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夜央·风扬2
类别:
穿越女强
作者:
南城十三字数:3576更新时间:21/08/12 14:29:57
“……”贴于黑陵夜右颊的左手挪开,指着天上,少年的笑容依然是那样天真:“雪啊,都是从天下飘下来的,黑大人知道吗?”
所以,你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小散仙,还是雪仙?兴许是被负面的心情所影响,黑陵夜胡思乱想着连自己都觉可笑的结论。
他看起来是这般的天真、这般的无邪,但他的回答却又是这般的防备。
就像雪,洁白无瑕的纯净雪花,却是让人连想掌握都无法。
“白……”轻轻地,黑陵夜搂住了雪一样的少年。低语出上早朝时接收到的讯息:“叶国……很快就要面临战争了,最快一个月后,我将领兵出征。”
“战争?”少年的声音和平常一样天真无邪,“和谁?”
“御向国。”
“喔,真的啊?”
“你……不担心?”
“担心?”
“担心在战争期间时我会不会受伤;担心在战争过后,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还能不能回来见你。”
“不会担心啊,黑大人这么强,不是会轻易死掉的人。而且披上战甲、跨上马背,率军奔驰于沙场厮杀的黑大人,一定会非常的帅气呢,我真想亲眼看看!”
“……白,你真的知道什么是战争吗?”
“──黑、大、人!”
与少年无忧无虑的笑语玩闹间,黑陵夜暂时抛却了烽火将起的忧虑、暂时放开了对生灵涂炭的担忧、也暂时搁下了对少年身家来历的怀疑。
然,这时的黑陵夜万万也想不到,翌日他所心系的少年,竟在一夜间消失、不告而别!
在这──烽烟悄悄升起的战争前夕……
后之卷一:烽火狂燃之前
后之卷一:烽火狂燃之前
“这次敌方将领是谁?”
“启禀将军,是……是‘那位’。”
听见部属略带迟疑的回答,黑陵夜严肃的脸庞益发肃然,“……太师大人?”
“是的。”
“御向国太师”,一个活生生的传奇,闻名列国、受尽景仰,自任太师辅佐御向二十余年,期间各国数不清多少次明里暗里前去拉拢,就盼能将这位兼文善武却自居于太师之位的全能者延揽入自己的国家──最后,各国国君在十几年不惜血本的努力后,终于不甘心地承认结论是无论金钱、权势、甚至各色美人都无法将之动摇。
太师称得上相当无私,他愿为他国国君提供变革之法、愿为他国国民寻觅更安定的谋生方式,但他──却坚决不愿离开御向国。
他能文,所构思之变法无不周详渐进;他擅武,虽不常亲自领兵征战,但只要由他领军便攻无不克。
一个超然于各国的传奇存在,连列国国君都愿心服口服地恭唤他一声“太师大人”──若有选择的余地,没有人会愿意与这样近乎无敌的可敬对手交锋。
是的,若有选择的余地……
深夜,黑陵夜坐在浴水犹温热的浴桶中闭目养神,眼下有着明显的疲惫青影──没有其他人知道,那青影的出现并非因战争,而是为了某个少年。
大约再过个一两日,两军就会遇上了吧……思及此,黑陵夜拢起了眉峰。
太师并不常出征,这二十数年来领军的次数两只手数得完,因为以剑与盾守护御向向来是白家的任务──正如同黑氏一族代代守护叶国,由宗主担下“将军”之位与责任,奉尽心力与生命扞卫自己的国家,二国间甚至流传着“御凭白、叶倚黑”这样的市井玩笑话,却同时也点出了黑白两家间浮于抬面的对峙平衡。
但……御向白家上一任宗主白陵,已在六年前为平定一场御向国内乱而战死,得年仅二十九,其遗子年纪尚幼,继任宗主之位时甚至不到八岁。
黑陵夜还记得四年前病故的父亲生前时常在自己耳边提起,说生为黑家后代,一生至少得与白家人交手过一次才不算遗憾。
父亲非常的欣赏白陵,因此甚至以劲敌之名替儿子起名,作为对儿子的期许。
如今算来,那位白家的年少宗主也不过十几岁,所以不轻易加入战局的太师这次才会领兵亲征……
闭目养神的同时有无数想法同时飞过,千丝万缕地填满了脑海,半点空隙都不留──这是一个多月来,黑陵夜逼迫自己的生活方式。
因为只要留有一点缝隙,某张带着无邪笑容的天真脸庞就会毫不客气地从心底蹦出、满满地占据心中每个角落,总令黑陵夜胸口阵阵闷疼。
那个他自路边捡回的奇特少年、那个拥有无邪澄眸的妖精、那个想法令人不敢恭维的小散仙──他的,白……
毫无预警地,一种冰凉而粗糙的触感倏地覆上黑陵夜闭起的眼!让黑陵夜瞬时警醒,正要出手反击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熟悉的笑声。宛如稚子般天真的笑语接着响起:“如果我是敌人,黑大人已经死掉了喔。”
“──白!”
白腾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特地费工夫潜入敌营。
──或许是因为,开战日近在眼前?
很快的,黑陵夜就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发现他的蓄意隐瞒、发现他其实是他的宿敌……
那是不是代表,从此黑陵夜不会再用之前那种严肃却出奇温柔的表情注视着自己?
那是不是代表,如果自己再次从屋檐上跃下,黑陵夜只会冷眼旁观而不再像之前一样稳稳地接住自己?
那是不是代表,就算自己再像先前一样坐在石桌上等着他下朝,黑陵夜也不会再露出那种彷佛沙漠旅人看见清泉时的欣喜之色朝自己快步走来?
那是不是代表,黑陵夜再也不会忘情地吻住自己,然后在回神时露出懊恼自责、无法置信,偏偏又极度渴望的有趣模样?
那是不是代表……以往相处时的一切都将颠覆。那个对人总是一脸严肃,但面对自己时、表情却可以丰富多变的黑陵夜将不会再出现?
可是他,很喜欢这样的黑陵夜呢……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你去了哪里?这个月是怎么过的?你……”连串的问句字字都是焦急与关心,黑陵夜自水中站起反身抱紧了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少年,情绪剧烈起伏到连自己都感到讶然。
无邪的晶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黑陵夜为了自己的归来而激动不已的脸庞,蓦地漾开了一抹春光般明媚的天真笑容。
──那是不是也代表,有些想做的事如果现在不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白,你──!”
“嘘……要温柔一点喔,黑、大、人……”
被主人解开的衣带飘飞而下。
然后是件件纯白的衣裳,落在少年的脚边、开出了层迭绽放的雪色莲花。
……早知道会这么痛就不做了。
一拐一拐地走回专属于自己的白帐,好不容易从敌营悄悄溜回来的白腾雪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虽然他在去之前就有替自己心理建设过,甚至跑去偷翻了这一类的书籍、连书上说可以“事前润滑、事后止痛”的药都准备好了,但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他才领悟到书上说的那些都是──骗·人·的!可惜为时已晚,虽然及时顿悟却已经没办法回头了。
腰酸背痛屁股疼,幸好他还有另外准备一点迷药,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样半残半废地拐着脚要怎么离开那个地方,更不知道要怎么再次从黑陵夜身边逃开。
澄澈无邪的眼睛此刻贼溜溜地往自己的白帐旁、另一个更大的黑帐瞟过去,确定里头的烛光已熄、黑帐的主人大概已经就寝之后,才放心地拐进自己的白帐里。
“夜游得还愉快吗,白将军?”
一声不冷不热的慢语在他踏进白帐的刹那响起,却正是他此时此刻最不想面对的黑帐主人的声音!
白腾雪浑身一僵,只得勉强撑起脸上的笑容,“呃,还……还不错啊,风、风景很别致喔!”糟糕!被逮个正着……
“是吗?”清冽涧泉般冷澈悦耳的嗓音如此漫应,听不出情绪。
从黑暗中声音传来的方向来猜,白腾雪判断对方是坐在自己床边的椅子上,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
不知道如果趁现在转身就跑,能不能溜得掉?白腾雪怀抱着一丝奢望乐观地想着。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就连平常你都跑不了了,现在还妄想用这样伤残全废的破烂身体逃出生天?”
“过份!只有半残而已,哪有全废……”反射性的回嘴之后,白腾雪才发现自己该糟了。
──被套话了!
“出去散个步竟然能散到半残回来,本太师实在好奇白将军散步的路径究竟是如何险恶崎岖。”太师悠悠缓道:“又或者,那个路径其实很安全,只是上头有饥渴的禽兽出没?”清冽的嗓音在瞬间阴冷了三分,“需不需要本太师亲自操刀,让那只禽兽体会体会生不如此死的滋味?”
“不可以杀黑大人!”深知他说到做到的个性,资历和心机明显差了对方一大截的白腾雪急得差点哭出来:“父亲大人!”
“不错,还记得你有个父亲大人。我还以为儿子有了姘夫就不要老子了。”明明是颇为粗鲁的话语,由他讥讽地说来却让人不觉低俗。
白腾雪踉踉跄跄地摸黑走近床边,顾不得身上的痛楚,竟朝着椅子上的人直直跪下。“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愿意的,父亲大人!求求你,不要伤害黑大人!”
沉默在黑暗中凝滞,而白腾雪在黑暗中,看不见对方因自己的动作而深深蹙起的眉。
良久,他才听见头上传来近乎无声的长叹,接着只闻一声弹指,帐中顿时亮如白昼。
“六年前我就说过,我不是你亲爹,你不需要朝我下跪。”手臂一伸,坐在椅上的太师将白腾雪纤细的身躯自地上抱起、放进怀中,一如六年前对待那个年幼失怙的孩子一样。
“父亲大人不可以杀他、不可以伤害他喔!”知道养父气已消,白腾雪安心地在他腿上耍起赖。
“我可以答应你。”太师清冽的声音悦耳迷人,但那邪魅的俊颜上却勾着毫无笑意的笑容。“出尔反尔,兵不厌诈。”
“父亲大人!呜啊……”原想出口的反驳,在后腰处被人重重一按后就断了话尾巴,疼得他整个人缩成一团。
“把别人家的孩子弄成这样却连平安送他回家都不肯的男人,没什么好依恋的。”太师冷冷道。
“那是因为我对黑大人下迷药的关系,不是他的错……”
“随便就放松懈怠、撤下戒心、容易让敌人有机可乘的男人,没什么好依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