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前进，留下

──记得当初，从森林边界的断崖处遇见托比开始，虽然受到龙的帮助成功浅入城堡，但中途托比变回原形，被迫以空降的方式在庭院华丽登场，一群人掉进水池内。 因听到声响前来查看，遇见了城堡里唯一的女仆凯西。 但她眼睛好象有“面对太阳光会一片雾茫茫”的问题，一度把我们当成从天而降的死人。会这么误会是这座城堡除了凯西和莉迪亚，已经没有任何活着的人存在。 “嘎啊啊啊啊────！” “呀啊啊啊──啊啊啊──！！” “呼呵呵嘿嘿嘿哈哈哈哈…” ──发现死人会动会说话，凯西受到很大的惊吓。直待误会解开之后，从她那得知这座城堡曾经所发生的事。 自从白雪离开城堡后，宫廷内每天消失的人数就急速攀升，从一次两三位、到一次五六位一起失踪，但没有一个消失的人再度出现过，人们都很恐慌，而凯西是唯一知道那些失踪者根本不可能回来的人。 他们一个个都成了皇后的牺牲品，喝下生命的血液，正是莉迪亚破坏力惊人的暗术，最快提升自身魔力的方法。 或许莉迪亚打从一开始，就打算留下一个不会反抗的活人收拾整理，她并没有对她有所隐瞒，待在皇后身后伺候，每一次的过程她都在场，却也都没有办法救他们，无能为力。 “噫呀啊啊啊啊────！” “唔喔噫啊啊啊啊啊────！！” “呼嘿嘿嘻嘻哈哈哈哈…” ──凯西知道需通过不为人之的密道，在城堡最底之处，一个很大的空间里，莉迪亚多年来一直花时间在那儿绘制复杂的图阵，如今图阵已经比和王宫的庭院差不多再大一些。 在这个世界“图阵”属于魔法里攻击力最强，但耗时耗体力，容易被打断，且需绘制精准才能成功，比起咒语和代价，是失败率很高的方式。那样的图阵大小据葛蕾琳描述存在着无法估计的破坏力。 对魔法只略之一二的凯西不清楚事情严重性，她很热心为我们带路，但一路走下来，遇到的、发生的事都让对于女仆这个唯一的存活者，感觉越来越诡异。 “啊啊啊啊────” “呜喔呃啊啊啊────” “唉别跑嘛可爱的小家伙们呼呼呼…” ──原本听凯西叙述，应该是和庭院差不多再大的空间，但到的却是普通大小却意外坚固的牢房，我们在里头发现被关在鸟笼里的诺菈，真正的凯西的尸首，和假的凯西的真面目。 莉迪亚带走妍和她身上钥匙，将我们反锁在牢房中，门无法破坏，紧接着是无数个尸群出现。 即使遭受攻击也不痛不痒，顶多只有砍断手脚限制它们的动作，但面对为之庞大数量，方法显得没什么效果，直到托比发现了它们唯一的弱点…火。 高温会使它们加速腐烂。 “呀啊啊啊啊啊────” 一双尸体从我面前奔驰而过，这是第七次了，它依然完全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一昧的逃跑。 “嘎嘎嘎啊啊啊啊────” 和之前六次一样，后面跟着一大群同属性的尸群，动作表情差不多也都是那样：张大嘴巴、瞪大眼睛、到处乱叫的疯狂奔跑，一同奔驰而过我面前，然后我被一堆灰尘攻击，咳了几声。 “快过来陪陪我嘛，我好寂寞啊呵呵哈哈哈哈…” 浑然忘我的紧追在后，造成它们尖叫到处乱窜的原凶，托比灿烂到容光焕发的模样很难想象她一开始被尸群吓得惊叫连连。 魔王般的笑声在讲完的下一秒华丽登场在耳里，她突然一个跳跃，在空中芭蕾舞式的旋转一圈，降落，完美着地，然后离开我的面前继续追尸群去。 ────一整个完全意义不明的动作。 “诺菈觉得她病得不轻吶──…咦！！？”诺菈耸肩，用看到重症病患的眼神怜惜的看着托比，突然她脸色一变，惊觉尸群和托比全部朝她冲过来… “──呃啊啊！为什么全部都朝诺菈这边过来啦！！不要追着诺菈跑呀！！”多加了一双进去四处飞，现在天下大乱。 “…” ──自从托比得知她是消灭它们的终极毁灭兵器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到处破坏了，但要阻止她也有相当程度的危险，不是被尸群踩扁，就是被托比的火烤熟。 “这就是托比的战术？原来敌人很害怕别人邀请它们，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不过是很成功的计谋。”雷利依旧天生很凶的面容，钦佩点头：“…原来如此，不愧是龙，洞察力真惊人。” “只是单纯的追逐而已。”再这么下去误会不太妙，还是尽早解释好。 “…如果要去见后母，就必须打倒人们…”葛蕾琳口中喃道。她低头，闭上眼睛：“不…其实这点我早就知道的，坚持两边都不想伤害根本不可能，但是为什么是我国的人民呢…” 虽然还是没办法亲眼看着它们再次归为尘土，但如果没有大家，独自一人下不了手的我恐怕也早就已经…真是的，明明一开始的时候就下定决心的，看到众人熟悉的脸孔却还是会动摇…” 说完，她像是要把自己唤醒似的双手朝脸颊上拍两下，这突然的反应让我们吓了一跳。 “葛蕾琳──”雷利似乎想说什么，但被葛蕾琳打断。 “没关系，雷。”她微笑，“总要清醒，就连托比那样的孩子也在奋战呢…已经不能再动摇第二次了呀。” “就说不要都跟着诺菈后面跑啦！！你们这群恶心的家伙…！去别的地方啦…！！” “──嘎啊啊啊啊────” “呀哈哈哈哈哈…” “碰轰────！！”火光乍现，托比搞出来的火柱又把一大块地板烤得焦黑，这已经是第八次了。 “…”笑容依旧，背后开始散发黑色的阴沉团雾，葛蕾琳双手在微微颤抖，嘴里重复念着：“绝不能…动摇…绝不能…” “哈哈哈，见识到龙的厉害了吧！！我叫托比，超帅气的名子！是你们的天敌，全部都给我记住了啊。”帅气转身，一个闪亮的姿势，托比打算回顾自己的漂亮成果，但是她没有继续自爽，语气反而充满惊讶，慌乱了手脚： “奇怪…这，为什么，数量根本没减少啊！” “哇啊啊──唉呀？”诺菈回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在追她。 注意到不对劲，地板一块块焦黑证明我们和托比的记忆正确，她的确是用火柱让好几双尸体化为尘土，地上一堆堆的砂土就是残留物。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改变，尸群的数量。 人群中每个各体不同，有反应快和慢，都有差异，人们死去的尸也是一样，慢的被托比的火柱淘汰掉，留下反应快的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似所有的优势都在我们这里，但其实不然，它们数量根本没变，密道走出来的源源不绝的尸群递补了淘汰掉的，事情一点也没有解决。 “！”左眼痛了一下，毒开始发作了吗，居然在这时候… 原本一直闭着它以不影响视力，试着只睁开左眼，已经白雾一片看不到了。 “呃，不妙啊，刚刚消耗太多，我的魔力快用完了…”托比退到我们这边，她有些筋疲力尽。 “…”没办法了。我说：“人数这么多我们也撑不了多久，往密道走吧。” “什么？”诺菈大吃一惊，“旭，那个通到哪都不知道耶！说不定是尸群的大本营哟！？而、而且，会有一大堆的尸体在通道中耶。” 想到这，她整个很明显的从脚抖到头顶。 “但也只有那一条路了。”不能再踌躇不前，不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 “说的也是，待在这里一点办法也没有。”雷利平淡的说。 葛蕾琳同意，“牢门也被封死了，我们只剩往前走这条道路…” “唔…”鼓着脸，她好象对刚才被尸群追着跑还心有余悸，挣扎了几秒，最后多对一妥协，“好、好吧，反正大家都在一起，诺菈不会害怕。” 但是现在尸群的数量比之前还多，并且里面有三分之一是从托比口中逃脱出来的精英，那时一直被追着跑在最前头的尸体也在里面。要一次对付这么多个恐怕没办法… “托比，还能用火柱开一条路吗？” “啊？什么？”她转头，嘴里正在嚼她之前说要送我的半片饼干。 “…”默。不管看几次胃还是很不舒服，我在饼干的表皮上看见生物原料的触须，然后被她吞进肚子里。 舔舔嘴巴上的饼干屑，一脸满足，“这饼干不管吃多少次都不腻耶，嗯嗯，多多少少有恢复些魔力了喔！” 真相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龙是无敌，龙什么都不怕，预备备…冲啊冲啊冲啊冲啊冲啊！！！”托比一直线的冲向密道口，但她不是用火柱让尸群退避三舍，而是用头撞飞它们，就跟当初雷利为了救白雪一样。尸群像保龄球瓶一样被抛到空中，坠落，托比经过的部份全倒。 其实托比从一开始就不需要害怕的，龙鳞名不虚传的坚硬。 顺利来到密道口，托比吵着要自愿第一个进去，她完全不怕尸群，尸群现在对她也构不成威胁，而也必须把从上面走下来的尸体烤熟。由于密道的宽度只够一个人前进，让诺菈和葛蕾琳一一进去，我站在入口处回头，发现雷利没有在跟后面。 他站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背对着我刚好挡住密道的口，独自一人面对地牢里一大群逐一逼近他的尸群。 “雷利！你在做什么！？”四周正在窃笑，那些尸群刚才明明怕托比怕得要死。吵杂的骚动使我不得不提高音量，但多半是对雷利的行为感到震惊。 “唉呀？”诺菈和白雪听到声音回头。 “…雷？”葛蕾琳面露疑惑。 “就算在通道内托比负责把前面的尸体清掉，地牢的这些也还是会追上来，不如有个人从这里堵住它们。”背对我看不到他的侧脸，但我想依然是那张天生凶的平淡表情。 要从这里堵住它们，一个人？ “雷利──”话未说完，白雪打断。 “不行…雷，你一个人不可能赢过这么多人，我们也绝对不会丢下雷你走呀！” “难道要在密道中和后方来的尸群，每双尸体的攻击方式都不同，狭窄只会对我们不利而已，而且也会因后头无法跟上而停滞前进。” …可恶，只有这个时候他头脑特别有理。 “那我也留下。”至少两个人获胜的机率比较高，只要把这里全部的尸群打倒就可以离开了吧。 “你撑得住吗。”他侧头看我一眼，“刚才试着张开左眼的时候，我看到的瞳孔是浊的，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吧。” “…”完全被他料中了。 “况且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在等你吗。” 重要的事情，我反问：“…那白雪呢。” 顿，雷利没有回答。 “葛蕾琳对你不也很重要吗。” “干脆诺菈用光芒驱散它们呀！诺菈是用飞的，这样即使在最后面也不会拖队喔，如何？”诺菈提出她觉得很可靠的办法。 我反驳，“不行，它们知道你的是“光”不是“火”，根本不怕你。” “啧…”她摆出随便脸。 “──喂喂！！你们！快上来啊！我的魔力维持不了多久啊！”从密道里传来托比的催促声，随后又轰了一声回荡再整个密道里，她又清掉一团从上头杀下来的尸群。 “我会跟上的。”雷利说。 “葛蕾琳，我说过会保护你，承诺我从不食言。”转头，他望向葛蕾琳，眼神出奇温柔，“你可以等我吗？” “雷…”白雪睁大眼睛，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到口中又把话吞回去。垂下眼眸，沉默了数秒，她抬起头淡淡说：“我知道了。” “但是，雷一定要跟上来，如果没有，我会回来找你。” 没说话，就只有浅浅一笑代表回答，雷利回头面对来自三方的敌人，手里拿着的仅仅一把小刀。 离开前最后一望，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教导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训练的人，直到最后还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吗，要不是当初大意被划伤…就算没被划伤，左眼正常，雷利应该也不会让我留下来，他就是这样。 “…我们走了，你一定要跟上来。” “嗯。” 终究也只能这样了。别过头，面对着的是拱型洞内无止境的黑。走进密道口，踏上石梯，将自身埋进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中，离开。 ────如果一个人说自己根本不说谎，那他想，他早在说那句话的同时，就已经说了一个天大的谎了吧。 牢房内无数双红眼睛在盯着他，那猎物般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然而对雷利来讲早已司空见惯；空气中飘着浓浓的尸臭，这里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 面对它们，雷利开始在内心估计。这么一大群尸体，有三分之一是敏捷反应力快的，打得过吗？而且现在只剩下他一人应战…如果速度再快一点，手中的这把小刀，以他的经验，大概只有三成的机率能赢。 真的能够跟上他们吗…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嘎啊啊啊────”张牙舞爪的尸群同时扑向他，每一个都想撕开他的肉，但他一步也不能离开密道的口，那是他留守在这里的原因──绝对不能让任何一双跑进去，绝对！ 敌人从三方攻过来，雷利一蹲，脑海中回想的是在他的国度的宫廷中，受训的过程；左一闪，右刀一划，先把一双拿着生锈长剑的士兵的手骨砍断，他顺势接了那把锈长剑，刺进另一双尸体的胸膛。 继续以原本的支解方法对付了两三双之后，他在地上发现刚才被他拿长剑刺进胸膛的尸体和支解过后的几双不同，它们还在努力挣扎想爬起来攻击，反而这双躺在地上一定也不动。 他感到有些纳闷，这次来的是一个使枪的家伙，他同样找到它的破绽拿到他的武器，然后随便找一双最近的，以同样方式刺进胸膛，它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砍断了头没用，身体依然在动，所以真正操控它们的地方不是脑袋，而是胸膛处。 这情报对他是大大的有帮助，从一双要砍五次解决，现在只要一次就能够让它停止，原本只有三成的获胜率，一下大大增加到了七成。 ──没有问题，只要专心对付另外三成反应灵敏的尸群们，全部打倒不会是问题。 身体受训的反射能力让他躲过每一次的攻击，在雷利眼里，它们就像被放慢的解析动作图，然后迅速的被他刚抢到的武器插进胸膛。 尸群还是不断的涌上来，他没有时间休息，只能不断的找到对方漏洞，攻击，只要他闪神个一秒，随时很有可能被夺去生命。 ──葛蕾琳还没脱困，她还在密道里，死也要守住，死也要守住。 数量开始慢慢变少了，他稍稍放松了些，照这方式打下去，不出多久就可以全部清完。 雷利在提防敌人、高警戒的压力下，身体已经开始有些劳累，但他忽视掉身体发出的警讯，全神贯注在每一个袭来的攻击中。 “叽叽叽──…” “？”那是什么？刺耳的摩擦声传入他的耳里，在众尸群哀号遍布声中显得格外明显，那不是任何一双尸体能够发出来，而是木头摩擦才会有的。 他聆听并寻找声音来源，望去而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觉得非常困惑… ──那扇原本应该是不管如何都打不开的牢门，如今开了一半，外头的湿冷雾气渗透进来，一袭袭吹来的冷风真实的告诉他没有看错。 为什么？难道是皇后回来了？不，她根本没回来的必要。 但是外头的确有一个人影，黑色的人影一双发红的目光特别醒目，像极了尸群的红眼睛，难道那也是一双尸体吗？ 门缓慢得被拉开，人影走了进来，顶着一头黄色的头发，永远不却退的自信笑容，印象中应该是碧绿的双瞳换上了不自然的血红色，那张面孔，雷利看过，他知道他是谁。 ────卡尔。 “噢噢，好久不见呀，嗯…我记得你是被我变成青蛙的那个笨蛋王子对吧？”搔着头，卡尔一副随兴的样子。 “…”这个人，动作反应、以及说话方式都很类似，虽然他还是对他不怎么熟… 但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雷利完全不觉得他在跟“人”对话？ 尸群自他出现之后就停止了所有攻击，让雷利有办法好好正视他。 “唉呀，不打算回答我吗？很冷漠耶…当初在小矮人那，可是我劝皇后手下留情，你们才没全部死光光哟。”见雷利还是不回答，他无奈耸肩。 “算了…这里只剩你一个人？奇怪，其他人呢？”他顿了顿，“…啊啊，其实不知道也无所谓啦，反正迟早都是会死的。” 最一句话激怒雷利了。“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唉唉，终于讲话了！我还以为你从青蛙变回来之后连人话都不会讲…”他笑了几声。他整个人最毛骨悚然的地方还是眼睛吧，雷利第一眼就很不喜欢那散发着诡异晕光的诡红，那个颜色仿佛能招来不幸似的，被那双眼睛注视，全身就会浑身不对劲。 “回答我。” 不管看了几次都一样，那个人，完全没有“人”的感觉… “你问我能干嘛，当然是，清空啊。” ────清空？ 他没做深入解释，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把头往旁边一歪，“嗯？噢噢！原来是从这条密道离开的啊，唉你居然在这里不让它们进去真的好感人喔！！” “…”雷利警戒退后。 “干嘛？真是的，我不会追去的啦，我不是说过了吗？反正迟早都会死的。” 雷利有一点非常确定，那就是他超级不喜欢这个家伙。 “好喽，聊太多了呢，现在要来清理喽。”伸个大懒腰，卡尔表情突然一变，语气冰冷下令： “抓住他。” 尸群瞬间一拥而上，雷利即时反应往后闪躲，但他随后发现尸群变得和以往不同，每一个力气和锐度都增加很多，雷利完全没办法同时对付那么多人，到底是什么让它们突然变得不一样？ 雷利三两下被扣倒在地，他手上仅有的武器小刀掉落在地上，被卡尔捡起来，“这武器真危险呢，必须要没收喔。” 除了那把小刀，雷利身上已经没任何武器了。他试图挣扎想挣脱那群爬满蛆的尸群们，但依然没有办法。 “唉…你也别挣扎了，反而…会把自己弄…痛哟！”说话不再那么流畅，反倒有点像机器回路不稳时的节奏；卡尔蹲下来，红色的双瞳看着雷利的眼睛，而那双眼睛只要雷利多看一秒，脑中就像有一个大钟在他的头脑里狂敲，震耳欲聋，但他却根本没办法移开视线，就像脖子和眼珠都被人钉死了，他承受巨大的痛苦。 “嘻嘻嘻嘻嘻嘻嘻…” 尸群在笑。 它们的笑声变得和之前的气音不相同，每一声都像要扯烂他耳膜般的又尖锐又刺耳，每一张脸都裂嘴对雷利笑，一张脸分成两张、两张分成四张，无限分裂下去，得意的笑容占据了他整个不知道是不是叫做视线的东西。 “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余音绕梁，像分成三个不同时间的拨放器同时播放，卡尔的声音在雷利的耳里挥之不去： “呵呵呵呵呵呵，皇后啊…说的……果然是正确的呢…，垃圾…这…种东西啊，就…应该清空掉，比较…好喔，嘻嘻嘻嘻。” 在头痛到昏迷前，他最后所看到的，是黄发下，完全没有笑意、直瞪着他，那双发亮的、红色、死亡的赤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