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心坑洞

暗，一个比黑色还要黑的色彩，霸道的吞噬所有一切，仿佛是它的天生注定一般，维护着在它身体里苟且偷生的“它们”，而那唯一与黑暗共存、成双成对的红色星点，一直都像是证明“它们”的存在一样──畸形的“它们”。 “真美呢…”令人沉醉的甜美嗓音幽幽的回荡在被黑暗笼罩的城堡之间。 一个女人站在成堆的大型椭圆体前面，她姣好的身材因黑色的紧身长袍更显得妖艳，留到腰间以下的乌黑长发自然卷得恰到好处，在细致的脸庞上有着复杂的图腾，那双暗紫色的瞳孔痴痴的望着它们。 莉迪亚走向乳白色的巨大椭圆，在其中一颗上面轻吻表示溺爱，接着她静静将头倾靠在上头，聆听着从里头传来沉静的心跳声。 仔细一看，那些巨大的白乳癌色的椭圆之间都有几条细丝连结，中心的淡蓝色像是有生命似的一亮一暗规律着。 “都已经这么大了…唔！”莉迪亚身体一震，痛苦的表情逐渐浮现在脸上，抬起头一手按着太阳穴，小声喃道，“头又开始痛了…” 站直身子，头痛总算好了一点。 莉迪亚轻轻的抚摸着离她最近的一颗椭圆，眼神掩盖不住她的怜爱。 “好孩子们，要快快出来喔…”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当他问“做什么都可以？”的时候，我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期待？ 期待？我、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结果他只是像我是小狗一样轻拍我的头两下，好啦，是很像他会做的事啦… 但、但我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噢，该死，真该死！突然对自己感到好陌生，我一定是疯了，只要休息一下就会回复原状…呃，应该吧。 原本想静下心，让这个诡异的心情消失，没想到卡尔居然对旭说什么应该要亲下去才对啊！那么好的机会！ 结果我整个错愕，脸红到发烫难受。 什、什么！？亲亲亲亲亲下去！！？“那么好的机会”是什么意思？ 明知道旭不可能做那种事，我…我为什么会有种… 天…头开始晕了… 冷静，夏妍你现在应该冷静，首先吸气──吐气──吸气──…很好！我闭上眼睛将右手放在胸前，呼出一口气。 “你在干嘛？” “不要吵啦，没看到我在──…！”我很自然的回答，却到一半卡掉，慢慢僵硬的抬起头看着站在我前方的人──旭一副不解表情的看着我。 “──做深呼吸，与大自然同步有益身体健康。”站起来的同时脸滑过一滴冷汗，我微笑着随便找一句话接下去。 “…”无言了一下，“雷利已经有下落了。” “阿？”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套卡尔的话…呃，那算是套吗？”他低咕了几句，“算了，反正现在雷利在某处的井里，卡尔把他变成青蛙。” “青、青蛙？”我瞬间想到日本动画KERORO军…啊，不是，是普通青蛙那光滑亮晶晶的绿色皮肤，整个无法将雷利的脸搭在上面。 往卡尔那方向看，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一脸冏样“阿阿──”的在那边惨叫着，我反问旭：“丢到井里、变成青蛙？那不是青蛙王子的童话情节吗？” “嗯…应该是，也许变回人的模样也是跟那里面的故事一样，与公主接吻，但是不确定。” “所以，现在是要先找到雷利被丢进去的那个井喽？”我又往卡尔那方向看，他还在持续“阿”惨叫着。 “可能要走一段路。卡尔说过虽然所有故事全都在同一个世界，但是两个童话之间差很远…”旭摆出久违的思考模式，“…或许跟我们从万花王国那来这里的那段路一样长吧？” 我整张脸垮下来：“…好远。” 当初可是逃命+跑+走路，而且还在森林里头迷路好久，才好狗运遇到白雪公主葛蕾琳。 再往卡尔那看一次，他还在“阿”持续中…卡尔肺活量怎么这么好？ 我终于忍不住，“旭，你到底对卡尔做什么啊？” “什么？” “他从刚才就一直在那“阿”，好象受到打击一样。” 旭转头往后看卡尔，脸上充满无奈：“…因为我套他话的关系吧。” “…”我往后退两步，“你、你到底用什么方法问话？…皮鞭？滴蜡烛？S？” “等等，你平常都在看什么啊！？” “啊！该不会是花式绑法？顺带一提，我是小时候某天不小心翻到老爸的A书看到的，上面印着“火辣桃色秘密”，我不知道里面为什么人都脱光光还拿给老妈看喔。” “都不是！我只是问他“我要问的是有关雷利的问题”，话还没讲完他就自己爆出来了。”他脸挂三条线，“还有，忘了那件事吧，对你比较好。” “喔~” 仔细回想，当初老爸还被老妈修理的很惨。 “啪叽！”树枝被重物辗过的惨烈声音。 “嘿！咻！嘿！咻！──”地面随着“嘿”与“咻”的节奏规律的震动着。 ──小矮人老大万从草丛里钻出来，正赤裸着上半身慢步中，黑色胸毛因跑步而上下晃动的…很恶心。 “…”愣，在干嘛？ “嗯？”万感受到鄙视的视线，转头过来看到我们，然后跟着愣住，“…” “…”盯了很久，我冷静的做了个结论── “暴露狂。” “…嗯。”旭跟着附和。 “！──咦！？等等，别误会！老子我不是啦！！”狂挥手摇头。 “不用解释，就这样了，我们不会说的。”我打保证，露出“姐姐我帮你”的放心笑容。 “不是不是不是！老子才没有，那是被逼的啦！”万急忙否认，接着冲到旭面前抓住他衣服，“旭！同样身为男人，你会懂得被逼的苦衷的，对吧！？” “啊？” “苦衷！男人的苦衷啊！” “…苦衷？” “对！” 旭想了很久── “…这，每个人都有秘密，其实不用怕我们知道，我们都会站在你这的。” “…”经典冏脸石化之小矮人老大万典藏版。 “啊~好啦，我们知道你是被逼的。”我不小心笑出来，这笑得稍微重了点，“不想被误会就说出来吧，你为什么会当暴露狂？” 万用放弃的眼神看我，平常往上翘的大胡子瞬间从“ˋˊ”变成“ˊˋ”形状：“…你心里已经打定老子我是暴露狂了？” “耶？”他怎么知道？ “唉唉…”万无奈的挥挥手，“阿就老子运气不好啊！抽鬼牌连输十八次，当初打赌谁输的次数破新记录谁就脱光上衣，打赤膊绕森林一圈！直到刚刚我才跑完全程回来耶！” “…咳。”清清喉咙，我慎重严肃的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老子我很大方的！”他脸自信的往上仰，脚无意间又辗过一根树枝。 “之前还没被刷的最高纪录是谁？” “我啊！连输十七次。” “你不错，记得，之后绝对别投资在乐透上。” “乐透？能吃吗？”闪亮。 “不能吃。” “不能吃就没屁用了…唉呀！不说了，我要快点回去继续玩抽鬼牌了！”万转身正要跑回木屋前的空地去，却被人一把拉住。 “等一下，万。” “碰！”地上凹了一个与小矮人一比一等身大小相同形状的坑洞，本尊正朝下埋在里面。 而这次的凶手──旭，错愕的看着他的杰作，停在半空中的手里正拿这一块被撕下来的绿布，相对，小矮人万的裤子撕裂了一个大洞──而我发现三个重点： 一、万少说也有三十公斤以上。 二、他的屁股跟蜡笔小一样，滑亮、反光、有弹性！ 三、他的背部也长了一大片与胸毛一样卷曲的黑色…中文里有词叫“背毛”吗？ “抱歉，我不知道你──”旭自动消音后面的部分，我觉得那应该是“很重”。 “…”万默默的爬起来，用沾满泥土的脸看着旭，太阳穴浮现我有生以来看过最完整的十字青筋，非常精典的“屎面”。 “旭，老子不记得有地方得罪你。” “不，刚刚是意外。” 万拍拍身上的泥土：“叫住我要干嘛？” “你刚才说你打赤膊绕森林一圈，你知道森林哪里有井之类的地方？”旭边看着万慢慢把脸上的泥土抹掉边问道。 “啊？井喔？”万短短的双手插着腰，头歪一边，“没有印象，除非自己造，森林是不会有那种东西啦…你们要打水？” “不是要打水啦。”我想都不想直接否定，等到想起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妍，那要干嘛？”万疑惑的脸庞转过来看我。 “…呃…”呜啊啊！我现在超讨厌我那条没经过大脑的神经的啦！！谁来拿剪刀给我，我要马上把它剪掉！ 停！万，拜托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以后会三思、不会再犯了，你那堆问号砸得我超有压力… “唔…”手足无措，我在“说出来吧，孩子”与“闭上你的嘴，闪边凉快去”之间回荡，最后使出王牌──用带着强烈的“怎么办？”眼神投向旭。 “…”他越来越厉害了，每次都能清楚表达那六个点。 “──说出来没关系。”旭右手撑在太阳穴上，无声叹气，看来他对我已经无可奈何了。 “什么啊？”万皱眉，摆出不耐烦脸。 “就是王子雷利，他在来的路上被卡尔拦截，用魔法变成青蛙被丢到井底去，由卡尔假扮身份过来。”我慎重筛选词语，小心不说出有关“这里是童话，你们是人物”的事情，不然会解释不完，“该怎么讲…反正现在要是没有雷利本人，葛蕾琳醒不过来啦。” “啊？白雪不是死了吗？”万一整个惊讶，却不相信。 “她才没有死掉！”烦死了，怎么这堆小矮人这么希望白雪死掉！？ 发现自己失态，我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咳，你们就当她被下咒，成假死状态，需要王子的一吻才会醒来──就像一个浪漫的少女小说故事，对。” “喔~”六十公分仰视的不屑眼神。 “…”靠，什么脸啊？藐视小说揍你喔。 “这么说，白雪没死，她有救了？”万愣愣的又问一次，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挖哩咧…！”我准备冲过去海扁他，让他相信这不是“梦”，却被旭一把架住阻止。 “妍，冷静一点。” “放我下来。” “不行，你会把他揍死。” 深呼吸──呼，“好了，放我下来。” “…”他迟疑一会，才慢慢把我放到地上。 …啧，老天真不公平，为什么总是男生力气比女生大？我偶尔也想好好扁人或尝尝架人的爽快感啊~~！ “白雪有救，就先认为她只是睡着就好。”旭对着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但浑然不知的万说。 “白雪有救…白雪真的有救！老子我要赶快告诉弟妹们去！！”话说完那小小的六十公分高的身影突然像是加了喷射器一样，“咻”一声快速的朝向木屋前冲去，一会不见人影。 唉，虽然已经知道他们拥有无人能比的体力，但再一次见识到的我还是不禁又赞叹：“身、身手真好…” “…到头来还是没一个方向。”旭习惯性会在烦恼时抓后脑杓的头发，但他却忘记那里有之前被撞流血的伤口，手一碰到马上缩回，眉头瞬间皱了一秒，“──唔，好痛！” “伤口还没好，不要动它喔。”我提醒。 “你讲太慢了…”无奈，“井的事既然连万都不知道了，那应该是在很远的地方，而且现在也不清楚方向，有可能会找很久。” “…”要、要找很久吗？可是为了葛蕾琳… “我…知道，方向。” “唉？什么嘛~”我松一口气，虽然不晓得旭为啥知道方向，“早说咩，刚才讲一堆害我穷紧张！” “啊？”同样的，虽然五官没什么动，但却看得出来“你在讲什么鬼东西？”意思。 啧，怎么这副表情？“你不是说你知道方向？那就没什么好担心啦！” “我没有说啊。” “啥？”耶？可是刚才真的有人说知道啊…该、该不会我出现幻听了！？唔，我才十六岁耶！我还想要好好的多活几年、多看看这花花世界，不想这么快就领残障手册啊！难道我人生就这么完了！？ “呃…你没事吧？”旭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我瞬间回神，看到他关心的眼神。 “怎么了？” “没有，你刚刚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从原本的惊讶渐渐变成世界末日，很吓人。” “…”冏，我该怎么解释我可能有幻听？ “我…方向，知道。” 呜，听到了、又听到了！ 唉──这对我来讲也许真的就是世界末──…耶？不，等一下，这个声音怎么“糙老”了许多？ 不太对，顿时感受到一股由下往上看的视线直盯着我…奇怪，这种感觉怎么似曾相识？不，应该说我被这种盯人的方式盯过… 慢慢往左下角瞄去，一道与万以及其他兄弟相同六十公分身高、几乎一模一样体型的身影，但脸上的死鱼眼格外的显然不是万，胡子也短了点…重点是，他?有?穿?衣?服，裤子也没?破?洞。 “…水！？”我被吓得往右跳一步，惊讶的说。好一个这家伙啥时无声无息跑到我身边我都没发现！？隐身术？ “旁边，听…一直。”他指了指旁边的灌木丛，中文句型还是不顺。 哇赛，今天什么日子？老三水平常可是默默不语工作狂的那型耶！？光是刚才就听到三句话以上了，天要下红雨是不？ 水向前移动几步走到旭脚边拉住他衣角，意识他蹲下来，毕竟连水本人都知道他的音量很小：“下。” “…？”搞不清楚状况，旭还是照做，我见状也跟着过去蹲下。 “井…事情，森林，外，…去过，我。”水很努力的试着说出他想表达的意思。 ──唔呃，这已经不是一个句子了。 “…”旭脸阴一半，看来他已经尽量解读了，“妍，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吗？” “喔，他的意思是：你们说的那个井我大概见过，是在森林外。”我使出“和水认识四天，在好几次寻找失踪的他以及闲闲没事找他对话”所练出来的翻译功力解释。 一直很好奇，是说我帮译的是哪一国语言啊？ 见到水一直点头，看来我意思应该是对了。 “你去过？是在哪里？”旭问。 “不明…回，乱路…记得。”水从衣服里抽出一张纸，“纸，笔，绘画…给。” 我开始解释：“不清楚…当时我还是一样迷路，走得很远，不过依稀记得一些路标，我尽我所能画出地图给你们。” …谢谢，不用太崇拜我──…唉？没人？ 啧，讨厌。 水三两下就把地图画好，对折起来塞给我，接着食指比向某远方，“南方…记得。” “南方吗？”我望向他指的方向，虽然没有指针，但基本还是能从太阳判断方向，“好，谢谢你。” 水浅浅一笑，看得出他很高兴能帮上忙。 “等一下，妍。”旭站起来，惊讶的看着我，“你要去？” “嘿咻！”跟着站起来，发现大腿有点酸，我瞇一半眼睛回看他，“什么意思？” “不，只是这次可能会真的很危险，我跟几位小矮人去找就…！” “…”我瞪，“你是要再打发我一次就对了？我不是说过我最讨厌自己只待在安全的地方，别人却在危险中吗？” “但如果你──” “如果你担心我的话，那我会拿武器嘛！菜刀、锅铲，或是学魔发奇里的长发公主拿平底锅干架也可以啊！” “那样也不──…” “…怎样？”坚持，再坚持，我可不会再做出半点退让的意思！ 真该死，这家伙怎么这么爱独自闯入危险之中？和小矮人去？屁啦，小矮人必须七个在一起力量才会大，为了这里着想，旭怎么可能将他们拆散！？ “…”皱眉。 “…”瞪回去。 良久── “…唉…”他叹气妥协，瞥了我一眼，“出事，我不管。” “嗯！” 我弯下腰，对只有六十公分高的水说：“那么，这段时间就麻烦你们保护白雪和看顾卡尔了。” 他点点头，死鱼眼虽然依旧，但其实没那么冰冷：“我，兄弟，通知。” “很好！” “白雪…，王子，拜托你们了。”水总算说出一句算完整的句子。 我给他一个微笑。 “好，我现在要去准备武器！接着就出发！” 旭有点不敢相信：“…你真的要带平底锅？” “如果你觉得会被控告抄袭的话，我也可以带别的。”我耸肩。 “讲什么啊？” “没事。”我一边往木屋跑去，一边回头喊：“先不要管这个，救白雪要紧──…” “啦”字来没说出口，脚瞬间踩进一个有七到八公分左右的坑洞。 “──！？”身体往前倾，我在即将与地面接吻的一瞬间看到我踩近的那个坑──是小人的形状。 …唉？这不是万刚才跌的那个洞吗！？ “碰！” 重量失去平衡的结果，就是我整个人正面趴在地上…唔，这种狗吃屎状态怎么似曾相识？又、又撞到额头了啦！ “妍！？” “…” 靠，第、第一步就跌得这么惨… 不好的预兆，这次的启程我怎么突然有一种会很倒霉的预感？ 旭拿着碗转头看我，一脸疑惑，“妍，这怎么没加盐？只是纯粹的烫青菜加香菇而已？” “…！”身体震了一下。 停顿许久，我慢慢转头，面带微笑的说，“呵呵呵…你要的话要自己去地下室拿喔，啊，对了，先提醒你，出来之后要洗至少五次澡喔，不然我是绝对不会接近你少于十公里的，如果你不洗的话我会一直朝你身上拨水直到干净为止喔。” “…”他默默的把食物吃下去。 而背景音乐是，卡尔持续的“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