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灵感用尽了

郑信笑一笑，很显然他对自己的战果感到满意。 他回头看看海瑟薇，海瑟薇安静的脸庞，似乎梦到了甜蜜的事情呢。 这时，郑信忽然发现自己的灵感用尽了。 灵感就是这样，说完就直接完的。然而郑信还是想写，于是就写下了许多的话。他以为这可以锻炼自己的笔墨。 都是很有意思的短话，可以略窥郑信的思想一二。 故摘录几则: “人们通过裂缝发现深渊。”——忽然想到——因为不愿意流连于生活的表面，所以有人钻研艺术。那末艺术是什么？曾听说艺术的源泉是上古的巫术，而巫师是那时最聪明的人；现在也常听有声音说“艺术是奢侈品”之类的，换言之，普通人难以企及艺术。但广义上说，艺术还包括了一切文艺活动，绘画啦、音乐啦、雕塑啦、文学创造啦，等等，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于是可以说，只要捧着一颗热忱的心，我们在大排档里也能发现诗意。多年以后，我才惊奇地发现，原来凡所言“致用”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玩笑，字里行间写满了有关生死疲劳的字眼；而那些被名为无意义的、虚无缥缈的，确乎又原原本本地指向了自然与生命的究极话题:存在的，或者，不存在？” “鲜863，是文字的奠基石之一。随年龄增大，见识过愈多的文字，听过愈多的话，我就愈感觉到文字内核的枯燥。方言多有趣，诸如河洛话——学佬话里的，“干净得像佛一样”“瘦得跟藤似的”“宅得发霉了”等等……这些说法幽默，也很亮，这样的比喻容易让人尝鲜，也更容易记住。不过分的说，汪曾祺先生的文字最鲜。他的文字贵在老实，一点不浮夸。他有很好的功底，字里行间结结实实的，变化多样，鲜少有人敢像他一样写。看他的书时，就像是看老太太数落小孙子一样。选的主题也好呀，别具一格，大部分作品绕开了直面政治话题，单写文化、生活；像他写小说只描述景物、叙述故事，去除冗杂的感受。他的一篇短文，名字忘记了，当中没有所谓小说必须存在的人物刻画呀、情节呀，直接把两家茶楼一丢，就完事了。这样的肆意妄为，简直为得太好了，为得太新了。有谁规定小说必须怎样怎样写的吗？没有。他愿意那样写谁也管不着，同样，谁也管不着我这样夸他。假若少了鲜，没有了创新，假若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话，那就不会出现莎士比亚、卡夫卡、马尔克斯和米兰昆德拉了。” “如果不是非要创作，那末最好不要创作。艺术的产生不单是为了迎合掌声与虚荣，更是艺术创作者的内心独白。直白点讲，像高压锅煮粥，气压越高，水的沸点就会越高，最后熬成粥，中间过程是酣畅淋漓的。” “我比现在还要年轻的时候——或者是现在，经常常常搜刮一些动人心弦、赏心悦目的句子，然后刻意去模仿，希望能写出相同的句子。但是今天，我忽然想明白了，我不可能写出那样句子，更不要说寄予力量与思想，内含教育意义，雅俗共赏。我大概只可以写出这样的句子:烧烤、咸菜、蛋糕、鱼、米饭、面包……嗯，这是我今天吃过的。” “晚上，虚空寂静，不见月星。灯光下的灰蛾飞舞着的影子晃晃悠悠，昏暗而且洁净。大抵尘世的影子总是洁净的，像极明亮的白光一样。而反观我心，只布满了阴暗、陈旧、狭隘与丑陋。我无布施心，亦无布施相。为万丈高空上的层层积厚的乌云，劈叉着青紫色的电光，便让我，痛痛快快地下一场瓢泼大雨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是多变的，我的心情和天气一样多变，有时难过，有时快乐，有时不难过也不快乐，不难过也不快乐的时候多。我每天都会说许多话，看见许多人，开车出门去，可以看见各种各样的人。有长得好看的，也有长得难看的；有急急忙忙赶路的，也有停下来歇息的；有沉默的，也有破口大骂的；是学生，是小贩，是司机，是警察，是工人，是保安，是农民。多！真多！看得我眼花缭乱。久不经留意，门口的火焰树偷偷长高了，比影壁还要高呢。” “如果你是想睡觉的话，你得先刷牙，然后才能进去房间。你必须拥有一张自己的床，一个枕头才行。如果是夏天，你还必须准备一张被单，如果是冬天，可以把被单换成棉被，因为如果躺在床上时着凉和受热容易生病。除此之外，你最好在睡觉前想一想你今天经历过的事情，以及计划一下明天早上将要做的事情。但是你也不要想太多，因为你明天不一定能起得来，说不定睡觉时你就死掉掉了，而况想太多还容易睡不着。好了，就这样，听懂的话赶紧去睡觉觉吧。” “他的手指头终于爆炸了。在昨天，B君坐在我的对面，中间隔着一条茶桌。他忽然摘下了右手的食指，两节，然后沿着桌面递到我的面前。“这是？”看着B君脖子上暴起的青筋，我于是问道。“炸弹！炸弹！”B君盛怒道，“送给你……”B君告诉我说，这手指他藏很长的时间了，今天遇到我，他知道唯有我才可以收下这枚炸弹。他的话说得真切，所以尽管我不太愿意，最终还是收下了他的手指。 就这样，我告别了所有亲人朋友，带着手指离开久居的家。我要把手指带去远方，扔进大海里。” “时间:傍晚，吃晚餐的时候。 几双筷子一齐下去，桌上晶莹的鱼肉少去大半，露出当中白惨惨的骨头来。小孩见了，就说:“不能吃鱼呀，不能吃鱼，鱼多可怜。” 鱼长河里。 河里有人在偷偷挖沙；有人在洗澡；新的桥不新，旧的桥危险。偷偷挖沙的不如洗澡的，洗澡的又不如一座桥。 人这一辈子，应该努力活成一座桥。” “田里的稻谷熟的，黄了，已经收割了。这时候出家门走走，沿着马路随处可见晒稻谷的人家。要我说，稻谷呀，可了不得，让人一块一块的，平平整整地铺在马路边（当然不影响交通），于红日下仿佛散发着金光一样。如果一不小心下雨咯，晒稻谷的人会慌慌张张抢收稻谷。那究竟是雨急，还是人急呢？所以说，现在是人照顾稻谷，以后稻谷还得照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