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离死别

明紫涵张开口，想要说出心里的疑问。 就在此时，明妈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明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神情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慌张地按下接听键。 “您好，我是柳文眉，请问您有什么事情？”柳文眉的声音里，不知为何，有一丝的慌乱。 “什么？！请您为我们多拖延一些时间，请告诉我先生，我这就带女儿来赶过来，请你们一定要让我先生撑住！”柳文眉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 来不及挂掉电话，柳文眉拉起明紫涵就往外跑，一贯坚强的她，走路都有些不稳，还好紫涵及时搀了她一把，才没有在大厅里摔倒。 “宝贝，你爹地的病情突然恶化了，妈咪的脚软，已经要走不动路了。”坐在车里，柳文眉捂着脸，再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住她憔悴的面孔。 考虑到见爹地的这一面，有可能是最后一面，明紫涵让司机先去了幼儿园，把明若寒接到车里。 就算是最后一面，也请让我见到爹地，让明若寒见一眼外公吧！ 坐在车内的明紫涵双手合十，在心内默默祈祷着。 像是感受到了车里凝重的气氛，乖巧的明若寒一点也没有闹，在跟外婆打了招呼之后，就乖乖地坐在车里 司机刚将车开到H市中心医院的住院部，还没有停稳，柳文眉和抱着明若寒的明紫涵就已经一个箭步从车里冲出来。 凭借着全身仅有的几丝力气走到明啸天的病床前，柳文眉终于支撑不住，脚一软就蹲坐在光洁的地板上。 明紫涵怔怔地看着躺在病榻前的爹地，六年未见，明啸天已经瘦弱得不成摸样，身上插着大大小小各种管子。 紫涵心里曾经千百次的幻想过，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与爹地再相见。 但是，在那些幻想里，从来没有任何一种，是眼前这种残忍的方式。 小小的明若寒从妈咪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晃晃悠悠的走到外公的病床前。 “外公，我会照顾好妈咪和外婆的。”小小的人儿轻轻拉起明啸天的手。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 用瘦骨嶙峋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明啸天像是拼劲了力气，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了眼前的女儿，像是不敢相信般，伸出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 明紫涵急忙走上前，握住父亲的手。 口腔里的“爹地”堵在了嗓子眼，泪眼婆娑的紫涵不停地流着眼泪。 明啸天似乎已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手渐渐的垂下来。 “爹地！爹地！”握着明啸天手的紫涵感觉到不妙，惊声呼叫着自己的父亲。 可已经晚了，插在明啸天身上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尖鸣声。 惊慌的医护人员冲进来，为明啸天做最后的心脏复苏，奋力一搏。 ICU（重症监护室）的灯光亮着，刺痛人心的红色一直穿透紫涵的眼底，像是化不开的浓雾。 良久，主治医师从ICU里走出来，遗憾的摇了摇头，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转身离开。 坐在医院的长廊上，明妈卸下女强人的伪装，嚎啕大哭，咬紧牙关明紫涵也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 流出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你是否有过失去父亲的痛苦。 那是一种难以明说的痛，没有什么痛能够与之比拟。 给了你生命的那个人，就此消失在你的生命力里，再也不会回头，再也不会用他的大手包裹你的小手，再也不会给你曾经有过的一切温度。 明紫涵的思绪，就这么飘摇着，飘到遥远的过去。 那该是自己几岁的时候，紫涵嘲笑自己的坏记性，这种事情都可以记不住。 那时，明氏集团还没有今天的规模，明啸天还只是一个每天拎着公文包上班的简单白领。 那时的明啸天，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陪紫涵玩耍。 有一天早上，五六点的时候，明啸天就把紫涵从被窝里叫出来。 困意正浓的紫涵从被窝里出来之后，眼睛还睁不开，一双小手放在眼睛上，揉啊揉的。 明啸天手上拿着一台相机，朝紫涵晃了晃，示意紫涵站到明宅院子里的一株花树前，麻利的按下了快门。 “紫涵，今天这棵花树第一次开花，爹地给你拍下来了，看，多漂亮。”明啸天指着相机屏幕上的花朵，满怀期望的看着紫涵，希望听到女儿的赞美。 谁成想，娇小的紫涵只是撇了撇小嘴，丢下一句：“还没有我好看呢”，便转身回房接着睡回笼觉，搞得明啸天哭笑不得。 那段时光，虽然短暂，却是紫涵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明啸天辞职，下海经商，凭着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果决的作风，很快积累起了一大笔资金。 再后来，明啸天的应酬就开始多了起来，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回家，明妈经常不许明啸天回卧室睡觉，嫌弃他满身酒味。 有一次，明啸天与客户谈生意，又喝多了，而且一不小心，酒后乱性，跟一名陌生女子发生了关系。 发生关系后的明啸天追悔莫及，准备给那个女人一笔钱，算是为自己的过失买单。 谁知那个女子并不图明啸天的钱财，甘愿屈身做小三，明啸天只有依了她。 几个月后，女人怀孕了，并不辞辛苦，不惜瞒着明啸天，也要将孩子生下来。 分娩那日，明啸天在公司开会，却接到医院的电话，告诉他，女人在生出一名女婴后，因为打出血，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 明啸天挂了电话之后立刻解散了会议，匆匆赶到医院。 在白色的病房里，出于自责和强烈的责任心，明啸天将私生女带回家里，一并交给明妈抚养。 明紫涵自小就知道，妈咪对于这个半路杀出的妹妹一直耿耿于怀，可毕竟与明啸天夫妻多年，心里还是体谅着明啸天的。 但是还是有一股怨气积在明妈心头，所以时常对自己的妹妹冷言冷语。 …… 回忆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紫涵慢慢攥紧了拳头。 自己此刻经历的这一切，是谁导致的？还不是凌微扬！ 如果不是凌微扬，自己怎么会有今日的遗憾，在与爹地匆匆见了一面之后，至此阴阳两隔。 如果不是凌微扬，他在几年前吃干抹净擦擦嘴就走，一点责任都不负，让自己深陷于怀孕的深渊里，爹地怎么可能一怒之下将自己赶出明家？ 如果不是凌微扬，自己这六年来怎么可能过着度日如年、含辛茹苦的日子？ 如果不是凌微扬，自己这六年来怎么可能远离明爸明妈的身边，不能尽孝，明爸又怎么会因为对自己的日夜思虑而身染沉疴？ 如果不是凌微扬，自己早就替爹地接管明氏集团为爹地分忧，又怎么会让爹地肩负重担？ 如果没有当年凌微扬做出的那一切，就根本不会有今天的这一切悲剧！ 这个仇，自己一定要报！自己一定要让凌微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还有明丽莎，这个假仁假义的“好妹妹”，几年前，是她带自己去参加舞会，还骗自己说中途有事先走了，这分明就是两个人联起手来在陷害自己。 其实明丽莎一直在暗处看着，就算知道凌微扬在强奸自己也无动无衷。 明紫涵自问自己对明丽莎一贯不差，却这样联合外人陷害自己，这样的妹妹，还要她干什么？ 明紫涵渐渐止住了泪水，拳头握得更紧了。 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报仇，一定要让凌微扬和明紫涵品尝到自己现在痛苦的滋味，让他们亲手喝下自己酿的苦酒！ 早晚有那么一天的。明紫涵想着，嘴角的笑容，因憎恨而变形，因恨意而更加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