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自乱阵脚

北堂静清晨起来后便听说了君绪的事情，看着铜镜之中那个蹙着眉头，眼中带着阴晴不明情绪的自己，北堂静忽然的有些不知所措，皇帝重病，前朝定然不稳定，这后宫更不可能安宁。 尤其是那些个没用孩子的人，想到此，北堂静叹了口气。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替北堂静挽着头发，幻儿颇为不解主子忽然就开始叹气了。 “陛下忽然重病，若是有什么意外，我怕是也是要陪葬的。”北堂静垂着眸子，眼中一片悲哀，没有子嗣的妃嫔都是要陪葬的，而像她这种，没什么太大依靠的还占据着一个妃位的更得首当其冲…… 幻儿听到北堂静的话语后，左右看了看，随即低声道：“主子，慎言。” 陛下重病，这个时候若是传出什么不利主子的消息，主子怕是又要走一遭慎刑司了。 北堂静将手中的碧玉钗递给幻儿，嘴角一片嘲讽，这早死和晚死又有何区别。 “我晓得，不过是有些不甘罢了。” 说完这句，北堂静便闭上了眼睛，这后宫和前朝就是一个巨大的棋盘，而她，只是一颗随时都可以丢弃的棋子罢了，扪心自问，她甘心这样被抛弃，生死掌控在别人的手中吗？答案显而易见，她不甘…… “主子，这话可不能被旁人给听了去。” 幻儿看着主子，主子以往不是这般的，今日怎这样沮丧，看着便有一种浓浓的堕落之感。 “且这后宫里，主子谁都靠不住，主子，你得振作啊！” “是啊！这偌大的黑夜，我只能独自前行，即便前方是一片黑暗。”北堂静睁开眼睛，再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大好的年华，却只能在后宫这个泥潭中挣扎求生，只是那又如何呢！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就算是没有入这后宫，她后半辈子也只能在大宅院里蹉跎一生。 “有奴婢呢！不会让主子一人独自前行的。” 北堂静转头，看到的就是幻儿笑的柔和的一张脸，一瞬间，北堂静心里竟也没了那股沮丧之感，只觉得一阵暖流从心底蔓延到四肢，这是入宫以来她第一次感觉到温暖，来自一个陪了自己良久的婢女的温暖。 “梳头吧！待会儿还得请安。” 贵妃代理皇后执掌六宫，此刻所有人自是要去给贵妃请安，不出北堂静所料，今日请安的时间里，所有人都在谈论这皇帝病倒之事，苏婕妤的事情，自然而然的也就搁置下了。 待到请安结束，苏婕妤却意外的跟上了北堂静。 北堂静不明她为何这般，却也不阻拦。 “这御花园百日红开的正艳，不如姐姐陪我一同去看看如何？” 苏婕妤看着北堂静，眼中满是期待。 看着苏婕妤这般，北堂静如何不知她哪里是想去看什么百日红，却也点了点头。 “这百日红虽是漂亮，此时却太过靡丽，陛下重病，妹妹不若还是去我那里拿两本经书，回去为陛下祈福如何？” 苏婕妤激灵，得了北堂静的这番提点，自是明白，自己刚才的提议太过盲目，也太容易落人口舌，现在是非常时期，处事儿必然也要谨慎。 “是妹妹糊涂了，既然如此，那边叨扰姐姐了。” 见苏婕妤明白自己那番话，北堂静也便不再多说什么，她刚刚还在想，若是苏婕妤连自己那番话都不能明白的话，自己与这人结盟也只是多了个拖后腿的猪队友罢了，现下看来，脑子倒是激灵，只是没有人提点罢了。 回了自己的宫殿，北堂静尚才能喘一口气，陛下病重，后宫每一处都透露着压抑，让人喘不动气，也只有这一方小天地，尚能让她缓缓了。 一回到自己宫里，苏婕妤忽然便在北堂静面前跪了下来。 “姐姐救我，这后宫之中，只有姐姐能救我了。” 北堂静被她这一举动惊了一下，随即眉头紧蹙，却还是将苏婕妤扶了起来，“妹妹这是作甚？好好的跪我作何？” “姐姐救我，真的，只有姐姐了。” 苏婕妤低声哭泣，用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北堂静示意周围的婢女退下，方才再次开口道：“你这是作何？我前些日子不是与你说过了吗？” “前些日子，得姐姐提点，我方才明白，这后宫之中独行，犹如盲人行于黑夜，前方如何，便是如何也不可能得知，尤其是这宫中还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姐姐，你定要救我。” 苏婕妤这番话说的糊涂，北堂静听得也是云里雾里，她不知这苏婕妤又是怎了，这会儿在这儿伤感。 “所以呢？” 北堂静看着面前的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沉声问道。 “姐姐，不如我们结伴而行，陛下重病，一个不小心或许就去了，你可知，在后宫，我们这些没用孩子的妃嫔，都是要给陛下陪葬的，姐姐，我不想死，我还没有替我那孩子报仇，我不想死，姐姐，你一定要救我啊！” 苏婕妤哭的撕心裂肺，她是真的不想死，今日一早她听说陛下重病便吓个半死，这后宫唯一的依靠倒了，他们这些人莫说去与贵妃相斗，眼下连性命怕是都要保不住了。 “你先擦擦吧！月子里哭，容易伤了眼睛。” 将自己的帕子递给苏婕妤，北堂静面上仍是一片单纯与淡然，仿佛苏婕妤说的事情她并不担心一般。 从北堂静手中接过帕子，苏婕妤依旧控制不住的在低声哭泣，可看到北堂静那安静的样子，她的心不由得更慌了，莫非这珏妃也不想管自己？ “姐姐，你一定要救我，我知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苏婕妤激动的抓着北堂静的手，这个时候，北堂静就犹如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说什么都是不可能放开的。 “苏婕妤，我也没有孩子，若真发生你说这事儿，首当其冲的便是我。” 北堂静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如同一块巨石一般压在苏婕妤的心头，彻底的将她击入深渊，也让她失魂落魄的松开了北堂静的手。 “是啊！姐姐也没有孩子，我们都是要去陪葬的……” 苏婕妤趴在桌子上嘤嘤哭泣，北堂静就那么静静的看着，脸上除了平静，再找不出其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