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两只老狐狸

富丽堂皇的宫殿，墙壁上的蜡烛躁动的燃烧着，墙角的青铜兽腹中静静的燃烧着散发出微沉的香气。 北堂静面无表情的和君烨对视着，神色再无之前刻意装出来的柔弱怯懦，只剩一片冷硬。 “王爷并非好色之徒，却不知为何在我面前装出如此不堪的模样。”她淡淡的开口，打破这片宁静，“莫非是以为我好欺负，故而按耐不住原形毕露了？” 她话语里带着十足的嘲讽，只要不是聋子都听的出来。 “北堂小姐好言辞。”君烨不急不缓的笑道，眼里全是兴味，“本王在几日前安置好小姐之后，一时兴起命手下人去查了些东西，觉得甚是有趣。” 他话音未落，北堂静目光便一凛，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思索着在这将君烨一击必杀的可能性有多大。 “真是漂亮的眼睛，看起来北堂小姐果真与表现出来的大不一样。”君烨意味深长的注视着她，抚掌而笑，“若早知如此，到省却了之前那番试探。” 无耻之徒！ 君烨说的倒像是他一番好心似的，北堂静心里冷笑，不冷不热的反问：“现在呢？” “现在么，本王既然知道北堂小姐本事不小，自然也就能够安心与你谈事了。” 君烨忽然正色。 他抬脚朝北堂静走去，又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对上北堂静警惕的目光，这才洒然一笑。 “本王知晓北堂小姐手段不俗，只是这宫中有些肮脏之事，若非熟知此等事情之人，就算再怎么警惕也怕是无可奈何。” “你待如何？”北堂静心里嗤笑，脸上却露出几分动摇。 君烨大约是以为她是江湖中人，对后宫手段不甚了解，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如果自己现在不答应下来，恐怕未来的日子里有的是‘深宫’手段可以享受了。 “本王保你在宫中之时平安无事，任谁也无法伤害北堂小姐你。” “我要做什么？”北堂静问道。 “一些触手可及的事情罢了。”君烨不紧不慢的说道，他眼里闪过晦暗的光芒，“本王知道皇后对你没有戒心，你只需要监视好皇后的一举一动，如实汇报给本王就是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君烨笑的淡然，北堂静凝神思索片刻，便已经想明白他此举为何。 现今朝堂局势莫测，君烨纵然对皇帝视若无睹，也难以一手遮天。皇帝无为懦弱，能屈居于君烨，自然也管不了势大的臣子，现今朝堂上最张狂的莫过于四大家族。四大家族两两敌对，领头的便是北堂家和南宫家。 皇后于贵妃势不两立，也彰显着朝堂上两家的势如水火。后宫与前朝向来密不可分，若是君烨能弄清楚皇后的一举一动，想必也就能掌握北堂家近期的状况。介时他再想要针对四大家族做些事情，便要轻松许多。 想要用我来打压四大家族么……这么一会儿，北堂静心里已经转过好几个念头，她看了看君烨有些严肃的神色，到底是玩心占了上风。转瞬露出一个明丽的笑脸，女子天鹅曲颈似的微微颔首：“好。” “那便有劳北堂小姐了。”君烨轻笑。 他脸上的正经神色一瞬间像是错觉似的散去了，又挂上极为张扬邪肆的笑容，轻佻的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捏住北堂静的下巴。北堂静目光一凛，冷着脸，毫不犹豫的举起匕首挡在他手腕上，刀锋贴着手腕的肌肤，稍一用力就能划破。 “王爷猜猜看，臣女敢不敢挑断您的手筋。”北堂静柔和的笑着。 唇角的笑意越发加深，君烨慢慢的转过手，在北堂静眼前张开。修长宽厚的手掌中静静地躺着一块凤形玉佩，这玉佩看上去年代久远，似乎常常被人握在手中赏玩，已经盘出了一层包浆，带着温润的光华。 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玉佩的凤形并非能工巧匠雕琢而成，而是天生便是这副模样。每一根翎羽纤毫毕现，令人叹为观止。 “这便算是我们合作的礼物，如何？”君烨不紧不慢的说道。脸上的笑意带着浓浓的意味深长，显然是早就料到北堂静会做出的反应，故意而为之。 北堂静深吸一口气，把脸上不自然的窘迫压下，故作冷静的抬手取过君烨手里的东西，反手藏进袖中。 “多谢。”她话语里还带着些微羞恼。 君烨自然是听出来了，笑吟吟的朝着北堂静一拱手，不再说什么，转身拂袖而去。他这一次来似乎就是为了做着一件事，事成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能了解此人的个性，北堂静并不意外的目送君烨的身影消失，转瞬这偌大的宫殿里便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以及还躺在龙床上，不知道是真病了还是假病，正在昏迷不醒的皇帝。 “可悲。”俯视着这个王朝名义上的主人，北堂静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费尽心机得到这个位子，最后却还是功亏一位。当一个有名无实的帝王，只能看着本应属于自己的权利和王朝被他人瓜分，若我是你，就算是死，也绝不会甘愿当这样一个傀儡的。” 她说的云淡风轻，却也诚恳，只可惜唯一的听众意识不清，怕是什么都没听见。 神色冷淡的走出此间，北堂静可没兴趣和一个病人抢床铺，她找了个长榻坐下，静静地思索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以及以后可能会有的情况，就这么一直默不作声的呆到了天亮。 第二天，这座宫殿像是复苏了似的，又井井有条起来。 进来伺候北堂静的宫人对她枯坐一晚的情况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压抑，毕恭毕敬的伺候她梳洗完，在偏殿用了早膳。就在北堂静准备回皇后宫中的时候，贵妃准时派人过来，请她去宫中叙事。 她不过入宫几日，哪来的事情可叙。 不过想了想昨夜和君烨的交易，北堂静勉强同意了。她来到南宫如玥的漪澜殿，南宫如玥坐在首座上，高高在上的俯视他。而下方列坐着不少打扮精致的妃嫔，正齐刷刷的用着各色的目光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