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战场”（上）

33年前的那场自卫反击战争，是许多战友永不磨灭的记忆。千千万万个青春热血的战士，慷慨激昂、奔赴疆场，用鲜血和生命书写着国家的历史，谱下了壮美的乐章。我那时虽未能跻身南方的战斗，却也随部队参与到这次紧急战备当中，经历了未见硝烟的战场……紧急战备当时，我在吉林省军区通信营接力站当技师。 79年1月，随着越南出兵柬埔寨，中越之间已是剑拔弩张，部队里不时通报着有关情况，中越必有一战已成为大家的共识，只不过具体什么时间打谁也没有底。此时，防备苏联入侵，成为东北驻军的首要任务。沈阳军区所属部队，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调动、集结，装满兵员、武器的列车、汽车随处可见。春节刚过，通信营就召集所有干部开会，宣布了省军区命令，部队进入紧急战备状态，并要求立即组建通信保障分队，遂行省军区前指执行通信保障任务。 根据任务要求，营里抽调了精干人员组成了保障分队，我所在的接力站理所当然的列于其中。连队迅速进行了战前动员，大家纷纷写下了决心书，有的还交了入党申请书。做出征准备时，大家忙着整理器材、设备及生活用品，我也抽空把不长的头发剃成光头，以便清洁打理。 结果甫一亮相，竟有好几个战士也跟随效仿，转眼之间接力站竟成了“光头党”的天下。就在这紧张的关键时刻，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接力站的一个兵，在管兵员的处长父亲的运作下调离了即将开赴边防的连队。在我们这个通信保障分队里，既有普通工人、农民的子弟，也有军区首长和军地各级干部的子弟。 在战争将临时，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你首先是一个军人，而这个兵和他的父亲却玷污了军人的荣誉。他低着头离开了我们的连队，没有告别、没有话语，只有众人冷冷的目光。说实话，我们的任务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因为省军区前**离中蒙边境仅数十公里，那里就是当年苏军出兵东北的通道之一，地域开阔、一马平川，极利于机械化部队的推进。而为了支持越南，苏联已陈重兵于边界，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以省军区的边防和守备部队是根本无力阻止苏军的，只能是去消耗和迟滞敌方，为主力部队争取时间。因此所有参与前指任务的人员，都要做好一旦中苏开战、有去无回的准备。面对这样的形势，要说大家心里不打鼓，那纯属骗人。 记得在宣布任务和人员时，我就感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手脚冰凉、头脑迟钝，看看其他人也都是表情凝固、脸色发白。每个人都是那样的紧张、忐忑，生与死的问题不可回避的萦绕在脑海中。但军令如山，我们没有其它选项，这既是军队的纪律、也是军人的责任所决定。人人都有珍惜生命的权力，但军人的生命不仅仅属于自己；人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力，但军人无权在责任面前选择临阵逃离。 2月上旬（具体时间已无法回忆），省军区前指直属分队准备向边境地区进发了。出发前，每个人都把个人物品用旅行袋、纸箱等装好，并标记上通信地址和亲属姓名，留在部队营房里。我们这些平常难得摸枪的通信兵，也都配发了手枪或冲锋枪。临行前一天我向父母告别，他们都是经历过战争考验的老兵，虽然对独生儿子有着万般的关爱和担心，却没露出一丝的犹豫和牵绊，只是告诉我要好好完成任务、注意身体。 同时，我给远方的恋人写了信，告知我去执行任务，时间不定。就这样，我们踏上了北上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