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在席间他们的谈话中隐约听出他的女朋友是高中同学，李潇潇如果猜得没错的话，应该还是与他同班的夏希，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一对。九年的恋爱，看来刘洋也是长情之人。李潇潇曾经也憧憬过这样的爱情，一起读书，一起成长，然后恋爱，结婚，生子，终老，一切水到渠成，从一而终。 “刘洋，你好，好久不见。”能这样很好， 思绪被突然的光亮打断，李辰开了床头灯。 “怎么啦？” “还没睡呀，有点口渴，起来喝点水，你要不要。” “给我拿点吧。” 毫无睡意的两个人做起了人们在关灯后常做的事，李辰这次有些迫不及待。事后两人都呼呼大睡，不用再数羊或听音乐助眠。 那晚李潇潇又做梦了，梦见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她还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雪，开心得跳起来，不顾寒冷站在老房子的院子中央，看这银装素裹，分外妖娆。雪落在她头上衣服上，犹如天使般煞是好看。 梦境很美，只是这不是个吉利的梦。梦见下雪要戴孝。她曾经也做过一次类似的梦，过后的一段时间，奶奶便辞世。以前她不信这些的，在自己身上应验过，让她不得不担忧。 李潇潇结婚只有赵梦婷知道，谁也没说，连家里仅有的亲人都没告诉。婚姻是两个人的事，并不代表什么，只是生活方式的改变。人是在不断前进的个体，行走中与另一个人相遇，他们结伴而行。路途中相互扶持，互相慰问，彼此关心，相濡以沫。他们之间也许不存在爱情，也不一定能够一起走到终点。 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宁，因为那个梦。 元旦的那天，最终下决心给伯父家打电话。听电话的是伯母蔡淑芬，曾经她很怕她，出去赚钱后对她的态度转变了很多。李潇潇关心的问道家里现在的状况，伯母说一切顺利，李潇潇深吸了口气，继续问道，“换了号码也不告诉我们，前几天家里有有麻烦又找不到你。” “出什么事？” “你外婆住院了，说想在看看你，你舅舅来家里问你的号码，结果号码是空号。她说见不到你死也不安心。” “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见我了？”李潇潇嗓子有点哽咽。 “上个星期去世的，昨天出殡，我们都去参加葬礼，现在都知道去世了，我们也不能不去。难为她还这么挂念着你。听他们说去的时候还嘴里还叫着你的名字。” “伯母，我结婚了。”李潇潇不情愿的说道。 “什么？”蔡淑芬显然很吃惊。 “我说我结婚了。农历9月份，我结婚证已经领了。” “你这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也不说一下，你也只有我们这几个亲人啦，就这样一声不吭把自己嫁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多少舍不得你的。” 李潇潇听着，是她疏忽了，怎么这样。 “是什么地方的人，对你好吗？” “对我很好，是F市人，家里还算可以。” “那就行，前些天我和你婶婶还在说要帮你找找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对象。8月份还有人来求亲，是意大利回来的，以后要跟出国去的，你伯伯说太远，拒绝了。哎，婚姻也是讲感情的。那过年回来一趟吧？你两一起回来让我们看看。” “过年可能要去他家过，正月回来吧，我尽量早点回来。你们要保重身体。现在天气转凉了，注意保暖，伯父血压高，让他注意点。” “你这孩子，善良，嫁那么远，自己要留个心眼。” 挂断电话，李潇潇再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原来那个梦是为外婆作的，孝也是为外婆而戴。她想不明白从小那么疼她的外婆，为什么后来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还有舅舅，穿着一身英武的军装，给她买棉花糖的舅舅；为她织漂亮毛衣的姨妈，随着母亲的出走，这一切也就消失了。 她已经想不清外婆的模样，最后一次见她时才6岁。她曾经认为父亲去世后，外婆舅舅应该会照顾照顾我这可怜的外孙，外甥女，但是一次都没。没钱读书的日子，曾经想过去找舅舅，最后还是没去，她是厌恶的，仇视和母亲有关的一切人和事。 书是伯伯和叔叔一起供完的，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总是遭受伯母和婶婶的白眼，堂兄堂妹的欺凌。早这种环境下让她不得不早熟，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奉承。堂妹的裙子明明不好看，说很好看，这样她会分到零食；和堂兄下棋也是有所保留，以免被指责吃白饭。她应该是感激的，起码伯母和婶婶没有把她赶出门，更应该感激伯伯和叔叔让她上完了初中；和堂兄下棋也是有所保留，以免被指责吃白饭，。 李辰回来看到她眼眶红红的，问她发生什么事，如实的告诉他。李辰愣了，于是抚摸他的额头说道：“不要太伤心，老人早点解脱反而是好事。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好吗？” “不用了，已经太晚了。听伯母说她死之前还想见我，可是找不到我，带着遗憾走了。即使找到我，我也不可能回去，可是我应该早点让他们知道我已经结婚了的，让她知道我过得很幸福，我太自私了。” 李辰不知道李潇潇的曾经是什么样的，看到伤心的她，那么软弱无助，本能的抱住她，以安抚她的内心。嘴里说着：“这不是你的错，有谁想的到。”双手轻轻的拍着她背。 李潇潇靠在结实的臂膀里，感到无比的安全，她现在只想这样躺着，她有些累了。 那晚他们一直保持这样着这样的姿势，李辰甚至都没动，生怕惊醒了怀中的小人儿。他们一直聊的好晚好晚。李辰给李潇潇讲笑话：“四只老鼠吹牛，甲：我每天把鼠药当饭吃。乙：我一天不踩老鼠夹脚发痒。丙：我每天不过几次大街不踏实。丁：时间不早了，回家抱猫去咯。”李潇潇觉得这笑话好冷啊，李辰接着讲…… “晨。”李潇潇叫他，第一次叫，以前也很想尝试，可始终开不了口，有时叫“李总”头总是被敲。 “听说，人死了身体的重量会轻21克，这是灵魂的重量” “你相信着世界上有灵魂。” “我相信。我觉得爸爸没有离开我。他一直在我身边。他们说一个轮回要十八年，那我爸爸快要去投胎了。” “你几岁爸爸去世的？” “12岁。” “这么小。那之后你是和谁一起生活？你妈妈呢？” “伯伯叔叔，我很小就没妈妈。” “去世了吗？” “跟人跑了。我爸去世之后，常常梦想妈妈回来接我。我心想着有一天她会回来的。可是时间一天天的流逝，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了我是孤儿的现实。”如今说起来，她的心还是隐隐作痛。“奶奶说我是不祥之人，我克死了我爸爸，因此奶奶到死的那一刻都厌恶我。”李潇潇鼻子塞住了，眼泪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为什么这么说？” “爸爸是因为帮我采药才被蛇咬的。” 李辰托起她的下巴，望着满脸的泪水，面前这个女人到底经历了多少？吻干她脸上的泪，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潇潇，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孤儿了，我是你的家人，你也不是扫帚星，那只是个意外。上天派我来拯救你的。” 但是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可以拯救她的吗，还是她的又一次灾难？ 今天怎么告诉他怎么多，在还没下定决心之前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吗？莫非她的内心已经认可这个男人会给她带来一生的幸福与你共度终身的人？ 冷空气越来越密集，在这个极其寒冷的冬天，现在她已经不需要热水袋，不需要穿袜子睡觉了。总有那么一双脚为她取暖，身体不再打颤，也不在害怕感冒，总有个人在半夜为她掖好被子。 她是幸运的，这场草率的婚姻比想象的要好得多，只是心里为什么还是空荡荡的？ 扰人的冷空气终于过去，久违的阳光和以前一样温暖。木棉花在这个城市的冬季开得如火如荼，没有绿叶陪伴艳丽的花朵显的那么的刺目。李潇潇经常在午后下楼，一个人坐在小区花园的藤椅上沐浴着阳光。微微的风吹乱额前的细发，却很惬意。身后种着一排低矮的桂树，黄黄小小的花瓣，疏疏落落。走进它，低头，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属于八月的无比熟悉的味道。每到八月，教室里总是弥漫着沁鼻的桂花香，她曾经一度沉迷，每次闻到它，仿佛闻不够般，贪婪的放在鼻尖，任香味吸进体内，扩充至五脏六腑。只是那时不知道最美最好的总是最短暂的，任凭你如何努力，还是无法留住。 冯婷婷常常给她打电话约她出去坐坐，第一次拒绝了，但是第二次不好意思再拒绝。后来两人一起去商场购物，喝咖啡，做美容SPA，冯婷婷教她化妆，学习烹饪，只是李潇潇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冯婷婷笑她知道享受生活，她不这样觉得，也许每个人的价值观不一样。 冯婷婷还是如此的美丽，骨子里散发出气质与妩媚，出众的外貌，时髦前卫的装扮，李潇潇觉得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人也想多看几眼。她很新奇，像冯婷婷这样的女人要什么样的男人她才看的上。 有一次冯婷婷问她，“听说你老公的公司有新产品要上市了?是不是真的？” 李潇潇一脸迷惑，她不知道，李辰从不跟她讲公司的事，她也从不过问，到现在她还不知道李辰公司的门是哪边。是的，她对他一概不知。 “不清楚，他公司的事我从不过问。呵呵。” “幸福的小女人啊，什么事都不用管，等着收钱就好了。不过你也太不关心你老公了。”冯婷婷一脸羡慕的感叹道。 “外人看到的是假象，幸不幸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也一样啊，天天日子过得悠闲，每天只用在家算钱。” 冯婷婷淡淡的笑着，没有回答。 晚上回家，李潇潇问起这事，李辰说正在申请。李潇潇曾经以为他的老公只是一家盈利还不错的普通公司的老板。她不知道他公司是大是小，只是隐约听他舅妈提到过不算小，她也没放在心上，可能只是相亲时的赞美之词。于是开起了玩笑。 “你公司上市时可要跟我讲一声，让我也买点股份，有钱大家赚嘛。” 李辰笑道：“好，我把全部原始股买给你。” “你不买吗？” “你的就是我的。” “我没那么多钱。” “我买给你。” “我明天要去银行看看还有多少钱，包括你给我的生活费，全拿去买。哈哈，到时候我就成爆发户了。” “你就那想发财？”李潇潇靠在他膝上，手里按着遥控器。 “想，怎么不想。以前总是想着为什么老天不掉一袋子钱下来。”她高中的时候会这样想。 “那我改天从窗口丢一包钱下去，你去捡，行吗？”说这话时手很自然的帮李潇潇捋着耳边的头发。 “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不过要是砸到人了，我觉得那人也是幸运的。李潇潇想。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急着结婚，每天忙到那么晚了吧！？” “嗯。”李潇潇点头。 原来有钱人的生活也可以这样简单。可以不吃山珍海味，可以不喝下午茶，不买名牌衣服，可以在路边摊吃小吃，吃稀饭，一日三餐简简单单那，她煮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李潇潇对于这件事更多的只是意外，这一切与她无关。 幸福是一种生活态度，与钱没有半点关系。 李潇潇也和李辰说过冯婷婷，李辰只是淡淡的说，“以后还是在家里。”说得很委婉，李潇潇认为他只想她呆在家里，那她就呆在家里，谁让她吃别人住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