打回屋了。黄易书闭着眼睛想象说：“我看到了春暖花开云影天光，还有那绿得能拧得出水来的树影草光，红得像火一样的山乡杜鹃，亭亭立在水中央的麻姑一身洁白，倚着一头白鹿，捧着一颗洁白的仙桃，风姿嫣然，似笑非笑” 还是曹欣伸出手指在嘴边做“嘘”地手势，打断了这位才子的即兴发挥：“满山神佛，可不能乱说话。”众人怀着一点敬畏继续踏上旅途，可惜天公不作美，小小雨丝一路洋洋洒洒有渐大的趋势。有些路段已经结冰再上峰顶怕很困难。五行建议就此打住同时问大家此行的目的。 毫无疑问，两位男士是冲女生而来，陆丽和杨美薇她们又是看闺蜜的面子。所以大家最后都看着王丹。王丹耸耸肩说：“本来是想登上峰顶看看雾凇的，顺便拜神烧香祈求高考顺利。”几人一下子想起当前最重要的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让人再度失望的是找不到任何卖香烛的摊点，而且离大庙和祝融峰顶都有一段不小距离。 还是我们的才子解决了问题，黄易书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庙不在香火旺，来客虔诚就灵。”找到一家真的有些寒酸和破败的小庙，奇怪的是里面两位师傅，一个很有些年纪的和尚，另一个却是头发长到屁股的年轻道士。顾不了那么多，五行面对泥塑的菩萨像合掌三拜，虔诚低语：“愿菩萨保佑孙艺珍幸福安康。” 下山，中巴车仅有的几个位置让给四个女生，五行和黄易书站在前门边。黄易书把五行看了个不自在，最后憋出一句：“怎么你就怎么受女生欢迎?”五行失笑：“黄大才子出口成章文笔不凡难道没有女生喜欢？”“出口成章文笔不凡有个屁用，王丹正眼也不看哥们一眼。”黄易书郁闷地说。 五行哈哈大笑：“所谓天然去雕饰，把你面对我们男同学的面目去对王丹可能早就成了，你装出一副学问高深温文尔雅的样子间接加大与人的距离。违背了作文真善美之道，也违背了做人的本色之道啊。” 这话把黄易书搞得一愣一愣地，半响他用力拍五行的肩膀说：“兄弟要是哪天成了，一定请你吃喝玩乐好好爽快一顿。”靠，你不书卷气也不必江湖气啊，五行在心里嘀咕。各自回家之前五行问王丹要孙艺珍的电话。可惜只有她山北老家的地址，电话王丹也不知道。 如果不接到文文的电话，吃过晚饭洗完澡的五行准备弹整晚的琴，怀念妈妈思念 孙艺珍都用琴声表达吧。文文说过几天去常沙报名读书今晚想见他一面。放下电话五行长叹一口气换身衣服出来了。尽管天气冷但街上的行人蛮多，五行情绪有些低落，对周围的一切并不像文文那样好奇和饶有兴趣。 没有印象没有互动地走过几条街，文文见五行心不在焉的样子说：“找个地方坐坐吧。”五行脸色一动想起个去处。文文在情侣路包厢坐好心就活络兴奋起来，选这样的地方小色鬼想干什么？只是五行似乎对电影比较专注，对自己和贴得很近的身体竟无丝毫念想。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最尴尬的是当你脱guang衣服后，男人看都不看一眼只冷冷地说声：“别着凉了。”虽然情形不至于如此，文文还是强烈不满“搞什么，带人家进情侣包厢，我已经千娇北媚做好了以身相许的准备，你怎能岿然不动心如铁石？”文文用丰满的胸紧紧包围五行的胳膊，头朝他肩膀倒去。 五行说：“别刺激我。” 文文笑说：“你怕呀？” “不怕” “那是不喜欢？” “当然不是”。五行瞄了一眼文文淡定地说：“抱歉。今天我是来想念孙艺珍的。” 有些吃味的文文感叹道：“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永远比不上孙艺珍，她真幸福。”见五行不发表意见她故伎重施，五行微微挪开身子。懊恼地文文并未就此放弃她可怜兮兮地说：“那你现在把我当成孙艺珍行不？” “不行”，五行没有一丝犹豫。文文真的生气用力掐五行一把问为什么？五行答道：“因为你们是好姐妹。”文文耍赖说：“是姐妹不是更好，又没便宜外人。”一阵摇晃之后，五行似乎迫于压无奈才弱弱地说：“你别跟我太亲近，那样我会很有乱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