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类别:商战职场 作者:张平龙字数:3647更新时间:20/12/24 16:41:56
“钱啊!——你在这里,就像春天田野里的花瓣,一扑落一大把;你就像夏天小河里的鸭子,一扑落又一大把;你就像秋天大树下的落叶,一扑落又又一大把;你就像冬天里的白雪,一扑落又又又一大把!哈哈哈,我要捞它几大箱,衣锦还乡……笑我神经病!实话告诉你们我是多么的英明,我比……” 小光话到此,仿佛言及伤心处,不禁闭口不语,黯然神伤,感慨万千,叹息未应闲! “高楼围成墙,夕阳斜影长。伯乐何极少?满腹才独处。欲问君欲何?天涯皆苍茫。锄禾日当午……古来才大难为用,不说了,不说了!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事多烦忧!不说了,不说了!先生们等着瞧吧!我们不能否认这里到处都是发财的机会。所以春节我要手挽小蜜,坐上王八壳子汽车回家。李自成说过一定要争气!” 现在的王小光已经意气风发,情不自已,他像戏剧里的“大人”手抓朝带那般抓着自己的裤腰带傲慢地扭了扭腰肢,再次吟诗一首: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母鸡下蛋,蛋糕松酥。入口灿烂,若出其里。好吃好吃,吃饱挣钱……” “嘿嘿嘿,小子起来,起来!” 又是一个拣废品的老太太。带着满身的酸臭,她不仅是喊,还用一只沾满污秽的枯手去拍打小光下跪的那条腿。因为那腿下同样有一个塑料瓶子。 王小光显然异常生气;他恶狠狠地站起来,恶狠狠地伸出一只厚实的巴掌,恶狠狠地在自己跪地的膝盖上拍了拍土,同时他一直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无礼到让人忍无可忍的老太太,那眼光仿佛要聚集一种能量去击毁一个满带沧桑的头颅。就这样,一直到老太太拣了瓶子走远。 “混蛋!是谁总是乱扔垃圾?蛋糕松酥……” 二牛说: “我饿了!” “有没有搞错啊?天啊!我犯什么错了?要得到这样的惩罚?知不知道老大在做诗的时候是一种难得的高等雅兴?请不要用这种庸俗的东西纠缠我吧!饿了,饿了不会去买吃的吗?真是个土包子!” 说到这里,小光摸了摸肚子,他嘴里像吃着什么东西空嚼了几下,咽了口唾沫,说: “好了,算我今天倒霉,我请客!” 大家鼓掌。 不想,小光在掏钱时发现钱不见了。真的不见了!是“钱”真的不见了!! 上帝,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吆! 这个远离爹娘的可怜的穷苦小子的钱不见了,他掏遍了衣服上的每一个“窟窿”;不错,他决不会放过内裤上的防盗袋。因此这时他的圆圆大脸仿佛稀泥所抹,沉沉欲滴。而眼睛里满含了泪水。他清楚地记得并没有把钱放入行李包,可还是把包儿慌慌张张打开,捣腾出里面的衣物,一件一件来检查。当包儿空的时候,他把包儿倒举过头顶,来抖擞。什么都没有,真的!他向里面看去,黑乎乎的,包儿底上的小洞里一些亮光漏进来,使得这些小洞仿佛夜幕上的星星。 完了,完了! 他六神无主,他受过刺激的脑袋重新踏上迷糊之路;他过敏似的一双颤抖的手在身上来回摸索游走,嘴里快速地罗嗦着一些含糊的呓语;他多希望突然想起哪里忘了翻找,多希望自己这双手突然能碰到那硬邦邦的凸起的一块;然而除了肋骨始终没有发现“硬邦邦的凸起的一块”。他的泪水在往下掉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明明带了钱的,买车票时还有来着。哪儿去了呢?我娘给的,哪儿去了呢?……” 他渗出汗水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哪儿去了呢?哪儿去了呢?……” 他反复重复这一句话,声音也越来越小。后来正如各位读者所料,他翻着白眼,晕倒在地了。 大牛立即蹲下身子,用专业的娴熟动作为小光把脉;对于习武者而言,急救总是必备的常识。不是吗?大牛用成竹在胸的神态向两位兄弟点了下头,他们立刻心领神会,一个掐人中,一个打脚板。这样折腾了十几分钟,尽管技术专业,可诗人王小光“桃花依旧笑春风”。 三牛若有所思道: “我倒想起个办法来。你们还记不记得故事里有个名字叫‘范进’的老头儿,中举后一时过度欢喜竟然疯了,那是因为痰迷了心窍,没有别的。后来那个杀猪的一巴掌就把他打好了。现在老大说不定也是这个原因,只不过仅仅是悲伤过度而已。” 另两位对他的看法表示同意。他大受鼓舞,为了尽快证实自己见地不凡的正确性又说: “既然你们同意我的观点,然而现在又无论如何不能找到杀猪的,那么就让我来代劳吧!” 两位哥哥将晕倒的人架起,摆好姿势。 三牛用一个习武者特有的利落挥出一掌。不想小光脸上的肌肉只是随之抽搐了几下,整个人又恢复了晕状。三牛的巴掌来回挥,而那两片大脸现在充其量不过是允许他人随意玩耍的“肉球”,别无其它。 二牛分析说:三牛小,太嫩,力量不够。还是让身强体壮的人来吧!二人调换了位置,然后这个新任的健壮“屠夫”照小光脸上一顿猛抽。没有效用的结果反而激起了年轻人所固有的傻帽火气,于是他疯狂地对小光不分部位地拳打脚踢。说是“总有一下能打对的”。 小光果然有了巨大的反应:他一口接一口地呕吐鲜血。但这并不能使他醒来,虽然他每吐一口就睁开眼睛,可是吐完后又赶紧闭上了。 通过不同力度下患者的反应,大牛分析认为原因在于力量依旧欠缺。他看到那边不远处的工地上正在铺设地砖,心里有了主意;他到那里去,取回来一块板砖,叫兄弟们把小光扶正。随着他一个激烈的挥舞动作,现场的人都听到了一声砸核桃时才有的碎裂声响。 “哇!” 小光像要吐出什么似的,大叫一声,舌头伸出老长,但他什么都没吐出来,包括鲜血。让人欣慰的是那双愁煞人的顽强眼睛终于睁开了。他眨了眨眼问道: “刚才谁打我了?我头上怎么全是土?干吗这样看着我?我帅吗?帅吗?不帅呀?你们没事吧?是不是被什么迷了心巧?我已经没有钱啦大哥!啊!——请不要再这样看着我!” 三人欢呼着抱在一起了。 他们这种由静到动的变化使小光大哥放下心来。于是小光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感慨道: “哎吆!这些年轻人啊,总是不稳当。吓死人了!” 不想这时候他的眼睛向上翻,脸上的肌肉跟着抽搐。他又晕倒了! 大牛再次把脉。他笑了;不就是晕了吗?对于一个经验已经丰富的医者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二牛三牛已经每人抱来一摞砖头,他们同样带了笑眯眯的不屑神色。大牛左右开弓,一阵灰烟过后,小光对于不苏醒像死人一样坚定,如此使得一股钦佩之情在三兄弟心中油然而生! 他们实在没了办法,便打开师傅送的第一道锦囊,只见上面写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什么意思呢?他们苦苦冥思起来。未了,二牛猜到了答案——钱!可是小光两眼紧闭,怎样才能够让一张纸片儿去刺激到他头颅深处那一团糊状之物呢?他们试图通过触觉和听觉来解决这一问题,不想徒劳已经把两个渠道死死堵住。 “靠!王八蛋,我不服!”大牛最终没了耐心,“他的眼睛给我掰开!” 掰开了才知道,根本没有用,因为他的眼皮里面全部是湿润的白腻肉体。指望这种和全瞎没什么区分的眼睛能看到什么无疑于痴人说梦。而事实也真是如此,无论大牛怎样将一沓动人心魄的纸币在这鬼怪似的眼睛前晃动,这个爱财如命的家伙都无动于衷。这样,大牛只好辛苦兄弟们把小光翻上去的黑眼珠采用物理法挤了下来…… 哗啦—— 大牛手上的钱被人夺走了。 王小光喜滋滋地把什么糊在自己重新闪亮的眼睛上: “上帝,我不是在做梦吧?天啊!真的是钱!哈哈。柳暗花明又一村,王八有鳖命……哈哈哈。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大草原……” 直到有人愤愤地叫他看着点儿路,他才把钱自眼睛上依依不舍地取下,并且终止了胡言乱语。但等那人一走远,他又忘情地唱起了歌:没有人比我更疼你,在夜里!没有人比我更疼你,在夜里!没有人比我更疼你,在夜里!…… 在这里,为了王哥的形象,作者认为有必要向各位读者解释一下:虽然王哥当时只会唱这首歌的仅仅此一句,但是谁也不能否认那唱得是多么的到位和动情。真诚善良的大牛二牛三牛可以作证。再说,此情此景对于某物,这句话再合适不过了。谁在说不是呢? “嘿!老板!这件破烂多少钱?”一个准备上工的民工手里抖擞着小光的一件白色衬衣问到。 “不卖不卖!走开,不看看这什么料子!买得起吗你?…… 仿佛城管驾到,这个势利眼的游荡“小贩”争抢似的收拾起了满地的物品。 王小光深情地拍了拍大牛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看看另两位,点点头,用处世不惊的长者的口吻说: “唉呀!大牛,二牛,三牛!这从何说起呢?总之,大哥我今天很高兴。同时也谢谢你们为我的形象作证。我决定请你们吃饭!我王小光决定的事从不会更改,即使前方是条死路也会一如既往。所以你们不要拦我,也不要推脱,我要请你们吃饭。请给我一个发泄愉快的机会吧!” 他们说: “可以,可以!” 于是王小光嗤啦一声抽出一张百元大钞,在一个小卖部式的超市为他们每人买了包“香脆干吃面”和一瓶矿泉水。然后王小光把找回的零钱塞到大牛手里,嘱咐他拿好,其余的自己揣了起来,陡然说了声再见,便径自走去了。 与所有进城的乡下穷人一样,首要目的和最终目的都是打算找个工作,以解生活窘困。可到哪里去找呢?天快要黑了,当务之急应找一家旅店住下来,一切等明日再做打算。反正有不少钱!说到住店,这个因刚刚进城便赚了一笔而沾沾自喜的家伙,又不禁想起了家乡一些见过世面的人谈到一些黑店是多么可怕,他马上觉得四周全是看不见的手,冷不丁一只窜过来,从怀中抢走那一叠失而复得的纸币。他恐惧起来,随之打消了住店的念头,并用警惕的目光打量周围的人。当看到某个男子手拿一截甘蔗,便想到那也许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钱,不禁全身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