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 事情发生在一个名字叫做芳草洲的地方。这里的自然环境糟糕透了；副热带高气压控制的内陆气候是那么可怕！与它美丽的名字绝然不同，整个原野仿佛一座被人间遗弃的地狱，满充着灰色的基调和凄凉的表情。不幸总是成双成对：看吧，这地方长年进行着似乎永无休止的战争。因为它一直以来科学的制度缺失而成为一个盛产流氓的名地，有着一个名声显赫的坏蛋团体；为了自觉的正义，去不顾一切地干一些不正义的事情。于是世界各处，种种声称代表正义的组织抓住机会，为这个不毛之地成立了；他们开始征兵，召集军队，购置武器。便有一种热情，一种变味的热情让这里是热闹的了，受人青睐的、被热捧的，似乎它本身魅力无穷，像它的名字一般令人向往！于是使它一直忠于自己既定的角色，便如同那肉铺子里放置的质量上乘的绞肉机；是的，不如这样说：这片倒霉的土地早已被人类的默契选择成了生命的竞技场！他们相互杀戮着，去制造一个又一个的悲剧。在美丽的地球上，那仿佛无论多么美丽的女人，脸上总会有一两个黑痣存在。 然而，在商人胖子和瘦子的眼里，这里充满着商机和美好的希望，真是一个水丰草美的地方啊，便如它的名字。当初他们怀揣一颗发财梦，兴致勃勃地丢弃原有的稳定工作，别离故乡亲人，千里迢迢来到了此地。他们将一些日常用品，高价套售给战争物资供应偏紧的一方，以获取暴利。 发战争的财总是那么容易，可对方也是有了名气的流氓无赖；这群人为了保住得来不易的声誉，动脑子了。这样以来，一旦欠账成风，对于商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儿。瞧瞧吧，“正义军”和坏蛋团一场大战下来，那些坏蛋债务人几乎死光了，似乎他们因为欠了债而不再去珍惜自己的生命，死光了。试问，当人鬼帐未了时，做人的又能怎样呢？ …… 两位商人怀着望外的喜悦拦下了这两个一场歼灭战后的宝贵孑遗。显然两人已在荒野里残喘多日；衣衫褴褛，满面灰土，并不比那些乡下的生病的乞丐精神到那里。 胖子商人微笑了，这一笑将眼睛埋掉的两条长长的**弯成了新月状，他把下巴向上抬起，以便露出下巴与胸脯上的肥肉共同努力来堆没的脖颈，那里边积满了让他感觉不适的汗水和尘土。他抹了一把，汗水少了，尘土被卷起，一部分沾在他的手上，一部分与泥卷的形式照旧留在原地。他甩着抹在手上的汗水，对自己的两位债务人有信心地说： “别以为往脸上抹了土我就认不出你们来！要真是那样我还做什么生意？我说您两位，去年欠泡面和巧克力豆的钱也该了一下了吧？” “……” “没钱？既然知道自己没钱，那么当初就不应该什么都不顾得去享受。他妈的欠债的全死了，找着了两个会说没钱！知道吗？我的脾气可不好！” 两个来自坏蛋团的债务人那两对在凸起的浓眉下深掩的眼睛，经过相互点对的会意，充有了带阴险色彩的狡猾。他们突然掏出了匕首，向眼前两个债主的要害处刺来；他们将去有力地维护坏蛋团的坏蛋名声。纵然他们对于杀人是经常必备的功课，司空见惯的事情，然而对于长久没有饭吃的人，又怎么能够敌得过那以贩卖食物为生的正处于壮年的男子呢？他们的刀被对方夺下了，他们被对方摔倒了，倒在乱石堆里。紧绷了多日的生命线终以可以歇歇了，仿佛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这么放心过。他们急促起伏的胸脯上显出了微弱的生命体征。 胖子先生费力地俯下身子，抓住一个债务者发达的嘴毛向上提，以便使那人能看着自己说话。 “你也已经看到了，我可告诉你，为了有足够的生存筹码，我已经在打理买卖的同时，自学考取了九级国际杀手职称！别在像以前那样欺负外地人，否则你会挨揍的！” 瘦子商人的一条细腿踩在一块石头上，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里颠着缴获的凶器，轻蔑地哈哈一笑。可以看到他有一口洁白无缝的好牙。他说： “本人也是拥有六级职称的国际杀手了。小子，没想到吧？只要自己努力没有不成功的事情。我可受够了，以后这些气总会还给你们的。” 可是对方眼中疲惫的光彩渐渐暗淡了，消失了。 他们死了。 “听着，你们两个不能死！吃了我那么多的巧克力豆和泡面就应该把生命延续下来，还我钱！起来，起来！”胖子去踢?Q两具新鲜的尸体，“总之要死，我已经拿到了九级国际杀手职称，为什么不干脆让我练练手？看看宰人和杀猪有什么区分！你们这两个混蛋、光棍儿、流氓加无赖！给我起来，起来……” 突然，胖子像一台断了电的机器，停止了自己的暴躁，他极度沮丧，是那样慢慢地蹲下身来，将两片肥厚的手掌捂在脸上，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呜呜地哭了： “天啊，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我不过是做个小买卖的！难道就不让我收回一点儿血汗？有这样欺负人的吗？快，兄弟，急救急救！” 瘦子商人平静地俯下身来，将一只“鸡爪子”搭在胖子厚实的背上，另一只“鸡爪子”轻轻地拍着胖子的胳膊，脸上肉皮与骨头共同组成的神色表现出了痛苦、无奈和想开了的理智，眼睛里框满了泪水。他对胖子安慰说： “老大，算了，他们已经是第二十三个和二十四个。说真的，一些急救知识这个时候总是那么科学和无用，这不断的吹气我的嘴都有些肿了，可是哪个能够活下来呢？我想他们口袋里同样分文未有，也不用搜了。算了，倒霉吧！我们走吧！我们时下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有吃有喝的地方。” …… 烈日与风沙下，这两个赔得一塌糊涂的愚笨的商人相互搀挽着，蹒跚而行。他们的命运延续了他们那已经死亡的债务人倘若活着应有的一切；随身携带的粮物早已消耗殆尽，吃光了沿途一切能够充饥的东西。尽管如此，恶劣的自然环境啊！使两位尊敬的倒霉鬼依然有大部分时光处于烦人的饥饿状态。每每经过一个宝贵的村落，二人便怀了极大的希望扑向那些残垣断壁，可除了曾经为人类生存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的现叫做废墟的垃圾，和硝烟散去后火药的余香及陈年老屋被翻开后散发出的特殊气味儿，别无其它。种种惨景诏告天下：这被主人与客人一起惩罚的地方寒冷、饥饿、贫穷、疾病、横遭掠夺、狂轰滥炸、死于非命……应有尽有！而粮食，没有，没有！ 饥饿与疲劳折磨着他们，头脑迟钝的想不起一点儿什么，只是那样晃着向前走，随时会有倒下的危险。满是灰土的脸上，前些天忧愁与茫然的表情已经看不到了，只有一种近似死亡的木然。每当狂风起，沙尘肆虐，犹如张牙舞爪的魔鬼欲将二人吞噬，待到风止尘散，总使人格外担心两位兄弟是否气息尚存。然而，事实上他们的意志是坚强的、生命力是顽强的，究竟是活着的。 想到来此之前那个蠢蠢欲动的美梦……，而现今的处境可真是一言难尽！ 苍天在上！难道两位兄弟注定要饿死在这异乡的荒郊野外…… 不想，在满充绝望的某一天，他们奇迹般地与一队执勤巡逻任务的获得了胜仗的“正义军”相遇了。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吆！然而事情并非各位想象中那么简单；当他们怀着如同战乱中亲人重逢的喜悦与激动，扑向这队携带有食物和清水的战胜者时，却被这些已经取代了上帝的位置的士兵们，用穿着硬比钢铁的军靴的大脚踢中胸膛。他们翻倒在地。他们起身再次追上，又被踢倒，追上，踢倒…… 世上无难事，只怕诚心人；当他们再次倒下后，便有一块奶油面包和两枚煮熟的鸡蛋带着一种仁慈丢来了。天啊！这是多么宝贵的东东？他们简单的平分后，亟不可待，几乎连同蛋皮也一齐吞下了。可就这一点点并不能满足二人的强烈欲望，不过这让他们大受鼓舞，便以饱满的热情粘粘胶似的来重复以上的乞讨行为。然而再也没有这种狗屎运了。 眼见煮熟的鸭子即将飞去，胖子先生灵机一动——他不顾一切了——借用了那最后的两个欠债死鬼的名号；竭尽全力断喝一声，高调地亮明了近似一颗炸弹的身份！这队除恶精英果然停住了脚步，人人满脸惊愕。事已至此，不必多言，两位立刻高傲起的冒牌溃兵堂堂而立，整齐衣衫。为了伪装的效果，二人刻意去维护所属组织的辉煌声誉而满怀欢喜地准备以体面的姿态英勇就虏。这样起码肚子暂时是有饭可吃的。 自军队中走出一名年轻的女军官，她捋了一把额前逃出那形状古怪的军帽遮盖的金色毛发，笑盈盈地走到他们面前。她蓝色的眼睛里透露出了妩媚和友善，然而她一言不发。突然有力的、利落的、迅速的、潇洒的、连续的手起手落，二人便由于头颅遭受重击晕倒在地。 风起尘沙满，荒漠不留情。莫道世间事，谁怜苦命人？ 等他们醒来后恐惧地发现依旧身处原地。他们感觉下身有些冷，原来裤子被扒掉了。当看到两腿之间已风干的点点精斑，一切都明白了。然而事发已久，人海茫茫，凶手早已不知去向。况且，在这个地方像这种事情是多么的司空见惯！ 堂堂国际杀手竟然沦落到这种田地！ 可怜的人啊，提起裤子，紧紧相拥，埋头痛哭！哭自己的耻辱和一切不幸。不错，士可杀，不可辱，身为国际人物此时如何能心安理得？因此哭毕，他们擦干了眼泪，手牵手回家一般向近处一座陡峭的山头走去；自古帅颜薄命，他们终将用纵身一跳来换清白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