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类别:
商战职场
作者:
张平龙字数:3419更新时间:20/12/24 16:41:56
啦啦油先生更加开心了。他又惊喜地发现即使不踩这并不稳实的头颅自己依然能够保持现状。这叫悬空。立刻有一种难得的优越感使他心头香甜如蜜。须知,这种优越感的渊源通常都是以让人鄙视的缺点存在的。他于是怀着万分爱惜的心情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胸口和腹部的肥肉,忽然两手一摊,双肩微耸,头颅习惯性地略歪向一侧,无可奈何似的说:
“谁让井口小呢?”
他又愉快地竖起耳朵,去津津有味地享受啦啦煤先生的不幸;这家伙,刚开始时还破口大骂呢!现在哥哥都麻酥酥地叫上了。啦啦油先生嘿嘿干笑两声,又得意洋洋地唉声叹气。
他终于如同老人那般将双手小心翼翼,四平八稳地撑在地上,懒洋洋地扭动腰肢……
“……我的亲爹呀!请您原谅您不肖的儿子吧!……对您不敬的话语全是发自肺腑的谎言……”
啦啦油先生的五官想要造水似的拧挤在了一起,他满脸油汗,用尽全力扭动身体:“娘!怎么卡得这么紧啊?”
“……爷爷呀我错了放我出去吧!不敢了……”
啦啦油先生又一次攒了劲,吼叫着用力。
“……老祖宗,我亲爱的老祖宗啊……我真的错了,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
“**的就知道叫唤没用的!不会往上顶顶我呀?!”
……
二位先生出得井后,均是一个样:浑身湿透了。啦啦油先生坐在井边,解开衣服,嘴里呼哧呼哧地叫着:热!热!这时倘若有杯冰镇啤酒,那么他会不顾一切!即便使再次卡在井口。
啦啦煤先生正因为寒冷而双臂抱肩,瑟瑟发抖。他那双可怜的大眼睛看着啦啦油先生。等啦啦油先生不经意看了他一眼,他就说:我真羡慕你!
另一个吼道:
“你羡慕我个蛋!”
他们又向前走去。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怪怪的;怎么会如此荒凉呢?草长莺飞,久无人居住一般。啊,这家人白住这么好的房子,也太懒了,搞得跟个破庙似的。不想要给咱也行啊?他妈的世道不公!……
啦煤先生走向杂草边,将一条腿伸入里面,拨开杂草,像在寻找什么。啦啦油先生问他干吗?他回答说:看能不能拣到野鸡蛋……
突然自疯长的草丛里窜出的一条黄毛小狗把二位吓了一跳。这只理应归属于宠物类的小畜生也许一不小心弄错了,以为自己是大个儿的看家狗呢!它威风凛凛地站在路中央,冲来者凶恶地汪汪大叫。可爱至极。小狗细嫩的叫声在静寂的夜里竟是那么清脆和响亮,因而产生的一种效果绝对不可低估;二位杀手先生紧张地将食指贴于嘴边,嘘嘘着示意这要命的家伙注意安静。小狗还真解人意;它安静了,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瞧他们,像在等待什么。二位先生相互望望,不禁对这种低智商的东西带着讥嘲的意味笑了。不想,这一笑使得小狗又叫起来,并且叫声越发激烈。他们就再嘘嘘,然而没有用了。他们架起拳头威胁小狗;小狗害怕地向后退却,但见来者未有其它动作便瞬间恢复了汪汪状态,且新添了几份凶恶,又一边用前扑的攻击姿势做好了随时后撤的准备。啦啦煤先生想上去给它一脚了事,谁知这小家伙竟然和他玩起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追。”
“行!小子,跟我玩邪的?我累死你!”
啦啦油先生拦住了欲与小狗比耐力的啦啦煤先生,问他:
“你追不上它怎么办?”
“我玩命的追!我追死它!”
“你哥俩在院子里赛跑比嗓子会怎样?”
“只需一圈,我就没现在这么冷了!嘿嘿!”
“你妈个蛋!还有呢?”
“啊,还有……不冷了就是热了呗!”
“还有!”
“还有?那热了就不冷了呗!”
“我问你会不会被人发现?会不会被人发现?!”
“啊?会!”
“然后呢?”
“抓住我……”啦啦煤先生马上摇头改口:“不不不不堪设想!”
“那还去追吗?”
“不去了!”
得意忘形的啦啦油先生把自己搞得跟领导似的;他通常是这样,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把自己给搞晕了,他说:
“嗯,这就对了嘛!记住,不论何时何地,‘武力’永远是解决问题的下下之策。作为一名杀手,尤其是一名国际级的杀手,一定要八面玲珑,学会驾驭各种非暴力手段,使敌人的手下乖乖地变成废物,或者为自己所用。勇者,百战百胜也;智者,不战而胜也。这是一个将军修为的最高境界,同时也是一个杀手的最高境界。你以为九级杀手是那么没有含金量的吗?比如,像眼前这种情况;哼,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
先生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语调变得异常吓人,同时他抽出了别在腰间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子。这块虽然带有锈渍的铁片子,照样把黄蒙蒙的夜光反射成了掠人心肺的寒光;果然小狗叫声的衔接变得犹豫了,力度也显得勉强了,一点一点往后缩了。
突然先生铁刀一挥,快如闪电,只听“哧溜”一声,在自己粗壮的大腿上割下了一块血淋淋的肥肉。他把那肉玩赏似的在手里掂了掂,又添了添上面带咸味的腥血,然后毫不怜惜地扔给了眼前的黄毛畜生。
狗狗不叫了,只是由于对食物的渴望而小声吱吱着,尾巴也欢快地摇起来。但经验使它对陌生人并不能十分放心;它用蹭的步伐去靠近那块鲜肉,眼睛变得贼溜了,即使对方有个像抬手这样的小动作也准备躲闪。
显然这是一条被好心人抛弃不久的小狗;新的环境已让它捡回了曾被自己无形中丢弃的上帝赐予它类的本性;那种被抛弃的不平所产生的强烈的怨恨,使它要做一条凶恶的狗,一条不向任何人低头的自食其力的有尊严的狗!
但是面对人类抛来的食物,信念不坚的它故态复萌了。
狗狗嗅嗅那肉,试探性地舔了舔,品味一般吧唧了吧唧嘴。而后它像受到了欺骗,显得很生气,又冲他们狂叫起来;一条后腿不停地向后刨起沙土。
啦啦油先生对此非常不解。
“应该是嫌肥吧?!”啦啦煤先生说着撩起衣服在自己身上掰下一根肋骨,怀着试试看的想法儿扔给了小狗。
麻烦事儿顺利摆平。真是喜出望外!
到达别墅下,按着一贯经验和作风,他们本打算照例从窗户上进入的,不想在无意中发现这房门竟然没锁,而窗户则牢关紧闭。真是一个胆大粗心,做事怪异的主人。于是他们仿佛贵客驾临,推门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室内。一个偌大的客厅。客厅里摆设齐全;四周墙壁上歪歪斜斜,毫无章法地挂了几幅西方人物画。画中之人各个神态古怪,相貌丑陋;或者满脸刀疤似的皱纹,或者铁钩似的鼻子,或者歪脖子南瓜肚一样的脸型。在微弱的夜光下,画中人的眼睛似乎闪出了复活的光亮,像男人们见到着装暴露的美女那般别有意味地注视着他们。虽然他们因此颇感不适,觉出了画中透出的古怪,可还是大着胆子,一副置若罔闻,无所畏忌的样子。但他们移动身体的动作轻微了,缓慢了,谨慎了,仿佛生怕惊动了黑暗中的谁。当他们自一块古香古色的镜子旁走过时,因为里面的活物而受到了惊吓,紧接着发现那其实是自己,才安了心。可始终觉得镜中有什么在向外窥探,盯得后脑发凉,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镜子依然只是镜子,古香古色的镜子。他们不由自主地迅速远离了这渗人的不祥之物。客厅最里正中的一片儿地方被宽大的幔子遮掩着。幔子为墨绿色,尚是新的。他们走过去,好奇地将幔子揭开,吃惊地发现其遮之物原是一座破旧不堪的灵堂。既是夜光昏暗也能感觉出灵堂之上满落了厚厚的灰尘,可惟独死者的遗像如同每日有人擦拭一般光亮鲜明,只是遗像的镜匡已陈旧斑斑。显然这座灵堂摆设已久。死者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她正笑眯眯地看着来者,仿佛见到了友好的熟人;二位先生与死者的目光相对时,倏地毛骨悚然,赶忙双手合十向老大妈表示敬意和歉意。正要将幔子放下时,遗像的周围闪起了幽幽绿光,接着一个垂死的老人的声音响起:你们来啦?
他们吓得手脚并用滚到了客厅的另一边,躲在一张沙发的背后紧张地向灵堂窥探。沙发上凌乱不堪,丢着一些近似涂鸦的画和女人的衣物。那性感的粉红色衣服上令人神弛心醉的淡淡香气似乎尚能闻到。然而,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叫人更加恐惧的事情发生,一切又恢复了夜所独有的死一样的静寂。
啦啦油先生说:
“我们不会太紧张听错了吧?死人怎么可能说话呢?”
啦啦煤先生想没错,世上怎么会有鬼呢?自己杀了那么多鸡,有的话还了得!这样,起初的恐惧既已消失,骨子里的成色便又活跃起来;他解禁了早已产生的对沙发上那件女人衣服的贪婪。若不是啦啦油先生阻拦,他定会将衣服放在鼻子上以嗅觉来“**”一番的。老大用眼神和下巴向灵堂示了示意;他伸出的手立刻像碰到旺烧的火炉一样缩了回来,并突然间觉得此衣服是多么令人作呕,简直与乞丐服别无两样。就在这时一声女人嘶声竭力的惨叫响彻整个幽暗的房舍,浓浓的阴森和恐怖随之紧紧笼罩了。二位先生争先恐后地向沙发后面滚去。然而,一切又是那么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
啦啦煤先生问:
“你害怕吗?”
啦啦油先生哆嗦着回答说:
“怕……怕什么?相当年我我杀猪时,那猪叫得可比这惨!我手都不抖一下!”
于是啦啦煤先生说:“我杀鸡的时候也是。”如此,他的胆子又大起来,“会不会是这个沙发辟邪呢?”说着他从沙发背后跳出,然后跳进来,又跳出,跳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