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黯然心伤

回到了明亲王府，走进自己已经熟悉的路径上，慕云苑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心中就隐隐的后悔，昨天不应该去流光水榭。若是没有去，她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烦恼。虽然与欧阳云逸相认，让她再次拥有了亲人，可是也是因为与他相认，此时的她却更有了一重心事。 突然间，慕云苑觉得自己是一个懦弱的人，这么多年来，她表面一副冷硬的姿态，可是心中却总是害怕着。害怕有一天，真的与君溯光刀剑相向，害怕真的有一天，面对他与她之间的仇恨。 走到锦园门口的时候，慕云苑觉得自己心隐隐痛了起来，不知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君溯光。 刚跨进门去，却见君溯光刚从里面出来，倒是让慕云苑怔住了。 “你……” 君溯光神色不好，目光幽深的看着她，沉声道：“一晚上去哪了？” “流光水榭。”慕云苑大方的如实回答，君溯光只是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君溯光走过慕云苑，走到苏乔的身畔，止了脚步，疑惑的问：“怎么回事？” 他问的自然是苏乔肩臂上的伤口，虽然伤口早已经止血，且被包扎好了。但是衣衫上依然有血渍透出来，看上去还是触目惊心的。 “奴婢不小心弄到的。”苏乔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个眼慕云苑，胡乱说道。 君溯光的目光一寒，看着慕云苑，道：“怎么回事？” 慕云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君溯光。君溯光微一冷笑，回首站在一侧的苏乔，冷冷的道：“你说。” 苏乔却没有立即回答君溯光的话，只是抬起头，目光怯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慕云苑。 慕云苑微微瞪了一眼苏乔，苏乔急忙低首，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却是垂头不语。 君溯光见状，脸上神色更是不郁，一把扯住慕云苑纤细的手腕，粗鲁的拉着她就向前走去。 苏乔看着慕云苑被君溯光拉走，身子不由得微微瑟缩了一下。 “你要带我去哪！” 慕云苑的手腕被君溯光扯得很痛，她想要挣脱，但是她的力气根本不是君溯光的对手。君溯光一直拉着她进了书房，这才松开了她。 “好痛。” 慕云苑轻轻的揉着刚才被君溯光捏过的手腕，幽幽的说了一句。 君溯光冷目凝着她的脸，慕云苑下意识的要回避他的目光，忽而下颌一凉，自己的脸已经被他用手扳着，强行的对与他面对面。 “为什么不敢看我？”君溯光的声音冷然，神色沉郁，似乎是生了极大的气。 “我没有。”慕云苑争辩了一句。 君溯光冷哼了一声，声音冰凉：“是么？”慕云苑想要点头，但是脸颊被君溯光扳着，她只能“嗯”了一声。 “别骗我。”君溯光的声音充满威胁的意味，“你知道骗我的下场是什么么？” 慕云苑陡然被他的这种语气给激到了，大声道：“不知道！” “好，不知道是么？”君溯光眼中的怒意大盛，手上加力，恶狠狠的捏着慕云苑的下颌，“那我让你知道知道！” 他手上用力，慕云苑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他捏碎了，鼻中一酸，眼泪几乎要流了下来，但是心中的愤恨却是骤然增强，让她无法向他低头求饶，只是那样强自忍受。 看着慕云苑倔强的眼神，君溯光心是募然一软，手中无力，放开了她。 乍然得脱钳制，慕云苑不由得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扶上书桌，才站直了身子。 “你昨天去流光水榭做什么了？”君溯光看着她，“我早就告诉过你，让你以后老实点，不要做我不喜欢的事情，你竟然跑出去，还带伤回来！” 慕云苑瞪视着他，缓缓道：“我没受伤！” “可是苏乔受了伤！”君溯光盯住慕云苑，眼中神色复杂，让她无法看清他的心意，只是他声音还是那样冷冷淡淡的，“她跟着你，想必是替你挡的，若是没有她，今天受伤的就是你了！” 慕云苑嘿然一笑，问道：“你这样着急，是真的在关心我吗？还是为了别的？” “哼……”君溯光只是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好吧，你说对了，她是替我挡的。”慕云苑缓缓道，“昨天在流光水榭，遇到了刺客。” “刺客？”君溯光的神色一变，上前一步，急道，“竟然有人要刺杀你？” 抬眼静静的看着君溯光，君溯光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神又复冷淡，慕云苑心神一黯。 “不是刺杀我，是刺杀皇上的！” “什么？” 君溯光这下子是真的吃惊了，他惊道：“皇上在流光水榭？” “嗯。”慕云苑点头，“我也是昨天偶然发现的，然后无意的上了他的画舫。” 她不想说出她是因为要去救有琴瑟瑟才上的拢月舫，而且就算她说出来，只怕君溯光也不会在意的。 “刺客是什么人？”君溯光问道。 慕云苑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带着面具，后来他跳进了流光湖里，我也没有看到他的真容。” “面具？”君溯光双目微睐，神色幽然，似是在思索什么，半晌道，“可能是胡人，他们长相和中原人大异，所以才会带着面具前来刺杀。” “胡人？”慕云苑也不由得吃惊，最近她知道君溯光在朝中也是忙着有关胡人犯境的事情，没有想到他们不但骚扰边境，竟然还派高手潜到京都，刺杀皇帝。 君溯光点头，却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皇上他没认出你来？” “只怕他是认出我的。”慕云苑想到君子昭看自己的眼神，心中古怪，慢慢道，“只不过他以为我不认识他。” 君溯光点了点头，似是笑着，“你知道么？”慕云苑脱口道：“什么？”君溯光看着她，说道：“皇上他可是不喜欢看你活着的，只怕你昨天晚上是处于双重危险之中。” 慕云苑一怔，蓦然想起十三岁那年，君子昭确实是想杀了自己的。可是昨天晚上，她实在没有看出来，君子昭对她有半分杀意。而且她心中隐隐觉得，君子昭对她有几分古怪的暧昧。 这样的疑惑她没有说出口，但是她犹疑的神色却尽落入君溯光的眼中。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君溯光的声音突然近了，慕云苑一抬头，看到君溯光已经站在自己的跟前。 下意识的想要后退，但是自己的腰肢却被一只手给揽住了，慕云苑诧异的看着君溯光，他此时离自己很近，几乎可以听到他呼吸声音，她不由得脸上微红。 “以后别这么莽莽撞撞的跑出去。”君溯光的声音低沉温柔，“昨天晚上那么危险，若是不小心……” 他的话没有说完，只是目光幽幽的看着自己，慕云苑只觉得心头一跳，随即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暖意袭上心头，她还没得及说话，又听君溯光说了一句。 “要是不小心伤了你的容颜。” “什么？”慕云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君溯光一只手已经抚了上来，在慕云苑的脸上轻轻摩挲，神色沉迷温柔，“这么美的一张脸，若是有所损毁，岂不是可惜？” 听到他这样说，慕云苑只觉得心头微凉，他这样莫名其妙的言语，总让她觉得不舒服。 “很可惜么？” 君溯光神色微沉，松开揽着她的手臂，后退一步，冷冷道：“当然可惜了。自从你在行宫里举行过及笄礼，这些时间以来，可是有很多贵族子弟来向我明亲王府求亲的，他们可都是沉迷在你绝色的容颜之下呢。” 心中慕然一痛，刚才那一时的暖意瞬间消失，他果然不是真的关怀自己，只不过是担心自己容颜损毁，不能对他有所助宜罢了。 思及此，慕云苑心中顿时冰寒，她抬眸冷冷的看着君溯光，微哼了一声道：“你准备把我嫁到那里去？” 君溯光似是躲避她的目光，侧首道：“这么着急出嫁么？” 看着他，慕云苑止不住唇角的冷笑，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他自己要她以美貌倾倒众生，换取利益的，现在竟然又出言埋怨她心急。 “是的，我急着嫁出去这里。”慕云苑心中悲凉，语气却是冷硬，“受你摆布多年，若是能出得去，对我来说将是重生。” “是么？”君溯光猛然回首，冷冷的看着慕云苑，却见她神色冷静，眼睫微敛，眸光被隐在长睫之下，让人看不透她此时在想什么。 点了点头，慕云苑淡声道：“是的。” “好。”君溯光声音也复平淡，“养育你六年，我也不会辜负你，总是要你风风光光嫁出去的。” “嗯。”慕云苑一时之间，觉得心伤难耐，强自忍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我信你是能做到的。” 君溯光似应非应的哼了一声，似乎是不想再和慕云苑讨论下去。 慕云苑觉得心中疲累，心中沉沉的难受，便道：“我要回去休息了。”看到君溯光没有说话，她转身向书房门口走去，打开书房的门，外面天光晴好，却消除不了心中的阴霾。 回首看去，君溯光手中正拈着一只狼毫，蘸了墨水淋漓，在桌案上不知道在书写什么。把门轻轻掩上，看着君溯光的身影慢慢被掩在门后，慕云苑静静的门边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向锦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