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也回不来

一个人在这个荒岛呆了六年，听到这个事，教授刚才因为金毛狮王的吃相惊得快掉出来的眼珠子，刚收回去，现在又凸了出来。 这里要是能住人，早就被附件的国家，或者某些自以为是世界警察的国家开发出来占为己有了。可是看金毛狮王也不像存了很多氧气罐子的人啊，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即使能适应这里稀薄的空气，也没有食物啊。还有野兽出没，刚才龙三踩到的狼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胡教授揉着太阳穴，想不明白。 “印度洋海啸？”恢复正常的刘医生也走到了金毛狮王的跟前，皱着眉头问道，“你是海啸的幸存者？” “是的。”金毛狮王点点头答道。 得到肯定的回答，不光是刘医生和胡教授面面相觑，龙三他们三个人也是大眼瞪小眼。他们都很清楚，二零零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由九级地震引发的印度洋海啸，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给印尼、斯里兰卡、泰国、印度，马尔代夫等国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造成十五万余人死亡，这可能是世界近二百多年来死伤最惨重的海啸灾难。 “对了，忘了问你。”胡教授震惊之余，想到了这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啊？” “谢天地。”金毛狮王目光呆滞的答道。 “噗……”龙五没忍住，笑了出来，看着紧闭着嘴巴但是嘴鼓的像个皮球一样的龙三和龙四，龙五轻轻说道，“这名字取得……太客气了吧？” 目光依然呆滞的谢天地没管龙五的笑声，继续沉浸在回忆中。 “敢问你今年贵庚？”胡教授继续问道。 “嗯……”谢天地想了想说道，“二十四。” “这个……”龙五再次打量了谢天地一番，小声嘀咕道，“四十二还差不多！” “哦，还这么年轻啊……”胡教授好像也是大失所望，看了看同样疑惑的刘医生，胡教授继续问道，“小兄弟，能给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嗯……”谢天地叹了口气，看了看地上的肉干袋子和水瓶子，继续说道，“你们想听，那我就说说吧，这段惨痛的记忆，除了这次之外，我不想再说第二次了。六年来，我也一直在努力忘记，只是还没有做到。” 一听说谢天地要讲故事了，还是绝版，龙三他们三个也凑了过来，特别是龙五，直接凑到了谢天地跟前，和胡教授挨在了一块儿。 故事还要从十年前说起，二零一零年，谢天地考上了省重点高中。可是这个重点，不仅仅是指教学质量，它们的收费也是重点。 来自偏远山区的谢天地，父母都是朴实的农民，种的土地仅够养家糊口。谢天地初中的学费，是因为学习好，被免了大半。而谢天地的父亲，除了干完自家的农活，还帮着别人干，这才有了谢天地的生活费。 这样将就着上初中还可以，高中就不行了。可是谢天地的父母坚定一条，只要儿子能上学，他们就是砸锅卖铁，卖肾买血，也要供着。 迫于无奈，谢天地仅有初中文化的父亲，跟着村里一个常年在外打工的人出了门。这一切，当时年仅十六岁的谢天堂也只能看在眼里。谢天堂也想过不上学了，自己出去打工，可是等谢天地终于鼓足勇气，给父母说的时候，刚提了个意思，就被父母言辞回绝了。 谢父说他只能一辈子种地就是因为上的学太少，拒绝了谢天地不说，还板着脸告诫谢天地，不能再有这个想法。谢天地也知道，自己是独子，承载着家庭的所有希望，同时从小就听父亲说，要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而办法就是多上学。渐渐的，多上学才有出路这个理念，也在谢天地心里扎了根，就像父亲一样的深信这个道理。 三年以后，谢天堂高中毕业，高考成绩出来后，谢天地和母亲哭成了一团。因为谢天地的成绩离华夏国最好的大学，也就是华夏大学只差了一分。 经过好几天的商讨，母亲也和父亲商量过好几次，都支持谢天地复学，一定要考上华夏大学。谢天地这次失利了，自己也不甘心，要不是考试时闹肚子，根本不可能会差这一分。 可就是不合时宜的闹肚子，却要让父亲多辛苦一年。在谢天地的记忆里，自从父亲那次出门，就没回来过，过年都没有回来。 一年后，谢天地终于如愿以偿，以省理科状元的成绩，挺近华夏大学。因为是状元，所以学校免收所有费用，对于部分家庭贫困的学生，还有适当的补助。 得到这个消息，父亲终于松了一口气。也直到这个时候，谢天地才知道，父亲出去打工连过年都没回来，是因为父亲根本不在国内，而是到了新加坡，出国务工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谢天地二话没说，利用假期出去打工，挣了路费，然后请假带着母亲一起前往新加坡，准备接父亲回来。 去的时候运气好，遇上了新的一批派往新加坡的出国务工人员，得知谢父是老一辈的同行，包工头爽快的让谢天地和母亲搭了顺风船。 到了新加坡，谢天地才发现，这四年来，自己长高了，长壮了，都是父亲用自己的身体等量换来的。才刚到四十的父亲，已经半头银丝了。 谢父所在了工队是每月的二十五号发工资，也知道谢家的情况，二十五号一早，工头就把上月的工资给谢父结清了。此外，因为谢父一直表现不错，工头还格外开恩，给他结了当月的工资。 当天下午，谢天地就和父母上了一艘运货回华夏国的船。本来谢天地也挣了路费，准备带父母坐飞机回去的，可是看着消瘦的父亲，还有父亲身上那件自己熟悉的四年前买的衣服，谢天地就没有提这个建议。 但是这艘货船并不是直接到华夏国，而是先要转去给维多利亚送一批货，再转到华夏国，这等于航程多了一倍有余。为了省钱，谢天地没有反对父亲的意思。因为父亲答应船主，他可以帮着卸货，所以船主免了他们的路费。 这一点，谢天地和母亲都反对，可是谢父说，省下这点路费，就可以多给谢天地买几件新衣服，上大学了，不能给儿子丢了面子。 谢天地唯有晚上以泪洗面，却没有任何有力的说辞能劝动父亲。因为还在花钱的时候，谢天地也知道，家里最大的开支就是自己。所以对于父母的省吃俭用，谢天地除了暗暗学习以外，他深知自己那点说辞显得分外的苍白。 可是第二天在维多利亚启程没多久，船就开始摇晃，越来越剧烈，没多久，整个货船就翻了过来。 谢父和谢母在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两只手就没闲着，两人都是一只手扶着谢天地，另一只手抓着一个救生圈。 到了海水里，冰冷刺骨的海水让人的身体机能反应变慢，整个人开始麻木。最后不得不沉入水里，过不了多久又会浮起来。 谢天地想不到，还有机会亲身体会《泰坦尼克号》的悲剧，只可惜身边没有个美人相伴。 本来一直死死抓着谢天地的谢父谢母，也在船翻过来的时候，遭受船内的货物打击，三个人不得不分开了。 谢天堂会水性，喝了几口海水之后，谢天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因为水里盐分太重，谢天地深刻体会到，眼睛里进了盐水，要比进了沙子严重得多。不过好在他能浮在水面了，可是很快，谢天地刚发育成熟还未经受过磨练的身躯，似乎就要被大海吞噬了。 谢天地从四处漂浮的货物木箱子之中，找到了一块木板，赶紧爬了上去。因为谢天地的救生圈，在撞击过程中，被碎木屑扎爆了。 爬上了这块木板，加上冬季低于零度的海水，谢天地更加可以深刻的体会到杰克和肉丝的生离死别了。 “爸爸……妈妈……”谢天地拼命叫喊着，不敢伸手去划水，因为谢天地刚才在水里为了能浮起来，使出了吃奶得劲在水里挥舞着手臂。而现在，谢天地感觉自己的手已经麻木了，手指根本不听使唤。而且，这种麻木感正在由手指往肩膀蔓延。所以，只能任由木板自由漂浮。 “天儿……”就在谢天地趴在木板上随着乱七八糟的箱子漂浮的时候，突然前面的一个箱子被推开，然后，趴在救生圈里的父亲出现在了谢天地的眼前。 “爸爸……”谢天地此时真想给父亲一个拥抱，可是条件不允许。谢天地握着拳头划了几下水，到了父亲跟前问道，“妈妈呢？” “你躺好，我去找她！”谢父把和木板一样僵硬的手伸过来，拍了拍谢天地的手，很遗憾，谢天地一点感觉也没有。 “爸爸，我也去……”谢天地再次仅靠肩部活动划着水跟着父亲说道。 “不！”谢父猛然回头，咬着牙对谢天地说道，“你不要在这里耽搁时间，随着箱子一起走，目标大，容易被发现。” “爸爸……”谢天地没有挤眼睛，泪水还是哗哗的往下流。 “儿子，记住。”走开的谢父再次回头看着谢天地说道，“不管我和你妈妈怎么样了，你都要好好活下去，不单是为你自己，也是为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