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瑟瑟有约

虽然是宫中段皇后的地位岌岌可危，而且君溯光也嘱咐慕云苑早做准备，但是却一直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样的平静，让慕云苑经常恍惚觉得，或许真的什么也不会发生，君溯光只是跟她开玩笑，而段皇后也只是一时失势，总会东山在起的。 这样的安慰自己，明知是奢望，但是也能得暂时的心中安宁。 慕云苑在花园里练习吹笛，却见阿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郡主，有人送了一封信给你。” 阿绿把手中的信封递了过来，慕云苑接在手中，打开信封，抽出一张雅致的信笺。 却是有琴瑟瑟的信笺，邀慕云苑去她的居所。 虽然这些时间心事重重，烦恼不断，但是接到有琴瑟瑟的邀约，还是让慕云苑心里欢喜了一下。而且她本来也是在王府里无所事事，便决定去赴约。 有琴瑟瑟虽然是流光水榭里的乐伎，但是却另有住所，没有她的风月会的时候，她都是居住在城南的一个叫绾音楼里地方。 出门的时候只带了苏乔，直奔绾音楼而去。 到了绾音楼下，慕云苑便听到楼上有幽幽琴音传出来，听着倒是有琴瑟瑟的琴声，但是却有十分的幽怨。 慕云苑在那里听了一会儿，不觉得大皱眉头。有琴瑟瑟向来性子清冷，琴声也十分清越，如今倒是加了闺怨的情绪在里面，让慕云苑十分的不习惯。 想起那天在拢月舫里，慕云苑分明看到，有琴瑟瑟看着君子昭的眼神很是温柔。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自己十分的对不住有琴瑟瑟。 站在门外迟疑了好一会儿，慕云苑还是叫苏乔去拍了门，门很快打开，开门的是服侍有琴瑟瑟的一个叫做兰儿的小丫头。 兰儿开门看到是慕云苑，脸上欢喜，急忙把慕云苑让进来，笑道：“我家小姐等慕小姐很久了呢。” 慕云苑点头，直接上楼而去，苏乔跟在后面。 有琴瑟瑟的房间看起来十分绮丽，整个房间到处都是挂着轻纱曼帐，从房梁直拖到地板之上，两边镂花窗子洞开，有微风吹入，纱帐轻扬，如烟飘飞。 慕云苑走进去，看到有琴瑟瑟穿着一身月白罗衣，银色长裙，身姿曼妙，坐在厅中，正在专心抚琴。 琴音如珠玉相撞，她长发也随着身后的曼纱轻扬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缥缈空灵的感觉。 慕云苑走到有琴瑟瑟面前坐下，有琴瑟瑟依然低首专心在琴弦之上，一拔一捻，似乎没有看到慕云苑一样。 一曲弹罢，有琴瑟瑟才抬首对着慕云苑一笑，笑容清浅。 “你来了。” 慕云苑嗯了一声：“你今天怎么有空叫我来了？” 有琴瑟瑟却没有回答慕云苑的话，她把身边的瑶琴推开，招呼兰儿端茶点过来。兰儿端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和一壶新茶，放在两人桌案上。 广袖曼转，有琴瑟瑟亲自倒了一盏茶，然后递给慕云苑，浅笑道：“你尝尝。” 接过来，饮了一口，慕云苑点头：“和以前的没有什么两样呢。” “是吗？”有琴瑟瑟自己也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悠悠道，“我换了泡茶的水呢。” 慕云苑向来在这种事情不怎么用心的，倒是觉得有点辜负有琴瑟瑟的心思。 “是什么水呀？” “雨水。” 有琴瑟瑟淡淡笑着，看着慕云苑，慕云苑又饮了一口茶水，细细的品了一下，闷闷的说：“对不住你啦，我真是尝不出来。” “没事。”有琴瑟瑟笑起来，倒不似她平时清冷的样子，“你吃点心好了。” 低应了一声，慕云苑拿了一块点心在手。 “琴娘，我感觉你琴声变了。”慕云苑一边咬着点心，一边说。 有琴瑟瑟神色微微一黯：“是么，变成什么样了？” “你以前的琴声和你人一样，清越淡雅。”慕云苑想了一下，“现在倒觉得很幽怨呢。” 轻笑了一下，有琴瑟瑟眼睫低垂：“可能吧。” 心中一动，慕云苑觉得自己应该劝劝有琴瑟瑟，若是她一直对君子昭念念不忘，只怕结果只能是心伤。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慕云苑试探的问了一句，有琴瑟瑟却点了点头：“嗯，我最近是心事重重。” “啊？”慕云苑被点心给噎了一下，“你……什么心事？” 有琴瑟瑟看着慕云苑，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云苑，我向来是当你为知己的，我无亲无故的，有心事也只能和你说了。” 重重的点了点头，慕云苑认真的说道：“那是当然，我也愿意听你说。” 有琴瑟瑟却叹息了一声，半晌才幽幽道：“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心里总是想着他，所以心事重重，连琴声也带了相思之意。” 慕云苑怔了怔，有琴瑟瑟这样坦然的说出来，倒让她不知道如何去劝她了。 “那……那他……” 支吾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有琴瑟瑟却哧的一声笑起来，道：“你紧张成这样做什么？” “没，没什么。”慕云苑急忙喝了一口茶水掩饰自己尴尬。 有琴瑟瑟笑了一下，幽幽道：“那个人你也认识的，就是那天风月会上，捧我的场的人。” 果然是君子昭，慕云苑心中登时一悬，她看着有琴瑟瑟，见她目光幽幽，神色似怨非怨，倒让她心里觉得不安和不自在起来。 “可是……琴娘，你也应该明白，他看起来非富即贵，只怕是不能和你……” 有琴瑟瑟神色一黯：“我当然明白，我并没有想要强求，也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只是自己郁闷而已。” 看着好友如此伤感和颓然，慕云苑迟疑了一下，说道：“其实他……他是……” 慕云苑结结巴巴白天，还是没有想明白，到底应该不应该把君子昭的身份告诉有琴瑟瑟。 有琴瑟瑟却目光定定的看着慕云苑，道：“我知道。” “什么？”慕云苑惊叫了出来，“你知道他，他的身份？” “本来是不知道的。”有琴瑟瑟无奈叹息，“现在已经是知道了。” 慕云苑瞪视着有琴瑟瑟，只觉得不可思议，她实在是没有想到，有琴瑟瑟竟然如此聪明，竟然可以看出来君子昭的身份。 “我现在不但知道他的身份，而且……”有琴瑟瑟顿了一下，好半天才无奈的说道，“我也知道他心中已有所属，而且这个女子，就是你。” 这下子慕云苑更是惊住了，她觉得头有点晕眩，嘴张了好几次，却不知道和对面的有琴瑟瑟说什么好。 “你别激动。”有琴瑟瑟递茶过来，“别被点心噎住了。” 接过茶盏，猛灌了一大口，慕云苑这次心思稍定，她不安的看着有琴瑟瑟，迟疑的问：“琴娘，那你生我的气么？” 缓缓摇了摇头，有琴瑟瑟苦笑：“怎么会呢，我喜欢他，他喜欢你，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了，若是我生气，怎么也不会约你来这里了。” 听到她这样说，慕云苑心中才安然了一些，她可不愿意因为君子昭，而失去有琴瑟瑟这个朋友。 有琴瑟瑟却突然有点谦疚的看着慕云苑，缓缓说道：“其实今天也不是我要约你来这里的，我也是受人之托。” “什么？”慕云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琴瑟瑟叹气道：“自从几个月前，在流光水榭里他捧了一次我的场，后来又来了两次，再后来我和他品茶相谈，也算得上是熟识了。” 慕云苑一时更是惊讶，没有想到，这几个月里，君子昭竟然还和有琴瑟瑟有所往来。 忽而想起一件事，她脱口道：“你是说受人之托？这个人不会是他吧？” 有琴瑟瑟点了点头，慕云苑呼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惊道：“他在这里？” “没有。”有琴瑟瑟也起身，重又把慕云苑拉坐下来，才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他现在不在，他去城东拿一件东西，等下回来，会和你见面的。” 虽然君溯光早就告诫过她，叫她近日准备着些，但是慕云苑乍然听到一会要见君子昭，心中烦躁，直想夺路而逃。 “我，我不想见他。”慕云苑无力的说了一句。 有琴瑟瑟同情的看了一眼慕云苑，道：“我知道他是要娶你的，你是不是另有心上人，不愿意嫁他？” 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又摇了摇头，慕云苑痛苦的说：“不是，我谁也不想嫁，我想出家做道姑去。” “说什么傻话呢。”有琴瑟瑟伸手按在慕云苑的肩上，安抚她，“其实他挺不错的，你嫁给他，总是强得过出家的。” 慕云苑苦笑一声，她的心事，她的伤痛，满心满肺的，但是让她无奈的是，她发现她没有办法和任何人说，连一个可以诉苦的人都没有。 说起来，只是因为她对君溯光的感情，是不能让人接受的。 有琴瑟瑟看着慕云苑似乎是绝望的样子，她心中一惊，忍不住问：“云苑，你就这么不想嫁给他么？” 慕云苑点了点头：“我真的不想嫁。” “那你就不要嫁了。”有琴瑟瑟道，“既然你嫁给他这么痛苦，等你嫁给他，痛苦的就不只是你了。” 慕云苑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涩声道：“我无法拒绝。” 有琴瑟瑟自然不知道她的境况，只是觉得慕云苑此时此刻的神色如灰黯然，她不由得也感染了她的悲伤情绪。 她们两个为了同一个男人烦扰，一个是因为无法与他相守，另一个却是因为她无法拒绝与他的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