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类别:豪门总裁 作者:风轻芸字数:3161更新时间:20/12/24 09:42:04
秋天和春天一样,一个在寒冰的催促下,一个在炎热的挤压下,显得特别短。虽然宿舍教室都有暖气,而且在一星期前,都开始供暖了。但一出门,刘明瑞还是在她里面那件厚厚的针织毛衣外面,又加上了一层厚厚的绒衣。她搓了搓手,都能看到手背上的干纹和血丝了,就顺手摸了摸右肩挎的小包。啊,护手霜没带啊。 纵然如此,她还是没有原路返回。只见她把橘色外套的的拉链拉到顶头,衣领就竖了起来,把裸露的脖子围得严严实实。接着冲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就把双手缩进袖子里,然后在袖子里面,紧紧抓住袖口,防止冷空气钻进去。 顶着风,低着头,大步流星,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北方的大风已经开始了,昨晚就嘶嚎了一个晚上。玻璃窗和玻璃门,在深夜里,哐当作响。到了深夜,风就更大了,她似乎听到了外面远处,大概是三层餐厅楼的位置,发出一阵巨响,是玻璃碎掉的声音。但很快,又被新的凌风而站的树木摩擦的哗啦声所掩盖。宿舍里的安静和外面世界的疯狂,形成巨大的反差,像是气旋和反气旋的交锋,冰与火的战斗。 她几乎一个晚上没睡着。何歆然却睡得很香。 早晨一睁开眼,就开始给刘明瑞兴致勃勃地讲述,昨晚那部新广播剧里的cv的声音有多么迷人,是听了会让人怀孕的那种!同时又跺着脚,气愤那位每晚都做节目的深夜电台先生,昨晚居然被一个柔里柔气的小女生代替了! “电台先生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这是何歆然当时气得跳脚时的原话。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这也是刘明瑞昨晚脑子里一直回想的一句话。只不过这个“他”,不是忧郁迷人的电台先生,是另一位男生。 睁开了眼睛,脑袋的波动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半夜的频率,找不到任何规律。心脏每分钟的跳动也依旧没有恢复到正常数值。扑通,扑通。大脑记忆库,一夜之间被一个身影填满。 入睡之前,刘明瑞收到了那个“好久不见男生”的消息。那个在她最美的年纪,和她一起分享着青涩爱情滋味的男生。 “在吗?”这两个字出现在她的聊天窗口的时候,她脑袋一懵,有些不知所措地打开了发送者的资料,查看备注。是他,没错。真的是他。 “在。”她盯着手机屏幕,十一分钟后,眼睛被屏幕的强光刺得流泪,打了一个字。又在点击发送的瞬间,犹豫了一下,加了一个字。点击确认。“在呀。”这样的语气是以前他们之间惯用的。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那边几乎是秒回的。记忆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一如潮水的湿气,憋满了整个胸腔。九年之前,手机那头的“发送者”还是她的竹马。她在最叛逆的时候遇见了他。她那时候外表上还是个乖孩子,周考月考从来没有从年纪前三名的位置上下来过。定期的家长会,母亲穿的最不起眼,却是最受瞩目的那个。 中学时代是最想挑战的时期,学生们挑战着老师和家长的底线,打架,逃课,夜不归宿,以及早恋。有些人将这些反抗通通宣泄了出来,他们就在别人上课的时间,出入着教导处的办公室,和自己的父母面对面,一起听着老师们的“教诲”。还有一些人,只有心理上的斗争,无数次在本应该聚精会神的时候精神游离,在“好想这样做”和“我是好学生我不能”的抉择里烦躁。这批人里就包括刘明瑞她自己。 可她的反抗,在遇到他之后,就泛滥成灾了。 他不喜欢学习,喜欢在课堂上睡觉。老师给他调换了位置,放到前排,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睡。她那时就会时不时上课走神,呆呆望着前排的他,看到老师气急败坏却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她就会偷偷笑起来。 他可真勇敢。 他可真自由。 他可真洒脱。 好想跟他一样。 好像跟他在一起。 不知不觉,就真的在一起了。也不知道那可以被称为“第一份感情”的感觉,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以至于最后想要纪念一下,也都因为找不到准确的时间而作罢。 他不打扰她的学习,只会在每周六晚上不上晚自习的时候,带着她偷偷去学校附近的滨河游园玩儿。 夏天到了,就有自助的小船可以坐,是每人二十元的那种。需要用脚蹬的。而情侣就可以有优惠,两人三十五。他俩会开心得像个孩子,手牵着手,高高扬起节省下来的五块钱,跑到最近的小摊位,买到冰淇淋,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奔跑到船上。一边累得气喘吁吁,一边倒在小船上无拘无束地开怀大笑。 冬天到了,就有滑冰的活动。滨河有一个大的斜坡,方便游人推着车子,从大道上到下面位置的滨河来玩儿。冬天下了雪,太滑没人敢从上面走,冻得时间长了,就成了天然的溜冰滑梯。他们就在那上边,戴着厚厚的手套,一起从上面滑下来,然后一起栽在雪堆里。 那是她第一次和男孩儿在一起,他就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把她从不可自拔的泥沼拉了出来。可这快乐是有代价的。她也成了在别人上课时间出入教务处的那个人。 那天晚上,也是像今天一样刮着风。在滨河公园周围,有一条长长的步行街。由于地理位置不好,人很少,所以显得灯很多,很亮。在这样的气氛里,心情就被格外放大。女孩儿的手由着男孩儿牵着,男孩儿一步步稳稳走着,女孩儿却跑了神儿,她感觉是走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的世界。世界明明有那么大,怎么就慷慨地给了他们两个人?是种太过不真实的欢喜。在这份不真实里,男孩儿松开了手,扔下她一个人往前走了。走了一多半的街道,她只用了一个注视他侧脸的时间。而剩下的一小半,每一步都像踩在心上,黑暗,疼痛,显得格外漫长。 她那么脆弱,患得患失的病症根本不曾好过。她曾经因为别人一句开玩笑的“他可是不喜欢你了呢”,而信以为真地伤心了好多天。直到他发现,然后轻轻抱住她,这份惶恐才慢慢褪去。而他,绝不会知道,如果下一次有另一个开玩笑的人说了类似的话,她还是会信的。 她不知道怎么走过了那条街,不知道身边走过了多少人,一路低着头,想着:如果他觉得没意思了跟我说想要分开了,我要不要难过?要不要哭?可直到他横冲直撞跑过来,一把拉住她生气地说,“晚上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她当时是想喊回去,说“不是你把我扔下的吗?”可最后还是停留在想想的阶段,并没有付诸实践。 他重新拉起了她的手,“对不起。刚才我看见班主任了,所以才会那样。”说完,他就给了个怀抱,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温暖,却足以让她哭了一个晚上。后来,她一个人逃了课,在马路上哭了一个下午,路人像盯着一个疯子一样斜视着。不一会儿,夏天的雨就到了,把她的心情全部淋湿了。模糊的视线里,停下了一辆出租车,下来了一帮人。 母亲,班主任,和他——她被找到了。 母亲没有任何表情,在留下一句“我带她回家几天”之后,带着她去了医院。她一声不吭坐在椅子上,母亲和老医生窃窃私语。最后医生开了药单,递过来的时候,对母亲说了句——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 这估计就是故事的结尾了。应该就是了。 因为一周之后他便消失了。他不上学了,要出去打工。他说:“不是因为你。是我自己学不进去,迟早要去打工的,还不如早点去。”他走那天,下了课,她坐在他的座位上,四周没有人,她就大哭了起来。之后她就恢复了原样,早早起床、好好吃饭、埋头学习、习惯沉默,一如从来没有改变过一般。成绩还是很好,事实上,即使是在那段让她感到最开心的时间里,她成绩还是很好。对于那份初恋,和他在一起,她得到的太多。 多少年了,都在彼此的生命里蒸发了。一起带走的,是爱情,还有回忆。就如没有正式的开始一样,也没有正式的分手,只像是沙滩上堆起的城堡,在海水一波一波的冲刷下,默默地散了。 没有人愿意活在痛苦里。他那么自由的人,在临走的时候,留下的唯一一张纸条上竟然写着:我不上学是我的事,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好好努力。于是她在中学结束的那场期末考试里,拼了命,考了中学时代最后一个年级第一,她就彻底放下了。 之后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她没遇见过谁,对谁也没动过心。身边的朋友,喜欢走在路上听着时兴的歌。她从来不听。问她为什么,她说都是情歌,听不懂。不过最近,她听着陈奕迅的单曲《红玫瑰》的时候,那句“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不知在她嘴边轻声默念了多少遍。于是她就悄悄把一个人放在了心上,恐怕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或者说不敢面对。 那个人叫项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