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发廊猫咪

那骑三轮的车夫也是生了善心，竟然将包扎好伤口打着点滴却没有醒来的申如旭带回了自己家。 好在车夫是个光棍，家里也没人说什么，元旦节的夜里，他熬了一锅黏稠的白粥。 白粥的清甜香味儿成功将申如旭唤醒，他从噩梦中醒来，嘴里低喃着：“如蓝，如蓝……” “你喊的如蓝是谁？你老婆还是女朋友？”车夫凭借着自己的想象力想了一出外卖小哥与三陪女的爱情故事。 “你……你是谁？”申如旭浑身无力，悠悠醒来之后只能勉强睁着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中看见瘦弱的车夫。 那车夫坐在电脑前敲敲打打，回过头来，将嘴里的已经烧到尾巴上的烟屁股按灭。 “我叫东子，是个踩三轮的。但其实我还有个隐藏职业，一名网络小说家。”东子一笑，满口黄牙和这昏黄的灯光倒是十分相称。 申如旭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他竟然没死，望了一眼床头那已经快要滴完的消炎药。 “一个酒吧的保安把你扔给我的，给了我五百块让我带你去医院。不过五百块够个啥，我就带你去了诊所，你放心，那医生医术高明得很。”东子回头继续敲打着键盘，“你是得罪了酒吧的老板吧？” “嗯。”申如旭眼神微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提不起精神来。 “嗨，经常有人被扔出来，刚刚我们三轮群里还讨论呢。你被扔出来不久后啊，有个女被抬上面包车了，听说是死了，出去抛尸呢。” 一听这话，申如旭这才挣扎着要起来，可也就是这时候，他才发觉双体用不上力。 “别挣扎了，你腿上绑着夹板呢。”东子敲打键盘的声音不绝于耳，“你该不会想说那女人就是你老婆吧？别想了，基本上是死定了，你先好好养伤再说。” “有手机能够借给我么？”申如旭半闭着眼睛问道。 东子愣了一下，轻哼一声后说：“别指望报警，没有用的，不过你要报警也等明天离开这里，别拖累我。” 他一个单身狗，还没娶老婆呢，可不想被酒吧那边报复。 “嗯……抱歉。”申如旭意识到可能会拖累东子，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啊，就是傻，那些人是可以招惹的么？算了算了，不跟傻子讨论这些，我还得赶稿呢。你先睡觉，明天睡饱了我送你回家。”东子头也不回地说。 可一说完，他才想起来自己锅里还有一锅白粥。 “等会儿你先别睡，先吃完饭。”东子将一锅白粥倒成两碗，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包榨菜分成两份倒在白粥上。 “不好意思啊兄弟，没买菜，只有这，吃吧。”他笑了笑，拿起碗开始快速吃饭。 白粥很快见底，可申如旭一直没有动，他有点不高兴，“怎么？还嫌弃啊？你要知道，像我们这种写网文的，能有白粥喝就不错了，白粥钱还是我骑三轮车挣来的呢。” 申如旭不说话，但他意识到，申如旭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自己进食。 于是东子不知从哪儿又刨出个勺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用一勺一勺喂申如旭吃饭。 这大概是申如旭吃过最苦涩也是最香甜的一碗粥，他流着眼泪，大口大口吞咽着白粥。 “你说你，好端端的谈什么恋爱，还是我这种单身狗强。”东子自娱自乐，笑得欢快，“你们送外卖一个月得上万吧？真是令人羡慕啊。” “羡慕什么？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无法守护。”吃过白粥的申如旭身体稍微恢复，说话也有了力气。 “当然羡慕，你看我，每个月踩三轮的钱都寄回家，靠码字每个月的六百全勤活着。”东子将空空如也的碗扔在一旁，点燃一根烟吧了一口后递给申如旭。 “抽一口，能止疼。”他笑了笑，“你看我每个月生活费大概六百到八百，租房二百，剩下的钱要让自己活下来。” 这样算，他当然很羡慕外卖员的工资，“要不是还想追求梦想，我也想去跑外卖。” 申如旭费力昂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道：“原来你还真是个小说家。如果是这样，真希望你能把我的故事写下来。” “嘁……”东子嗤笑一声，“不是什么故事都能写，首先，你要有一个凄惨的身世，跌入低谷的悲哀。” “恰好，这两样我都有。不如……我给你讲一讲我的故事吧。”也不等东子回答，申如旭就开始自顾自讲起了自己故事。 而东子也仿佛忘记了赶稿子，听得津津有味。 元旦夜里，蓉城郊外的垃圾堆里头，申如蓝快要被冻僵了。一个捡垃圾的老头无意发现了她，并将其带回了家。 老头并非好心，只不过看她长得漂亮，想给自己捡个媳妇儿罢了。 也不知道是她命硬还是如何，高烧三天三夜后，她竟然活了下来。老头乐得不行，将低价买来的白面用开水冲成糊糊又放了捡来的白糖做成食物一口一口喂给她喝。 她已经是行尸走肉，可她仍然想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堆满垃圾的小屋和散发着恶臭的老头，多么令人恶心，但她无力挣扎，只想要继续活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老头看她恢复得不错，便低声问道。 她摇摇头，没有说话，又或者说，她根本不想说话。住在垃圾堆里的日子还长，但幸运的是，她的身体在一点点恢复如初。 除了下面日复一日严重的炎症，她不得不从老头子那里偷钱去买妇炎洁清洗。 可那股子恶臭味儿还是不断飘散出来，她觉得厌恶，可又不敢去死。 能够怎么办呢？她死气沉沉的双眼盯着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的老头，顺手抄起垃圾堆里的一块铁坨子将其砸晕过去。 血了满床，她面无表情地去探老头的鼻息，死了。 她仰天大笑，疯狂地搓洗自己的身体，那股子垃圾臭味儿还是无法消散。 最终，她拿了老头全部的积蓄逃离了那间堆满垃圾的屋子。 她拿着钱住进了廉价的出租屋里，可钱很快就被花光，她不得不另谋出路。 可她会什么？什么都不会……连洗碗都洗不干净。 最终不得不重操旧业，进入城郊的发廊里工作，穿着廉价的衣裳，却仍精心用廉价的化妆品涂抹自己的脸。 她不能再回到那些高档场所里，唯一能够挣钱的地方，只有这里。她的价格也从酒吧里的一千一夜变成了一百一夜。 好在发廊老板对她颇为照顾，时常提醒她及时去医院检查和治疗身体，否则染上脏病，可就一辈子完了。 可她终究染了脏病，躲在发廊阴暗的小黑屋里养着双腿之间的蘑菇。 为了生计，她不得不接客，但她学会了报复。故意告诉顾客没有套了，所以只能赤膊上阵。 传染一个是一个，多么恶毒的心思。 时间一晃就是三个月，她已经完全适应了现在的生活，但她绝想不到，自己竟然会接待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她坐在玻璃橱窗后的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里的电视看，里头正播放着一些无聊的综艺节目。 而此时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环卫工衣服的老男人走进了屋里。 “全套多少钱？”男人嗓音沙哑，又似故意压低。 她头也不抬地回答说：“全套二百，半套一百。”工作已经十分熟稔，所以可以随口报出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