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狼二的破境（下）

在狼蹦眼中，狼柱恍若成了身高数丈的远古巨人，浑身散发著霸道绝伦的威势、挥出了这足可开天辟地的一刀，令人心生沛然莫可与抗的颓丧之感。 矮汉瞳孔剧烈收缩、吓得魂飞魄散。 在他看去，天地骤然消失、周遭一切景物与声音皆不复存在，只有一道彷佛自九天之上降下的巨大刀光占据了他所有视线。 “啊！”一声令人头皮发炸的惊恐狂叫猛然响起，光剑虚影甫自矮汉手中长剑透出一半、巨大的斩马刀已挟著无坚不摧的恐怖威势迎头斩下！ “嗤！”如同裂帛的一声轻响，光剑虚影断、手中长剑折，矮汉整个人呆呆的望著前方的狼柱、目光逐渐黯淡，巨大的斩马刀砍入了他裆下的地面、直没入土。 一丝细微红线自矮汉的额头浮现、一路向下延伸，当红线没入衣服内不久，他整个人在狼蹦恍如见鬼的惊惧目光中蓦地一分为二、不偏不倚的分朝左右倒下。 狼蹦呆了，不远处已解决对手向著这里狂奔而来的雄壮强、朱靠北与元豹等人不自觉的纷纷停下脚步，全都呆了。 斩马刀深陷地面，狼柱依然保持著单手握刀的姿势一动不动，双眼似开似闭、目光漫无焦距。 回过神来，狼蹦吐著舌头上前几步、伸手正要拍向狼柱肩膀，不远处的雄壮强已是急声喝道：“住手！” 狼蹦愕然回头望去，只见雄壮强急速掠至身边，探手一把就扯著他退开丈许，见狼柱依旧保持在那种宛如神魂出窍的奇异状态中，方才松了口气的低声道：“好险！蹦子你差点就闯大祸了！” 此时朱靠北和元豹也已赶到，狼蹦闻言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道：“强子你别危言耸听！好端端的、我闯个屁的祸？” 雄壮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道：“我操！没知识也该有常识，柱子这模样你还看不出来？他这是进入了某种顿悟状态！或是功法抑或武技、总之一旦醒来对他就是大有裨益。若是顿悟时受到惊扰，轻则一无所获、心神受创；重则走火入魔、乃至丧命都有可能。你自己说说，你方才那举动不是闯祸是啥？” 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狼蹦呐呐的道：“不至于那么严重吧？我…” 话音未落，“呼！”地一声响、狼柱所在处陡然刮起了一阵劲急无比的狂风，雄壮强等人猝不及防下竟被狂猛风势直推出了十馀步。 众人面色大变的望向风起处，只见以狼柱为中心、周遭方圆三丈蓦地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浓郁至肉眼可见的天地灵气源源不绝被吸纳而来、投入其内，位于漩涡中心的狼柱却仍是一动不动。 雄壮强惊喜交加，低声道：“我的老天！我没听过顿悟还能惹出偌大动静的…柱子这时可千万不能受到干扰！咱们分占四角替他护法去，大伙儿提高警觉！”，言罢还瞪了某人一眼。 狼蹦讪讪的一言不发、转身绕了个圈奔向狼柱身后，元豹和朱靠北也面露喜色的分别占了狼柱左右的方位，四人分占四角，背对灵气漩涡、留意著周遭环境。 场中战斗已近尾声，十馀名化气境的南朝武者尽数尸横就地，眼下只馀一名聚气境仍在与朱震北酣战不休。 周围莫威、王氏兄弟和元馨围著战团、不时便抽冷子来上一下，虽因修为差距没有十足威胁、但仍使得那名南朝武者不得不分心防备，逐渐被朱震北占据上风。 雄壮强收起斩伟刀，自储物袋中取出了一把长弓、搭箭上弦，全神戒备。 硕果仅存的南朝武者是一名骨瘦如柴的聚气境，见己方全军覆没、早已心生退意，可对面这年轻人似乎看穿了自己想法、一双短矛攻势如同狂风骤雨步步紧逼，周围又有几名化气境不时出手骚扰，自己根本找不到脱身的机会。 手中钢鞭格开对手短矛，瘦子探手入怀取出一物、元力注入后扬手向天掷出，顿时一道赤色光芒拖著火花尾巴笔直向上射去、看那势头直欲冲天而起。 不远处的雄壮强目中精光一闪，捏著箭尾的右手蓦地一松，早已蓄势待发的箭矢登时脱弦而出，箭如流星，在红光甫冲起两丈时便精准无比的将其命中，顿时火星四溅、烟花跌落尘埃。 狼蹦等护法的几人生怕惊动了柱子、不敢高声呼喝，那边厢的莫威几人却没这个顾虑、立时大声喝采道：“强子好箭法！” 雄壮强傲然一笑，正欲再次搭箭，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轰！” 他蓦地回首，只见那肉眼可见的灵气漩涡正急速缩小、数息间便已没入狼柱身体，无影无踪。 护法的四人彼此对视一眼、缓缓靠近。 狼蹦小心翼翼的来到柱子面前、正仔细端详间，后者忽然吐出一口浊气，散乱的目光缓缓聚焦，见到离自己不到一尺的狼蹦脸孔、似乎吓了一跳的提著斩马刀退开一步，茫然道：“蹦子哥？你这是干嘛？” 狼蹦紧跟著跨上一步，一把搂住他、兴奋的哈哈大笑道：“好你个柱子，居然一刀将个聚气武者劈成了两半！怎么样，顿悟醒来有啥感觉？是武技还是功法有了新的领悟？” 狼柱听得瞠目结舌，喃喃道：“我一刀劈死了聚气境？还顿悟？蹦子哥你在说啥？” 雄壮强收起弓箭，上前将狼蹦扯开，上下打量著狼柱道：“柱子，你不记得方才的事了？你似乎有了突破，不知怎地就劈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刀、将那聚气武者给宰了；随后又进入了某种顿悟状态、直到如今才醒来。那聚气境的尸体还在这儿、你自己瞧瞧！” 狼柱目光茫然的掠过地上一分为二的尸体、不由瞪大了眼睛，接连望向四人，见元豹和朱靠北都是连连点头的肯定雄壮强所言，他不禁露出回忆表情、苦苦思索道：“不知道！我只记得见到蹦子哥危险、我就上前攻击那个家伙，之后发生什么就不清楚了…” 狼蹦感动的拍拍他肩膀道：“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就算不死也得断子绝孙了！”，脑中闪过矮汉踢向自己下裆的一脚、不由冷汗直冒，连忙转开话题道：“不说这个！强子说只要顿悟醒来都会大有裨益，柱子你快看看自己有啥改变？” 狼柱试著运转体内元力，没一会儿就面色古怪的道：“我…我丹田好像…有点不对劲！” 四人大吃一惊，元豹忙问道：“柱子哥你可别吓唬我们！丹田怎么个不对劲法？” “原本的元气团不见了！”，狼柱莫名其妙的道：“换成了个元气漩涡，感觉有点像哥哥以前说的气旋…” 四人听的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片刻后雄壮强才试探著问道：“柱子，你说的元气漩涡是否元力比之前更加凝实，然后呈漩涡状旋转、不断缓缓吸纳著你呼吸吞吐进体内的灵气？” 狼柱愣愣点头道：“是啊！强哥你怎么知道？柱子感觉比以前更加有力了，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雄壮强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口沫横飞的吼道：“不是什么坏事？你…你是要活活气死大伙儿是吧？你小子开辟气旋、聚气了！我操！谁他娘的要晋阶不是挑个安静地方闭关的？啊？你们谁听过在战斗中直接破境的？” “这就是聚气境？我破境了？”，狼柱一脸茫然，不解的道：“我根本还没准备破境啊！咋就聚气了呢？” 雄壮强听得直翻白眼，但也知道狼柱天性如此、并非故意，只得一个人无可奈何的生著闷气。 元豹可不管那么多，扑过去一把将狼柱抱得两脚离地、悬空转了几圈，乐不可支的道：“哈哈哈！柱子哥也聚气了！这样咱们这小队就有两个聚气武者，等小三再从蛮荒凶林回来，下次碰上南人哨探可有他们好受的！” 狼蹦也兴奋的搓著手道：“太好了！这一来加上石头叔、咱们狼山部就有两个聚气武者，足以晋升为二级部落了！这要给九太公他们知晓还不得乐翻天了去？哈哈哈！” 朱靠北也凑过来恭贺了两句，随即回头看向哥哥朱震北的战团，嘿嘿奸笑道：“奶奶个雄！这帮南朝龟儿子以多欺少，谁知不但给柱子宰了一个聚气境、咱们如今还倒过来多出一个聚气境！剩下的这个家伙倒是挺顽强的，嘿嘿！我看两个聚气境他怎么挡？” 狼柱如梦初醒，提著斩马刀就朝朱震北那儿奔去，四人互望，不约而同学著朱靠北的奸笑跟著去了。 …… “碰！碰！”激烈的劲气交击声不绝于耳，狼岩气势高涨、攻击也不再局限于双爪，爪抓、肘击、肩靠、腿踢等无所不用其极，浑身元力如长江大河源源不绝、浪涛汹涌却又如臂使指，拳脚所到处元力无不圆转如意，使他越打越是得心应手。 一阵风却越打越是心惊。 自从他的微幅加速被眼前这少年第一次拦截、并藉此反守为攻后，他便再也没能夺回过主动权；无论他鬼啸爪如何的诡异难测、微幅加速如何的出其不意，敌人攻势却如狂风暴雨般的毫不停歇、迫使他只能被动的拦截招架，自己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 非但如此，随著战斗的持续，他骇然发觉这半大少年的攻击竟在不断进化。 没错！就是进化！ 他苦心钻研、历经无数苦练与实战方才创出的微幅加速，竟在不知不觉间已被对方掌握，且逐渐的青出于蓝，往往能在双方同时加速时早一步将他压制，使得他空有一身化液元力、每次与对手硬碰却只能使出七成，进一步缩小了两人的修为差距。 不仅如此，原本双方手爪每次硬拼、一阵风都是稳占上风；然而不知从何时起，硬碰成了势均力敌，随著战况演进，而今更是每次双爪交击，自己只能发挥七成的元力便会莫名其妙再被削弱三分、硬拼结果竟是逐渐对眼前的少年有利。 在一阵风看来，即使对方靠著偷师而来的微幅加速将自己的元力压制到七成，但凭著化液与聚气间的修为之差，硬碰硬自己应仍可稳胜一筹，他想破了脑袋都不明白、战况怎会演变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狼岩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他靠包裹著浑沌之气的思感逐渐探明了微幅加速的根本、实际上就是体内元力的运用之妙，在出击时肌肉放松、元力凝而不发，想加速时元力再急速前冲，由内而外的带动肌肉向前、从而达到加速的目的。 尽管加速的幅度甚微，但在双方攻守动作都是高速完成的情形下，这一点差异累积下来已足以成为胜负的关键。 他的收获尚不止此。 在激战中的精神、肉体与元力浑融为一，使他进入了较之劲与意合更加灵台清澈、无比空明的境界，周遭一切动静全在他心境中反映出来、哪怕是再小的细节亦无所遁形。 他先知先觉的恐怖灵觉由此得到了全面提升，使他得以用同样的微幅加速、却能反过来早一步的压制对方，造成了他以全力对上一阵风只有七成元力的有利局面，扳回了不少硬拼时的劣势。 而随著战斗的持续进行，他更发现了一个细节，狼爪碎在每根手指之间的空隙所凝聚出来的细小气刃、竟有切割削弱对方元力的效果；每当双方手爪相交时，这些圆形气刃总会锋利如刀的将对方元力削下一些。 虽因双爪交击一触即分、时间太短，导致撕下的元力只是少许，却又更进一步缩减了双方的修为差距。 身处这种奇妙无比的境界却又保持意识清醒，使狼岩得以在电光石火间捕捉到这难以察觉的细节、并自然而然的思考该如何进一步去利用这项优势。 不知不觉间，狼爪碎爪趾之间那密密麻麻、极为细小的圆形气刃，有那么几片开始了缓缓旋转、并逐渐加速。