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试什么？这就开始吧！” 我头一次感到自己的心很坚强。和这感人的爱情戏上演的同时，另一出不一样的爱情戏在我家上演。吕威几次故意拣我不在的时机来凌家，以免尴尬，可是他又想每隔一段时间来坐一坐，以示存在。 这一段时间要拿捏得好，不能太长，不能太短，短了显得赖皮，长了怕被人遗忘。他短期的目的就是趁薛凯遭劫之际，从凌家人身上找上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当作七寸，然后一锥下去，不由得你不服。人性中总会是有弱点的，此时此地的优点彼时彼地就转化成缺点，也就是弱点。 吕威深信。 前几次来凌家，他坐的时间掐在半小时以内，然后借口工作忙离开。此次也想。 他有了主意：莫不是我最重亲情？回到家的我知道吕威来过，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句话没说进屋睡觉了。屋漏偏遭连夜雨，人要是不走运喝口凉水都塞牙。 为薛凯筹到的钱花完了，而他还是没有痊愈。医院一天里不知要催薛家几遍住院费，弄得一家人除了哭别无他法，好在吕泽又拿来他的一个月全部工资，可以缓几天。王主任说了，这只够三天的，三天后必须再交上三千块，否则就得出院。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钱是那么的可爱，一分钱也是钱哪！薛凯家人忍不住地劝我离开薛凯，他们也不忍看着一个女孩子成天守着今天已面目狰狞明天不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薛凯甚至说她已经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没有人会怪她。我不肯。三天后，医院又来催款，尚差两千五。 王主任说，并不是几千块的事，而是十几万元的事，你们救得了今天的急，救不了明天！还是想个万全之策吧！钱的事都是背着薛凯说的，薛凯也不知费用的真实情况，没人敢告诉他，怕他想不开反生意外。 我长叹一声。她信步在大街上，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人民广场。 这是这里最大的广场，许多鸽子在那里自由飞翔，一群孩子在那里逗弄它们，我猛然想起今天是“六一”节。多少天了，她连是星期几都不知道，糊里糊涂地过日子。看到那些笑得阳光灿烂的孩子，她流下两行清泪。 自己连笑都不会了。我走进孩子中间，想用他们的笑来淡化自己内心的悲痛。一个花枝招展的小女孩拿起一根草要喂鸽子，另一个女孩制止：“鸽子是不吃草的，它喜欢吃米粒。” 我拾起被小女孩扔下的草，放在眼前细看。要是旧社会就好了，自己头上插上草，自卖自身，到谁家当个丫头，也能换来一些钱。我不知身向何方去，瞎走一气。 她继续前行。她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的夜色灯火辉煌，似比白天多了几分热闹，我融不进这里的夜景中，似是夜景中的一个另类。现在天暖了，我却感到彻头彻脚地冷。 如果路上再碰到熟人，就开口借钱，管他是谁！我觉得自己内心里充满了疯长的杂草，顶得心口好疼好疼，她恨不得一低头，就看见一大叠钱，或是踢到一块闪光的值十几万元的金子，只如此，杂草才会消失！吕威如约等在办公室里，这是一间足有两百多平米的房间，硕大的老板台后面坐着仿佛已洞悉一切的吕威。 他让外面套间的两个工作人员挡住所有找他的人，并拔掉两部电话线，关了手机。头一次稍长时间单独地面对我，他不想有任何人任何声音来打扰。 要像品茗一样品这个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人的作为。我坐在吕威的对面，她看着这个躲着自己差不多每隔半个月就要到自己家坐上一坐，又不多说话的男人，心里生出了恐惧。吕威今天穿着黑色西服，白色的衬衣一尘不染，蓝底黄点的领带，手上拿着一支抽了半截的大中华香烟，我这还是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个男人。 吕威将烟摁灭在桌上的水晶烟缸里，站起身，来到窗前，背对上我，她身不由己地转身看着他的背影。“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找我，连到北京公差都没去。说吧，你要多少钱？”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万分吃惊，手指甲不由自主在老板台上划了一道深印，对着那个背影说：“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知道。” 吕威看着外面的景致。我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她不可能和任何人说起过的事，当然包括吕泽，他只可能是从弟弟那里知道薛凯的情况，却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会来找他要钱。 “因为除了我，你已别无选择。” 总算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要15万元现金，你开出条件吧。” 我的语速很快，她要快点离开这个房间，哪怕是快一秒！“我的条件有两个，你可以任选其一。第一个是，我包你一年，你是我的情人。第二个是，嫁给我，而且必须今年‘十一’那一天成婚。 一年后，我不限制你，不管你答应我哪一个条件，从把钱送到医院之后起，不许再和薛凯有任何形式的来往。” 吕威边说边从窗前走回老板台前，两只眼睛定定地看着坐在桌子前的女子。我觉得他的声音如同鬼魅一样在整个房间里飘荡，穿过自己的皮肉，直抵心脏。 她想不透为什么会有第一个条件，房间里有空调，温度应该是适当的，可是我却出了一身冷汗，脸上布满了细密的小汗珠，她真想一走了之，可是来此的目的使她不得不管住自己的双腿。的确，这个男人说到了自己的痛处－－别无选择！除了找他，连开出条件给钱的人都没有！我回避着吕威死盯她的目光，忍着泪水，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流下一滴泪！“我答应第二个条件，不过，请你立刻给我现金。” 吕威点了点头，没动声色：“我马上就让财务人员提钱给你。 然后我送你到医院，今天如果交不上钱，薛凯就得出院，对吗？” 我把脸埋在掌中，因为她觉得眼睛已有了潮意，声音闷闷地：“不用你送我。” “没别的意思，那么多钱，我怕你自己拿不安全。”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钱，更别说亲手拿了。 她在车上时眼光始终不离手里的布兜，这是一包救命钱，也是一包卖身钱，从此以后，它们就会搭起一座断桥。她不停地催吕威快开点到医院，越催越觉得慢，她怕，神经质地怕医院立刻赶走薛凯。及至下了车，她就要跑进去，又转身说：“不怕我拿到钱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