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老板们提供的早点以油条为主食。这些浑身上下与所售食物一般油光闪亮的热情老板，时常会将一些不慎失足的昆虫和做出美味的原料混淆。但昆虫随意，饭食照买。乞丐用衣袖抹了吃完油条后带有油渍的嘴巴，对这里的评价是： 举目四起香漫天，忙忙碌碌到年年。偶然风吹尘沙起，隐入人间随面去。火龙腾起怒冲冠，仙子白裙舞云天。筋面滚油何惬意，梦里几回喜相连。素油素食不素食，自有昆虫解人意；天然绿色无公害，舍己为人是模范！借问苍天生何欢，苍蝇群群化使言；谁说惟有天堂好？只羡油条不羡仙！ 也许有人会提出疑问：乞丐本不识数儿，如何总能写出如此脍炙人口的绝世佳作呢? 可是，谁说不识数儿就代表一定不会作诗呢？！ 那些牌子上的大概内容是这样的：天下第一武术培训；Great英语培训；老贝钢琴培训；写作文不用愁作文培训；青蛙游泳培训；瑜珈瘦身健美培训…… 某日早餐将要结束的时候，一个豪爽健谈，万般无聊的老板因为有了闲时，点燃一支烟，怀着寻开心的目的与乞丐搭话： “怎么着？老弟，想报个名学点儿什么！” 乞丐用衣袖抹了一把嘴不解地问： “学这些干吗？” “干吗？切！混饭吃呗！教的学的谁不是这样呢？” “混饭？……” 自这段对话以后，卖早点的老板们有好些日子没再看到乞丐了，仿佛已失踪；大老板们对此并不在意，照旧为了混口饭而卖饭。可是，偶尔老板们也会当作消遣笑吟吟地在口头上对乞丐牵挂：可能是死了吧！ 当他们再次见到乞丐，是在一个星期五的早上，那日天气很好。当时乞丐满面喜色，以阔别多日的老朋友的热情同他们打招呼。他们都惊呆了，继而明白了一切，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乞丐同样打起了一块广告牌。广告牌的正中是手写的歪歪扭扭的主题大字：讨饭培训。两边是副标题，字要小一号，左边的内容为：一技在身山珍海鲜吃遍千万家。右边为：看第三百六十一行依旧出状元。牌子的下部是字体更小的“培训”内容的详细解释： 由丐帮第一千二百八十三代帮主洪五百公前辈亲自授教！ 名人讲解，内容精湛，直取要点，妙趣横生，快乐学习！ 报名从速，报名费…… 另外本校应规模扩大，特诚聘以下工作人员： 教师数名：具有三年以上工作经验，学历不限，户口不限。 市场数名：大专以上学历，专业相同或参加过工商管理培训，本市户口，有工作经验者优先。 秘书一名：女性，年龄18-22岁，身高1米7以上，大专以上学历，形象良好，听话乖巧，户口不限。无工作经历者优先（在校大一女生优先） …… 以上各职位待遇面议。 联系地址：早餐街精英广告写字楼101。 注：本帮只面谈，谢绝来电访问。 据作者后来收集到的相关资料显示：乞丐在诸位老板眼前“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遇到一名毕业已一年之久的学经济管理的大学生。当时这位曾被社会溢为天之骄子的小伙子，仅仅因为就业频频遇挫而精神萎蔫，满脸沮丧，整日唉声叹气，仿佛一个泄气鬼。只是尚无跳楼自杀之意。于是乞丐能够顺利地成功雇请此学生写下了以上的招牌。可若问做招牌材料的来路，不得而知，总之各有各的路数。未了，乞丐用衣袖抹了抹嘴，非常抱歉地对那学生如实相告：他无钱付工资。学生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他本打算将讨来的一碗饭与学生分食，不想学生不领此情，给予拒接；那么也便作罢，但这样有违诚心，良心上终究过于不去，可眼下又无更好的办法。乞丐便只好向学生郑重承诺，等一旦飞黄腾达一定会加倍酬谢；堂堂一帮之主，一言既出，岂会儿戏？不想那个大学生平静地说，真的不要紧，感谢终于有人看得起他，感谢终于有人恩赐他可以一展所学之能的机会。感谢！！当谈到动情处，为了安慰这个失落的年轻人，乞丐用衣袖抹了一把嘴，便拿唉声叹气来表示同情和愤愤的诅咒抗议老天不公。这样，乞丐不禁动了恻隐之情，就邀他一起来创业。而大学生回复他的原话如下： “首先感谢你的好意！不管怎么说，身为一个要饭的乞丐，你的理想和勇气确实让我佩服。但是不能否认你我虽然同为一个目的，可双方的文化环境和发展模式有着本质的区别。硬要将两个形态不同的企业整合，必然会留存很大的风险。因此合资的方式绝对不适合你我。至于其它合作方式，恕我懒散，尚无兴趣去考虑。祝你早日成功。再次感谢你的好意。再见！” 牌子挂了几天，效果并不见佳；非但没有报名的，居然连招聘一项也委实无人问津。如此看来，这个社会正如中国一位知名的经济学家所言：失业并不是因为没有工作岗位，而是因为人天生懒惰和贪得无厌的本性。 不过，牌子的唯一功效是为“街头餐饮中心”的众老板们添加了质地醇厚的笑料，以至于这些潦倒的家伙们在为乞丐施舍油条时，终于显出了一个“老板”所应有的财大气粗的慷慨和接待顾客时的笑脸。 但是，当他们再那样轻蔑地喊乞丐“要饭的”，便会被一个突然不善言笑了的严肃态度和一张用衣袖抹过的嘴巴配合着正式相告：请称呼为洪帮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日，守株待兔的洪大帮主终于迎来了第一批游民；他们同样是乞丐，在本城盘踞多年。照理说，他们应当以地头蛇的姿态，把这个突至的同业竞争者当作法西斯赶出去。可是当他们在愤愤的摩拳擦掌中看到一块关乎自己职业的牌子，与此城有头有面的社会上层人物的牌子并列而挂，且挂它的人正和自己一般级别。心底里那点儿可怜的自尊心瞬间被激发并且泛滥了；他们马上用目空一切的眼神儿去看待周围衣光鲜丽的人们，他们知道那一切都是虚的，华丽外表缠裹的不过是比之他们处境更加糟糕的现实。至少一点，这些爱慕虚荣的家伙不比他们在感觉上幸福，即所谓的幸福GDP。虽然他们引以为豪的牌子的内容无比荒唐，虽然它的书写字体不敢恭维，虽然将它丢入垃圾堆其并不能彰显出众。 所以这四五名位居本城丐界的高层领导，在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乞丐的带领下，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来面见来自异乡的“丐中人杰”。 “……洪帮主，是神派你下凡来重震我们叫花子的千年雄风！我们兄弟愿意听从神的安派……” “洪帮主，早就听说您的大名，知道您老并非凡夫俗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前无故人……” “洪帮主，听说您大驾光临，俺爷爷激动万分，连夜赶制了这把丐帮千年信物打狗棒！要俺今儿啦务必交于你！为此夜里个黑呀(昨天晚上）俺爷爷把腿摔折了。可他说他高兴，能有今日一举，不枉此生！死何足惜？” 一根自树上砍下不久，去掉枝叶的粗糙棍子被两只黑爪郑重地呈到了洪帮主面前。 “帮主请收下吧！” “收下吧，帮主！”众乞丐一齐满含真情地劝说道。 洪乞丐一脸庄重，像接什么易碎的无价之宝，哆嗦着双手缓缓接过了这节木头。 “承蒙各位厚爱。为了我们共同的信念，我洪五百公定当不负众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怕工夫深，钢筋棍子磨成针。” 当中唯一的一名女乞丐道： “洪帮主果然出口不凡。看来我们没有看错人！” “不错！”老乞丐下总结似的说，“洪帮主仪表堂堂，气宇宣昂，用词谴句，若有神助！” 随后他面向苍天，抱拳颤抖，一本正经地说：“光复我丐帮有望矣！”一时间，竟然老泪横流。 “好！——” 动情之处洪帮主像一个暴躁的急性子拿麻布抹桌子似的用衣袖狠狠地抹了一把嘴，拍腿而叫。 “既然各位如此看重我洪某人，那我当义无反顾！各位都是有资历的业内人士，容我首先就本帮的新景象向各位仁兄做简单介绍：本帮公司的使命是以开创新行业的精神将乞讨发扬光大，造福人类……” 仙风道长面洁衣净，傲气凛然地站在某座大学的教学楼顶上。他目视苍穹。楼下许多叫做莘莘学子的年轻人“仰视”他而目不转睛。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天生丽质的女大学生和给人倒不尽知识的仿佛“宝葫芦”的学者教授。这一刻，仙风道长不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和骄傲，于是更加坚定了他登及此处的那个固有的念头的决心。 仙风道长一生就是这么好运；这个生在乡下的迷糊蛋不仅“抱着”免费的火车来到了城里，且在这里他没过多久便耳闻了高校跳楼自杀的盛名。今日他慕名前来！他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对这里进行了占卜和阴阳宅分析，发现高校果然是通往极乐世界的风水宝地！难怪众多学者精英在此大彻大悟，弃舍凡尘，皈于天界。原来如此！ 有人通过手提喇叭冲他喊话了，欲用“庸俗”的思想来左右圣者的行为。那人是头顶大帽子的，坐着闪光的汽车来的。仙风道长望着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慢声慢气的语调自言自语道：“一些愚昧的人总是好心地打扰别人成功时的平静，正如革命先烈所言，你前进一步别人会向后扯你两步。世人啊！” 田怡是这个学校的学生，看热闹的人群中有她的份儿。不巧，天涯何处不相逢，二牛同志怀着玩的心态来陪田怡上课，他认出了站在楼顶上的家伙，他又要“作孽”:： “嘿——，道长，是我呀！聪明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