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中秋夜醉

慕云苑一直在碧云观住到了八月份，入了秋，这才回了明亲王府。 回到王府，君溯光也没有跟慕云苑提起过关于她入宫的事情。现在已经离她上次见君子昭有两三个月了，似乎君子昭终于是放弃了她。因为没有这件事的烦恼，慕云苑和君溯光倒是好像回到了从前。虽然居于一府，却各自淡然相处。 进了八月，便要准备过中秋节了。 往年慕云苑对这个节目并没有什么兴趣，因为那本来是团圆的节日，她孤独一人，无宗无亲。从前在王府里过中秋节，也只是她独自一个人伴着皓月当空，冷清度过。君溯光也从来没有陪她过过中秋节，因为一般情况下，每到中秋，他都会进宫，参加中秋宫宴，那里还顾得上慕云苑。 但是今年的中秋节，慕云苑却还是心里有点欢喜的，因为她终于有了一个亲人，那就是谢阳。不过她也知道，谢阳肯定没有办法陪她过节，只是让她想着，有他也在，心里多少也舒服了一些。 所以在中秋节前，看到宛若和苏乔等人忙着准备过节的点心，心里倒也有了几分兴趣的。 宛若的手艺一直很好，做点心是最好的，做的月饼也是向来样式精美。 到了中秋节这天，君溯光下午就进宫去了，慕云苑本来心中还惴惴，怕自己也会被邀请进宫参加宫宴。一直到听君溯光已经出府进宫去了，心里才安定了下来，倒是欢欢喜喜的去和宛若忙着去摆点心了。 说是帮忙，其实也就是慕云苑坐在那里看着，苏乔和阿绿搬了长几出来，然后在上面摆上各色水果和点心，到了最后，宛若才端了刚做的月饼过来。 一切准备停当，天色已经暮了下来，皓月早就升起。抬头去看，圆圆的一轮在夜空之中，隐隐可见月上点点黑斑。 慕云苑记得小时候，和母亲一起过中秋节，母亲曾经携着她的手，告诉她，那月中黑斑是月宫的月桂树。 “郡主看看，今年的月饼怎么样？”宛若端着月饼碟子，递了过来。 慕云苑伸手拿起一块，只见圆圆的月饼上，却是嫦娥奔月的图样。虽然只是在小小的月饼之上，但是那图样却是十分精致，连嫦娥衣袂翩跹的姿态都是栩栩如生的。 “姑姑做的，当然是好的。”慕云苑轻咬了一口，其实月饼甜腻，她是向来不怎么爱吃的。 宛若笑道：“郡主喜欢就好。” 慕云苑嗯了一声，抬头望着头顶皓月当空，心里却是想着，此时的谢阳，也定然是和她望着同一个月亮，心里倒是有一分暖意。 谢阳此时也定然是在宫中，今天宫中有中秋夜宴，他身为君子昭的贴身侍卫，定然是随驾在侧的。 看到苏乔几个侍女都站在一旁伺候，慕云苑此时心情甚好，便笑道：“你们四个也过来吧，坐在我对面，和我一起赏月。” “多谢郡主。” 四个侍女齐齐过来，围坐在慕云苑对面。 宛若把月饼分给她们，笑道：“都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好吃不好吃。” 往年都是冷冷清清的中秋节，今年倒是有些过节的意思了，慕云苑看着大家都是欢喜的样子，心情也是越发的好了起来，把自己的点心和果品都一一分给苏乔她们。 最后慕云苑还让人取来了梅酒，与宛若等人一起饮酒说笑。 梅酒香醇，极易入口，但是后劲却颇大。 只是饮了几小盅，慕云苑便渐觉得脸颊烫热，渐渐的头也晕了起来。 宛若本来也只是看慕云苑偶然才这么高兴，她要饮酒，也没有拦着，倒是没有想到慕云苑酒量这么差。 “苏乔，你们把郡主扶回去吧。”宛若也饮了几杯酒，站了起来也觉得头微微眩，本来她要自己去扶慕云苑的，但是怕自己脚步不稳，便只好吩咐苏乔她们。 苏乔应了一声，站起来，却也是脚步晃荡。 宛若看到，微皱眉头，正想说什么，听到身后脚步声沉沉。 “你们都回去歇着，我送她回去。” 却是君溯光刚从宫中回来，他皱眉走到慕云苑面前，慕云苑口中兀自嚷嚷，君溯光站在她面前，她都是喊着苏乔的名字，竟然是没有认出来是君溯光。 君溯光眉头一皱，伸手把慕云苑拉了起来，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向锦园走去。 宛若扶额站在那里，心里感觉不妥，但是她自己却也是头晕晕的，只好站在那里，看着君溯光抱着慕云苑走远。 君溯光抱着慕云苑，只觉得十分的累。其实慕云苑身量纤瘦娇小，抱着十分轻盈，但是她因为喝醉了，不住在君溯光的怀中动来扭去的，倒让君溯光手忙脚乱的，但是还是好几次差点把慕云苑给扔出去。 “你安稳一些！”君溯光紧紧的扣着慕云苑的腰，让她不要乱动。 慕云苑醉着，那里听得进去君溯光的话，兀自口里乱七八糟的说着什么，身子不住扭来扭去，似乎被君溯光抱着，极不舒服似的。 “姑……姑姑，你放心吧，他……他君溯光……他……” 蓦然听到慕云苑口里嘟嚷到自己的名字，君溯光一怔，不由问道：“你说什么？” 慕云苑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嚷道：“姑姑……我想母亲想哥哥……” 君溯光脚步一滞，低头审视依在自己怀中的人，见她一张脸上，因为酒意，红通通的。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眸光亮似明星，但是神色却是迷茫的。 叹了一口气，君溯光抱着她继续向她房中走去。 走进慕云苑的床榻前，君溯光把慕云苑放在床沿，一手扶住她坐着，一手去挽床榻上的纱帐。 慕云苑身子猛然一起，君溯光不及防备，而且他站的本来就不稳，一手还正向前伸着。一时间被慕云苑一撞，他站立不稳，抱着慕云苑就倒在了床上。 本来慕云苑就在他怀中，两人倒下，慕云苑正好被他压在身上。他的唇无意在慕云苑滚烫的脸上触到，心中一怔，急忙就要起来。但是慕云苑却突然伸手，他刚直起一半身子，又被她给扯了回去。 “姑姑……别走，夭夭不要一个人……” 心头陡然一跳，君溯光微起身子，不敢真的把自己身体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只是他就那样用双掌撑在床榻上，与慕云苑亲密相近，不愿离开。 “傻瓜，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我一直在。” 君溯光一手撑着自己的身子，一手轻轻抚摸慕云苑的脸，叹息似的说道。 慕云苑似是感受到他的温柔，不再嘟嚷了。 叹了一口气，君溯光直起身子，坐在床沿，怔怔的看了看慕云苑一会儿。然后他蹲下了身子替慕云苑脱去缎鞋，把她放好在床榻上，替她盖上了软衾。 看着慕云苑安静下来，似乎是睡着了，君溯光站了起来，准备出去。 “君溯光……溯光……” 刚走了两步的脚步猛然一滞，君溯光回过头去，看到慕云苑依然是睡在那里，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微颤，刚才像只是梦呓。 他怔了怔，既而苦笑了一下，却又听到她如梦呓的说着：“我不要……我不要嫁，不要做皇后……我想和你在一起……” 君溯光神色大震，他走回去，伏身下去，把慕云苑露在外面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此时慕云苑眉头紧皱，似是正在难过的时候。她嘴里嘟嘟嚷嚷，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是却语气哀伤。 “你放心。”君溯光似是下着极难的决断，缓缓说道，“我向你保证，我总有一天，会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似是听到了他沉沉的誓言，慕云苑神色舒缓了下来，呼吸慢慢平静，渐渐的真的熟睡了过去。 君溯光坐在她的榻前，一直看着她熟睡，眉头舒展开来，这才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替慕云苑放下帘帐，走了出去。 外面正是午夜，头顶皓月依然如轮，无声冷照人间。 君溯光望了一会儿皓月，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才回去明园。 第二天慕云苑从宿醉中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直喝了一盏宁神的汤，这才慢慢缓过来。 “郡主昨天晚上可是真的喝得多了。”宛若一边伺候慕云苑洗脸，一边说道。 慕云苑抬眼而笑：“我也没有喝多少，是酒量太差了。” 宛若点头：“也是那梅酒酒劲太大了，不但是郡主和苏乔醉了，连我也醉了。” “姑姑也醉啦？”慕云苑倒是微讶，“那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不是姑姑送我回来的吗？” 宛若想到昨天晚上君溯光抱着慕云苑回去，心里一沉，却只好道：“是王爷送你回来的。” 慕云苑一怔，她倒是没有想到，只是低嗯了一声。 隐隐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迷迷朦朦的，似乎是和谁说了许多的话。再细想下去，却是心中迷茫，头微微的痛，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郡主你怎么了？”宛若看到慕云苑突然出神，不由问道。 慕云苑回神：“啊，没有什么，我在想今年的中秋节过的真好。” 宛若点头而笑：“是啊，比往年都热闹了一些。” 慕云苑对着妆镜笑了笑，只见镜中的自己，脸微有绯红，风姿嫣然。想着自己不知道昨天晚上，是否在醉意之下，和君溯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其实就算是她说了，他也会当没有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