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被追跡者（1）

“啦啦啦……” 走往本家的路上，望著走跳在前方的银樱，她像是个小女孩般地露出相当愉快的笑容。虽然很高兴我们能够和好，可是想到那离去的三姐妹之后，我的心情又郁闷了起来，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位跟班，该用什麼理由来跟她们解释。我清楚她们三位的个性，也预知到会非常反对，而且可能会毒打我一顿……哈哈。 “小狗狗……” 看著蹲在前方逗起别人家门前小狗的银樱，稍早那个亲吻直到现在嘴唇上还留著那时候的触感，有哪位妹妹会直接亲吻哥哥的嘴唇呢？又不是外国人。 “小狗狗，你会后空翻三十圈吗？” 唔，拜託妳正常一点好吗，银樱。 走到银樱身旁，我蹲了下去，伸手摸摸趴在地面上的小狗时，不知怎麼一会事，竟然有些感伤了起来。 芬帝亚纳理。 我想起来那隻死在怀中，身上披著灰色皮毛，外表酷似狼的一隻小魔兽。牠是我离开克拉提亚大陆后，跳跃到另一个世界时所遇到的“朋友” 虽然牠不会说话，也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可是牠陪我度过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牠并不是受到伤害而死亡，而是像一般动物年老力衰，自然的死去。记得当时我还因為失去掉这位朋友而心情低潮了一段日子。后来的日子，我拼命去找寻能替代牠的“朋友”，但是却始终都找不回当时与牠生活的那种感觉，当时我才体会到所谓朋友，是一种无法被取代的牵绊，失去了就很难再找回来…… “哥，你想起了什麼伤心事吗？”或许是感受到我的哀愁，银樱温柔地轻声问说。 我站立起来，顺手将蹲在地上的银樱牵起来：“没什麼，我们赶快到本家接回小枫她们。” “嗯。”银樱没再追问下去，静静跟在我旁边。 进入本家后，红叶用著相当诡异的眼神看著我和银樱，而緋夜则面露些许不悦的神情，还好我的小枫、银雪、银霜，她们还是和往常一样开心地迎接我。 本家的叔父和叔母因為和朋友有约，所以在我们走来本家时，就已经离开赴约去了。而我们并没有多在本家逗留，因為红叶这鬼灵精一直追问著我一些奇怪的问题。不堪其扰之下，我只好使出逃跑的策略，带著一群妹妹回自己家去。 路上，想起来要去南区市集补货，於是我对抱著银霜的小枫说，“小妹，哥要去买一些巧克力，妳们先自行回家，晚餐不用帮我準备，我会在外面吃。” “好的。”小枫点点头：“我想银雪和银霜两位小妹，应该等不到你回来才吃饭，刚才在本家时她们就已经在喊肚子饿了。” “小银霜，过来哥这边。”我拉开外套拉鍊并叫喊著银霜。 银霜跳到我外套内之后，站在银樱肩上的银雪忽然举起前脚击掌，“妹，哥哥要带妳去逛街呦。好好享受一下特等席吧，呵呵。” “嗯嗯。”银霜开心地点头。 银樱笑了笑，“银霜，要顾好哥哥喔。” 颠倒了吧。 “樱姐，妳没想要跟哥哥去呀。”银雪似乎很意外银樱竟然没想要跟。 银樱转头蹭著肩上的银雪，“哥哥刚才好像有点心事，加上这两天因為我的关係已经让他精疲力尽，所以我还是乖一点。” 啊啦，妳还真的有自觉啊，呵呵。 “嗯，那麼我们就和小枫一起吃饭。”银雪在银樱的脸颊磨蹭了一下表示感谢。 “说到吃饭……”银樱挽起小枫的手臂：“枫妹，我跟妳说喔。哥哥稍早在煮海鲜粥的时候……” 真是，干嘛提我的糗事，先溜吧。 “我们走吧。”我摸摸怀裡的银霜。“好──”银霜元气十足的回应。 “白银哥哥，别太晚回家喔。”小枫叮嚀说。 “OK！” 星期天傍晚，南区街道上的人群跟平常日子少很多，也许是明天又得开始恢復往常作息，也或许是他们都已经赶回家和家人团聚等等诸如此类的缘故，街道显得有点冷清。走在街道上，看著地面被夕阳拉长的孤单斜影，我将银霜抱到肩膀上，“银霜，这是哥头一次单独带著妳，我带妳去吃好吃的东西。” 银霜不像银雪多话，也不常会对我有所要求，平常时候就只是跟银雪身边听我们谈话，撒娇的时候多处於被动，只有在银雪行动时她才会跟著做，总感觉好像在压抑似地……不，应该是害羞过了头而考虑太多了。 “银霜，现在只有我们兄妹在，有没有事情想跟哥哥说呢？” “谢谢哥哥。”银霜磨蹭起我的脸颊，接著张开短小可爱的双脚抱住我的颈部：“银霜还是个小孩子，加上个性……有点胆小，以前除了姐姐之外很少跟其他族人接触，头一次有男性而且是人族的哥哥，银霜有点不晓得该怎麼跟哥哥相处比较好，也不太像姐姐那麼会说话，但是我会努力跟哥哥多亲近一点，以后……以后可以一直跟哥哥撒娇吗？” “当然可以，多依赖我一点吧。”难得这小可爱会说出心裡的话，看来单独带她出来的决定没错了。 “哥哥，银霜心裡有个疑问，可以说吗？” 嗯，语调怎麼变得有些沉重。“可以，问吧。”我说。 “银霜一直挂念著一个问题，我和姐姐都是妖貂，也就是人类俗称的妖怪，為甚麼哥哥会肯收我们当妹妹呢？” “啊啦，原来是这种问题。”我停下脚步，伸手摸摸银霜的身体：“哥哥呢，在外面游歷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接触过许多妳所无法理解的物种，其中不乏有著兇恶外表的奇特种族，当然也因為某些缘故曾经冲突过，但在了解他们的思想之后，发现到异己之类的问题，根本就不是心裡原本所知的那麼一回事，所以我学会认识、接纳、理解，当一切全都透彻之后，种族这种问题，就完全不存在了。” “那……不，我终於明白哥哥当时对月读所说的那一段话了。” 银霜语带保留，看来似乎还不太了解我会收她当妹妹的主要原因。 “哪，哥哥一直都说妳和姐姐很可爱，对吧。”我将银霜抱到面前。 “嗯。”银霜害羞地点点头。 “除了可爱之外，嗯……现在换哥哥问妳一个问题，回到家裡的这些日子，妳有发现到哥哥平常都穿著甚麼顏色的衣服吗？” 银霜看了看我身上的衣服，“白色。” “答对了。这是我最喜欢的顏色。” “那……”银霜用著有些呆滞的眼神看著我。 “小傻瓜。”我让银霜靠在我的胸口上：“妳身上有哥哥最喜欢的顏色喔。” “哥……银霜好害羞……” “啊哈哈，真是可爱。好了，哥哥带妳去吃连姐姐都没吃过的大阪烧，可是回家后可别告诉她哟。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嘻嘻，秘密、秘密！──”银霜兴奋地喊道。 “走，為避免太多人还要等座位，我们冲刺吧！────”我将银霜抱回衣服内，快速跑往那间熟识的店家去。 “哇哇──好快，银霜快掉下去了。呵呵呵──”银霜转身紧抓住我的衣服，瞇眼笑得很开心。 见到怀裡开心地笑的小银霜，我被那灿烂无邪的笑容给感染。决定还是开心一点过日子，因為现在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些妹妹们，自身问题就暂时拋开吧。 约跑了五分钟左右，我们来到以前常和爷爷过来用餐的地方，这家大阪烧店虽然建筑外表比较古老，可是店内所用的食材都非常道地，因為食材都是从大阪订购运送过来的。 进入店门之后，接待小姐见到我衣服内的银霜，表情有些為难，“客人，对不起，本店不能带宠物进来用餐，麻烦……” “没关係，他是我的客人，让他进来吧。” 听见这耳熟的声音后，我对著店裡面喊道，“奶奶！您还记得小苍呀！” 一位年近七十岁的老妇人，从柜台裡走了出来说：“那麼漂亮，谁会忘得了啊，小苍！” 这位说话精气十足的老妇人是爷爷的朋友，名字叫仓田节子，印象中有两位儿子，而节子奶奶的先生在很早就已经去逝，听爷爷说她是我那未见过面的奶奶的同学。以前还在花都时每週都会跟爷爷一起过来吃饭，也是当时我少数会跟人自然谈话的对象其中之一人。 “奶奶您好，谢谢您肯让我进来。”我对节子奶奶行深礼。 “别开玩笑了。”节子奶奶搭著我的肩膀微笑：“不让你进来的话，我怕你爷爷晚上会跑来找我理论。我这把老骨头还想在多活几年呢，呵呵。” “啊哈哈，我想应该是不会啦。”节子奶奶在以前就相当喜欢开玩笑，这也是当时的我能安心接纳她的原因，因為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奶奶一样。 节子奶奶带我们到刚好只剩下一个四人座的空桌，我们就坐之后，她从围裙口袋拿出餐点型录，“小苍，奶奶有五年多没见到你了，都去了哪裡呀。我有到你家看过，也按了门铃，可是都没人回应。最后去问过正孝他们夫妇，他们也只说你到了很远的地方去，你到底是搬到哪裡去了。” 接过奶奶拿给我的型录后，我搔头有些尷尬地说：“嗯……奶奶，我们可以不讨论这个问题吗？小苍不想乱说话，所以……” 节子奶奶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没有追问下去，“呵呵，没关係，奶奶也已经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不过我很高兴，很高兴你变得开朗，也很欣慰跟以前一样不会随便编出理由来解释。来，今天奶奶请客，想吃什麼尽量点，别客气。” “呵呵，谢谢。” 我满怀感激节子奶奶肯这麼待我。记得小时候头一次来店裡时，她并没有以异样眼光来看我这身特殊的外表，甚至还直夸我长得太漂亮，也曾一度要将我从爷爷手中抢过去跟她一起生活。当然爷爷并没有答应，最后节子奶奶就跟爷爷协议，每週至少要带我到店裡用餐一次，好让她可以见到我。 节子奶奶好奇地看著坐在我身旁的银霜，“小苍，这雪貂是……” 我笑著回答：“奶奶，如果我说她是我的银霜妹妹，您会接受吗？” 听到我这麼介绍，银霜害羞地扑到我的身体上，还拼命在怀裡钻来钻去。 “原来是银霜妹妹。”节子奶奶抚弄著我的头发：“嗯，我相信，而且我也会接受。自从知道你帮脚踏车取名字之后，奶奶甚麼事也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啊哈哈。”帮轰天号取名字的故事，应该是爷爷告诉节子奶奶。 交谈当中，我帮银霜点了一客海鲜大阪烧，而我自己则吃传统酱烧大阪烧，这也是我在这家店裡最喜欢的口味。后来因為现在是用餐时间，店内客人非常多，节子奶奶没办法多聊，在招呼我们一下之后，就回到柜台内去帮忙了。 不久，服务小姐端来两人份的材料，当她见到银霜因肚子饿而趴在桌面观看时，直呼银霜很可爱，只是想伸手抚摸银霜的时候，银霜却溜到我怀裡来，使得她有点失望地走回厨房去。為了不让银霜饿著，我先处理海鲜大阪烧，之后再做自己的酱烧大阪烧。 经过几道简单程序，很快就完成了。我将做好的海鲜大阪烧，用小铲子切成四等份，铲了一块大阪烧递到银霜的盘子上。“小妹，还有点烫，妳稍微吹凉一些再吃。”我叮嚀说。 或许是肚子饿了吧。银霜盯著眼前的大阪烧猛吹气，看她那逗趣的模样，要是现在银雪也在场的话，可爱度肯定会加倍。 “哎哟，怎麼都没有座位了。真扫兴……” “蒂雅，说话别这麼没礼貌，是我们太慢来了。” “嗯？”听见这似乎在哪裡听过的声音，我好奇地转头看往店门口，结果发现熟悉……不，应该说是太明显了。 金发蕃茄狂。 “哈哈，大哥，我们有位置坐了！”蒂雅见到我之后，她开心地拉著哥哥的手臂并走了过来。 “小妹！都已经客满怎麼还会有座位，啊！那位是……”金发男子惊讶地看著我。 “嗨，我们又见面了。”话一说完，蒂雅竟然就这麼直接坐到我的正对面。 “喂！蒂雅，不可以这麼失礼，应该先问过人家吧。对不起，我们进来时刚好已经没有座位，请问是否可以跟您一起坐。” 听到这位外表比我年长的男子这麼有礼貌地问道，我当然也就不好意思开口拒绝。仔细看了他们俩一下后，两人都是金发，加上蒂雅刚才喊她大哥，我看他们应该也是兄妹，所以我就礼貌性地点头，“没关係，请坐。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也算是认识，就一起坐。还有，请别对我使用敬语，没问题吧。” “好的。”金发男子鬆了一口气，他坐到蒂雅身边：“你好，我名字叫西萨。约瑟芬。” “你好，我是白银苍，称呼的话随意，直接叫我的名字也行。” 嗯，蒂雅怎麼一直看著我的头发。 “蒂雅，别失礼。”西萨用手臂顶著身边的说道。 蒂雅被西萨一叫，终於回过神来，“我是蒂雅。约瑟芬。那天晚上以為你是白发，请问……你的头发天生就是银色吗？还有眼睛……” “喂！又开始没礼貌了。” 西萨似乎影点受不了蒂雅的个性，但是他应该也挺在意我的外表，因為那有意无意间飘来的眼神，已经非常明确。 “没关係，我也习惯被这麼问了。没错，这全都是天生的，一点都不假。”反正也不是头一次被这麼问，我乾脆直截了当回答这个问题。 “喔喔，这麼直接。可是你并不是外国人吧。我头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不是，真是奇特的外表，也太酷了。”蒂雅再度盯著我，由下往上快速地看了一遍。 “嗯，我当然不是外国人，不过我也不算是鸦帝兰特帝国人”话说到一半时，服务员人刚好过来，待他们兄妹点餐完之后，我接著又说：“反正你们当我是外星人就好。哈哈。” 我这麼回答其实也对，反正真的不是地球人。 “算了，我不问了……哇，那隻雪貂好可爱喔，是你养的吗？”蒂雅瞄到桌上正低头吃著东西的银霜，她兴奋地问道。 “嗯？”听见蒂雅这麼说，西萨也意识到我身边还有银霜，他看了一眼，表情变得有点怪异。 “等等。”我阻挡正想伸手抱银霜的蒂雅，接著对他们说：“这是我小妹银霜，请多指教。她现在正在吃饭，请暂时别打扰她。” 座位上的两兄妹听见后，明显非常紧张，而被我给伸手挡住的蒂雅，用著些许颤抖的嘴唇开口，“你！难道……” 此刻，我能察觉到西萨已经蓄著力量，虽不清楚他的意图，但直觉告诉自己，他并没有恶意。 其实，上次见到他们之后，我就察觉到他们身上有著异於常人的能量，当然这并不是人类身上会有的能量，所以我知道他们不是人类，更不像是妖族，猜测他们应该是属於比较特殊的异种。 為了打破僵局，我笑著向他们挥手，“我不会介意你们是哪种人，也不会是你们的敌人。西萨，将力量收起来，我可不想破坏这个美好的晚餐时间呀。” 西萨和蒂雅两人对看了一下后，西萨收起蓄劲多时的力量，接著对我点点头，“谢谢你，但我很惊讶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见银霜将盘子的海鲜大阪烧吃完，我又铲了一块给她后，回头做著自己的大阪烧并回西萨的问题，“我身边就有一堆特殊的存在，而且我见过的人、事、物也超乎你们所能想像，对於你们，我一眼就看穿了。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是不会对你们做出什麼奇怪的事。这麼说好了，我甚至愿意和你们成為朋友，毕竟大家都算是“特别”的人。” 听见这番话后，西萨整个人摊了下来，“哈哈，你当真愿意和我们交朋友？真让人难以相信。” 蒂雅默默地听著西萨和我的对话，由她的表情看来，似乎还有点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