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白色童话

无边无尽的黑色。 这里是哪里？ ──如果我没有离开那里就好了。 谁在说话？ ──诺菈会变成那样都是我害的。 你到底是谁？ ──好后悔、好后悔…都是我害的… 好可怕…不要再讲了… ──都是我害的，是我…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不要、不要再说了────！！ 我吓得醒了过来，眼前顿时变色。 但与黑暗相反，是令人安心、纯洁的白。 …刚刚是在做梦吗？ 不知道，脑袋跟眼前的景色一样白。 突然才发现，我全身冒着冷汗，呼吸变的很急促，…眼睛红红肿肿的，判断之前应该有大哭过。 头好痛… 我没多想就伸手想去揉眼睛，然而身体却有点动弹不得。 “唔…”搞什么！？我只是想揉个眼睛耶？ 等等，我好象被什么东西抱着，唔…还蛮温暖的…呃！不对，我在说啥啊？ 还有，我刚才有说“白”吗？…仔细一看，那根本就是衣服阿？ 不不不…现在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挪动身体想要搞清楚状况，却发现那个东西虽然抱着我，但是重量几乎压在我身上！我根本没办法动！！ 现、现在是怎样阿！？ 我努力的思考对策，但脑袋还是一片混乱。 “脑袋！我现在命令你，马上给我搞清楚现在到底是怎样！” “什么！？你居然要我执行这么困难的动作！？还突然把我挖醒！！” “去你的，什么叫这么困难的动作！？我有那么笨吗！？” “你要我说实话还是谎话？” “浑蛋！我是你主人耶！现在身处于不知名地方中，随时都有危险耶！不准给我开玩笑！！” “你居然骂我浑蛋！？你完蛋了！我跟你讲，我?要?罢?工！！” 毕────… 现在脑袋比白纸还要白。 自认思考速度比不上事实的转变，无奈之余我抬起全身唯一能动的头往上看──── 噢，天晓得我会被吓得魂飞魄散？ 我看见一张很熟悉的脸，深蓝色头发下的眼睛紧闭着，不太一样的是脸色白的跟纸一样。 “…”我愣，我再愣，然后下巴不自觉往下掉。 “咦耶耶────！！？” 我爆出不知哪来的力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往后狂退退退退退退退退──！！ 直到正后方的一棵树撞得我眼冒金星才停下来。 “噢，靠，好痛…我、我先声明喔！我绝对没有想继续待在你怀里的意思…不、不对！是你要对我干嘛！？…我我我我我跟你说喔！我绝对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非常好，我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想也知道我现在的脸一定比红包还红！ 没有回应，不…应该说他根本一点动静也没有，也许是刚才不小心被我推到，背后靠着树干勉强才没有倒地。 “…？”我愣了一下，收起刚才的失态，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慢慢走到他旁边。 “…旭？”我伸手在他前面挥两次。 没有动静。 “哈喽？你还活着吗？”我戳了他脸颊两下。 没有动静。 “呦呼~~~~”我在他耳边大喊。 没有动静。 “…”我呆了几秒，低声抱怨：“搞啥阿？要睡觉也不是这时…” 然而我话还没讲完，他的身体就慢慢往右…往右… “咚！”旭整个人侧躺倒在草地上。 “…”我顿时整个人石化。 “咦咦咦咦────！？”挂上三条线的脸黑了一半，我有一瞬间仿佛变身成莫奈“吶喊”里的那个扭曲的人！ 等等等等等…这这这是我害吗！？ 我只是戳他脸颊两下而已耶！？呃…外加大喊，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这么弱吗？不不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呃阿！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啦！！ 我连忙冲上前狂摇他的身体：“旭、旭！你怎么了！？不要吓我，说话啦！” 毫无动静。 “听得到吗~~！？” 毫无动静。 我顿了一下，小声说：“看来只能用之前压的那个方法了…” 话又还没说完，旭突然爬了起来，他的背部毫不留情的撞到我的下巴！！ “唔…”我摀着下巴跪趴在地上抖着，脸上的青筋一个比一个还大。 靠、靠北痛… 老兄，你最好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东西！！？ “我…我没事，只是头有点晕…”旭用手撑着身体，过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坐起来。 在他转过来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僵住！ 先将他一张脸比白纸还要白、以及全身冒着冷汗虚弱的在喘气摆一边不论，光是他胸口不断扩张的血渍就能让我几乎昏过去！ “天、天阿！你…你的…”我指着他身上的血，张大的嘴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旭低头看着绷带上不断晕开的血，愣了一下，抬头对着我用跟蚊子一样小的声音说：“…没事，只是伤口裂开而已…” 我听到差点快被他气死。 “没事！？伤口裂开而已！？你现在整个人超不像人的你知道吗！！？”老天，我真的超想扁他的！！ “…”旭用“有吗？”的眼神看着我，顺便摸摸他的脸颊来确定我的话有没有讲错。 吼──来人阿！谁来拦住我！？我现在就要冲过去扁他！！ … 还是不要拦我好了！ “好…你先不要讲话，靠在树干上躺好！”我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对他喊道。 “我不是说我没事了吗…”旭用苍白的脸低估着。 我瞪了他一眼。 “…”他很乖巧的按照我的要求躺好，即使他还是一副“我又没事”的欠揍表情。 没事？谁相信阿！ 我走到旭的旁边蹲下，伸手熟练的将他胸口上染成鲜红色的绷带拆掉，话说这是谁绑的阿？技术顶多也只有初阶而已，还打蝴蝶结咧！ 旭因为失血过多手几乎抬不起来，所以只能任我摆布。 绷带一拆下，我简直快要昏倒！ 深不见底的长形伤口正在滴滴答答流着鲜血，分析应该被利刃划到过，虽然之前在礼堂那有看到旭衣服上的血渍跟白色绷带，但我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你、你…”我说了半天却还是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话。 “应该是…刚才跑步，伤口才裂开的吧…”旭无所谓的说着，但我却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不甘心。 “不是！你说，这伤口是谁弄的！？”我生气的说，伤口这么严重居然还说没事！？逞什么强阿他！！ “…魁儡。”他把头撇一边。 “还有，这个绷带…”我看向手上沾着血渍的绷带，话说到一半顿时停住。 刚才太过震惊伤口和大量的血，完全没发现这个绷带的四周散发着橘色的光芒，但是非常非常微弱。 “是诺菈给的，她用治愈术…帮我治疗伤口。”旭说，但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 “这个…你、你看，你看！”我没听到旭说的，自顾自的一直重复刚才的话。 “什么？”旭转头过来看着我手上拿的绷带，盯了许久，“…橘色的光？” “嗯！虽然很微弱，但是真的有！”我开心得大叫，这种橘色绝对是诺菈，绝对没错！ 旭一开始一脸疑惑，但过了几秒他也恍然大悟。 “之前听诺菈讲过，“当施展魔法的人死亡，魔法也会跟着消失。”，如果这是真的…” 我马上纠正他：“浑蛋！一定是真的！这就表示…” ────诺菈没死！她还活着！！ 一片漆黑，无止尽的黑暗吞噬了所有的色彩，在这里唯一能辨别只有阴影，以及躲在黑暗数不轻的红色光芒，它们贪婪的在黑暗中生存着，阳光使它们厌恶，它们从来不属于那里，它们讨厌光。 “轰────…”远处巨大的声响穿越过黑暗传片整个角落，它们惊慌的不停蠕动着，朝四周退开躲进更深层的黑暗中。 “没有…没有！她身上没有钥匙！！”高亢的嗓音尖锐的叫吶着，毫无掩饰的愤怒不禁令人颤栗。 宽敞的空间中央铺着红色的毛地毯，显现出上古时代的高贵气派，然而地毯上方却被强大的魔力打凹了一个大洞，在大洞旁单脚跪着一个人，黄色头发下的绿色瞳孔显得相当惊讶。 “不…这怎么可能呢！？”他看向前方坐在黄金打造椅子上的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黑色的乌发下看不清她的脸庞，唯一能确定她愤怒的只有那咬牙切齿的薄唇。 “卡尔，你这是在怀疑我吗！？”黑袍的女人瞇起黑紫色的瞳孔，不悦的看着他。 “不、不是的，皇后，在下是太过震惊，一时脱口而出…”卡尔瞄了一下身旁笼子里的橘色身影，身影毫无生气的躺在鸟笼底下，魔力几乎都被打散，证明她还活着着只有几乎听不见的微弱呼吸。 “够了！现在钥匙到底在哪里！？找出来，快给我找出来！！”迷人的嗓音几乎快要抓狂的嘶吼着。 “皇、皇后！在下也许知道钥匙在哪…”除了跟书精同行的那两个外界来的人类之外，应该不会再有别人了。 “那快去找，快去找…快去找出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吼着。 “是、是！”卡尔连忙起身退下，却被女人叫住。 “等等！” “是？”卡尔抬头直直盯着那黑色与紫色交织混沌的眼眸，等待命令。 “把那个没用的书精关进牢里，也许她还有用处。”女人恢复原本的音量，冷静的说，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这…”卡尔疑惑着，这个书精还有什么用处？ “快去！”女人大吼。 “是、是的！”卡尔拿起身旁封印魔力的鸟笼，快速的退入黑暗之中。 脚步声渐渐离去，剩下的只剩与黑暗共存的安静。 女人举起双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身体微微的站抖着。 “我…我…这是什么感觉？…头在隐隐作痛…” “唔…咳、咳…”旭突如其来的咳嗽将我从天堂拉回现实。 “忍、忍耐一点。”该死，差点忘记旭还没从鬼门关前走回来。 “…”没有回答，唉，他八成晕过去了，流了一堆血还能撑到现在，我还真服了他！ 鲜血又从胸口流出了许多，我连忙将手上诺菈留下的绷带重新绑在旭的身上，虽然可以再撑一段时间，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尽速治疗… 但是要去哪治疗？这里除了森林还是森林，况且就算有人经过，也会因为我们太小而没看到我们，毕竟我们是从拇指童话里出来的… 而且这个森林绝对不会有人经──… “需要帮忙吗？” 阿…是阿，我们是需要帮忙，这个幻听甜美得好象天使阿… “呃…请问，需要帮忙吗？” 唉，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听到两次幻听，我看我也差不…咦？ 我毫无警戒的抬起头，接着看到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直直盯着我看。 “哇、哇、哇…” 我张大嘴巴，脸瞬间黑了二分之一。 “哇靠────！！” 吼出这句话的同时，我马上拉起旭的手，准备打算用拖的也要拖着逃跑是也！ “请、请等一下！”眼睛说话…呃，不对，是眼睛的主人说话了。 我听到连忙停下动作…咦！？为、为什么我会停下来！？ “我不好吃！！”我想都不想的直接吼出这句话，双手顺便在胸前打个大叉叉！ “不、不是，我没有要吃你们…”漂亮的水蓝色眼睛显得有些慌张。 我没有回答，表情镇定的看着她，其实背后以经冒出了一堆冷汗… “我、我先自我介绍，我是白雪公主，我叫葛蕾琳。” “咦？”我愣了一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显得有些不自在，“白雪？” “嗯、嗯。” “你是白雪？” “…嗯。” “…” “…” “真的假的────！！？”我惊讶得尖叫。 哇好大一双的白雪阿！！ 她显然被吓到了，“唔…嗯、嗯！” “我叫妍！呃…“目前”是拇指姑娘。”我笑着对她说。 什么？为什么加“目前”？因为我是被逼的啊！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啊~~！！ “妍…拇指姑娘？好，我知道了，啊…对了，我有一个东西，请稍等一下。”葛蕾琳在她的腰间的绒布里找了一下，接着拿出一瓶大约五公分的药水瓶。 “要、要干嘛？”我问道，内心的不祥预感缓缓上升。 “请闭上眼睛。”葛蕾琳对着我微笑。 “呃…” 我正考虑要不要听她的话时，“哗啦”一声，身体顿时传来一阵冰凉！ “唔…咳、咳咳！你…你在干嘛阿！？”我抹去脸上的药水，大叫。 药水不但将我的衣服整个弄湿，在我后面昏死的旭也没有逃过一劫。 “咦、咦！？我以为你已经闭上眼睛了…”葛蕾琳慌张的看着我。 白雪，这不是闭不闭上眼睛的问题！！ 我原本想将这句话吐槽出去，但身体的异状强迫使我将话吞回肚子里。 怎、怎么了？…身体感觉越来越热… “…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自觉压紧胸口，呼吸越来越难过，最后更是闭上眼睛直接跪坐在地上，脸颊滑过一滴冷汗。 “一会就好了，请忍耐住！”葛蕾琳的声音从上头传来。 好、好热阿！！这是什么药水阿──！？ 当我热到一个想大叫的程度时，身体里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刚才的附带而来的痛苦也一下子烟消云散！ “好了，请张开眼睛。”葛蕾琳的话从我前方传来，显然放心不少。 … 等等，我刚刚有说“前方”吗？ 我张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大约十八、十九岁的少女蹲在我面前，奶油黄的发色就像浅黄跟白调合而成一样漂亮，浏海下的水蓝色瞳孔带着淡淡的忧愁，雪白的肌肤上穿着英国复古华丽的服装，一看就知道是… “你谁阿？”我毫无经过大脑的直接问出来。 “咦、咦！？我、我是葛蕾琳呀？”少女露出慌张的眼神，显得有些错愕。 我愣。 “咦──！？葛蕾琳！！？”惊讶之外还是惊讶！ 果、果然跟童话一样，长得好漂亮阿…呃，不对！ “你变小了！？”我把她从上往下看了一遍，又把她从下往上看了一遍，真得确定她跟我是同样比例的！ “不、不是！”葛蕾琳摇头，微笑说，“是妍你变回原样了，刚才的那瓶药水是从母后那里来的，嗯…药名叫做“和放大灯有相同效果的药水”。” 放大灯… 呃，难道她母后很迷哆拉A梦？ 而且我看电视里哆拉A梦把大雄变小在变回来时他也没那么痛苦阿！？ …咳，扯远了。 “…我变回来了？”我狐疑的看着我的双手，再转头看向四周，跟之前的景观完全不一样，草丛变回原来的大小，树木也没有以前那么大的吓人了。 “我、我真的变回来了！！”我开心的大叫，脸部表情如果化成文字那么就是“XDDD”！！ 阿，不，等一下。 既然药水用了身体会这么剧烈… 我回头看向旭，他刚才也有被泼到药水才是。 不出所料，旭已经变回原来的大小躺在地上继续昏睡，但是… 他胸口处好不容易才缓和一点的伤口又开始大量流血了啦！！ “天、天阿…”我跑到旭的旁边想做点什么止血，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等等，请让我来。”葛蕾琳收起微笑，蹲了下来，表情严肃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旭，“…伤口很严重，必须马上治疗，不然会被细菌感染的。” “怎、怎么治疗阿？这里都是森林…”我慌张的说。 葛蕾琳用食指指了指她自己。 “咦？”我满脸疑惑，一时之间不懂她的意思。 “我会圣术，已经是最高阶段了。”葛蕾琳边说边从绒布里拿出一本很旧的书本将它打开，上头的不明文字跟童话书表面的文字是一样的字体。 “最、高、高高…高阶？”哇靠，一听就超威的耶！ “请稍微后退一点。” “咦？呃，嗯！”我按照她的话后退了一步。 葛蕾琳开始朗诵我听不懂的语言，接着书面慢慢出现淡黄色的温暖光芒，随着时间过去光芒也愈来愈强，最后连在白雪后面的我都感受的到暖暖的气流向我袭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我开始满头大汗，嘴巴不禁问：“要到什么时候才…” 话才说到一半，淡黄色光芒突然往四周散去，我顿时吓的一跳！ 呃，我、我害的吗？ “已经没事了，接下来他应该会睡个四五天，回复之前流失的血量。”葛蕾琳收起书本，转头微笑道。 而昏在地上旭的衣服虽然还有血渍，但并没有又扩张的趋势，刚才由白转青的脸也回复的一点血色，看来应该没事。 “好，谢谢你！”我感激的握住她的双手，没想到圣术这么好用阿！如果我有魔力的话，我一定会拜你为师！ 葛蕾琳似乎被这个举动吓愣了一下，看来她有点怕生。 但我并没有意识到，我为什么会这么高兴？好象心中的某个大石头顿时消失一样… “莎莎──…”后方传来树丛与树丛摩擦的声音，好想有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而且听声音，数量还不只一个！ 我跟葛蕾琳发现了后方的动静，同时转头过去！ 转头的瞬间，声音也停止了。 “什…什么东西阿？”我尽量克制语气不颤抖，但看来徒劳无功。 “我不知道…而且，我的圣术属于辅助型，对人体没有攻击力…妍，要小心一点。”葛蕾琳相当紧张，小心翼翼的拿起地上一根看起来比较粗的树枝备战。 咦耶！？圣术没有攻击力！？ 不会吧！？ 无奈之余我也学葛蕾琳在地上拿起树枝，呜…总比什么都没有两手空空好。 “莎莎──…”树丛里的东西又动了一下，接着…它直接跳出来！！ 一团黑黑的东西直直的朝向我，我没看到它的脸，到是先看到它手上拿的那把斧头发出来的反光… 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妍！快闪开阿！”我的左方传来葛蕾琳对我警告的声音。 “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