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雌雄莫辨

阳光已经从东方的天空缓缓升起，将天空染的一片淡蓝，些许的光线照入森林之中，在绿色的衬托下形成一幅美景。 现在的空地没有之前夜晚时的黑，白雪葛蕾琳还是一样静静的躺在棺木里；卡尔自从被小矮人们压昏之后就跟大树绑在一起，还没醒来；小矮人兔说要踩一些药草回来，就进入森林深处去了；而我则是在亲眼看过老大万的木造技术非常感慨之后，在那个临时打造的架子下升了一把火，把锅子放在架子上煮早餐。 “我说阿…为什么连我都压阿？”旭一脸无奈的问坐在他旁边玩扑克牌抽鬼牌的六位小矮人们，他额头露出来的绷带环绕头一圈绑着止血，另外一些擦伤或割伤的地方也做了一些基本处理，没什么大碍。 附注，旭头上多加肿一个包。 再附注，那个包还有在冒烟的倾向。 “嗯？阿，因为妍下令的阿。”嘴里含着玉米，老大万正在抽老三水的牌组，努力的想从老三水的眼神解读出到底哪一张是鬼牌，只可惜水一直以来都是死鱼眼那类的表情。 “确认。”老三水还是一如往常以一个句子代表千言万语，手中的牌组其中一张被老大万抽走，万手翻过来看到那张牌整张脸呈现出绿色的”冏”。 顿时感受到一股视线朝我这边看。 “…唔！”正在煮食物的双手停在半空中，我脸颊滑过一滴冷汗。 在小矮人们非常有默契的停止了旭和卡尔之间的打斗之后，我才知道先前的“雷利”完完全全都是卡尔扮的，从来就没有什么“雷利”来过这里，而旭因为知道卡尔的实力不是随随便便打就可以呼咙过去的，怕我又会被卡尔带走，要我先去小矮人们那比较安全，但是… 瞥了他一眼，我有点不自然的说：“你、你又不讲清楚…还说谎打发我，我当然生气阿，而且当时事情发生这么突然，我又没想到那么多…”越说越小声，到最后成了没有结束的语句。 呜呜…好讨厌的感觉，就像小孩子做错事被发现一样心虚。 “嗨。我回来喽、”一声像是为了拯救这尴尬气氛的神圣声音从森林那头传来，里头缓缓走出一个大约只有五、六十公分的小小人影，一张和他正在玩扑克牌的六位兄弟一模一样的脸庞淡淡微笑看着这里，“我已经把药草磨碎了○旭。帮你换药” “嗯，谢谢，对了…”他顿了一下，但后面的太小声我没听清楚。 呼，还好老二兔走出来转移旭的注意力，不然我不知道我还会”累个”多久… 继续忙着手边的工作，小矮人七位、我、旭、卡尔，加起来共九个人，想到一次要煮这么多人的份量不禁无奈了一下，叹一口气把放在旁边刚切好的食物扔进锅中。 好，接下来…呃，搅拌的勺子呢？ “…耶？奇怪…我记得有拿过来阿…”皱眉嘟嚷着，我蹲下来四处寻找，最后终于在被架子遮住一角的不远处看到躺在草地上的金属反光。 阿，原来在这… 放心伸手将勺子拿起来，站起身子打算继续煮食物时…眼前瞬间一黑，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在额头上！ “哇阿！什么阿！？”我吓得大叫，但是在额头上的东西还是没离开，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有这种反应一样！ 慌乱中反射性的手乱挥想把那东西拨掉，但还是徒劳无功。 “不要动。”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后脑杓被一股压力压着。 …咦？ 我愣了一下，随后看向声音来源。 一张在深蓝色头发下的脸庞，与发色相同的瞳孔直盯着我看，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搓揉着，一股凉凉的感觉透过皮肤直接传达到心里，他的另一双手压在我后脑勺防止我乱动，一瞬间我脑袋成了一片空白──── “只是抹药，你不知道你的额头已经乌青一大片了吧？先前一定有跌倒过…”旭低声咕哝着，将透明的药涂在我的额头上，过了几秒见我没任何反应呆站着，他带着有些不解的表情问道，“…干嘛一脸呆滞的看着我？” 虽然已经习惯他几乎都是板着一张脸的面容，但但但但但、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第一次！而且我还发现另一件事… ────我矮他半颗头！ “…”脸阴一半，我顿时对于自己只有一百六十一公分的身高感到想哭，呜呜…我怎么总是只有抬头看着别人的份？阿阿…好悲哀… “为什么呆滞之后是颓废脸阿？”他无奈的瞥了我一眼，说完话的同时双手也正巧离开额头，因为药的关系，前额还是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唉…”四周画下许多三条线，颓废气体持续扩散中。 “…”无言。 “喀──嘶…”右手边突然传来不正常的水蒸气声…就像是水倒在火堆上才会有的那种。 “嗯？”第一时间以秒速收回散在四周的三条线和颓废气体，我一脸恍惚往声音来源看去，瞄到的那一瞬间，我整个身体顿时停格在那里──只有眼睛和嘴巴愈张愈大，而那种恍惚感渐渐被傻眼所取代，脑袋里只有“我应该相信自己的眼睛吗？”这个问句。 看到我整个脸部由阴转呆的渐层表情效果，旭一脸疑惑的也跟着那个方向看。 “…？…！？”接着，他也和我一样定格在那边── 放在那里的，是我先前把切好的食物放进去的那个锅子。 但与刚才不同的是，它现在正在冒泡。 并且，有持续增值的趋势── ────就像抹了生发水迅速生长的白色爆炸头一样。 “波波…嘶──” “…”认清现实之际，脸瞬间刷的跟冒泡的白色相同。 “等、等！别再愣了啦！快灭火啊！！”旭抢先我一步回神，为打算再度逃避现实的我指点一条光明的生路！ “哇阿阿──！对吼！开、开关！！”听到提醒，我一阵惨叫，连忙低身寻找瓦斯开关，却只看到一团火在木柴上愈烧愈旺，瞬间又傻眼了几秒。 哪来的瓦斯炉？ 再度回神。 “…阿阿！不对，水、水！！”我开始慌张的在草地上另外寻找目标，记得刚才还特地留了一桶水要浇熄火堆的阿？奇怪，怎么不见了！？阿阿…吼！早知道就别拿深绿色的水桶来用了啦！！ 往右边的草地上找，一片绿，没有。 “波波…喀！”金属物品掉落，看着那个从太阳反射过来的嚣张反光弧度，能判定那是一个锅盖。 往左边的草地上找，还是一片绿，没有。 “波嘶──…”白色泡泡延着锅子的边缘，慢慢流到连低头慌乱找该死水桶的我都看的到的视线里，我想象，如果把它拟人化的话，一定会边吼道：“阿阿？你把我关在里面是要老子热死啊！？”，一边嚣张的比中指给我！ “呜呜…”眼看着那个锅子上的白色爆炸头像爆米花般愈爆愈多，放弃似的我开始哭着祈祷上帝让水直接出现，然后自动集中倒在火上这种不可能的事── ────突然，上帝显灵了…唉？ 说时迟那时快，冰凉的水声哗一声，化身一道新月般的透明弧度，完整的表达了“力与美”的艺术之感，像是动画中的重要画面故意慢转一般，渐渐的…渐渐的朝向… “啪唦！”身体一阵冰凉。 应声之后，斜后方传来火被扑灭哀嚎一般的惨叫声，“嘶──…” 停顿了一会，我眼皮瞇一半，脸微抬高，开始对眼前这个只有五六十公分的小小人形东西散发杀人目光，嘴里轻轻的出声：“…兔，你这是在干嘛？” “咦←”兔一脸天真样，显然不知道待会就是他的死期，“灭火呀┴刚刚真的好险呢〝正好一个装满水的水桶在我脚边说~~” “那为什么连我都泼呢？”微笑，我跟那团该死的火堆可是有一小段距离呢，而且有七成的水是直接泼在我身上的。 “啊…这个…”意识到不明杀气，并且得知散发来源，“手不小心滑了一下…” 微笑，没有任何反应…不，应该说，我正在思考要怎么处理兔。 …唉？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复黑了？不不不，兔也是一片好意…不能就这么把他拿来烤成真的烤全兔。 放下那种笑里藏刀的标准表情，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用发自心底的柔和笑容对着兔轻声道：“下次，会死喔。” “…！”他吓得两行泪直奔出眼眶，随着脸部轮廓滚滚流下，并且标点符号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对。 站在我后方观看完“一个蓄意杀人的犯人如何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感人肺腑全程记录片”并且对此事件感到无可奈何的旭，终于代表性的说出一个结论： “你那一句话跟你的表情超不搭的。” 一团火堆照得晃亮，在我的前面把我的脸弄得暖暖的，但却不是在原本的那个地方，那边土早就湿透升不起来了，而这次升火的目的也不是煮食物，是为了烘干衣服！冏。 小矮人们还是照常在那里悠闲的打扑克牌，完全没有被刚才的骚动影响，附注，现在是老七赛门要抽老大万的牌，疑心病重对上火爆脾气，这下有得看了。 “唉…”看着那件粉红色的蓬蓬裙和白色的围裙挂在一条绑于两边树枝的细线上，在火堆上滴着一滴滴的水与热气抗争着，我由衷的感到欣慰。 …好险，要不是“拇指姑娘装扮”里还有一件白色无袖的连身裙，我还真不知道要拿啥遮…唔，或许小矮人们那件不知哪来的“棉被”可以暂时用一下，但是在这群男人中唯一女性的我是不可能会这样做的，光着身子待在里头怎么可能安心阿？那比死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用呆滞脸持续盯着那件蓬蓬裙，自从被这本童话书吃下肚并且毫无选择成了拇指姑娘之后，这身衣服就一直在我身上没机会完全看到它全部，现在仔细一看，跟一般童话里的插图大同小异，还真够“拇指”的。 “我说…妍。”后方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子，并且听得出来，有百分之九十的成份是“非常无言”。 “嗯？”我只有转头过去看着那个有着深蓝色头发的熟悉身影，没打算站起来离开火堆，毕竟现在这件连身衣也都被水弄的湿黏黏很不舒服，想快点把它烘干，“旭？干嘛？” 他没有转头看着我的脸，那双和他发色相仿的瞳孔，直直盯着放在架子上没拿下来的那锅食物里头，脸上的三条线非常明显。 “…你里面到底煮了什么东西？” …喂，什么嘛，居然问女生这种问题，好象我煮的东西不能吃一样！ “啧，我煮了…”话讲到一半突然打住，“…耶？” 等等，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当时在心虚状态”累个”中，只记得从小矮人们找的食物堆中随便一抓，然后把东西切一切直接扔下去煮，接着只是发个呆…火就失控了。 “呃，我到底放进去什么？”我反问旭。 旭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表示尽力了：“我能判断出来的只有香菇、葡萄、芒果、凤梨…其它都搅烂泡在水底下了，分不出来。” “…” 这是毒药。 唔，原来现实中的累个也是很恐怖的。 现在的天空已经比先前的颜色淡了许多，是一望无际很美的浅蓝，不禁让我回想起现实世界，那里也是有着和这里相同的天空。 来到童话书里几天了？没注意，不，是根本没时间去注意，发生了一大堆事，并且是“猛爆性”的那种，虽然非常意外另一把钥匙在白雪身上，但我并没有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去，原因很简单： 一、诺菈失踪，但很确定一定没死，而唯一能想到的地方也只有巫婆所住的那座城堡…虽然诺菈有时很白目、又超爱发光，可是不管如何，她都是一路帮助我们走到这，我说什么都要去救她！ 二、巫婆莉迪亚，也就是白雪的后母，不知为何得知我们那边的“外界”，用尽一切要从童话书里出去，而唯一出去的方法就是在诺菈身上的两把钥匙，原本一把落到巫婆手里，却一个不注意被白雪带走，另一把则一直在我身上… 我低头看着挂在我胸前晃呀晃的那把珍珠白的钥匙，上头雕刻着精细的装饰纹路，像是藤蔓般由下直攀爬到上端，和真正藤蔓唯一不同的区别就只有一个是绿色，一个是珍珠白。 诺菈…她是不是老早就知道会这样，当初才硬把钥匙塞在我身上？ 莉迪亚打算到完全没有人会使用魔力的“外界”，用她那恐怖至极超级变态的魔力秒速统一世界，但是先前为了要引诺菈出来抢另一把钥匙，三亿多年以来一直破坏许多童话，如今所剩的完整童话不多…我所属的拇指童话也差点惨遭毒手。 而现在大多童话被摧毁，时间和魔力极为混乱，一直维持这个童话世界的故事书也渐渐支撑不住，最后濒临崩毁，在瓦解的那一瞬间所有故事人物会一涌而出，“外界”也会跟着完蛋，我们出不出去都没差，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妍。在想什么呢├”兔一脸笑脸慢慢走过来，手上拿着一个碗递给我，里头盛装的食物还热呼呼的冒烟。 “啊…没事。”我抬头看了一下兔，手顺势接过那个碗，一脸抱歉道，“对不起，之前那锅被我煮坏了，还让你重新再弄一次。” “嘿嘿?只是小事一桩而已。白雪还没来之前也都是我在准备给他们吃的呢┐倒是我那些兄弟们都找了一堆不能吃的：真是头痛；”兔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的草地上，从背后又拿出一碗和我手上相同的碗，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话说没能分辨出能吃的跟不能吃的，这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污辱！ 我看了一下碗里的东西，是很单纯的烫青菜，再加一点切成小块状的香菇…噢，当然是没毒的那种，我的视线又再度回到兔那跟其他六位兄弟一模一样的脸庞上。 虽然说都是一模一样啦…不过每位还是有些微的不同，像兔就没有留胡子… 一想到这我没头没脑的突然问：“兔，问你喔，为什么你不跟另外六位兄弟一样留胡子啊？” “咦。”他一面狐疑的看着我，脸上带着疑惑，“我还没告诉过妍吗：我长不出胡子喔；” “嗯？为什么？” “真的没讲过吗？” “讲过什么？” “我啊…”他微笑，眼神中有那么一点羞涩。 我突然举起手：“停！先等一下，看你一副好象事情很严重的样子…” “咦┴”愣，“喔〝好、” 吸，呼，吸，呼──首先要静下心，对方很有可能说出攻击力相当了得的事情，我必须要先回复血量，让血条达到最佳的状态… 使用：自动回复。 登登登… HP增加为一百，已达上限。 ──噢噢，就是现在！ “我准备好了！你攻击吧！！” “嗯。我是；女生喔↑” “史上不可思议事件”技能发动，攻击玩家！ “什么！！？”最后的遗言回荡在森林之中。 玩家受到“史上不可思议事件”技能攻击，HP归零，死亡确认。 〈警告：此玩家仅一百滴血，未来将再扣除另外五十滴。〉 “咦耶──！？女生！？”我错愕的看着兔的脸，轮廓跟那六位兄弟很像，但先前却没注意到兔的皮肤很好，而兔常常出现的那种温柔到像女生的脸以及个性，我一直都以为那是原本的设定啊！？ “嗯：”点头。 “所以你是这个“你”，不是这个“你”！？是这个“她”，不是这个“他”！？” “嗯嗯；”点头点头。 “所以你…不，是你，你会来月经！？会爱漂亮！？会生小孩，生小小矮人！？” “嗯嗯嗯、…咦小小矮人？”点头点头到一半一脸不解。 “哇” 这个世界…真大啊！ 旭一脸无奈的摇摇头，表示尽力了：“我能判断出来的只有香菇、葡萄、芒果、凤梨…其它都搅烂泡在水底下了，分不出来。” “…”毒药、这绝对是毒药！ “还有一些──呃，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什么东西？”我无法想象我还有丢什么下去，但该死的好奇心使我忽视旭的警告。 他迟疑了一下，抬头看我： “你真的要知道？” “嗯。”耶稣、佛祖、神明、阿拉、圣母玛利亚以及众神们，请保佑我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 “…里面还有被分尸的蟑螂…”他说得很小声。 心中某条声音断裂。 “抱歉，我忘了跟你说小矮人们会抓──…”旭的声音到一半停止…不，是我听不到了。 ──蟑螂？还是分尸过的？ “啊哈哈哈哈哈…”这是梦。 眼前一黑，我感觉世界整的天旋地转──转转转──── “咚！” “妍！？”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