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要你为后

那天之后，君溯光没有再来过锦园，而且听家里的仆佣说，他这几天一直在外面忙着什么，每天出去很早，回来的很晚。 慕云苑宛若说到这些的时候，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她总觉得，君溯光的这几天忙碌与自己有关。而且估计是因为君子昭要自己入宫为妃的事情，自从那天从宫里回来。君溯光没有再提起，要她入宫为妃的事情，但是不代表着他已经放弃。反而这一切的平静，倒让慕云苑觉得，隐隐不安。 果然天色这天用过晚膳之后，慕云苑沐浴完，头发还未干。却见伺候君溯光笔墨的侍女阿墨走了进来，告诉慕云苑，君溯光要她去书房。 本来慕云苑手里正拿着一把象牙梳子，慢慢梳理自己微湿的长发，听到阿墨的传话。陡然只觉得心里微惊，手中的梳子倒是落了下去。 站了起来，慕云苑便向外面走去。 “郡主，您的头发还散着。”苏乔追上一步，提醒到。 慕云苑侧首，看到妆台上的镜中，自己长发披散，穿着白色的宽袍，倒是真的不和礼数。 可是她现在却不想理会，就是想这样去见君溯光。 “我就这样去。” 话一说完，慕云苑便走了出去，苏乔想要追上，还是停下了脚步。 走到书房门口，慕云苑在门口怔了半晌，才推门进去。 君溯光正低首站在书案前，听到声响，抬起头来，看到慕云苑，微微一怔。 她这个样子，黑发素衣，眉间朱砂天然风姿，恍若从夜中幻出来的精灵，美丽的不像凡尘中人。 “怎么就这样过来了？”君溯光眉头微皱，觉得自己心头烦乱。 慕云苑清冷一笑，走过来，说：“怎么样都无所谓，你叫我来有什么事情？” 君溯光顿了顿，慢慢才沉声道：“还记得你要入宫的事情吧。” 来之此慕云苑就已经想到，君溯光叫自己来，肯定就是为了此事，现在听到他说出来，忍不住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记得。” 君溯光幽幽看着她，声音淡淡：“你是我养育大的，怎么说名义上也是我的养女，我不会让你委屈的。” “是么？”慕云苑只是冷然的看着君溯光，声音讥讽，“不知道王爷您要如何呢？” 君溯光走过来，凝视着慕云苑的脸，道：“我要你成为皇后！” 慕云苑一怔，她瞪视着君溯光，脱口道：“皇上已经有皇后了。” “那又如何？”君溯光微微冷笑，“皇后也可以废的，若要你进宫，必须是要以皇后的身份。” 君溯光看过来的目光幽深，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笃定的样子，似乎十分有把握让慕云苑成为皇后。 慕云苑心中刚才的惊疑渐退，既而觉得心中颓然无力，只是问道：“你要如何做？” “你知道现在的皇后姓段吧。”君溯光淡声说道，“她是当朝大丞相段相的女儿。” 慕云苑知道这个，便点了点头。 “皇帝他执政以来，最想除掉两个人。”君溯光眸光一转，看着慕云苑，问道，“你知道是谁吗？” 看着君溯光，慕云苑冷声答道：“丞相和你。” 君溯光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你果然是聪明的。” “因为太明显了。”慕云苑不理会君溯光的不悦，自顾说道，“朝中你们两个权势太大，皇上年少有为，自然觉得你们碍眼。” 君溯光无奈一笑，道：“你说得不错，不过我们三方，虽然都视彼此为敌，但是却互相牵制，现在的局面还算是平衡的。”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种平衡终究不可能长久，而且有敌人在侧，谁都不会真正安心。” 慕云苑心中雪亮，以现在皇室的情况，对于君子昭而言，若是没有段相和君光溯是最好的，而君溯光和段相却也是死对头。段相想要依附皇帝，以望自己的宗门，而且自己家的女儿身居中宫，若是将来生下皇子，也可以外戚入政，把持朝政。 而君溯光却有更大的野心，他的目地只怕是那个天下之主的位子。 但是若是想要成就他的野心，就必须先除掉段相，因为一旦他有动静，段相会全力站在皇帝君子昭那边。 而要她成为皇后，只怕也是为了借机除去段相的势力。因为她若成后，必先要废去现在的段皇后。段皇后被废的结果，不外乎两种，一种是段相与皇帝反目，一种是段相被皇帝除去。 可是现在让慕云苑想不通的是，君子昭也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如果要他为了美人，而不顾江山安危，他怎么肯做？ “你要借机除去段相吗？”慕云苑问道。 君溯光点头：“是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慕云苑忍不住冷笑道：“君子昭又不是傻子，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君溯光忽而看着慕云苑出了一会儿神，说道：“为了你，他肯定会这么做。” “不，他不会。”慕云苑淡然说道，“他对于我，也只是为了美色，他怎么肯为了美色，而置自己的江山社稷于不顾呢。” 君溯光笑道：“我早说过了，皇帝他也想要除去段相。” 慕云苑冷笑：“可是若是我，也可以看得出来，相比于段相，最有危险性的人只怕是你吧。” “呵……”君溯光轻笑，似是自负的样子，“那又如何？皇帝他年轻气盛，我猜他宁愿赌一把，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顿了一顿，双目凝视慕云苑，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道，“更重要的是，你这么美。” 慕云苑咬了咬唇，后退一步，冷冷瞪着君溯光：“你真的觉得我很美？” “那当然。”君溯光上前一步，“你比任何一个女人都要美，美的足可以倾倒任何一个男人。” 慕云苑叹息：“包括你吗？”君溯光一怔，慕云苑又叹息似的加了一句：“能倾倒你吗？” 君溯光没有说完，他只是目光深沉的看着慕云苑，始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连你都无法倾倒。”慕云苑苦笑，容颜忧伤，“怎么可能去倾倒别人呢？” 过了好一会儿，却听到君溯光，极低的叹息了一声，声音幽然，似乎远在天边一样：“你能倾倒我。” 慕云苑乍然听到他这样说，只觉得一颗心跳得烦乱起来，她抽气似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君溯光靠近她，似乎带着恶狠狠的意味，“你能倾倒我。” 慕云苑悲凉的笑：“那你为何要送我去皇宫，为什么要我成为别人的皇后？” 无力的闭了闭眼睛，君溯光叹息一声：“我没办法。” “不！”慕云苑上前一步，扑到他怀中，紧紧的把自己的身子贴着他，嘶哑声音道，“你有的，你有办法的，不要送我去皇宫好不好，我不要去！” 泪水纷落，所有的难过和痛苦都涌上心头，慕云苑在君溯光的怀中哭得悲伤。 君溯光手掌抚在慕云苑的肩上，轻拍她瘦弱的肩，似是安慰她，又是安慰自己，神色难明。 哭得累了，慕云苑从君溯光的怀中抬起头来。她看着君溯光，见他神色似悲非悲，眼中却没有半点温情。 “你还是要送我去。”慕云苑怔然后退，声音悲凉，“对不对？” 看到君溯光目光幽然的望着自己，慕云苑只觉得心底一阵绝望。 “我一定要你成为皇后！”君溯光这话说出来，带着决绝的意味，似乎是说给慕云苑听的，又似是说给自己听的。 慕云苑摇了摇头，哭道：“好，我明白了。” 看着慕云苑伤心的模样，君溯光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似是想要伸手去拉慕云苑，但是她却躲开了。 他伸出的手僵在那里了半天，终究是收了回来。 “我明天就进宫去。”慕云苑咬唇，语意决绝，“我会告诉君子昭，若没有皇后之位，我绝不会进宫。” 君溯光微微颔首，声音很低：“好，明天我送你进宫。” 慕云苑心痛如绞，她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咬唇看着君溯光，既而转身，推开书房的门，奔了出去。 看着她白色的纤弱身影消失在门外，君溯光陡然觉得心头烦躁不堪，他后退一步，脚步未稳，双手向身后的桌案上按去，却正好按上了正在燃着的烛火上。 灼痛从手心传来，他身子一僵，却没有抽回手，只是把手掌更加的用力按在烛台上，似乎这灼痛可以让他心里平静些许。 慕云苑跑回自己的锦园，懒得理会苏乔和阿绿惊疑的神色，她扑倒在自己的床榻上，哀哀痛哭。 刚才在书房里，君溯光说她能倾倒他。她竟然还以为他会怜惜自己，还以为他能放弃送她入宫。但是到了最后，她才发现，他就算对自己也有情，可是也抵不过他心底对权位的渴望。纵然他心里也有她，但是若是到了她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还是一样，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推出去。 那些曾经对他的渴望和希望，不过都是可笑的事情罢了。 什么都应该绝望了，也不应该再心存什么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