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李潇潇抬头望了他一眼愣了一分钟，早上的胡茬已经不见了，和平常一样脸看起来很干净，衣服穿得很工整，在和她对视的眼神里暗藏着心疼。低头继续喝着汤，默不作声的：“还是明天在说吧，你快点吃饭去吧。” 李辰还是没有动，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望着他。李潇潇只吃了一半，对他说：“快去吧。” “你在吃点。” 李潇潇摇摇头侧着身躺下了，背着李辰。李辰帮她拉了拉被子，拿着碗出去了。脚步声越来越远。 多多最终还是回去了，李慧明天在带她来，叫她好好休息。 李辰洗好澡在李潇潇旁边睡下了，刚触到李潇潇的衣服，李潇潇就像闪电一样的避开，那种抗拒感就想刚结婚时一样，连自己都觉得惊讶。 “这两天你能睡客厅？” “潇潇……” “求求你了。”李潇潇咬着下唇，声音开始颤抖，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需要那个结实的怀抱，心里明明是渴望的，身体却在抗拒。怎么会这样？ 李辰盯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去了客厅，剩下李潇潇慢慢的受这种煎药。 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砰”的一声巨响。李辰出去了。李潇潇走到客厅，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家里是如此空旷安静，书房的门被打开，灯还亮着，书桌上的文件放的乱七八杂的，笔记本电脑上还在闪着大陆明星照片的屏保，不停的更换着。 李潇潇将静静在沙发一角的红色抱枕，死死的抱在胸前，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这个抱枕还是给她了一丝温暖。很多次抱着它让她觉得舒服，感觉这个就像是李辰一样。 李辰回来了。客厅传来体育频道的电视声，李辰可能是在看电视吧。今天星期一，有《天下足球》。一般没事，他总是叫李潇潇帮他在网上下载，李潇潇不理解男人为什么对足球如此的热爱，也许就像男人不理解女人对化妆品的热衷。 李潇潇在家睡了两天，感觉全身都僵硬了。李慧带着多多来了可是又走了，想心设法的做给她吃，李潇潇吃完倒头就睡，已经黑白颠倒了。 李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上班，下班也只是默默在房间里站一会儿，但是一句话都没说就出去了，吃什么，在家干什么，几点回的家，李潇潇一概不知。就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窗帘没有拉上，外面的灯光投射进来，让卧室里有一丝丝的温暖。但是没有一点声响。 李辰下班回来，进来，可是又出去了。也没有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喝水。她很不舒服，想喝水，想出去。想知道李辰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吃饭？是在书房还是客厅？应该有八点了吧。 把房门打开，靠着门框上，眼看着被烟雾包围，制造这烟雾的正是李辰。烟还有一半上面有点火光，那是温暖的火光。李潇潇靠在那里没有动，就那样安静的望着。李辰本来不抽烟的，至少当着他的面是没有抽过了，也从没再他的身上还有嘴里闻到过这样的味道。他抽得那样入迷，甚至无视了看门的声响，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着双眼，接着一口一口，连烟灰落了都没察觉；烟圈吐得那样陌生，压根就不像是抽烟的人。 当一根烟烧的降至末端时，他终于睁开眼睛，看到了靠在门框边的李潇潇，在烟雾中和她对望。他们隔得并不远，李潇潇却觉得迷迷糊糊。 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吧，李辰终于开口了，声音有点哽咽：“你怎么起来了？快点回去躺着。” 李潇潇没说话。李辰把烟蒂狠狠的丢在地上，用力的踩了一脚，家里没有烟灰缸。李潇潇望着他的一举一动，那里是一小堆粉末状的黑。李辰一步一步的向她走来，她现在好想给他一个微笑，但是就算苦笑也笑不出来，可能她已经动不了了？ 李辰就站在她的面前，他触摸她没有颜色的脸，他的手很温暖，也许是她的身体太冷了。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很暖和。他们有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好久。说实话，就三天的事而已。但是李潇潇觉得很久了。李潇潇闭上了眼。 李潇潇有种腾空的感觉，才发现面前的人抱了起来，本能反抗，紧很大，她始终挣脱不了，双手打着他的胸口上，也许她根本不想这样，可是又本能的抗拒。泪一下掉了下啦，真是太脆弱了。 李辰的胸贴着李潇潇的背，双手抱腰，下巴抵着她的头，这是他们非常熟悉的姿势。李潇潇经常说她喜欢这样。手捂着她的肚子，在她耳边轻轻问道；“还痛吗？” 李潇潇很想说好痛，那天真的很痛。痛得让她觉得飘渺，痛的发慌，痛得无依无靠，让她抓不住他。眼泪像流水一下哗哗哗，安静的。 “肯定很痛吧。”李辰自顾自的说的，手轻轻的按着，慢慢慢慢。 “李辰孩子没有了，连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她最终还是放声哭了。她忽然被拥紧，颈子被温暖的脸贴住，后面传来了声音，“对不起，潇潇，全不是我的错。”声音里掩饰不了歉意和疲惫。 这样的两个人，就像两只受伤的动物，在互相舔舐彼此的伤口。不知道多久过去了，李潇潇才慢慢的回过神来，觉得嗓子好干，用几乎沙哑的语气说道：“李辰，我想喝水。”她想起刚才去在客厅就是为了喝水。 李辰放开李潇潇，打开床头灯，起身倒水。李潇潇喝了一大杯，还想再喝一杯，身上的水分在刚才就已经流干了。李辰去卫生间拿热毛巾帮她擦脸，医生嘱咐过不要碰冷水，于是自己去洗了个澡。出来问李潇潇饿不饿，李潇潇说她吃过了。 李潇潇没有拒绝他，互相抱紧，脸靠着脸。台灯还是亮着，两人都没伸手去关。 “潇潇，我真的没有用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信任我一次。”李辰终于开口解释。李潇潇很仔细的听着他说，她一直觉得他绝对不会向她解释。 “我承认我和冯婷婷曾经单独吃过饭，出于礼貌把她送回家了，但是我没怎么理她。我向你保证我什么都没做。以往我不敢跟你说，但是我们结婚之后，我真的完全没有在碰其他女人的念头，也没什么欲望。至于Linda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她性格开朗，很开放，的确有一段日子来往的很平凡，之后没怎么解释；她只是我的秘书而已，没什么特殊关系，我不清楚她对我是什么想法，总之我对他想法。我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希望你能相信我。” “跟他吃过几次饭？” “我和冯婷婷？”李辰低头问李潇潇，她是闭着眼睛的。 “单独只吃过一次，跟朋友在一起有好几次。之后她约过我，我没同意。那些香水味和口红印，也许是在我不清醒的状态下沾上的。应酬这是免不了的，好多人都叫小姐陪，如果不叫的话实在是过意不去，不过我都没什么想法，我对那种女人不敢兴趣，有时喝的有点多，那些小姐就胡来。” “我闻到你身上是冯婷婷身上的香水味。”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去了，我发誓我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跟谁结婚对你来说没有区别吗？”她最终还是问了，她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问这个愚蠢的问题，可是她只不过是个女人，一个傻女人，怎么样也逃避不了。说实话她真的是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的，没必要，庸人自扰。问问自己，结婚之前她也是这样想的？跟谁结婚不是结婚？和谁不能生孩子，过日子。 “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跟很多人都讲过。每当他们催好好找个人把婚结了，我就说；每当他们问我怎么这么快就结婚时，我也说。我没必要跟那些不相干的人解释清楚。也许你会觉得委屈，但我不想解释清楚。假如你不喜欢我这样说，从今以后我不说。可以吗？” 李潇潇不回应，也没问了。不相干的人，在他的心里什么样的人才是不相干的人。 “刘洋很喜欢你，是吧？”李辰开口问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现在还没把你忘了。” “没什么，他就要结婚了。”李潇潇否认道，她也不清楚刘洋是怎么样的，后来抬起头，手抚摸李辰的脸，就想以前李辰抚摸她的脸一样，很舒服。他的肤色在橘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俊朗，让人想去亲吻她。 “我没有想过他。”李潇潇没有说谎，和李辰在一起的时候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刘洋，就算想，不是回忆过去，也没幻想，他们只是生活中的朋友，朋友而已，已经不再是那个她喜欢的少年。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就像销毁照片的那次，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也制止不了自己的眼泪，那曾经是他幻想过的，深深喜欢过的少年。 李辰抓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太久了，久得李潇潇都不记得他们是怎样相识的。“算是青梅竹马。” “难道你不喜欢她吗？” “我承认，可是那已经是往事了。” “是什么原因没在一起？她不要你吗？” “不是。”怎么可能，是她一直拒绝他。 两人没有说话。沉默。沉默。 “以后不能想他。” “我没。”她应该没有多的时间想他。 “我嫉妒他。” “为什么？”李潇潇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这是他这么多天第一次对李辰笑，脸上的酒窝隐隐约约的。 “妒忌他认识的比我早，嫉妒你先喜欢他。” 李潇潇还在笑，淡淡的笑，有时候觉得身边这个男人更像个孩子。 “都说那是以前的事。” “就是嫉妒。” 李辰抱她的手越来越紧。 “潇潇，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行不行？” “好啊。” “不要再说那些狠毒的话，可以吗？我承受不了。” 在她怀里的李潇潇脸变了色，李辰没感觉到，他只是隐隐约约的觉得她在点头，很用劲。有些话，他很想问，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潇潇。” “嗯？” “曾经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问得小心翼翼。 李潇潇猛然把头抬起来了，看着李辰。她又回想起那晚的李辰，让她害怕的李辰，和今晚的李辰不太一样，那晚的李辰，让绝望和恐惧又一次的包围着她，就像很久以前的那个晚上……假如能，他宁可选择失忆。任何人都不知道十七岁的那个夏日，发生什么事，也许根本就不会有人会在乎那个普通的日子里发生什么事。前前后厚不过半个小时，对李潇潇来说一辈子都不会忘，她的一辈子都定格在那半个小时里，没有任何人听见她沙哑的吼叫声，她嘴里一直喊着刘洋，但是刘洋听不见，喊着父亲，父亲也听不见。那个晚上过后，她依然要坚持着继续上课，继续看书学习，只是没有了以前的笑脸，也没在哭了。在很多年的时间里，她觉得她的泪腺分泌是不是出现什么问题。那秘密她已经埋葬了十一年，刘洋在那个夜晚已经离他越来越远，那个晚上的事，在她心里结成了疤，只有她知道，也永远不会回想当年那个夜晚。 往事在她脑海里不断地出现。真的，她认为她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不会有人发现那个秘密。就是面前的这个人让她回忆起当年的往事，不堪入目的过去，几乎就要忘了，那晚他就往事从蹈覆辙。 泪水奔腾而下，她摇着头，不知道说是在否认再是不愿。李辰把她的头按住，于是用手去擦脸上的泪，“不怕，我是李辰。 李潇潇用力的拽住他的手臂，嘴慢慢的凑过去咬住了。她差不多用尽全力的去咬，似乎这样能将过去的事忘记，她还能回到十七岁那年，一切可以重新来过。但是她不愿再回到从前，她怕她辛辛苦苦走过来的十一年就要再走一遍。老天从不眷顾她，有时她甚至期盼着老天能够同情同情她，让她不要再经历磨练，或者她只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安静的过完这一生。她曾经想过自杀，可是每当回想起父亲去世时那样不甘心的眼神，父亲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假如那样离开，她该怎样去面对死去的父亲。她本来就应该好好的活着，把父亲那份也活过来。但是，在那以后她对生活已经没有任何期望，行尸走肉，她只是活着。要是有一个人对她好时，她就想依赖他，没有防备的，以至于将自己轻易的托付给了那个人，当她看到那人用轻蔑而不屑的眼神看她时，忽然醒悟。她宁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不想面对这样一个人。她做错什么勒。以至于再也没看那个男人一眼，不来月经也不回去找他，她一个人能行，一个人挺好的。她现在已经忘记那个轻佻的男人长什么样，甚至记不起他的名字，她没必要去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