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呀！ 救命！” 　　 　　“你……你别缠着我，不是我要害你的！不是我……” 　　 　　午夜，一轮圆月斜挂在天边，四周静谧无声，西厢房里忽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韩姨娘从梦中惊醒，从床上跌落在地，嘴里不停地嘶吼着，连滚带爬地想要往外逃，平日里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此时瞪得跟铜铃似的，噙满惊恐。 　　 　　“大半夜的瞎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 　　 　　韩姨娘凄厉恐惧的喊声惊醒了满将军府的人，大夫人和二姨太带着一堆家丁婢子赶来。 　　 　　被扰了清梦的吴姨娘满脸不爽，皱着眉头埋怨个不停。 　　 　　“芸儿……芸儿她……她来找我索命来了！” 　　 　　“大夫人，您……您救救我！不是……不是我要害她的，都是将军的吩咐呀！” 　　 　　被吓破了胆的韩姨娘爬到大夫人跟前，死死拽着她的袖子，拼命求饶。 　　 　　我躲在暗处，看着她因为惊吓过度而疯魔的模样，眸底闪过一丝笑意。 　　 　　可短暂的痛快过后，更多的却是悲凉。 　　 　　整个将军府属韩姨娘的胆子最小，这会儿她已然吓得魂飞魄散，自然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还是一口咬定，真正想要我性命的是石嵩言，她们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 　　 　　一番话将我心头残留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击得粉碎。 　　 　　初遇石嵩言时，我以为自己漂泊半生，终于得遇良人，有了依托，却不想最后竟害了自家性命。 　　 　　“胡说些什么呢？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听着韩姨娘惊惧嘶哑的吼声，大夫人面色骤沉，冷喝道，随即抬手将人推出老远。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您……您快跟她说说，让她莫要来找我寻仇，有什么冤屈上将军那儿诉去……” 　　 　　韩姨娘眼里的恐惧越来越重，吼声越发凄厉嘶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像条狗一样瘫在地上。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人拖回去！” 　　 　　大夫人看着已然被吓到疯癫的韩姨娘，眼中厌恶早已压抑不住，皱起眉头冲着下人冷声吩咐道。 　　 　　下人们闻言忙不迭将韩姨娘拖回屋里锁了起来。 　　 　　“妹妹，你别听那小贱人胡说八道，咱们那位芸姨娘是自个儿失足落下山崖的，和他人无关。” 　　 　　韩姨娘被拖走之后，大夫人朝我走过来，拉起我的手笑盈盈宽慰，竭力想要维持住将军府的体面。 　　 　　“嗯，我明白的夫人。” 　　 　　“韩姨娘她定是招惹了脏东西，所以才会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我抬头望着大夫人，将眼里的恨意收敛得干干净净，笑着点了点头。 　　 　　“对对对，一定是如此！” 　　 　　闻言大夫人像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一般，不住的点头，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自打那晚起，韩姨娘的疯病越发严重，整日在屋子里鬼哭狼嚎。 　　 　　大夫人为了驱鬼除怪请了不知多少和尚道士开坛做法，却没有丝毫作用。 　　 　　韩姨娘的疯病一日重过一日，将整个将军府搅得鸡犬不宁。 　　 　　终于某天夜里，西厢房里鬼哭狼嚎的声音戛然而止。 　　 　　翌日清晨，去送饭的丫头急慌慌回来禀报，说韩姨娘不知何时已然咽了气，连身子都僵了。 　　 　　闻言，我跟着大夫人匆匆赶去西厢房，瞥见床榻之上韩姨娘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的尸首，心底浮起一丝冷笑。 　　 　　想不到老翁的催魂散还真真是好用，我只不过往韩姨娘的参汤里下了两三回，便让她发了癔症，以为自己被恶鬼缠身，最后活活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