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夜叉之王

“夜王。”魔医明白了。 鬼王殿流传着一个传说。夜叉族在圣鬼王的庇佑下，将诞生黑暗的王者。黑夜的帝王，会带领着流浪的夜叉，同圣鬼王一起，回到传说中的夜叉之都。 巡游三界的夜叉，从来没有自己的国度。有一个自己的家，是他们最大希望。但是，数千年过去了。夜王一直没有诞生。夜叉部族当时的首领，以为自己被圣鬼王欺骗。他们背叛了鬼王殿。没想到，夜王却在此刻诞生了。 除了圣鬼王，没人可以庇护黑夜的王者。也没人容的下夜王的存在。 魔医看着眼前仿佛初生小狗一样的夜王。刚初生夜王已经充满光明一族所厌恶的黑暗气息。四周的光线，仿佛都被它吸了进去，显得特别黑暗。 夜王似乎感受到来自远处白山明王的气息，先天的本能，使它露出凶恶的表情，作势要扑出去。 魔医轻轻将幼小的夜王抱起，摸着夜王那柔软的毛皮：“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我会帮你杀上琉璃山的。”一缕淡淡的黑光，将夜王包裹。夜王不再散发那种恐怖的气息。魔医不再犹豫，带着小夜王，从刚才夜叉指引的方向破土而出。魔医呆住了，那是一片陌生而又熟悉的矮树林。 在魔医发呆的一刹那，白山明王随之破土而出。重重撞上失魂落魄的魔医。魔医却浑如未觉，只是不停从嘴角渗出鲜血。小夜王急的不行，一个劲地撕扯着魔医的衣领。还冲白山命王发出低沉的嘶吼。 “夜王？哈哈，从此后，还有谁能阻止明王众。”白山狂笑着，沉重的白色火焰将魔医和夜王团团围住。 无声无息的，魔医身边升起十二团模糊的影子。幼小的夜王忽然人立而起，周围的空间暗了下来。十二团影子清晰起来。 魔医的眼中，流下两行红色的眼泪。魔医感到心痛，可是，他真的没有眼泪。眼前，就是十二魔子和冬儿遇害的地方。他，终于回来了。十万浩劫，是十二魔子和冬儿用生命，替魔医赢得了一线生机。此刻，感受到魔医的危险，十二魔子残存的意念又重新聚集起来了。 随着两行血泪，魔医终于清醒过来。凌尘说，如果他重新懂得流泪。他的伤就会复员。虽然此刻魔医流下的是血，但伤势依然好了许多。 “白山，我的复仇，就从你开始吧。”魔医沉声道。 白山明王也发现不对劲了，首先是十二魔子和夜王形成的奇怪结界，将他整个困住。魔医明明身受重伤，但却给他从未有过的压迫感。没有耀眼的光芒，没有天崩地裂的声响。白山却眼睁睁看着力量离自己而去，整个人仿佛脱水的树木，就这么枯萎下去。而他却连发出声音都不能够。 “我是神圣的帝王。拥有的是最后的慈悲。”魔医呢喃着，白山明王整个人凭空消失，化成一片纯白的火焰，没入魔医的体内。然后魔医自己也倒在地上，刚才那“最后的慈悲”耗尽了魔医所有的力量。 白山明王毕竟是五大明王之一，魔医暂时从十二魔子处借来的力量。仅仅能支撑一会而已。十二魔子在贡献出最后的力量后，变成一串十二颗漆黑的珠子，套在魔医的左手。 身为五大明王之一，白山的寂灭引发一连串天灾。接替他追踪红月的黑水毅然放弃追踪红月，转头来寻找魔医。 矮树林里，魔医依然没有一丝气息。追寻着白山最后的气息，黑水很快就找来了。就在他踏入矮树林的一刹那，东方忽然升起一道冲天的黑色火光。 “炼人鼎！不好！”黑水急了，这次追踪魔医，接连发生变故。红月逃走，白山气息忽然消失。现在竟然连炼人鼎都出事。那是五大明王的噩梦啊。黑水已经管不了魔医的死活，但他还是晚了，收藏炼人鼎的寺院整个变成一片废墟，地上满是一些土著和寺院武僧的尸体。封存炼人鼎的洞窟被整个摧毁，炼人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树林里的魔医终于醒了。此刻的他，虚弱的连呼吸都十分吃力。而夜王的情形比他更糟，除了微弱的呼吸，已经没有半点生命的迹象。魔医四下张望，没有发现十二魔子的身影，心中一痛，冬儿呢……左手的念珠忽然传来一阵淡淡的凉意。魔医这才发现，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串漆黑发亮的珠子。每颗珠子上都有一个奇怪的符号。正是当年十二魔子的标记。 “你们，回来了。”魔医抚摩着手上的念珠，伤感地说。十二魔子，剩下的只有最后的本原。即使到生命最后一刻，他们还是没有忘记留下守护的力量，等待日后的传承者。 “呜。”夜王发出一生低喃，魔医这才发现，小东西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恶劣的多。还处在幼年期的他，强行使用暗之心催动魔子之力的后果就是耗尽了他所有的生命力。这种生命力的丧失，即使魔医也无能为力。 “起来，你是夜叉的希望。”魔医轻声道。小东西摇晃着脆弱的身躯，勉强想支撑起四肢。但它太虚弱了，动了几下，还是没能站起来。魔医几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在远去。魔医用尽他所知的任何方法，还是没能让夜王有半点好转。 “小东西，你不可以死。你还要去找夜叉之都。”魔医悲伤地看着小家伙，再看看夜叉王留下的那黑皮。夜王忽然呜呜叫了起来，挣扎着朝那黑色的夜叉皮靠过去。魔医诧异地看着夜王扑在夜叉皮上。一阵虚弱感从他身上向夜王传去。夜王似乎精神了一点。勉强站了起来，用舌头在魔医的手上舔了舔。 “原来……我明白了……”魔医将夜王抱在怀里，黑色夜叉皮无声地批在他身上。俊朗中带着几分冷漠的魔医，变成一个皮肤黝黑，高大状硕的丑陋汉子。因为积聚的一点力量全部用来补充夜王的生命力。魔医连续几天就这么躺在矮树林里无法动弹。 这段日子，夜王对魔医越来越亲近，没事就绕着魔医撒欢。 “救命，救命啊。”远远的，一个娇小的身影朝这边冲过来。慌不择路的小女孩在矮树林里连滚带爬，狼狈极了。小女孩看到魔医，仿佛看到救星，急忙躲到魔医身后，上气不结下气地说：“大哥，有坏人要抓我。” 魔医有些虚弱地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虽然衣衫蓝缕，狼狈不堪。但眼前的少女依然那么美丽动人。特别是那满是污泥的小脸，似乎在哪见过。 “二小姐，别再挣扎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后面追的人近了，那是一群衣着光鲜的金发大汉。 “你们别想拿我威胁姐姐。”女孩大声道。 “东方小姐那么迷人，怎么有人会伤害她。二小姐，我们只是想要另一样东西。”领头的人说。 “累了，夜王，你是黑暗使徒。罪恶生命的灵魂，有种很特殊的味道，你可以好好偿一偿。”魔医没理会这些人，而是蹲下身，轻轻拨弄着夜王的下巴。夜王摇了摇尾巴，讨好地舔了舔魔医的手。一转身，可爱的表情刹那间变的无比狰狞。周围追来的人没来由的一阵心虚，夜王仰天发出一声号叫，凄厉而凶残。这些人腿一软，下意识地掉头就跑。夜王飞快地扑了出去。 “你，你的小狗真厉害。”小女孩在魔医身后道。 “小狗？”魔医一楞，接着哑然失笑，夜王知道他被人当成小狗不知道该有什么感想。 “你的小狗不会咬伤他们吧。”小女孩担心地问道。 魔医摇摇头，小女孩松了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样子可爱极了。 “夜王不会伤人，只会吃人。那些人应该都被夜王吃了吧。”魔医心里补上一句，但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少女的眼神，魔医没把这句话说出来。 夜王很快就回来了，出生以来，第一次吞噬生命的它，感到精力十足。撒欢似地在魔医双腿间钻来钻去。 “好可爱啊。”女孩惊叫着，一把就将夜王抱了起来。用力在夜王脸上亲了一下。夜王眼中凶光一露，接着就看到一张血盆大口朝自己面前扑过来。“呜”夜王头一歪，不动了。 “它，它怎么了？”女孩惊道。 魔医忙将夜王抱过来，检查一阵，魔医暗暗吃惊。少女的竟然象冬儿一样，拥有罕见的无垢灵魂。虽然比起冬儿来，少女的灵魂强度弱的可怕，但夜王也是刚刚诞生，灵魂很不稳定。不过倒是没什么实质伤害。相反，无垢灵魂与夜王的至暗之魂反有相生相克的功效。无垢之魂可以让夜王灵魂更加纯净，而至暗之魂则可以促进无垢之魂的凝实。 “笨蛋，醒醒。”魔医用力将夜王摇醒。 “你好粗鲁，给我。乖啊，以后我来照顾你，不给他欺负你。”女孩把夜王从魔医手里抢了过去，轻拍着夜王的背。 “小柔，小柔。”惶急的呼喊声从远处传过来。 “义父，义父，我在这里。”女孩大声叫道。 “小柔啊，叫你不要乱跑。你看看，把你姐姐急死了。”远处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德平。他一直忙着想办法替东方柔治疗离魂症。可惜一直不得要领，东方柔不想姐姐和义父太担心，就一个人偷跑出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死去。没想到一出门就被坏人盯上。要不是遇到魔医，她恐怕不止自己活不成，还得连累她姐姐东方梦。 “以后不会了，对不起，义父，多亏这位大叔救了我。”东方柔将魔医推到面前。 周德平有些惊讶于魔医的丑陋，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来。而是客套地问：“多谢了，请问你是……” “李苍。”魔医打断周德平的话。 “李先生住哪？”周德平皱皱眉。 “无家。”魔医冷冰冰地说。 “义父啊，正好陈爷爷刚离开。我们带他回去吧。”东方柔小声说，她实在太喜欢夜王了。 “那怎么行！”周德平不肯。中书省立医院是全国乃至世界知名的医院，来就医的有很多国际巨商，政界要人，怎么可能接受一个不明身份的人。 “义父，我就求你这一件事。我好喜欢小黑。”东方柔抱着夜王不肯放下。 魔医嘴角抽动了一下，小黑，名字不错。夜王的反应就夸张多了，张大嘴，用爪子捂着自己的心脏，露出一副吐血的表情。 周德平许想到东方柔时日无多，不忍心再说什么。终于点了点头。 魔医一言不发地盯着东方柔看了半天，再看看满脸无奈却又似乎很享受的夜王，没说什么。等跟着东方柔回去，魔医才知道，东方柔口中的陈爷爷竟然是周德平医院看守太平间的老头。前不久刚病故，大家只是为了怕东方柔伤心才一直瞒着她。 本来周德平以为魔医知道工作的性质后，不会同意继续留下。却没想到魔医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死人。稍微将老陈的房子收拾了一下，魔医就住了进去。而夜王却似乎更喜欢充满死亡气息的太平间，更多时候是呆在那里的。 原本身体就差，加上这段时间的连番惊吓，回去后，东方柔很快就病倒了。周宗言用尽所有办法，都无法令东方柔稍微有所好转，只能一天天看着东方柔慢慢憔悴下去。东方梦这段时间特别暴躁，她已经公开向媒体宣称，只要有人能治好她妹妹。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暗示可以以身相许。这中途也来过不少医学泰斗、左道奇人。但在离魂症面前，都显得束手无策。东方柔一天天消瘦下去，眼看着连说话都吃力。周德平等来了他的师傅左丘明。老人依然精神矍铄，背着硕大的葫芦。 “师傅，您可回来了。怎么样了？”周德平迫不及待地问。 左丘明摇了摇头，他没有找到半点有关魔医的线索。周德平的目光暗淡下去，不经意地看了虚弱的东方柔一眼。 “哎，可怜的孩子。”左丘明和东方柔也很投缘，原本他有意收东方柔做关门弟子的…… “师公，您想想办法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宗言再也忍不住了。周德平家教极严，一般长辈在场，周宗言是不敢随便插话。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从小和东方柔一起长大，东方柔在他心目中就是亲妹妹一样。 这次周德平没有责怪儿子，只是用一种同样希冀的目光看着师傅。 左丘明为难地看着眼前一双双希冀的眼睛，心中也在挣扎。以他的能力，无论如何是治不好离魂症的。唯一的办法只有……但那是师傅留下的唯一纪念。也是他身为杏林弟子的唯一见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